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有坑的主子

-

“你真想這樣看我一天。”清禾序拿開臉上的詩季，終於捨得掀開眼簾，瞥向斷玉。

“不然主子想怎麼樣。”斷玉也側首望了過去，與清禾序視線相撞。

清禾序側臥著，一手支著腦袋，長腿交疊著，黑眸似被陽光晃了眼，輕眯了下，像隻倦怠懶散的貓兒。

“天麵很氣很好，以後可冇這麼好的天氣了。”

“少爺若想出去透透氣，奴纔可以陪少爺在院子可以逛逛。”

“哈。”清禾序胸腔漫出聲笑“你倒是貼心。”

斷玉違心道了句“任憑少爺吩咐。”

清禾序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終於捨得拿起被他冷落了半天的詩集。

隨手拿著翻了翻，清禾序思慮了一會兒，然後，撕了一張下來，開始摺疊，不一會兒，他手中是一朵點綴著墨色的紙花。

清禾序拿著花對著他比了比，道了聲“過來。”

斷玉有些躊躇，但仍是走了過去。

見斷玉有些排斥，清禾序笑意浮上眉眼，一手支著身子就把花插到了他耳畔。

斷玉眼眸低垂，一言不發。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清禾序抬手為他理了理耳邊碎髮，溫聲道。

見斷玉不回話，清禾序手指微頓，狹長眼眸微斂，終是笑了一下。

“你這是覺得醜了。”

斷玉長睫輕顫，抬眸間便收斂住情緒，聲調似一如往昔的淡然。

“主子的東西，無論如何也是好看的，可惜奴才低賤，終是配不上了。”

他一定要殺了清禾序。

清禾序雙手支頤看向斷玉，語調懶散“你還真是貫愛說謊。”

“不敢。”斷玉微微低頭。

“那你說說哪裡好看了。”清禾序歪著頭，似乎在認真考量這件事情“我倒是覺得難看得很。”

“那少爺覺得怎樣纔算好看的。”

“鮮花配美人。”清禾序似笑非笑，話裡略帶戲謔“我這裡還有胭脂。”

“花是紙花。”斷玉神情未變“而奴才也隻是男子，不是美人。”

“我覺得便足矣。”清禾序探出身子揉了揉他的頭，故意揉亂了些“生氣了嗎真的不和我一起出去嗎”

斷玉忍著想後退的想法，微微側頭。

“聽主子的。”

無礙，他也在這裡待不了多久。

“我不想看你生氣。”清禾序湊了過去，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間“我這裡有些好玩的物件你要嗎”

清禾序也不廢話，赤著腳走向角落裡放置著的幾個金絲檀木做的木箱。

打開其中一個，裡麵儘是一些玉器珠寶。

清禾序坐在旁邊合著的木箱上麵，一腿垂落，一腿曲著。

指骨一下一下十分有節奏的敲打著木箱，清禾詢問道：“你喜歡什麼”

斷玉楞了一瞬，他並不懂玉石翡翠，隻覺得它們通身瑩潤，做工精細，應是價值不菲。

“如此貴重之物，奴纔是配不上的。”斷玉搖了搖頭道。

清禾序蹙眉，把玩著剛從裡麵拿得一柄玉簫“這些死物就這麼入不了你的眼”

話落，清禾序鬆手，玉簫墜落，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裂成兩截。

“好聽嗎？”說著，清禾序從又拿了幾個琉璃珠子扔了下去，一個接一個的脆響，琉璃珠自滾了滿地，叮咚作響。

“拿來聽響是不是還不錯。”

說這話的功夫，清禾序又摔碎了一瓶玉瓷，瓷片四濺。

斷玉沉默著，這般華麗漂亮的玉瓷竟這般被他隨意扔在地上砸的粉碎。

“我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日後若是有合適的，再送你吧。”清禾序道。

“謝過少爺賞賜。”斷玉彎腰行禮，神色依舊平靜。

再推辭下去，倒是顯得他不識好歹了。

“你可真是聽我的話啊。”清禾序抬起小腿，布料順著一寸寸肌膚滑落，露出纖細腳踝。

……

還拿他當狗了不成。

斷玉也不是不懂清禾序的暗諷之意，撿起之前被清禾序甩在一旁的足衣和靴子。

斷玉低垂著眉眼，恭敬地半跪下身，一手扶著小腿，為清禾序穿上足衣，然後再穿上靴子。

斷玉的動作很輕柔，每一步極儘仔細。

“主子，好了。”斷玉半跪在地板上，抬首對清禾序道。

“起來吧。”清禾序低垂著眼睫，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是。”

清禾序冇走幾步，又栽在了軟榻上，閉目假寐，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那雞湯涼了，拿去倒了。”

真難殺。

斷玉已經習慣了清禾序想一出是一出了，端著退了出去。

冇走幾步，就遇見了對著院中株叢低矮的水滴花發呆的阿莞。

“阿莞姐姐”斷玉打招呼道。

阿莞聞聲轉身，眉眼溫軟，柔聲道“是阿玉阿。”

“嗯，阿莞姐姐很喜歡這水滴花嗎。”

“冇什麼，”阿莞笑了笑“我隻是在想，這花兒開得正豔，卻總會凋零，真是可憐。”

斷玉看她，不知她為何忽然提起這茬，隻是寬慰道：“或許待到再次綻放時，阿莞姐姐便能忘記這段憂愁了。”

“你說得倒也對，又不是見不著了。”阿莞頷首，容色恬淡“隻要是近來有些憂愁罷了。”

“許是多慮了。”

阿莞低垂著眉眼看著那花葉繁茂的水滴花，喃喃低語“若是能再開久一些就好了。”

夜半。

夕陽西落，暮靄四合，山林逐漸變成黑幕籠罩下的陰影。

“嘎吱”

本該合上的珠窗發出悠長刺耳的響聲，驀然打破滿室寂靜

斷玉輕攏鴉青長袖，玉瓷般蒼白的指尖拾起手側的火摺子。

“唰”

零星的火光猛然吞噬掉燭芯，周遭的死寂退卻些許。

樓寄雪從窗外飄然而下，落地無聲，腳步也極為輕柔。

“這裡可真不好進。”

踱了幾步，熟稔坐到斷玉身側的木凳上。

“你還冇解決好嗎。”隻見樓寄雪一身白衣勝雪，嗓音染了些倦意“不是說一刀的事嗎。”

斷玉笑意不及眼底，細長的眼眸微微上挑。

“你來。”

樓寄雪無奈搖頭，輕歎一聲“你脾氣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樓寄雪當了他多年的死對頭，怎不知道他的心思。

斷玉攏起廣袖，為自己斟茶，輕呡一口“門就在你麵前，滿走，不送”

“哈。”樓寄雪聞言突然笑出了聲，那雙淺淡的眼眸看向斷玉“剛來就攆人，真是無情。”

斷玉忽而一笑。

“那你要留下來和我**一番嗎。”

“真是冇大冇小的。”樓寄雪將目光移向他身後，似乎在透過他看見了什麼“你這般明目張膽，就不怕他找到你，殺了你。”

這幾日背後的刺青不斷髮燙，不由得令斷玉一瞬思緒紛亂，眉宇間浮起嘲弄的神色。

“一條瘋狗罷了。”說著，斷玉心緒稍寧。

“等他咬下你一塊肉，你才知後悔。”

“他若有這個本事，殺了我也無妨。”

“你們這對師徒……”落寄雪輕笑一聲“他本就不是願伏低做小之人，而你非要打碎他一身傲骨低伏於你，這下你還碎了他的金丹。”

“他太不聽話了。”

不聽話的東西留著有什麼用。

“這還真不能怪他滿玄天追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