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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

2

少女的抉擇

——地下陵墓從第六層起之後的空間,在於公開資訊中本不存在。

那些地方被誇張的結界封鎖著,與陵墓本來的麵貌相差甚遠。但沿著長長的台階往上走,回到五層之後,陵墓又變回到原本那個安寧神聖的地方。

棹人一行沿著寬闊的地道先前走。獨立打造的曆代王族的靈堂,分列於通道側麵。即便已將最深處的東西暴露,長眠於地下一層的王族依舊靜靜地沉眠著。

棹人餘光在他們的豪華裝飾上掃過,向珍妮問道

「迄今為止,那些王都不知道『最初的惡魔』的存在麼?」

「這就不知道了。可以想象,這要看當代的王室與教會的聯絡、信任關係。譬如說,被歌頌為『信仰王』的第三代國王就很可能知道。在他那一代,『守墓人』被賦予特權,享受厚待。〖一個個全瘋了!〗」

「是這樣啊。原來,有的王即便知情卻仍然支援啊。狂信徒的行為真難理解」

棹人向第三代國王的靈堂看去。相較於其他王室,他的靈堂打造得很樸實。冇有花紋裝飾,可能生前是位精通武藝能征善戰的王,石棺被一些粗獷的盔甲圍繞著。唯一有美感的裝飾,就是從正上方天花板上倒吊下來的聖女像。

可能由於生前征戰無數,王希望通過信仰與庇佑來尋求救贖。於是,他得到了聖女的長久守護。棺蓋之上也用紅寶石將聖女的淚痕表現了出來。

(原來如此,這傢夥真喜歡鬨劇)

對於王甚至帶進棺材的執著之物,棹人毫不避諱地徹底予以否定。但這樣的評價,他並冇有說出口,而是藏在了自己心裡。相對地,他接著提出另一個問題

「那現在的國王是怎樣?」

「這個嘛,因為上代國王駕崩得早,這一代王還很小,恐怕冇有得知任何真相。那種事,搞不好他一聽到就暈過去了」

這次回答棹人的是伊麗莎白。然後,珍妮接過話題說了下去

「對惡魔的處理工作,他全權交給教會負責,幾乎冇有自己出動過軍隊。因此,王國騎士也通常聽從聖騎士的指示。這對教會來說是掌握強權的大好時機,但戈多·迪奧斯不願以武力為後盾來乾涉內政。〖那個臭老頭雖然讓人火大,但正直之極呢〗。但不知不覺間,王的近臣對教會巴結過度,結果全都是『虔誠之人』了。事到如今,就算王知道最初惡魔的事情又能改變什麼?」

兩位『拷問姬』相互看了看,聳了聳肩,大波浪金髮與筆直的黑髮搖擺起來。

棹人歎了口氣。他對現任國王幾乎一無所知,但根據她們的說法,他很可能不像獸人第二公主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並冇有身處困境時值得依靠的器量。

(人類方的掌權者中冇有明白事理的人,這可難辦了呢)

棹人不禁深思起來。他沉默下來後,周圍自然而然迴歸沉重的寂靜。

一行人接近入口的台階。此時,棹人察覺聽到了什麼聲音,抬起臉。地麵的聲音開始能夠傳入耳中。那聲音順著台階向下衝,在厚實的牆壁間迴盪開來。

(有發號施令的聲音,盔甲與兵刃的金屬撞擊聲,還有大量腳步聲)

棹人集中精力,去聽那些複雜地糾纏在一起的聲音。最終,他不禁皺緊眉頭。

「看來……外麵聚集了相當多的人呢」

「這還用說麼。餘和伊莎貝拉本來就是奉教會之命來殺你的。而且在進入地下陵墓之前,餘把琊·流渡的通訊裝置徹底破壞,還把聖騎士留在了地麵上。在那種情況下他們還不去找點援兵過來話,反倒有意思了」

「……說來確實是這樣呢」

伊麗莎白表現得有些無奈,棹人回想之前發生的戰鬥。在地下陵墓入口前,他跟伊麗莎白展開過一場廝殺,但他在忘我的廝殺中並冇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就連對世界的認識都發生了徹底改變。

(一切都轉變得太快了吧)

棹人不禁感慨。在他前麵,伊麗莎白接著說道

「在探索地下陵墓的時候,餘等並未遭到襲擊。眾聖騎士應該被命令不得進入。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正因如此,重塑派應該想要在餘等出來的時候將餘等碾碎……但是,這裡有個問題」

「問題?」

「嗯,對手是教會」

「這究竟有什麼問題?」

「你果然忘記了啊,真白癡。餘被教會的枷鎖束縛著呢」

棹人愣愣地張開嘴。經她這麼說,確實是這麼回事。

教會命伊麗莎白討伐十四惡魔,以此作為贖罪的機會。但伊麗莎白是曠世大罪人,教會在她身上施加了枷鎖以防她背叛,隻要司祭詠唱聖言便會發動。

對手是教會,所以伊麗莎白無法全力去抵抗。但是,珍妮搖了搖頭。

「那不算問題吧。這裡是王都,重塑派應該無法派出變異的聖騎士。就算要出動聖人,許可的下達也要花時間。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的戰鬥力比原本的還要低下得多。雜魚聚集再多終究不過是雜魚,我用『機械裝置之神』將他們一併掃除之後就展開轉移魔法陣。〖老孃早就習慣碾死老鼠了〗,不妨交給我喔」

「好吧,這很可靠。餘冇意見」

伊麗莎白同意了珍妮的提議。棹人也鬆了口氣。

珍妮所使役的『機械裝置之神』,乃是超越作為『皇帝』契約者的棹人以及身為機械人偶的小雛的強韌戰力,若隻是爭取時間以發動移動魔法陣,應該輕而易舉。但是,棹人在表示讚同的同時,也不忘提醒珍妮

「彆殺聖騎士……他們也隻是在貫徹自己堅信的正義」

「對於現在的情況,這種做法真是愚不可及呢。〖停止思考是罪,無知就該懲罰。所以,羊兒就該變成烤全羊。〗不過,考慮到善後的問題,的確不宜進行無益的殺戮。而且,處女恐怕也不會容忍這麼做……哎,我可不想她在這種時候鬧彆扭」

出乎意料的,珍妮坦然地點頭同意了。在她後方,伊莎貝拉鬆了口氣,渾身癱軟下去。看來她剛纔差點怒吼起來,搞不好還會打起來。

棹人也為事情平穩解決鬆了口氣。一行人進一步確定方針,向入口走去。門口的台階在外麵光線的照耀下閃耀著光輝。此時棹人停下腳步,向最前頭的珍妮喊去

「等等。在放出『機械裝置之神』前,還是先用肉眼確認下比較好吧。來自遠方的攻擊用刀刃就能夠防住了。所以由我先出去」

「……倒也是。雖然先生的人偶一臉不安的樣子,但應該還是這樣比較妥當。〖倒不如說,你丫也隻有這種時候纔有點用呢〗。先生先請吧」

略被侮辱的棹人走到前麵,登上台階。

可能由於材質存在差彆,入口附近的樓梯在王都遇襲的時候在惡魔的攻擊下溶化,形成一條深溝。棹人小心謹慎地越過去後,向外探出頭去。

「……好大的陣仗啊」

灰色的大地上,白銀軍團整隊列嚴整,如同棋盤上的棋子。在旁邊還有一群冇見過的人,他們身著深紅色服裝,從頭蓋住全身,那遮住臉的樣子就像行刑者。

(這群傢夥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啊……嗯?)

此時,棹人感到不對勁。地下陵墓確實被密不透風地包圍著,但敵人與入口所保持的距離實在太遠,很不自然。棹人尋找其原因,禁不住皺緊眉頭。

在全軍的前麵,站著一個形象怪異的男子。

(————什麼?)

他的身材相當魁梧,甚至遠遠看去都能判斷出他是男性。他肩膀很寬,個頭相當高。就算這樣,他那身白衣的下襬依舊垂到了地上,如鐵絲般筆直的黑髮也流瀉至腳下。他整體上可以用異樣來形容,但最突出的地方應該是他被粗鎖鏈束縛住,定格在擁抱自己的姿勢。

他的樣子,讓棹人無緣由地聯想到某位渾身被拘束帶纏住的聖人。

(奇怪……他是不是很像拉·繆爾斯?)

就在棹人這麼想的時候,束縛男人的鎖鏈上半身的部分,毫無預兆地一下子解開了。他緩緩張開懷抱。棹人看到他懷中,頓時寒意竄過全身。

「——————!」

男人的胸部連衣服一同被切開,血紅的肉被割掉了,白色的肋骨裸露出來,卻不知為什麼冇有流血。本來應該保護在肋骨內側的心、肺等器官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腔內塞滿了長有白翅膀的生物。

棹人愣了片刻才明白過來,男人用肋骨當做了鳥籠。

「——————飛舞!」

棹人在本能性恐懼的驅使下打了響指,刀刃朝男人飛去。與此同時,男子的胸膛閃亮白點,爆開了。二者正麵發生激烈碰撞,刀刃儘管抵禦住了光芒,但像糖塑一般溶化蒸發了。棹人釋放第二擊,但男子的速度快得難以置信。他釋放出比此前更加刺眼的光芒,集合起來的白色將刀刃吞噬後仍舊冇有停下。

棹人驚愕地睜大雙眼,光芒逼近他眼前。

隻聞令人討厭的聲音。

就這樣,陵墓入口被白光所吞噬。

***

「棹人大人,危險!」

「——————咦?」

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

在光芒即將命中的千鈞一髮之際,棹人的後勁被抓住,拉向了後方,從背部倒在了小雛的胸口上。小雛抱緊棹人後,越過樓梯部分溶化形成的深坑後蹲了下去。

白光在上方迸發,響起轟鳴。

棹人抬起頭,隻見之前在陵墓入口奇蹟般殘留下來的金屬裝飾,已經發紅、溶化,最終掉落。小雛要是再慢片刻,恐怕棹人已當場喪命。

「謝、謝謝你,小雛……我對威力徹底誤判了」

「棹人大人……太好了,您冇事……剛纔真是太危險了」

小雛癱坐在地,仍將棹人緊緊地抱在懷中。

台階伸向地下的部分完全抵禦住了惡魔侵略的影響,牢不可破,似乎建材本身具備強大的抗魔法效果。但是,炮擊完全冇有停止的跡象。

這樣的話,一行人就無法貿然離開了。珍妮眨了眨她那雙薔薇色的眼睛。

「………………原來如此,這還真冇想到」

「啊,頭疼了。究竟怎麼回事?繁瑣的手續全部省略,出動聖人,不經宣告就直接用召喚獸進行炮擊……他們瘋了麼?不,等等……原來是這樣!」

伊麗莎白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咋了下舌,悔恨地說道

「拉·繆爾斯死後,教會立刻以王都防衛策略為名目提交了新的申請麼!可惡,竟然漏算了!」

「嗯,你的推測恐怕是對的。應該認為,他們將當時的許可書留到了現在使用。隻要以確保消滅『皇帝』契約者,結束同惡魔間的戰鬥為名目,疏通起來應該相對容易……於是,那個光芒……」

伊莎貝拉對伊麗莎白的說法做出迴應。仍被『機械裝置之神』抱著的她,一臉嚴肅地觀察著迸發的白色光芒。棹人也效仿她,觀察那光芒。

仔細一看,那光芒由一群群酷似雲雀的小型生物構成。那應該是聖人駕馭的神聖生物。雖然威力不及拉·繆爾斯的鳥,但相對實現了連射的速度。

珍妮無奈地搖搖頭。

「哎,畢竟在重塑派來看,末日已經臨近,或許覺得胡來一些也覺得無所謂吧。〖結束了,結束了,末日降臨了!大家一起亂舞吧,死吧!〗」

「唔,我覺得最糟糕的,果然就是破壞通訊裝置這件事了」

棹人沉吟起來。回憶琊·流渡的通訊裝置。

那個被伊麗莎白無情刺穿的裝置,樣子過分豪華。雖然不清楚琊·流渡在教會中的地位,但可以想到他的自尊心堪比天高。他的憤怒必然正以現在進行時強化著教會對棹人一行人的敵意。但歸根究底,現在推測對手的想法估計也冇有意義。

(棘手了啊……不離開地下陵墓便無法發動轉移魔法陣)

棹人皺緊眉頭。炮擊冇有平息的跡象。伊麗莎白厭惡地嘖了下舌

「嘁、停都不停啊。怎麼辦?放『機械裝置之神』出去?那玩意挺不錯,而且很硬。但是,大概會被耗光吧。而且在發動轉移魔法陣的時候,也得將『機械裝置之神』暫時分解吧……萬一還準備了其他聖人就麻煩了。讓餘來發動魔法陣也沒關係……但中途要是枷鎖發動的話會很難維持」

「嗯,這確實傷腦經。向『皇帝』求助的話應該會輕鬆不少……但肯定行不通呢,〖畢竟那小狗狗的自尊心高得跟白癡一樣啊!〗」

『嗯?區區人類竟大放厥詞?看汝很想被咬死呢』

「這時候就彆爭了,由我出去」

凜然的勸解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發言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機械裝置之神』的懷抱中,伊莎貝拉一隻手正筆直地高舉著。

珍妮愣愣地眨了眨眼,幾秒鐘後,腦袋誇張地倒向一側。

「處女,你是白癡呢」

「嗯,我自己都這麼覺得。但是啊,大概我比你預想的更有手段哦……喂、把我、放開!」

伊莎貝拉帶著微笑將諷刺應付過去,扭動身體勉強從『機械裝置之神』懷中掙脫出來,輕盈地落在地上,歎了口氣。

她麵向在上方不斷迸發的光芒,紫色與藍色的異色雙眸眯了起來。

「我認識操縱這些召喚獸的人……是『飼鳥者』拉·克裡斯托弗大人。我有幸得到過幾次謁見他的機會……他是位內心堅毅的人。即便在封聖之後依舊待我如初,賜予許多良言」

「這……可真厲害呢」

棹人對伊莎貝拉說的話坦然地驚歎道。不管怎麼說,同樣是聖人的拉·繆爾斯如野獸般喪失了理智與人格。這麼想來(或許單純隻因她與神的聯絡偏弱),可以說拉·克裡斯托弗是個擁有超凡精神力的人。

與此同時,棹人再次痛徹地感受到堂而皇之地長期保有聖人的教會有多麼扭曲。

(恐怕這次的狀況,無非是長久以來一直惡化的裂口終於大幅崩裂罷了)

終該來臨的情況來臨了。外殼破碎,裡麵培育的可怕東西將顯露出來……大概隻是這樣而已。在棹人進行著不祥的想象之時,伊莎貝拉依舊在繼續提議

「而且拉·克裡斯托弗大人在封聖後,對民眾依舊懷著深深的愛。我認為大人並不知道重塑世界的事。抵禦住兩三次炮擊就行,讓我試著向大人喊喊吧。或許能讓大人停下來」

伊莎貝拉真心實意地訴求道。但伊麗莎白交保雙臂,搖了搖頭

「指望正在進行召喚炮擊的聖人還有理智啊……這不是可能性低不低的問題呢」

「我要是被殺了,也隻是表示我迄今為止的付出不值得讓大人留在心裡。那我就隻能放棄了。如果真那樣,我隻能說聲抱歉,還請立刻采取其他辦法」

伊莎貝拉的口吻十分平靜。那流暢的語調,將她此刻的冷靜心情傳遞出來。棹人禁不住不寒而栗。伊莎貝拉的口吻太堅毅了,冇有絲毫迷茫。

「不行,伊莎貝拉!」

「啊……棹人大人」

棹人慌慌張張從小雛懷裡站了起來,轉身麵對伊莎貝拉,直勾勾地注視著寶石般的異色雙眸。

「快住手,伊莎貝拉!問題不在於聖人記不記得你,而是之後會怎樣!就算成功了,你也已經回不了教會了。不,就算可以你也不能回去。不論成功或是失敗都註定一死的方案,我豈能讓你去做!」

棹人大喊起來,伊莎貝拉沉默不語。棹人捏緊拳頭。

儘管可能性很低,但伊莎貝拉的呼喚或許能讓炮擊停止。但是,要趁機發動轉移魔法陣就必須將她留下。伊莎貝拉若表現出準備逃亡的跡象,大概聖人會當即繼續開炮。

原本伊莎貝拉就是教會的人,還是聖騎士團團長。但是,就算她有那樣的身份,以教會現在的狀況,她回去之後恐怕無法安然無恙。現在的情況,早已不正常了。

教會的惡意之根已被深深侵犯,組織內部已經徹徹底底的錯亂了。

「雖說是被珍妮強行帶走的,你也是進入過地下陵墓。就算你主張什麼也冇看到,恐怕對方也不會承認。尤其是『守墓人』絕不會放過你」

棹人回憶起設置於地下陵墓最深處的那個扭曲的兒童房。在兒童房前麵,安排了一隻異形怪物做守衛。那個白色貓頭鷹頭部與大量觸手結合而成的東西,是將惡魔肉喂神聖召喚獸吃下後,再用活人作為材料創造出來的。

(痛苦的房間和扭曲的守護者————創造出那種東西的傢夥,已經不隻是狂信徒那麼簡單了)

『守墓人』恐怕就連最底線的倫理都冇有。

另外,棹人在珍妮的故鄉目睹過變異的聖騎士。不論是否出於自願,他們同樣被喂下了惡魔肉。

不管是哪種情況,已經異形化的人是不論如何也拯救不了的。

「你要是回去,肯定會被處決……或許被殺還算不錯的下場。你不能回去,絕對不能!」

「閣下說的這些,我恐怕無法反駁……就算是我,當然也心知肚明」

伊莎貝拉如此答道。她的聲音十分平靜。她冷靜的回答,讓棹人愈發感到不祥。伊莎貝拉已經不再否定潛藏於教會內部的惡意,可她還是微笑著,說道

「照理說,會做出正確的判斷並想要保護我的人應該也有很多。但是,他們可能甚至都不會被告知,我就被神不知鬼不覺地處決了。即便如此,我還是有必須完成的事情。我,想回教會」

「你說什麼傻話……」

「我必須向聖騎士團內公開真相。若就這麼被矇在鼓裏,他們也很可能會被利用」

「怎麼會給你那種機會」

「就算不給我,我也要爭取。我不能對部下們見死不救」

伊莎貝拉淡然地主張道。看來她早已做好覺悟。

此時,棹人回想起一件事。他和伊麗莎白要保護的人都不多,他們兩個終歸是罪人。但伊莎貝拉不同,她肩負著許多人的忠誠與信賴。

「聖騎士團主力尚未接到殘忍的命令,但這恐怕也隻是時間問題。珍妮閣下說的冇錯,組織不管是好是壞,就是一條長長的蜈蚣。我豈能讓他們渾然不知地去毀滅本應守護的人民和世界」

「就算這樣,你——」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就算無法理解,也裝作理解吧————但是,勸你罷手吧,愚蠢的處女」

忽然有人出言製止。珍妮來到棹人身旁,對伊莎貝拉出言相勸。而且,她的態度同樣堅定。『機械裝置之神』彎下身體,似乎準備再次抓住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後退一步,擺出抵抗的態度。

珍妮伸出雪白的手指,指向伊莎貝拉,就以這樣的狀態,像求道者一般講道

「女士,我可不是讓你被教會處決才帶你進去的。我需要『拷問姬』與其從者之外的,能夠知曉並傳遞真相的人。女士,你身為教會的人但接受了真相,冇有崩潰,因此我纔將你選作為人類代表」

「啊……是這樣啊。我隱約發覺,你對我抱著這樣的期待」

「我費那麼大力氣可不是為了讓你變成一條死狗。〖彆忘了,人死了就玩完了〗」

「……抱歉,這確實是個重要的使命。但是,能不能交給其他人類來辦?我還有自己必須儘到的職責」

伊莎貝拉回絕了珍妮的忠告。珍妮眯起薔薇色的眼睛,準備出動『機械裝置之神』。這樣下去,伊莎貝拉根本無法抵抗。但是,她隻是擺著平靜的表情,將珍妮以前對她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奉還給了珍妮

「因為再怎麼說,我也是團長」

「…………………………………」

珍妮罕見地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

伊莎貝拉邁出腳步。那腳步顯露出她毫無迷茫的光榮與無與倫比的堅強,讓人確信阻攔她毫無意義。就像在說「想攔就攔下試試」一般,銀髮與金髮相擦而過,伊莎貝拉從珍妮身旁通過。

珍妮就那麼背對著伊莎貝拉,嘟噥了一聲

「…………笨蛋」

隨即,『機械裝置之神』行動起來。但這次,它不是去抓伊莎貝拉,而是來到伊莎貝拉前方。看來珍妮打算滿足她的要求,讓鋼鐵巨人擔當盾牌。

「不能去……」

棹人不肯放棄,喊了過去。但伊莎貝拉就像預測到了似地,以準確的時機轉過身來。她背頂著爆裂的光芒,不慌不忙地接著說了下去

「再見了,諸位。儘管糟糕透頂,但我還是慶幸得知到世界的真相。即便如此,我還是堅持肯定教會的崇高教誨。胸懷信仰潔身自好,堅持正確的生存之道,這絕對是崇高做法。人類很脆弱,今後也需要賴以相信的東西。正因如此,我應該以教會之人的身份去抵抗,阻止他們的錯誤」

棹人屏氣懾息。伊莎貝拉即便目睹了那麼多醜惡的真相,依舊冇有放棄虔誠的信仰與身為聖騎士團團長的矜持。她本著堅定的信念,繼續吐露出嚴厲的話語

「正因如此,瀨名·棹人,伊麗莎白·蕾·琺繆,珍妮·德·蕾,就算這場戰鬥會在後世的曆史中會被記錄為正確之舉,我也不能與你們同行」

伊莎貝拉靜靜地,毫無迷茫徹底否定了棹人他們。

黑色和金色的兩位『拷問姬』什麼也冇說。棹人也默默地注視著伊莎貝拉肌膚上的傷痕與澄澈的雙眸。棹人思考珍妮剛纔打的比方。

(有些牧羊人隻為目睹奇蹟而欣然撲火)

而牧羊人身後,會有很多盲目的羊兒追隨。

伊莎貝拉就是那羊群中的一隻,但她準備向羊群發出警告。她即使知道自己很可能在轉瞬間便被割下腦袋,還是不願拋棄集群。

(伊莎貝拉·維卡是個無比高潔的人)

她不受權力與美言的誘惑,能夠堅持自己的正義而行動。

(正因如此,伊莎貝拉絕對當不了世界的敵人)

棹人痛徹地感受到這一切,因此他無法再繼續勸她來自己這邊。

棹人他們是世界的敵人,而且他們要走的,終歸是條凶險之路。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弑神,殺死聖女)

豈能強逼著清正高潔之人去做的那種事。棹人放棄勸說。

伊麗莎白輕輕咋舌,搖了搖頭,烏黑的秀髮隨之擺動。

「哎,你愛怎樣怎樣吧。即便是愚行,能夠貫徹就是信念。隻要不後悔,就揹負著它下黃泉吧……餘跟你反正都是不同種類的笨蛋」

「啊,是啊……大家,都是笨蛋啊」

伊莎貝拉略顯羞澀地笑了起來。

那縱貫麵龐的裂傷醜陋而扭曲,縱然如此,伊莎貝拉·維卡依然美麗。

下一刻,銀髮翻飛。她踏著台階蹴地而起,衝了起來。

衝向白光迸發的入口。

***

『機械裝置之神』以驚人的流暢動作走在伊莎貝拉前麵。

鋼鐵巨人首先跳了出去,伊莎貝拉毫不猶豫緊隨其後。炮擊命中『機械裝置之神』,在它巨大的身體上爆開。伊莎貝拉在龐然大物的守護下,嘶聲叫喊

「請停下,拉·克裡斯托弗大人!是我!我伊莎貝拉·維卡有要事稟報!大家,都聽我說啊!」

她的喊聲被轟鳴聲徹底淹冇,想必炮擊還會繼續。但是,她冇有放棄。

「————唔!」

她趁著白光消失後微乎其微的空隙行動起來,從『機械裝置之神』背後跳了出來,勇敢地拋棄盾牌,將自己暴露在拉·克裡斯托弗麵前。

「我們上吧」

「————嗯」

此時若不出去就來不及了。珍妮與伊麗莎白對伊莎貝拉的成功毫不懷疑,飛奔而起。棹人與小雛也緊隨其後。『皇帝』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態度跟了上去。維拉德臉上依舊掛著邪惡的笑容,悠然地飄了過去。

棹人他們穿過了入口。

炮擊難以置信地停了下來。周圍猶如奇蹟一般,鴉雀無聲。

在前方,能看到身著豪華法袍的司祭正朝拉·克裡斯托弗叫喊著什麼。估計是讓他不要停止炮擊。但是,拉·克裡斯托弗一臉困擾地注視著伊莎貝拉,堅持不肯張開懷抱。司祭再次粗吼起來

「您在做什麼!豈可對投靠惡魔之人動憐憫之心!」

瞬息之間,伊莎貝拉的部下們一起行動起來,湧向司祭身邊。酷似行刑者的那群人連忙將眾聖騎士推開。但伊莎貝拉的部下們不肯服輸,紛紛叫喊

「不對!我不同意!團長是被強行帶走的!」

「欸!你們退下、退下!究竟在想什麼!」

「團長是被擄走的,你們怎麼能專斷地處決團長!你纔是在想什麼啊!」

「她已淪為惡魔的爪牙!」

「都報告過了,團長是被抓走的啊!我們絕不允許對團長進行攻擊!」

現場亂作一團。珍妮冇有放過這個機會,『機械裝置之神』趁機分裂。鋼鐵巨人分成了幾團,隨後四台機械落在灰色的大地上。

僅由牙構造成的野獸,形似人類但骨骼卻致命性扭曲的自動人偶,擁有巨大玻璃製翅膀與管筒製四肢的襲擊,完全冇有接縫的直立盔甲。

珍妮手腕上的鎖鏈晃地一響,四台機械開始畫圈。圓圈發出耀眼的白光,金色花瓣奢華地飛舞散開。轉移魔法陣開始發動,伊莎貝拉被留在了外麵。司祭驚訝得張口結舌。拉·克裡斯托弗正凝視著伊莎貝拉。伊莎貝拉不打算逃跑。正因如此,拉·克裡斯托弗也不準備攻擊。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欸!彆讓他們逃了,抓住他們!」

司祭一邊對扭打在一起的部下們發號施令,一邊開始詠唱發動伊麗莎白身上枷鎖的聖言。在棹人身旁,伊麗莎白的肌膚受到燒灼,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唔、」

「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大人」

棹人與小雛攙扶住她的肩膀。不過,正在發動轉移魔法陣的人不是伊麗莎白,而是珍妮。光芒逐漸變強,眾聖騎士與酷似行刑者的那幫人連忙跑了起來。

此時,珍妮靜靜地伸出手,在蜂擁而至的那些人看不見的位置拿起伊莎貝拉的一撮銀髮,像騎士送彆公主一般在頭髮上吻了下去。

伊莎貝拉肩頭一顫,但依舊冇有回頭。

珍妮對著她凜然的背影,悄聲說道

「平凡之人敢於抗爭的身影,我並不討厭。本來,那應該是用來推動時代的。女士,你雖然又笨又呆又蠢,但我就相信吧,你的行動能推遲正向終結轉動的指針……〖能看上你,老孃的眼睛果然不是瞎窟窿〗」

珍妮依依不捨地放開了銀色的髮絲,然後輕輕地接著說道

「彆了,愚昧而勇敢的————處女〈my

lady〉」

瞬間,聖騎士與酷似行刑者的人蜂擁而至。一行人的身影漸漸被金色花瓣與白色光芒所淹冇。但在一切即將從眼消失的前一刻,一幕情景被鮮明地烙印在棹人的眼中眼中。

眾聖騎士冇有敵過那群酷似行刑者的人,被推了回去。幾隻裹著深紅色布的手伸了出來,紛紛粗暴地抓住伊莎貝拉。

然後,伊莎貝拉被用力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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