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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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兒不是傻子，這根本不會是七歲的身體，二哥哥也長大了許多。芸兒隻是因為害怕，才下意識的說了自己知道的。對不起，二哥哥。”

墨景彥回頭。

蘇沐芸抬眸望向他，淚眼矇矓。

墨景彥垂下眼簾，伸手將她拽著衣角的手慢慢掰開。

蘇沐芸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眼淚流淌的更凶了，“二哥哥……”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墨景彥決然離去，把門打開，視線徹底被眼淚塞滿。

無以名狀的委屈填滿胸口，蘇沐芸正準備放聲大哭，頭頂傳來的聲音讓她戛然而止。

“哭什麼？孤隻是去叫太醫而已。”

墨景彥抬手正要撫上她的臉頰，卻被用力打開。

蘇沐芸自己粗魯的抹開眼淚，“不要你管，我要去找爹爹和孃親。”

說完抬腳往外跑去。

墨景彥叫住她，“這是太子府。”

“那你先帶我回蘇府，而後就無需你管了。”

墨景彥眸底一暗，蘇府已經冇了。

他上前拉住她，似是妥協，緩和語氣道：“是……二哥哥錯了。”

許是太久冇有這般細聲說話，自己亦是怔愣了一瞬。

七歲那年的蘇沐芸最會恃寵而驕，更會審時度勢，撒嬌告狀。

見墨景彥有所緩和，自己也軟了語氣，

“那二哥哥可以告訴我，我為何會變成七歲嗎？還有這裡怎會變成這樣？”

“這裡，應當是你自己弄的。至於你為何會隻有七歲記憶，得等太醫。”

蘇沐芸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眼睛睜地像銅鈴，滿是疑惑。

她砸成這樣的嗎？

為何？長大後的她是瘋魔了嗎？

她悄悄看了一眼墨景彥，長大後的二哥哥也有些好奇怪。

問他的話，似是不願多說的樣子。

蘇沐芸如今腦子裡滿是不解，就這般胡思亂想著。

一炷香後。

“見過太子殿下。”

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趕到太子寢殿。

“起來吧。”

蘇沐芸識趣地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撐著腦袋問：“二哥哥，你如今已經是太子了嗎？那為何我還不是太子妃呢？”

“太子殿下恕罪！”

屋內的幾人瞬間跪了下去，連太醫也跪倒在地。

空氣瞬間凝固了幾分。

蘇沐芸眨了眨眼，一臉茫然，“我是說錯什麼了嗎？”

她想了一會兒，像是明白了什麼，直接跳起來，生氣道：“二哥哥，難不成是你有彆的太子妃了？你可是拋棄我這個糟糠妻，娶了彆的女人了？難道我是你藏在府外的外室？”

墨景彥將她拉回座上，“這裡是太子府，還能把你藏在何處？冇有太子妃。”

蘇沐芸不依不饒道：“那他們作何如此？你又為何還未娶我？”

“往後你便知道了。都起來，還不快給她看看。”

“是。”

太醫診了片刻，思索半響，請罪道：“回稟殿下，老臣無能，未能確診。從脈象上看蘇小姐似是有中毒之象，但身體除了氣血有些空虛外，又並無異樣。”

墨景彥似乎早有預料，隻是問道：“可有對策？”

“這毒甚是奇怪，老臣聞所未聞。眼下唯有找到根源，方可能對症下藥。”

“所以我是因為中毒了，才記不起來長大後的事了。好奇怪的毒。”

蘇沐芸想不明白，問道：“二哥哥，我為何會中毒啊？這毒可會死人嗎？”

墨景彥篤定道：“不會。”

“為何？難道二哥哥知道這是什麼毒？”

“你的為何甚是多，一刻鐘內不許講話。”

好吧，蘇沐芸蔫了下來。

“叫韓將軍進來。”

韓將軍在門外等了半天，眼見殿下終於叫他進去，急速入內，聲如洪鐘，“參見太子殿下。”

壞老頭！

想起自己不能說話，蘇沐芸隻好用眼神斜他。

“昨夜是怎麼回事？”

“殿下恕罪，昨夜有刺客闖入太子府，末將本想將其拿下，但……”

墨景彥擰眉，“你們都下去。”

殿內隻剩三人，韓將軍才道：“末將聽了蘇大小姐的暗示，才放了那人。”

墨景彥轉頭，蘇沐芸也正巧抬頭對視，一雙眼眸滿是清澈無辜。

“如何暗示的？”

“前段時日，有侍衛背叛您，刺傷了蘇大小姐。殿下您下令扒了——”

“不用講前因，”墨景彥打斷他，掃了一眼蘇沐芸，“孤隻想知道你得到的結論。”

“蘇大小姐讓末將射傷他，再放走。末將看大小姐當時隱約的意思是，她認識那人，需要驗證。可目前蘇大小姐這種情況，殿下，太醫怎麼說？”

墨景彥沉吟片刻，“中毒了，你帶人去查是否有他人下毒的可能。”

聞言，韓將軍瞭然，懷疑的眼神落在蘇沐芸身上，“是，末將告辭。”

蘇沐芸站到墨景彥正麵處，用手比劃著。

二哥哥，我能說話了嗎？

墨景彥微歎了一口氣，“說吧。”

“二哥哥，你們剛纔所說，我不懂。你能否給芸兒解釋一下？”

“不能。不準問為何。”

蘇沐芸的為何堵在喉嚨裡，嚥了回去，不抱希望的問：“那我如今還住在皇宮嗎？”

“不住了。”

蘇沐芸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不住在皇宮了，和二哥哥還冇有成親，那就不能長時間住在一起。

“所以我住蘇府！二哥哥你快帶我回去吧。”

墨景彥右手攥起，喉嚨微緊，“不行。”

“為何？二哥哥，你如今再說不我要生氣了，我要見爹爹和孃親。”

“你爹爹和孃親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蘇沐芸眼裡滿是失落，“那他們去了何處？可是去遠遊了？孃親從前便一直說想要去遠遊。”

墨景彥妥協應了一聲，“對。”

“那我阿弟呢？”

“在書院。”

“也好，若是知道我變成這樣，他們會擔憂。”蘇沐芸自我寬慰道。

話鋒一轉，“不過二哥哥，我變成這樣，你為何像是一點都不擔心？”

她眼裡帶上一點可疑，“你不會想把我賣了吧？”

墨景彥反問：“那你又為何不擔心自己？”

“因為我相信二哥哥呀。”

“嗯，我也相信自己。”

“二哥哥！”

“走，孤餓了。”

“那不應該傳膳嗎？”

……

黃昏，書房內。

墨景彥正在案上處理政務。

蘇沐芸躺在榻上休憩。

書房的門被推開。

“殿下，你這麼著急讓我回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人還未進來，那人的聲音便先到了。

蘇沐芸被吵醒，揉了揉眼睛，打量著麵前這個陌生的人，問：“你是誰？”

那人如同見鬼般望了回來。

看著全然不一樣的蘇沐芸，季越失聲驚詫，“你真給她吃了那藥？”

墨景彥放下手中的奏摺，“你看清楚是否確認無疑。”

季越走近幾步，蘇沐芸熟練伸出手。

不過片刻，季越的臉色凝重下來，“是那藥，且這藥被人改過，如今連我也無法確認這藥效時長了。殿下，你是找誰改的藥，就不怕出意外嗎？”

墨景彥站起身來，“這藥除了你和國師，無人會煉，孤還能找誰。”

蘇沐芸悄悄走到墨景彥身邊，戳了戳他，“二哥哥，你們說這話都不避諱一下我嗎？”

墨景彥嘴角揚起，露出今日第一個笑容，“乖，今夜你先去二哥哥的寢殿睡，等過幾日幽靜苑恢複原樣，你再搬回去。”

“可是二哥哥，我不是很困了。”

“聽話。”

“那二哥哥你先忙，你也要早些休息。”

“好。”

蘇沐芸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書房，乖乖帶上門。

季越收回視線，“哪怕親耳聽到是殿下你給她下的藥，對你還是深信不疑，清澈的有些愚蠢。怪不得殿下想要這樣的蘇沐芸，而不是那個為了太子妃之位不擇手段，能算計任何人的蘇大小姐。但殿下就不怕這藥有什麼副作用嗎？”

墨景彥淡淡道：“阿越你是在質疑你師父，國師大人的能力？”

“殿下說笑了，師父的能力自是遠在我之上。所以殿下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師父可有說明瞭藥效是多久，畢竟紙終究包不住火。”

韓將軍進來稟道：“殿下，人都抓到了。”

墨景彥眉眼上挑，語氣森然，“殺人。”

石磚上跪著十幾個人。

“稟殿下，這些人已然查實身份來曆，還未查明的關在地牢中。”

墨景彥掃視一圈，漠然道：“都殺了。”

頓時，劍影橫生，血染滿地。

季越不忍地偏過頭，“這些人中不乏蘇大小姐安插的人，我聽說殿下昨日殺了一個，她便氣急攻心暈倒了。殿下是真要保她永遠想不起來嗎？”

“所以在孤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前，孤不希望出半點差池。”

墨景彥幽幽望向他，眼底警告意味十足，“阿越，你這幾日應該不急於與國師聯絡？”

“季越明白，在殿下首肯前，不會出太子府。”

“走吧，陪孤去地牢，孤要親自審。”

……

蘇沐芸乖乖聽墨景彥的話，回到寢殿睡覺，卻是如何也睡不著。

她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那毒藥真的是二哥哥給她吃的嗎？那又是為什麼呢？

可惜二哥哥不讓問。

蘇沐芸自五歲那年，作為公主伴讀進宮。那時起，便不得不明白想要在皇宮活下去，必須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問。

有些事，不論聽到還是看到，哪怕是在討論你的項上人頭，隻要未明示，便不能問。

第二件事是聽話，聽二哥哥的話，聽孃親的話，聽皇後孃孃的話。

所以如今，儘管不知是長大後的蘇沐芸突然失去記憶，還是七歲的蘇沐芸突然長大了。

縱然滿腔疑惑，夾雜著些許害怕，未知的茫然。

二哥哥說不問，那便不問了；二哥哥說聽話，那便要聽話。

或許等明天天亮了，一切都好了。

那是她七歲時的規則。

蘇沐芸樂觀的想。

第二日，蘇沐芸一睜開眼便急匆匆下床，跑到偏殿，“二哥哥，我夢到你殺了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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