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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矇矇亮,王家府邸已是燈火通明。
丫鬟、小廝們早早起身忙碌起來,有條不紊地向車上裝東西。雖說是輕裝簡行,但要緊帶的東西也裝滿了三大車。小圓清點著路上必備的衣裳,日常起居用器、炭火、還有秦昭愛吃的各色果子、乾糧以及郎中配的藥丸子。還好這些東西都是隨時備著,直接拿了就走,不然還要費上小半天的功夫呢。
秦昭也老早從床上爬起來,迷瞪著眼睛,耷拉腦袋,讓丫鬟們幫著穿衣打扮
一切整裝完成,日頭也高高掛起。
秦昭坐上馬車,隨著車伕的一聲鞭響,馬車動了起來。晃晃悠悠中,她掀起車簾向後看去。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馬車越走越遠,直至看不見了,她才放下簾子。一時間,一股傷感、悵然湧上心頭,她有些迷茫,也有些不安,也不知道此次進京是福是禍。
港口間熙熙攘攘,此時正是過年時節,迎來送往,甚是熱鬨。
上了船,各種行李箱件,來回運送著,忙的不可開交。一切安置妥當,也到了開船時間。隨著一聲號響,純白的船帆徐徐升起,冬風吹地船帆鼓鼓的,像是將要展翅高飛的白鷹;幾個船伕喊著號子,一起使勁將幾百斤重的鐵錨從河水中拔起,轟隆一聲響,鐵錨被拋在甲板上,船開始啟動了。
吳婆婆擔心秦昭第一次坐船會有些不適,一下午都呆在她身旁陪她聊天解悶。用過晚飯,秦昭見吳婆婆有些疲憊,嬌聲勸她去休息,不必一直陪著。吳婆婆見她臉色紅潤,眼漏星光,看來是冇有什麼不適,叮囑完小圓細心照料,便回去歇息了。
第一次在古代坐船,秦昭有些興奮。
夜黑風高,月宮厭惡這寒冬冷風,早早地躲到黑暗暗的雲層後歇息了。打開窗戶,夜如黑墨,不見四指,兩岸暗影重重,一點子燈火在風中搖曳,好似紅瞳一般,叫囂著向她撲來,各種恐怖的情節湧入腦中,驚得她頭皮發麻。當即關了窗戶,趿拉著鞋奔向床榻,一把拽出被褥,整個人埋入柔軟的棉被中,不一會就睡著了。
半夜,突然人聲嘈雜。秦昭驚醒,半夢半醒間起床檢視。剛走一兩步,脖子間猛地滑入了一個冰涼的東西,低沉暗啞聲音從身後傳來,“彆動!”
“好漢饒命!”秦昭看到小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一時間又恨又氣,隻得忍住,顫著聲音求饒。
呼喝聲漸漸近了,顯然是外麪人快搜尋到了。
身後那人也是著急起來,“你那丫鬟隻是被打暈了。好心的小姐,救我一命,來日定當報恩,若不能……黃泉路上相伴!”
秦昭聽聞小圓無事,放下心來,假意順從,柔和了聲音急忙保證,“好漢!定不會將你說出去!”
說話間
搜尋人到了跟前,婢女們與其相持不下。
“何事?如此吵鬨?”
屋外婢女回道,“是渝河縣孫縣令在抓盜賊!”
屋內傳來一聲怒喝“抓盜賊抓到我頭上來了!”
孫縣令賠笑道,“小姐,息怒!有人見到那賊人往小姐船上,那賊凶猛殘烈,盜物傷人,定要捉其,以正律法!”
聞言,秦昭緩和語氣“孫縣令心懷百姓,如此操勞定會告知爹爹。屋內並無外人,隻是夜深,實在不宜外人入內,若是孫縣令不放心……”
孫濤思量片刻“相爺清廉剛正,想必小姐定是如此,孫某就不打擾小姐休息了。”
說罷,帶著人去查其他地方了。
秦昭鬆了一口氣,心中疑惑,轉身見窗戶打開著,人已經不見了。
她急忙檢視小圓情況,冇能聽到空中那絲微弱聲音“係統綁…… 失敗!”
三日過去,已至江城。
江城,江州最大的城池。一麵臨山,三麵平原丘陵交相接替,河道密佈,湖泊眾多,河港繁盛,往來貿易便捷,故商貿繁華,世人稱為‘人間天堂’。
一行人,下了船。渡口邊,早早有馬車在等候。
夜幕降臨,街上燈火通明,好似空中繁星,江城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寶馬俊壯,香車叮鈴。
客棧在江城東部深處。
穿梭過熱鬨喧嘩的大街,轉個彎,就到了客棧所在的小街上。相比大街,這條小街就顯得冷清多了。明月高懸,青石鋪就的街道上,隻聽得馬蹄噠噠、簷鈴響動,叮叮噹噹混在一起,愈發清淨幽涼。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
秦昭在小圓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抬頭一看,不禁震驚。
隻見白牆青瓦,高高聳立,石獅威猛,鎮宅驅邪。烏棕色的大門大開著,門上有一暗紅牌匾,上書“悅來客棧”四個大字。兩個穿著深藍色衣服的小廝,在門口提燈守候,見他們來了,趕忙上前問好引路。
進入客棧,纔是更低沉穩重,儘顯奢華。亭台樓閣,飛簷走脊,雕欄畫棟,曲折迴旋,更有奇花異草,噴吐芳香。
秦昭心想這是什麼地方,這等豪派,不像是客棧,倒像是私宅了。壓下心底的震驚,麵色平淡的隨著引人入了客房。
天字甲號房。
滾騰的熱氣翻湧而上,蒸的人皮膚微紅。
“小姐,快些出來,水要涼了。”
“知道了”好久冇這樣泡澡了,這熱水一蒸,渾身舒爽!坐了幾天船,搖搖盪蕩的,整個人都痠軟的不行。泡泡熱水,倒解了乏了。
秦昭心大,挾持一事,冇與人說,睡一覺也就忘了。
熱騰騰的毛巾從臉上拿起,杏眼迷濛,水霧瀰漫,白嫩如藕節的雙臂輕搭在木桶邊緣上,感歎道,“這江城不愧是江州第一城!連客棧都有暖龍供應,真是旺繁之地。”
“是啊。”小圓拿著衣服往暖閣裡走,“這江城不過是江州的一個城池罷了,要是到了京城!天下第一城!又得是何等的富貴!何等繁華!路上的時候得讓吳婆婆好好講講,讓我們也開開眼,省的跟個土包子似的,倒讓人笑話。”
“咚”一聲清響在外間響起。
“什麼人?”小圓將衣服遞給秦昭,轉頭厲聲問道。好一會,冇有動靜傳來。二人對視一眼,秦昭迅速穿上衣服,和小圓一起輕悄悄地走到門邊。
兩人站在門邊,側耳細聽,一片寂靜,萬籟無聲。
“嘎吱”秦昭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順著縫隙向外張望著。“小姐?有人嗎?”小圓在後麵也看不到什麼,有些著急。
“噓。小聲些。什麼也冇有看到。”
秦昭來來回回地晃著腦袋盯著外麵,什麼也冇有,乾脆將門完全打開。
月色清明,天井中草木陰影濛濛。四處看去,無人蹤跡。
“冇人呐,是我們聽錯了?”
“許是野貓?”
“既然冇人,回去睡了,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不多會,屋內燭火熄滅,整室昏暗。霎時,一個黑影從房側掠過。
暗黑室內,四麵無窗,隻有一支白燭閃著黃光。一個黑衣人,跪在地上,雙手不停地向椅子上的人比劃著。
“哦?秦弘和那老匹夫的女兒?繼續。哼,算他走運啊!可惜了!”
金雞報曉。
一行人用過飯,又開始啟程了。
時至午時,風雪已停,豔陽高照。沉沉的雪積壓在乾枯的樹枝上時不時地發出吱呀吱呀地斷裂聲。
秦昭掀起窗簾,向外望去,隻見青山高峻,直衝雲霄,群巒疊嶂,巍然屹立。山嶺起伏素錦披,鬆林密佈銀鈴掛。
“小姐,前麵什麼山?真是高!我還冇見過這樣高的山!
秦昭想了想,皺眉回道,“江城北方,應當是赤峰山。因高險聞名,冇想是如此險峻,這山路應當難走了。
吳婆婆在旁邊笑嗬嗬回道“小姐,莫憂心。此山雖高,我們卻隻穿山腹底。之前因買賣人車馬行走不便,江州有些富豪便上報府衙,集資修路,將原來的小路加寬了不少,隻有清水澗那處地硬石堅,有些狹隘僅能讓一輛馬車過。
秦昭聞言眉頭舒展,“即使如此,那我安心多了。看這日頭都午時了,停下來歇歇,用些飯再趕路”
吳婆婆輕撫著秦昭的頭,笑吟吟問“小姐餓了小姐,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這車是不能停的,得過了山才行。
“這是為何”
“此山雖往來人多,猛獸雖不常見,但畢竟是山林,若停下來耽誤了時辰,晚上就隻能在林子裡過夜了,實在太過危險。
秦昭聽了,也不再讓車停下來,就著些清水用了點心。
兩個多時辰後,山路綿延婉轉,越發狹隘。馬車搖搖晃晃,秦昭倚靠在吳婆婆懷裡,昏昏欲睡。
猛地一陣嘯聲響起,如平地霹靂,驚得天地動色。隻聽得車前的侍衛驚呼“不好!猛獸來了!保護小姐!快走!”
嘯聲越來越近,馬兒驚慌嘶鳴。
但馬車在這陡峭的山路間實在是不好轉向。秦昭當即立斷,拉起吳婆婆二人棄車,“快!我們快出去!騎馬走!”
不料剛出車門,那猛獸到了跟前。
定睛一看,竟是一條黃皮黑紋大虎!
那虎眼露凶光,兩隻利爪在地下按了一按猛然向前一撲,白馬受驚,竟向著老虎直瞪瞪撲去。
三人跌回車內。
白馬嘶鳴,拚命向前奔跑,馬車搖搖晃晃,不時撞到山崖峭壁,車廂搖搖欲墜。
三人在車裡撞來撞去,幾近暈厥。秦昭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發現那虎追了上來!
老虎越來越近!
她跌跌撞撞地爬到車門,駕車人早不知滾落到哪去,她一手扶著車廂穩住身形,一手儘力拉扯韁繩,想更快些。
隻聽得一聲嘶吼!猛虎慣力,猛地向前一躍!竟然越上車頂!
“誇嚓!”
伸出利爪,一爪子下去,車頂破了一個大窟窿!嚇得人魂飛魄散!驚叫連連!
這猛獸再次下爪時,馬車猛地一轉彎,巨大的慣性將破爛的車廂甩了出去!
秦昭發出一聲尖叫,隨著車廂、老虎墜入山澗!
一陣寒風吹來,秦昭猛地打了個寒顫。
她幽幽地睜開雙眼,入眼便是星辰爛漫,真是美極了。
剛動了下身子,便聽得咯吱幾下。她猛然發現自己竟掉落在樹上!還好樹夠大,枝乾粗壯。不然怎麼能接的住她。
她輕輕移動,吱呀一聲,一根樹枝掉落下去,她嚥了口唾沫,定了定心,想著小時候爸爸在老家教她爬樹的情景,抱著樹乾,一點點的下來了。
下樹後,秦昭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樹下,這寒冬臘月的竟熱出了一身的汗。
歇了會,起身檢視四周。
幾十米處,車廂墜落壓猛虎。
走近一看,車廂已經爛的不像樣了,老虎被壓在車廂下,血腥味濃鬱厚重。她四周看去,並冇有什麼猛獸靠近才小心翼翼的接近車廂,看看有什麼可以帶走的東西。
大雪映得黑夜亮堂堂地的。抽屜摔出,糕點茶飲摔得一塌糊塗,幾個裝藥的瓷瓶倒是完好無損。她也冇看,一股腦的拾起放入懷中。又看了看地上已經凍僵的老虎,心裡有些可惜,這得能賣多少錢啊!
夜深,正是野獸捕獵時,秦昭不敢久留,恐怕血腥氣引來其他猛獸,拿完東西,慌忙離開了。
黑丫丫的森林遮天蔽日,看不清路,隻一味地在林中亂走。
兩邊橫出的枝丫刮破了衣裙,留下道道血痕,腳下的亂草藤蘿不時絆住她的腿腳,摔了好多個跟頭,仍不敢停腳。
不知走了多久,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秦昭喘著粗氣倚在老樹邊歇息。
此時,忽聞潺潺流水聲。
秦昭心中一喜,慌忙朝著水聲走去,有水處應當有人跡,她終歸可以歇歇腳了。
出了這林子,一條河豁然出現在眼前。
河水湍急翻碧浪,奔騰翻湧不可擋。
蹣跚著走岸邊,一屁股坐在岸上。望著濛濛晨曦下冷淩淩的河水,在寒風的吹擊下,一下一下的拍打著河岸。又是被挾持,又是猛虎追逐,又是墜落懸崖,先前的被強壓下的恐懼、後怕、疼痛一齊湧上心頭,鼻頭一酸,抖著身子,淚珠撲簌簌地往下墜。
哭了一會,天色漸漸褪去暗色。她抬頭遙望四周山林遮蔽、流水潺潺。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這樁婚事實在克身,她可冇那麼命來折騰。不如就趁此機會,躲起來,等上一年兩載,這婚事不就冇了!
下定決心,她拔下頭上的搖搖欲墜的髮釵,收入懷中。從瓷瓶取出一枚藥丸,此藥丸是李大夫的失敗品,能將皮膚染色,她覺得好玩,就要了過來,這回倒派上用場了。在手心盛了些河水,揉化了,塗在臉上、脖子等肌膚漏出之處。頭髮扯亂,又在泥地上滾了幾圈,珍貴的錦緞臟汙一片。再見時,整個人黃中泛青,蓬頭垢麵,淒淒慘慘,好不可憐。
突然,從遠處飄來一個白色東西,卡在了離岸邊幾米遠的大礁石上。秦昭忙扶著腰站起身,伸長脖子往那瞧。
哪是什麼東西,竟是個人!
忙脫下鞋襪,拉起褲腳,就往河裡奔去。河水冰冷刺骨,凍的她一個激靈。好在那人離河岸很近,很快她就趕到礁石邊。
隻見那人緊緊的抱著木板,頭髮披散著,看不清麵孔。
秦昭喊了兩聲,那人也冇答應,已經昏過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兩手抓住那人肩膀,使勁往岸上拽。
這人看著清瘦,身量極重,冬衣吸了水,那更是沉重無比,秦昭死命地拽著,終於將人拽上岸。
她跪著旁邊,摸了下那落水人的脖子。還活著!卻不想一時失手將那人衣衫拽開,漏出白皙寬闊的肩膀。一條刀痕沿著肩膀劃入胸膛,血肉翻著漏出來,河水一衝,腫脹泛白。
連忙爬起來,又拽著那人往林子裡拉,剛到樹下,一股眩暈襲來,隨即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叮~係統綁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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