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晉王手下最鋒利的刀，也是唯一的女殺手。

他令我去勾引他的死對頭，攝政王許凜梧。

我儘心儘力地勾引，他一再三地退讓默許。

直到我毀了他的所有計劃。

他發了瘋，認定了我的背叛。

把我囚禁，質問我，羞辱我，殺了我身邊在乎的所有人。

掐著我的脖子吼我：

“青青，你到底有冇有愛過我？！”

1、

我被關在這個喜房裡一年了。

喜燭喜帕天天更換，大紅的窗布亮的讓我頭暈。

腳上拷著純金的鎖鏈，重得抬不起腿。

許凜梧還在恨我，每天必須來羞辱我一番。

他恨我情有可原。

在我靠近他的過程中，越發瞭解他的孤獨和冷寂。

他曾向我反覆確認身份，反覆問我可以相信我嗎······

我都笑得嫵媚，頷首向他表明，我的身份乾淨的像一張白紙。

每天不論忙到多晚，他都會來我院子裡過夜。

我其實很喜歡他在我耳邊的低語，在頸邊的低喘，在我身上粗暴的一切。

每當這時，他總會癡癡地對我說：

“你是我最信任的女人······千萬不要背叛我······”

迴應他的，是我炙熱的吻，和不講章法的撫摸。

也許，我當時也愛他。

“砰”地一聲巨響，把我從過往的回憶裡嚇醒。

許凜梧進來了，身上帶著一股酒味兒。

我撐起身子，微笑迎他：

“王爺又從宮裡回來的吧？心情又不好了？”

許凜梧把手裡的酒罈子扔在我腳邊，劈裡啪啦碎一地。

他掐著我的下巴，惡狠狠地說：

“瑒青青，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你要什麼本王給你什麼，而你！又給了本王什麼？”

我垂下眼睛，我自知理虧。

“王爺想讓我做什麼？”

他冷冷看我，眼神陌生，帶著我有些幻覺的紅：

“我想讓你乾什麼？瑒青青，你就冇有想過，你願意為我乾什麼？”

“有區彆嗎，我給王爺辦成事就······”

“當然有區彆！”

他粗暴地打斷了我，抓著我的胳膊，一路跌跌撞撞地，把我扔到床上。

我看見他的肩膀崩出了血，染紅了一大片衣服。

“王爺你受傷了！”

他充耳不聞，隻顧得粗魯地扒下我的衣服，狠狠地親上我的唇。

我的身上已經都是傷痕，稍微一動都疼。

他如此粗魯，我吃痛地一縮，他親的更狠了，就像是啃咬。

抓住我的手更緊了，就像是怕我跑了。

他粗粒的手指點著我的心口，聲音沙啞：

“我就想知道，你這裡有的是他晉王，還是我······”

怎麼會冇有他。

我是晉王從死人堆裡刨出來的，他遇見我的時候，我全家都被誅了族。

隻有我被埋在裡邊，才躲過一劫。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授業恩師。

他不嫌我笨，教我讀書識字，傳我武功氣法。

他還告訴我，誅我全族的人很強大，但他願意幫我。

所以，隻要是他的命令，我會儘數做到。

但為了許凜梧，我第一次違抗了他的命令······

“唔！”

許凜梧在我胸口咬了一口，罵我：

“賤不賤啊瑒青青，我隻要一提到晉王，你看看你那癡情犯賤的樣子。”

我的眼簾抖了抖，但又忍下來。

他罵我的一切我都接受。

許凜梧翻身從我身上下來，手掌一吸，一截樹枝赫然在手。

他恨恨地將樹枝捅進我的肩膀，連帶著床板一起，將我釘在床上。

我根本來不及反抗。

許凜梧天天餵我吃軟筋散，我的武功被他封的一乾二淨。

鑽心的痛在身上蔓延，可我一動也不能動，渾身痠軟，無力地看他。

許凜梧看著我的眼神，上前用手撫摸著我的臉，輕拍著：

“瑒青青，你真是個賤人。”

“本王不會再回頭看你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原本就瘋的許凜梧，感覺更瘋了······

2、

我發起了高燒，但是冇人發現。

這個院子外看就是個廢棄的雜院，一個侍奉的丫鬟都冇有。

許凜梧也許真的是放棄我了，已經三天冇有來欺辱我。

我冇了武功，根本拔不出來這一截樹枝。

血已經在床單和衣服上凝固，我分不清是喜被還是黑血。

我感覺渾身又冷又熱，根本分不清是睡著了，還是疼的暈過去了。

隻覺得夢裡，又遇見了許凜梧。

第一次遇見的時候。

晉王又安排了一波殺手刺殺他，我躲在他受傷回府的必經之路上，伺機救了他。

整個王府對我於禮相待，我順理成章地在他身邊照顧。

但他一醒，便一掌拍飛我，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為何在此。

我忍著想打他的衝動，憋出來幾滴眼淚，說自己隻是路上經過，見他暈了過去，纔出手搭救。

他如鷹一般的眼眸死死盯著我：

“一般民女如何可知本王身份？”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窒，晉王的眼神從未如此尖銳過。

我隻能謊稱原是貴女，曾遠遠看過他一眼，後家道中落，才落得如此。

他手下勁道鬆了鬆，將我甩在一邊。

我攥緊拳頭，心道暴虐，一定要替晉王和天下百姓除了他。

晉王查不出他的喜好，我隻能不怕死地一次次湊上前。

他捏著我的下巴，聲音低啞：

“真的不怕死？”

我笑得美豔，胳膊攬著他的脖子，往他懷裡鑽：

“能和你死在一起，我纔不怕。”

他俯身吻上來，這是他第一次冇有推開我。

我求了許久，他才願意陪我出門過花燈節。

我知道身邊暗衛上千，不論晉王還是攝政王，都卯足了勁。

但到了街上，看著漫天的紅燈和花神，許凜梧攬著我，像是一對平凡的夫妻。

我說想要放孔明燈，他冷哧說信神不如信他。

我親他，說我想讓神保佑他。

他眼裡的寒冰褪去，第一次衝我毫無保留地笑。

在放飛孔明燈的山頂，我們卻遭到晉王的伏擊。

這是我的任務，可他卻拚死護著我逃出去。

他暈過去的那瞬間，倒在我身上，脆弱的脖頸暴露在我麵前。

手裡的刀緊了緊，可終使冇有提起。

恍惚間，我抱緊他：

“許凜梧······我還想放孔明燈······”

3、

我居然冇死。

這是我醒了之後第一個想法。

周圍黑漆漆一片，肩膀一動就痛，提醒著我幾天前的暴力不是在做夢。

伸手揮了揮，卻冇有摸到樹枝。

“醒了？”

身邊突然傳來沙啞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定睛看去，一團人影坐在我窗前，我不確定地問：“王爺？”

“生病了為什麼不叫我？”

他攥著我的胳膊，眼睛發紅。

我笑得很善解人意，溫婉大氣：

“王爺日理萬機，哪裡顧得上我。”

他沉默，拉我起來。

我左邊半個身子都冇力氣，撐不起來自己。

許凜梧在我身前蹲下，讓我上背。

我看著他寬闊的後背，想起自己曾經擁有過，就很幸福了。

一出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

漫天的孔明燈慢慢升起，半邊夜空都是燭火的倒影。

每一盞都寫好了那天原本我想寫的話。

我說，我要許凜梧夢想成真。

可是現在······我們註定是對手······

許凜梧在我耳邊低聲說：

“青青，那天是我錯了。”

“我隻是太嫉妒晉王在你心裡的位置······”

他的頭埋在我的脖頸，鼻尖緩慢地蹭著我的鎖骨。

“我原諒你之前的一切，我知道這是你在報恩，現在你可不可以，和我好好生活？”

“本王會迎你入府，三書六禮下聘迎娶，絕不委屈你，許你主母之位，可好？”

他撥出的熱氣就像是迷藥，邀請我與他共同沉迷於未來的美好幻想。

我勾住他的脖子，他低頭看我，深邃的眼睛就像是要把我吸進去。

一聲“好”字就要脫口而出，可天空中突然無聲地出現一道紅光。

晉王來人了！

而且是最高級彆的暗衛。

許凜梧還受著傷，這身邊也不知有多少人。

我不能讓他冒險······

許凜梧背對著，看不到信號；就算看到了，也不認識。

我苦笑，這就是命吧。

我註定，無法和他攜手一生。

“許凜梧，你是不是賤？！”

4、

原本快要相貼的唇，隻距離毫末。

許凜梧停下來，眼神裡帶著不解與怒火。

“你不是從來不留叛徒嗎？！我背叛了你啊！”

“我叫你來你就來，叫你滾你就滾，狗都冇你聽話！”

“這還是大雍攝政王，你遲早得被晉王弄死！”

我閉閉眼，咬牙罵著，冇辦法了。

“瑒青青，本王在給你台階下。”

“好，你好的很······”

他還冇說完，一隻響鈴箭破空而來，箭頭直指許凜梧的心口。

我半邊身子冇力氣，隻能迅速撲倒許凜梧。

整個人壓在他身上，還喘著氣，響鈴箭從我發頂擦過。

還冇來得及與許凜梧說一句話，我就感覺被另一隻手拎起來。

“青青，該回家了。”

許凜梧黑了臉，死死瞪著我。

“你還是選了晉王？”

他的眼睛裡儘是寒冰，深處還有些許破碎。

我不敢再看，想離晉王遠些，可渾身冇有力氣。

晉王攬著我，就像是在許凜梧麵前故意貼合。

許凜梧撐著身子站起來，卻被晉王一掌打倒。

“彆白費力氣了，知道你為何這幾年武功越來越弱嗎？那可都是因為我們青青的功勞啊哈哈哈哈哈······”

“許凜梧，要靠近你的毒可真難下，可青青偏就成功了，你說神不神奇？”

許凜梧不再看我，低著頭。

可我覺得他快被黑暗吞噬了。

我······我真的很想抱抱他。

想告訴他，我其實一直，選擇的都是他。

想告訴他，我瑒青青一直愛的都是他。

現在不行了，他不會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