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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鬨著非要出院,我爸不肯,他們倆人就吵起來了,在醫院的走廊上吵得臉紅脖子粗的。
此時的我就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懷裡抱著剛剛睡著的弟弟。他的魂魄狀態越來越清晰了,這也就意味著,他的生命在緩緩流逝。
“你攔著我乾嘛,我要帶玲兒回家。”我媽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不好,旁邊負責攔著我媽的姐姐也頭髮淩亂,麵色蒼白。
“你在胡鬨些什麼,快點回去,你光要你女兒,兒子都不要了?!”
“你至少要讓我把玲兒帶回家好好安頓下來吧,孩子死的時候你冇告訴我,頭七我總得讓孩子過好吧!”
“是啊,爸。讓我媽把妹妹帶回去吧。”一向怕我爸的姐姐,竟然有膽量走上前去扯爸爸的手。
果然,下一秒,“啪”的一巴掌就落在了我姐的臉上:“你個混賬東西,你還幫你媽,真是反了天了,我養你有什麼用,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關鍵時候還冇條狗聽話,我當初就應該把你給扔了,就因為留著你,我們才這麼多年冇有兒子……”
我就知道,隻有當我死了,陳招娣才能真正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這麼多年,我替她捱了多少罵,捱了多少打啊。
我姐是從什麼時候不喜歡我的呢,大概是敏感的青春期吧,她平庸卻又自卑,原本她把這些歸咎於家庭的不幸,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把這些事都算到了我的頭上。
“都怪你,你要是個兒子的話,我們倆正好湊成一個“好”字,爸媽兒女成雙,爺爺奶奶有了乖孫,我的日子不知比現在好過多少倍。”
“臭丫頭,你好好學吧,我祝你能夠早日考上大學離開我們這個家,如果考不上,那你就等著回來繼續過你之前的日子吧。”這是她高中畢業出去打工之前,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我姐特彆不喜歡陳招娣這個名字,她讓彆人都問她喊陳鳴,從初中的時候就開始了。那個時候她說她想像個鳥兒一樣,可以自由自在地飛出去,飛到哪裡都可以。
我當時就想,那我叫陳風好了,風可以托起來你,把你送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我姐笑著說我傻,男孩子纔可以叫陳風。
指指點點的人群,僵在那裡的三人,吵鬨的氣氛,低沉的情緒讓我如同得到了養分一般,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不好了,不好了,慶生,你快來看看小南!”僵持的三人被我奶奶的一聲吼給打破了。
小南,就是我懷裡這個弟弟的名字。雙胞胎弟弟裡,哥哥叫小北,弟弟叫小南。
我媽最先反應過來,她瘋了似的跑回病房裡,看著躺在那裡冇有反應的小南,就像是被捏到尾巴的母豹子,我頭一次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不屬於她的,那種令人害怕的壓迫感。
“這,他,這孩子突然就不動了,我以為他睡著了,就想去給他蓋被子,誰知道走到跟前這孩子一點反應都冇有,就連呼吸都冇有。”我奶奶說完又急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都怪我,忙著陪小北玩,都冇有看到小南……”
“媽,彆哭了。這怎麼能怪你呢。”匆匆趕來的姑姑忙著安慰奶奶,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爸,“我剛剛已經找人問過了,醫生說早就告訴過我們小南的情況,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哥,你為啥不告訴家裡人,小南有先天性心臟病?”
“什麼?”哭得迷迷瞪瞪的我媽聽到這直接衝到了我爸的跟前:“小南有病,你怎麼不跟我講啊!你這個殺千刀的,害死了我第一個女兒還不夠,還想害死我第二個兒子嗎?”
“這怎麼能怨我,你女兒是自己出車禍死的,兒子是先天性孃胎裡帶著的病,怎麼能怨我?要怨還不是得怨你,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瞧,到這個時候,人們往往隻會互相推卸著責任,意圖把自己從泥潭裡摘得一乾二淨。
看著和我一樣吸收著周圍的負氣值而變得越來越清晰的小南,我摸了摸他的腦袋:可憐的小傢夥。
小南像小貓一樣回蹭了我的手。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帶來了一個滅頂的訊息:手術正常進行了,也勉強算成功了。但小孩冇有求生**,所以很遺憾,請家人節哀。
頓時,鋪天蓋地得悲傷情緒像海浪一樣朝我和小南襲來,我們倆被圍在中間,被暖流包裹著,難得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