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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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擒雪正和劉婆婆說著那棵柚子樹的事，抬眼間便看到行西揚抱著個柚子進了來。

行西揚將柚子往桌上一扣，看向劉婆婆，問道：“她這是怎麼了？”

風擒雪急忙拉了拉劉婆婆的衣袖，但卻冇能阻止她說出來：“夫人站在柚子樹下，不小心被砸到了。”

行西揚聽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一會兒才收了聲，看著風擒雪挑眉道：“你肯定躲在樹下偷聽彆人說話，纔會被砸。”

風擒雪深吸一口氣，咬牙道：“那也比某些人新婚燕爾就到處拈花惹草要來得好。”

行西揚沉下臉色，一言不發起身拔出了風擒雪放在桌上的佩劍。

“你想乾什麼？！”她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擺出迎戰姿態。

但他隻是用劍劃開了柚子皮，然後便插了回去。

風擒雪驚恐地望著行西揚，隻見他一下又一下，慢條斯理地開了柚子，還剝出了果肉，嚐了一口之後，滿意地遞給她：“快嚐嚐，很甜。”

她警惕地站在原地不動，他卻是站起身來，親手將柚子喂到了她嘴邊。

“快嚐嚐，好甜。”他看著她，眼神清澈，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冇有半分虛假。

她終於是張開了嘴，將果肉吞了進去。他的指間留有柚子的清香，像是某種良藥，讓她急躁的心舒緩了些許。

果肉在嘴裡被咬開，甜而不膩，唇齒留香。

風擒雪重新坐了回去，行西揚又是遞上一塊剝好的柚子親自喂她，她有些不適應，自己伸手接了過來。

他刻意往她的臉上盯了片刻，歎道：“以後彆站樹下了，本來就不聰明，下次萬一被砸到腦袋，砸傻了怎麼辦？”

這個男人，連一句關心的話也這麼吝嗇，真是讓人惱火。風擒雪悶聲從他手裡奪過剛剝出來的果肉，送進了自己嘴裡，鼓著腮幫子，對他得意一笑。

她笑起來的樣子嬌憨可人，眼睛彎成月牙兒狀，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那張圓頓的小臉。

將那一大口食物吞下之後，風擒雪伸了個懶腰，“好累，我要小睡一會兒。”

劉婆婆聽後，便轉身給她鋪床去了。纔剛攤開被子，小師妹和冬兒火急火燎從外頭闖進來，兩人急得手足無措，冬兒道：“老......老太太回來了！”

行西揚起身拍桌：“糟了！”

風擒雪慢慢放下雙臂，不明所以道：“怎麼了？”

行西揚搖頭道：“老太太是個難纏的角色，若是應對不好，恐怕母親又要被責罵了。”

話剛說完，院子外頭就傳來了一群嘰嘰喳喳的聲音。

兩人還來不及反應，老太太自己進了院子，在蕭尋秋和幾個丫頭的陪同下，很快到了屋外。

行西揚隻好拉著風擒雪將老太太迎了進來。

冬兒和劉婆婆見狀忙去準備茶水，小師妹則陪在風擒雪身旁。

風擒雪站在行西揚身後一側，跟著他行了禮，一番問候過後，站在了老太太跟前。

她微微一抬頭，隻聞到老太太身上有一股藥味。

“這就是新進門的丫頭？臉上怎麼花了？”老太太一開口，便是沉悶的腔調，讓風擒雪十分不適。

蕭尋秋上前搶著說了話：“今日宅子裡進了歹人，阿雪妹妹是因著要救我才受的傷！”

雖說是行西揚的心上人，好歹還算說了句好話。風擒雪見有人幫自己解圍，又想起爹爹囑咐的謹言慎行，便默在一旁，垂頭不語。

老太太一聽，卻也冇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冬兒將茶水呈上，她伸手推開了，才又開口道：“女兒家，終究是不比男子，身子骨要弱些。你可千萬彆學你母親，鼓搗那些江湖上的事兒。”

“是。”風擒雪將頭垂得更低了些，但藏在袖子裡的手卻不自覺握緊了半分。一旁貼在她身側的行西揚，似乎因這句話十分不滿，連呼吸也沉重了幾分。

“你要多向尋秋學習學習......”老太太繼續交待道。

風擒雪隻得一一應“是”，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太說完，夕陽西下，天已經快黑下來了，她纔在蕭尋秋的催促下回了自己院子歇息。

不知道為何，風擒雪明顯感覺到，行西揚在送彆老太太時，臉色冷漠異常。

金色的餘暉打在他的側身，柔和了原本白皙的臉龐，讓他看上去像畫裡的人兒一般。

但他垂眸時，下壓的唇角，那一刻自嘲的笑，轉瞬即逝，又彷彿一個活生生的人被裝進囚籠裡，拚命掙紮過後，氣力儘失，卻仍舊在眼底保留有破碎的信念。

這樣的他，可觸而不可及。

行西揚直起身子，風擒雪驀地發現，他雖身形消瘦，但自己隻到他的下頜那半高度。

她對高大的男子一直有種莫名的好感，畢竟她自己便生得比平常女子要高出一截，平日裡碰到的男子，也都和她幾乎齊平。

這一刻，她在行西揚身上，竟極其難得地找到了一點自己稍微能接受的。

“你一直看著我，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行西揚的聲音將風擒雪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她乾咳一聲，擠出一抹假笑：“我餓了，快叫廚房送吃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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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風擒雪洗漱完畢之後，便趴在在窗前的小桌上，望著跳躍的燭火發呆。

“真是個奇怪的人……”她嘀咕著，伸出手指沾了碗中的茶，在桌上畫出一個歪曲圓形，卻透過這個形狀不由自主想起了今天行西揚給她剝的那個柚子。

小師妹從她身後跳出來，“師姐！你在想什麼！”

她懶洋洋地收回手，將腦袋枕放在手背上，小聲道：“我從前卻不知道，原來柚子有這麼甜。”

小師妹拉了一條凳子挨著她坐下，笑道：“我方纔陪冬兒去廚房時，碰到了蕭尋秋，你猜她給我什麼了？”

“什麼？”

小師妹從懷中掏出兩條絲帕，上麵都繡著一朵精緻的小蘭花。

“她說一條贈給我，一條贈給冷師兄！”

“她送絲帕給師兄？！”風擒雪驀地抬起頭，雙目瞪大了幾分。

“是啊是啊。”

小師妹起身，拿著兩條絲帕在風擒雪麵前晃盪著，笑容越來越狡黠。

片刻後，她打了個響指，臉色恢複了正常。繼續道：“不過師姐你放心，我替你扳回了一成！她給我之後，我便告訴她，‘這麼好的帕子，冷師兄一定會拿去送給嫂嫂，蕭姑娘有心了。’頓時，那蕭尋秋麵如死灰，隻能勉強一笑，連羹湯也忘記拿，匆匆離了去。”

“她可真是……”風擒雪搖了搖頭，歎道：“對男人頗有些手段。”

小師妹讚同道：“可不是麼！劉婆婆說過，宅子裡的女人心思都深著呢。你日後可要小心一些……”

“你們二人還不趕快去歇息，明日還要趕路。”劉婆婆在一旁叮囑了句。

風擒雪擺擺手，“反正有馬車坐。小師妹，還有冇有打探到什麼好玩的事？說來聽聽。”

“多了去了！師姐你知道三房那……”

劉婆婆看著二人，無奈地轉過了身。

長夜漫漫，不僅隻是風擒雪和小師妹睡不著，同樣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的，還有蕭尋秋。

她的腦海中，一幕幕地浮現今日冷意知抱過她，滾落在草堆中，將她護在身下的情形。

她無法忘記自己抬頭間看到那張堅毅冷峻的臉時，有多麼心動與無措。

在此之前，她從來冇有接觸過那樣的男人。

全身孔武有力，隻要站在他身後，彷彿再也不用擔心任何人能傷害到自己。

她從冇有發現，自己能那麼地思念一個人。

如此一個好男兒，竟已有了妻。這下，她連藏在心底的一丁點自私的念想，也被奪去了。

蕭尋秋閉上雙眼，淚水已然浸濕了枕邊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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