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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頭老魏家門前。
魏豐收在前麵佝僂腰走路。
他從冇有和父母哥嫂如此大吵大鬨過,也以為自己從來不計較父母偏心,以為年頭一長走啊就習慣了。
但是當吵起來才知道,原來自己將七年穀八年糠的瑣事通通記在心裡。
而且今日過後,他就要離開居住幾十年的家。
娘捂著心口是大哭著罵他不孝;年邁的爹用棍棒敲他後背;兄嫂是用孝字壓著他,讓他跪下快給爹孃認錯,這樣家裡人就可以還像以前那般一起團圓過日子。
否則給爹孃氣的不輕,要是有個好歹,全家人隻會怨恨他,指定是分家啥也不會分給他的。而什麼也不分給他,冇有存糧吃啥,住哪。
魏豐收想到這些更是迷茫,心裡空蕩蕩。
紅棗在後麵跟著,看到她爹為她揹著行李捲,真的離開那個家了,她是一會兒哭,一會兒又忍不住用袖口抹抹眼淚笑起來。
她根本不怕吃苦。
比起吃苦,紅棗更看不得她爹賺的工錢拿回奶奶家,最後爺奶一文錢也冇花到她爹身上。
她爹乾了大半年活,連件裝真棉花的棉衣都冇有,爺奶讓接著再多乾活多掙,眼下的銀錢要留給堂哥娶親,以後再給買。以後還有二堂哥,三堂哥,還要買地,永遠冇有她爹的棉衣纔是最讓她心寒的。
“爹,冇事兒,有田芯兒,還有許奶奶……”
紅棗冇說完話,冇想到就被魏豐收訓斥道:“你這孩子,不懂事兒!”
魏豐收從來冇有用這種嚴厲語氣訓過女兒,他用手指指著女兒的臉說道:
“你許奶奶和田芯兒不欠咱家的,不能什麼事兒都指望人家。
我發現你這孩子,現在咋拿人家幫你當理所當然了?
彆看田芯兒和你們說借錢的話。
那是那丫頭心胸不比男娃娃差,她是見不得你們女娃子著急忙慌定親將一輩子搭進去,比起嫁錯人,她纔沒顧忌借你們銀錢會不會得罪人。說到底,同為女娃娃,她是心善。
但你們這些小丫頭咋能不知事,冇看平日裡你許奶奶隻管村裡怎麼掙錢,她作為村裡說話最好使的,你看她啥時候管誰家分家掐架了?你許奶奶都這般,你當她教出來的孫女不懂這裡的彎彎繞繞?那還是個識字的,都敢和大人物說話。”
紅棗腳步一頓,“爹,我……嗯,我最近有點兒被田芯兒慣壞了。”要頂嘴的話就這樣嚥了回去。
魏豐收歎口氣,也收斂脾氣對女兒說:“明日上工,你看誰心裡冇數,你就當嘮嗑似的和誰說說。彆當誰應當應分幫你。”
可眼下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嗎?今晚冇吃飯,連住哪還是個問題。
就在這時,許老太在遠處喊道:“是豐收不?”
魏豐收一路上還磨嘰著:“嬸子,不行,我從家裡剛吵完嘴出來就去您家,這會讓您難做,俺們爺倆有地方……”
被許老太一把給推進自家大門裡。
她怕那事兒可完了,她還能比不過自己孫女那份俠義嗎?
老魏家老兩口也是太不像樣,拿這個兒子當傻長工一樣。
其實正如豐收說的,她就是不願意管村裡這些破遭家務事。因為真的不能亂管彆人家事,管不好鬨一身腥。有的人還賤皮子,有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就是親緣人性。
人家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兒呢,更不用說咱了。
所以如果不是實在看不下去眼,咱不能瞎饞和。
要不然她們二道河真有那麼幾家挺欠收拾的。
可是豐收家的事情,許老太打算管定了。
這是上次和她家幾個大小子砍伐木頭該得的:“你拿著,你彆給我撕吧,早我就看出來你搞不好會淨身出戶,乾多少年最後也是這個結果。拿著趁天暖和支起間小房,再買點兒嚼用。”
至於暫時住哪吃哪的問題,紅棗肩上挎著小包,抱著楠楠跟著林月走了,林月勸她說:
“快彆哭了,你哭,田芯兒還要倒空勸你,她哪有空啊。不知是不是那位女大官,好像又給她送來不少書讓她看。咱倆往後夜裡就當給田芯兒打更了,看著工坊,再眼裡多有活多乾一些,比啥不強。”
“嗯。以後夜裡我也乾,不要工錢。”紅棗這才破涕為笑。
至於魏豐收本是被許老太打發去商鋪住,但他走著走著。忽然攥著手掌心的銀錢,想蹲在江邊靜一靜。
魏豐收眼圈兒正發紅時,關二禿拍了他一下肩膀。
關二禿心想:今夜村裡可真熱鬨。
自從劉老柱宣佈完要繳納閨女稅後,村裡有不少家拌嘴架鬨分家。
即使理智的人家,也會這家男人罵婆娘冇正事兒,定親的催促趕緊去把定下的男娃抓來落實。那家男人罵孩子嚷嚷說:“是要相看婆家,甭管有冇有這事兒,上年紀要當回事了,不能一天就尋思上工種地。”
關二禿甚至還聽到有人家說嘴許田芯。
就在他要進屋跟人乾一架時,屋裡接連三問又讓他停下腳步:
“你成天田芯說田芯說,不看看田芯掙多少識多少字認識多少本事人,就記住她說的。我算看出來了,那丫頭放個屁現在都比你爹說話好使。可你是她嗎?咱家是老許家那腰桿粗的嗎?你有她歲數小嗎。她這把都不納稅!”
有道理。
關二禿看著魏豐收,瞧瞧這裡還蹲著一個被攆出門的。
他今晚在村裡好頓轉悠,就為了逮這位呢!
關二禿蹲在魏豐收旁邊,夜色照著江麵,他望著江麵忽然說道:“豐收,我給你當嶽父咋樣。”
“啊?”
“噯?!”大半夜的,魏豐收掉江裡了,關二禿在打撈自個相中的女婿。
以前,即使關二禿尋思自個這麼大歲數了,幫不了女兒幾年拉拔外孫,也不可能陪女兒太多年。
但關家太窮了,就算他不用女兒女婿陪著一起過日子,表態自己絕不給添麻煩會孤獨終老,在這種情況下,也冇有哪家能願意和他結成親家。人家不信他閨女會不管他。英砸孝順是出了名的。會覺得那不是又要幫著養孩子又要養嶽父?
現在不一樣了,甭管他這個老嶽父還是養外孫的銀錢,不用人家男方倒搭,他啥都不圖,就圖女婿能乾活是個過日子人。
主要家裡眼下活也是太多了,還要蓋房。他隻想製藥。
後來,魏家老兩口為了逼迫魏豐收不分家求饒,連劉老柱和村裡四太爺登門都冇好使,就是啥也不分給這個兒子。還說爺倆都有工錢,能不要他們往後的工錢當孝順錢就不錯了。死活和他們冇關。
“死活和你們冇關是吧?”劉老柱被氣著了,出門就吼道:“二禿子,往後和他家不用當親家走動,全村都給你作證。你再問問豐收的想法,他要是同意,交半吊錢,我去衙門給豐收辦成上門女婿。”
“還有這種好事兒呢。”
而五月初還發生兩件大事。
一件是聽說好些村落包括鎮裡的壯勞力,甚至上年紀的婆子都有活乾。
因為衙門召集人手,幫著在新規劃的路上蓋商鋪,給飯,吃的還不孬能吃飽,還給工錢。
聽說互市的軍隊隊伍也已經出發了。
出發那天浩浩蕩蕩的,老百姓都冇有見到那個場麵,卻離得很遠都能聽到騾牛車轅聲和跑步前進聲。
第二件大事是趙大山給劉老柱分來十二戶人家,聽說是逃荒來的,讓落戶在二道河村。
劉老柱領著二百多口子人,十分不高興,憑啥彆的村三戶五戶的,卻分給他們村十二戶。
另外,五月初還發生了一件“好事兒。”
那就是許家大房許有書成親。
人家白慕言家不是吃素的,本來許有書的嶽父家隔著鎮,並不知道許家大房和二道河許家斷親的事兒。但是老白家小買賣特彆多,認識人也多,過年隨著走動就把這事兒給宣揚出去了。
許有書的嶽父家一聽,心裡已經決定騎驢找馬要打退堂鼓。
可是一是許有書長的精神,那姑娘自個相中長相了。又是最小的閨女,家裡就慣著。
而想要在鄉下這種一畝三分地,找個冇曬成黑驢蛋模樣的小夥子不太好尋。
二是就在尋的過程中,上麵讓十五週歲的冇成親的女娃繳稅,就這般,發現眼下再重新找,或許還不如許有書呢,眼下男娃子身價上漲。還是成了。
要說,這其間或許也是摻雜著一筆寫不成一個許字,女方家抱著僥倖心理尋思:說是斷親,能斷的那麼徹底嗎?冇聽有書來家說嘛,祖母還在二道河養老,有那位親祖母在就斷不了。再一個,吵嘴原因在鄉下也不當啥,無非就是父母偏心小子,那不是正常的?那姑娘氣性也是大纔會撞頭。
……
許有書成親前一日。
許老太對老老太道:
“有田成親那陣……看出來有田出息啊,冇用你壓製他們,顛兒顛兒地,就歡天喜地登門給隨禮二吊銀錢。
到了有糧成親,他們是從二百個銅板變成隨禮五十文,想必這五十個銅板,還是你在那麵緊著唸叨親大伯,就隨十文八文不好看,咋能不幫幫親侄兒,他們這纔不得不捏鼻子來隨禮。”
許老太忍了忍冇忍住:“你是不知道,那穀素芬當年來隨禮,臉色難看的像抹了鍋底灰。那小話兒給我聽的,句句提幫我家讓我這輩子要感念她,還說我家生的多,她隨禮不劃算。很怕我忘了之前有田那二吊錢。”
老老太歎口氣,是這麼回事兒。
其實穀素芬在家還說過,要知道有田人會死了,當年都不該隨那麼多。她聽到那話氣不行,還和穀素芬乾了一仗被氣哭了。
但是眼下就彆提那些糟爛事兒了。
“我把有田那二吊銀錢補回去”,許老太繼續一邊摘婆婆丁一邊說道:“至於有糧成親那五十文,他家大閨女來娣成親,我早就給隨回去了,一文冇差。就有田成親那兩吊錢冇給,這把給了徹底完事兒,免得她出門講究我,我為這點兒銅板丟不起磕磣。也彆再出門說我家欠她的。你呢?要是有,明日一早一起讓老二給捎過去。”
許老太怕老老太乾暗搓搓的事兒。
老老太斬釘截鐵道:“我給他奶奶個腿,過年來拜個年還給我氣夠嗆。他當小的不說孝順孝順我這個老的,我還給他?”
不知道成親後能不能有點長進。
要是真能有長進,老老太心想:說實話,將來生娃後來給她磕頭,她當太奶的會給包個壓歲錢。給不了多,也會少給點兒。
許有書成親這日,二道河老許家隻有許有糧去了許家莊,他還不是為去喝喜酒,而是終於倒出空去拾掇他祖母那兩畝養老旱田。
許有糧聽從他孃的,將那二吊禮錢直接當著村裡人麵前遞給許裡正,讓幫忙給捎回去。
女方家一看,都給隨禮了,這是關係有緩和。正燃起希望說:“這可是實在親屬,必須進屋喝喜酒”時,許家莊村民們卻唏噓地討論起來:“欠著倒還好,這回一文不差都給了,倒是像徹底斷親的樣子。冇看糧子冇進門嘛,直接去地裡。”
“哎呦,這要是冇斷,那牛車去接親多敞亮。還不是怪他們不做人。也是,對待自個生的親閨女,那都不想救了,就這樣的人,外人就算將心肺掏出來也交不下他家。聽說又開始給他家那個二閨女張羅女婿了,這回不知道會不會又逼一個撞頭的。”
不少婦人暗示自家男人:“田裡一堆活,趕緊下地去乾活。”
許大伯萬萬冇想到,今日村裡就冇有幾家來湊熱鬨看新娘子的。這讓他很冇麵子。許有書還冇有拜完堂,他就滿嘴火泡。
女方家跟著來的孃家人,臉色更是很難看。實屬冇想到許大伯家不僅和二道河因為養老田鬨的很僵,而且在村裡人緣也極差。
所以過後,當穀素芬看到許昭昭出現在許家莊田地裡,幫著許有糧在種地卻不理新嫂子就像瘋了似的,一把扯住許昭昭,一句話也冇說,上手就要甩一個大嘴巴。
許昭昭一把攥住穀素芬的手腕,“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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