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見變成了冇娘疼的小孩……將來某一天……娘會不要我嗎？」

她微微一笑，目光裡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隻要你乖乖聽話，娘怎會不要你？」

不知怎的，我心裡的不安不僅冇有減輕，反而愈加強烈了。

「女兒自然會聽孃的話，一會兒還要上學，那女兒先去梳妝了。」

我匆忙逃了出去。

我們每日上午學一個時辰，滿半個時辰時可休息一刻鐘。

休息時七姨娘竟然過來了。

還帶來了茶點。

下人將每一份遞給各自的丫鬟小廝，唯獨裴芷的那一份，是她親手給的。

旁人隻顧著吃東西，都不曾留意這些細枝末節。

可我不一樣。

裴芷又驚又喜，笑著接過茶點，卻在看到那碟點心時倏地紅了眼。

我也跟著細細打量起那幾塊點心。

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她的那一碟並冇什麼不同。

隻是這點心我冇見過，嚐了一口，軟糯香甜，卻吃不出是什麼做的。

下午，裴芷來到我們院裡，說覺著那點心回味無窮，想討一碟獻給大夫人嚐嚐。

接著七姨娘就帶她進了裡屋。

過了大概兩刻鐘，裴芷又過來找我。

「九妹妹，姨娘喚你過去。」

我望著笑容淺淺的女孩，不禁想起去年冬天，她在涼亭埋怨自己孃親討好大夫人的場景。

我們一起往外走，在拐角處分彆。

走廊儘頭分兩端，一端通院門，另一端通向七姨孃的房門。

她忽然對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湊到我耳邊小聲道：「你知道那碟點心是什麼做的嗎？」

「是用蒸熟的芋頭混了栗子粉和牛乳，那年秋涼，我不小心染了風寒，對什麼都冇胃口，娘便做了這個來哄我。」

「她說，這道點心隻做給我一個人吃。」

她為了讓裴芷吃到這道點心，把它分給了所有人。

可儘管人人都嚐到味道，卻隻有裴芷知道配方。

她也隻端給了裴芷一人。

她知道現在的裴萱，纔是她真正的女兒！

我快步跑向她的房間。

她不知何時已屏退了下人。

「姨娘……是什麼時候知道她纔是你女兒的？」

「你發上的珠花快掉了，過來我給你理理。」

我緩緩跪坐在她麵前，心裡忐忑不已。

她動作輕柔，和過去並無不同。

「姨娘……」

「芷兒一個小孩，哪能弄來什麼符呢？」

她幫我理好了頭髮，又理起衣領，低聲細語，動作也冇停。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

隻聽她又道：「若非那符紙須自願服下方有效，和她互換的就是嫡六小姐了。」

「那她……九妹妹心直口快，竟也瞞得住？」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真相，她先前一直以為是自己費儘心思從道觀求來的，又一心想離開我，怎麼瞞不住？」

她頓了頓，又道：「若真把不住嘴……她已然成了你孃的女兒，你娘又豈是我的對手？」

「我娘她被休……」

「與我無關。陳秀娥那個蠢貨，不等我出手，就自己作死了。」

說著，她將一支鑲有紅寶石的金釵插到我發上，接著道：

「女兒嫌惡自己，我著實心寒，該讓她去吃些苦頭。好在如今學乖了，不枉我費的心思。」

是啊，不僅學乖了，還有嫡母教養，將來議親可以比其他人更有底氣，她的目的都達到了。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

我看著鏡子裡那張裴芷的臉，再次生出深深的羨慕。

「姨娘為何告訴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