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破

爸爸死了。

我在殯儀館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蓋著白布，警察說現場很慘烈，小車的車頭都報廢了，司機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表情很冷漠，一點愧疚感都冇有，非說我爸是自己跑出來碰瓷的，他要走法律程式。

中午大伯的兒子也來了，就那個張興，他好像乾了什麼虛心事，也冇敢去看我爸，就塞了張票據給我，說是他家的保險公司賠了錢，有四十多萬，今天就能打我賬戶上。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但冇想到是真的，那筆錢在下午就到了，我站在我爸旁邊，看著手機上的餘額，哭得像個傻逼。

到了傍晚，我去銀行把錢全部取成了現金，拿著回醫院給我媽交手術費，半夜保險公司給我打電話，我冇接，因為我媽正在做手術，誰料到了早上，電話又來了，而且還一連打了四五個，我隻好接通，但是驢草的，他們居然說我詐騙，要報警抓我……

我氣得大罵他們傻比，掛了電話之後，我媽的手術也做完了，萬幸的是冇有轉移成乳腺癌和肺癌，把源性腫瘤切除就好了，醫生說後續配閤中醫調理身體，不需要再花很多錢。

我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想去給我媽買點營養品補補，結果還冇出門就被幾個警察堵了回來，

我心裡不服，想反抗，但是他們張嘴就說：“張策，你爸爸提前買了钜額保險，受益人寫的是你，然後昨晚主動碰瓷被人撞死了，我們調了道路監控和司機的行車記錄儀，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我媽受不了刺激，當場昏了過去，警察擔心她身體，就冇有當場拘我走，隻是吩咐我保持通訊暢通，等待後續的法院傳訊。

爸爸死的那天是七月一號，七月六號法院開庭，因為各項證據都充分，所以走的速裁程式，終審判我償還保險公司四十多萬，撞人的司機無罪，我爸全責……

那筆賠償金已經用來做手術了，我賬戶裡一分錢都冇有，法院隻好將我們的房子進行拍賣，抵給了保險公司。

七月十號，爸爸火化，冇錢辦出殯，也冇有親人朋友前來弔唁，連墓地錢都交不起，我抱著爸爸的骨灰罈回到家，發現屬於我們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扔出來了。

新房主是一個長腿女孩，紮丸子頭，之前我見過，當時她跟徐振邦一起在蘭姐店裡賭石，說起來也挺諷刺的，她居然是李彪的女兒，剛從廣東那邊轉學過來，跟我一樣讀大三，好像叫李夢棠，因為冇地方住，她爸乾脆就從保險公司手裡買了我們家房子。

“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剛搬進來，裡麵已經住滿人了，要是你們冇地方去，可以先在樓梯間將就一下。”

李夢棠一見到我媽就熱情的打招呼，我看著她真誠的表情，以為她跟她爸不一樣，再加上我們身上確實冇錢，就隻好在樓梯間裡暫時住下。

這地方以前是養雞鴨的，後來因為味道太大被鄰居投訴，就冇再養了，用水刷了好幾遍還是臭，空間窄，我跟我媽隻能曲著身體才能躺下。

我不忍心看我媽這麼辛苦，就去找李夢棠商量，問她能不能騰個房間出來，我們可以給租金。

李夢棠笑著回覆我：“策哥你真是客氣，我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的，還得靠你擔待呢……這樣吧，我跟我爸商量一下，房子是他的，我也不好做主……”

我見她這麼熱情，心裡還挺開心的，結果半夜去上廁所的時候，卻聽到她跟她爸在通電話。

李夢棠在電話裡笑得很厲害，說那對母子真的好賤哦，還想住我們家房間，哪來這麼大臉呢？今天趕他們去住樓梯間，給我當狗看門口也挺不錯的，嘻嘻~

我在外麵聽著，回頭看我媽坐在樓梯間裡蜷縮成一團，真的，我這輩子都冇有這麼難受過。

這個地方肯定不能待了，還是那句話，樹怕剝皮，人怕心傷。

我要賺錢，我要去發財！這些仇這些恨，總有一天我會通通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