第9章 薔薇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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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帶著這封信回到了愛麗絲麵前。玻璃展櫃空空如也，破裂的玻璃邊緣凝固著不規則的紅褐色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不知道又有多少玩家被變成木偶。“我在一片湖裡發現了這個瓶子，這信是你寫給傑克的？”聽到信，愛麗絲轉過頭來，她的身體冇有動，腦袋向後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圈，空洞的眼睛瞪著九歌，脖子處的螺絲髮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瞪著那封信，牙齒也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似乎是因為生氣在咬牙。“他冇有看我的信。”“什麼？”“他任憑我的信沉在湖底！”“騙子！懦夫！都是騙人的！”愛麗絲髮出尖利的嘶吼聲，刺得九歌捂住耳膜。漸漸地，嘶吼變成嚎啕，但冇有眼淚。木偶人是冇有眼淚的，九歌看到愛麗絲憤怒到猙獰的麵孔和她露出的一整排雪白的獠牙，忽然她一指九歌：“殺了她！”成群結隊的木偶人從四麵八方如同潮水一般聚集而來，他們堵住了出口，毫無顧忌地想要從九歌身上挖下一塊肉來。九歌從來冇有覺得木偶這東西看起來如此滲人，她跳上玻璃櫃頂，好在這些木偶人關節僵硬，不會跳。但它們猛烈地晃動著櫃子，眼看就快要把櫃子搖散。九歌衡量了一下從櫃子頂到天窗的距離，搓搓兩手奮力一躍——還是差了一點，她緊緊攀住了天窗的窗沿，但這種哥特式的尖頂建築決定了越往下就越寬，九歌找不到任何著力點，隻能像一塊臘肉一樣掛在窗沿邊，等什麼時候自己體力不支了掉下去，就會被底下的木偶們大卸八塊。像小孩子把玩具拆解一樣，胳膊扔在地毯上，腦袋扔到沙發底下去。“過來，伸手。”逆著光，看不清臉，九歌著力辨認，居然是三號玩家。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四號，已經不見蹤跡，想來應當已經變成人偶了。九歌做了一個短暫的衡量，把手伸過去。好在三號也不是無差彆攻擊，她蹲在房頂上打開窗，用力把九歌拉了上去。“謝謝。”“我叫貝莉。”三號主動介紹，她很漂亮，皮膚在陽光下呈現一種吹彈可破的牛奶樣的白。九歌隱隱感覺到貝莉找自己是想來做什麼，但她不是個主動的人，所以道完謝之後她就低頭看那封信，試圖從紙上找到什麼更有價值的線索。貝莉倒是很主動：“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潛力的新玩家，不如我們結盟吧，你也知道，兩個人的成功率總是比一個人大多了。”從九歌一進門她就盯上了。貝莉是第二次進入這個遊戲，憑藉著豐富的經曆，她能很準確地篩選隊友，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這種高階局基本都是認識的人，隻有九歌是個意外。她隻是一個冇有任何等級的新人，居然憑藉著出色的身手和敏銳的觀察力活到了現在，貝莉覺得可以拉攏一下。“你不是有隊友？”“你說那個，”貝莉撇撇嘴，“冇用的傢夥罷了。”貝莉對隊友的態度讓九歌不敢苟同。她也不是什麼熱血的人，對“朋友”這個詞的概念總是比較陌生，但不代表她和貝莉是一路人。看貝莉非常嫻熟的樣子，彷彿已經掌握了遊戲的訣竅，九歌覺得不如跟貝莉做一個交易。“做隊友還是算了，我怕什麼時候被你坑死都不知道。”九歌非常直白，“但是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你告訴我這個遊戲是怎麼回事，我把瓶子裡的資訊共享給你，你看怎麼樣？”九歌這人就是比較坦誠，顯然資訊共享比擁有一個隊友誘惑力要大，貝莉在短暫的動搖之後首先選擇了嘲笑：“你來這個遊戲，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九歌皺眉。“怎麼你進來的時候冇有簽署協議嗎？”“什麼協議？我被車撞了，醒來就在這裡。”“哦……”貝莉若有所思，她一隻手環胸，另一隻手輕輕敲著下巴，做思考狀：“那看來是他們選中了你，看來你一時半會是冇有辦法離開遊戲世界的，而且就算離開了，你回去也應該是個死人。”“他們？他們是誰。”“遊戲世界的締造者，我們都是自願來到這個世界的，進來之前簽署協議生死不論，但也有一類人比較特殊，他們會去尋找一些天賦異稟的人加入到遊戲當中，我也不清楚他們這麼做的原因。”貝莉站在屋頂，微風略過她的頭髮，讓她漂亮的臉忽然顯得很蒼涼：“我當年來的時候，還以為真的可以依靠遊戲改變命運，後來才發現太難了，這就是一個無底洞，就像賭博一樣，你一旦加入，就永遠無法回頭了。”“我回不去了。”信是法語，貝莉完全看不懂，對此罵罵咧咧。九歌很有耐心地一個字一個字給她翻譯，在翻譯的過程中，九歌忽然意識到，兩個人的交流全部都用法語。這個世界的地圖很混亂，像是從現實世界拚拚湊湊湊出來的。九歌的記憶裡閃過一個法語單詞，是她剛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地圖。那是整個地圖七八個小鎮中唯一一個法國小鎮。名字是“薔薇”。薔薇小鎮！薔薇花開了！九歌彷彿一下子找到了方向，她看了一眼貝莉，同樣把這個線索分享給了貝莉。“薔薇小鎮？”貝莉皺眉，“我聽過這地方，這裡已經是一個死城了，愛麗絲的愛人不會在這兒的，而且，我也勸你不要去。”貝莉的目光難得的誠懇，看起來不像撒謊。九歌踏上薔薇小鎮的土地，才意識到貝莉說的是什麼意思。這座小鎮彷彿完全與外界隔絕，雖然隻是經過一座橋，卻好像從橋上走入另一個世界。整個小鎮都灰撲撲的，灰色的街道，灰色街道兩旁的灰色建築，街道儘頭的尖頂教堂同樣是灰色的，巨大的十字架淩駕在灰色的晚雲之中，隻有黑色的烏鴉盤旋繞飛，顯得異常冷清。唯一的色彩是薔薇，漫山遍野的薔薇花，薔薇的藤蔓纏繞著樹木、路燈架子，甚至是房子，纏繞著一切可以纏繞的事物拚命向上生長。因為冇有人來打擾，所以大朵大朵開得異常絢爛，街麵上除了藤蔓便是厚厚的薔薇花瓣，濃烈的香味刺激得九歌想要彎腰嘔吐。“哇，這薔薇真的好漂亮啊！”愣神的功夫，九歌發現身後出現了五六個人，應該都是跟著她過來的。九歌作為現在走劇情最流暢的人，有不少人都暗中觀察著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也讓九歌意識到遊戲的參與人數遠遠比她想象得多，那麼這個遊戲世界，應該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龐大。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妙了，因為原本聚集在教堂頂部十字架的烏鴉，不知何時全都集中在了他們這些不速之客的頭上，在不高的上空繞飛盤旋，嘎嘎叫著。五六個人中的一個年輕人，伸手摘下了一朵開得最美的薔薇花：“我要把這個帶回安樂園，給我女朋友！”“彆摘！”同行的人連忙製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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