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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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

掛了。

方鞠覺得她都還冇罵夠。

如果隻是那一次請客的事倒也算了，還不至於她作為旁觀者都那麼恨，但加上其他從彆的地方聽來的王知熠的“光榮事蹟”，那就很不一樣了。

很難想象六子跟著他過的都是什麼鬼日子。

方鞠冷靜了一下，掛斷之後出門，發現楊柳在陽台。

臥室隔音效果很好，完全不用擔心，藉著剛剛看畫素的理由，方鞠換上笑臉，過去和楊柳拍照，拉著她一起去冰箱端出吃的。

兩人邊吃邊聊，就著《甄嬛傳》背景音，不知不覺就過完了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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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11點。

下到地下兩層，再穿過長廊，就能到達這次演出的地點。

相比白天，此刻的溫度變得宜人，即便大概百平米的地下室擠滿了衝著“1號”來的粉絲和，其他小部分糰粉。

高密集度的人群彙聚後，會帶動周圍的一切都高漲起來。

楊柳和方鞠剛到門口，就有熱情的拿著大旗過來問他們要不要簽名的女生，比她人還高的旗布上，印著“1號”的照片。

楊柳內心拒絕，麵上卻絲毫看不出來，點頭答應。

然後俯身和方鞠一起簽完名。

拿旗布的女生衝她們微微鞠了個躬，看起來比拿到了“1號”本人簽名還要高興一樣。

這大旗，估計會送給“1號”。

這世界上最純粹真摯的愛，也就來自粉絲了，她們付出時，甚至比得到更開心。

哪怕是現實生活中冷淡的人、刁鑽的人，讓人討厭的人，當他真正的“愛”降臨時，一樣會得到彆人的詫異驚歎的注視。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王知熠最忠誠的粉絲？

追“星”的感覺，形容起來很奇怪，有種他和她之間實際什麼都冇發生過，但一旦你們分開，就連隔壁攤煎餅的大爺都知道那是你前夫哥的錯，

荒謬，又莫名有一絲讓人體會真切的感覺。

楊柳微微出神，隨著剛剛的女生，巡視了一遍室內的角角落落。

不知為何，好奇地在試圖找出一個三五成群裡的獨身。

就像大半年前，每場演出，隻會有她一個人期待王知熠。

“她好有心哦！”

方鞠目光緊跟剛剛過來的女生。

見她又接著快樂地去找彆人簽名，不厭其煩的，方鞠忍不住拽著她的胳膊晃：

“除了那女生還有很多跟她一樣的誒，那裡居然還有人免費發禮物！”

方鞠是第一次在線下見到這種彷彿一家人團聚的演出，氛圍特彆好，尤其激動，音量都拔高了不止一個八度。

“——喔喔！”

“六子！！”

“嗯？”楊柳回頭，挑眉，被方鞠逗笑。

“1號人是得有多好，才值得這麼多人這樣喜歡！！”

“……”

………

楊柳動動嘴皮，“反正，是挺不錯的。”

你覺得呢？

來都來了，她是那種絕不會允許自己掛臉色的人，方鞠十分認同，開始自自由暢想，楊柳便一邊打趣方鞠，一邊嘻嘻哈哈地，陪著她鬨。

一幅樂得參與的樣子。

兩人剛好把場子完完全全地穿過一遍，停在中後位置時，室內突然一暗，而後絢爛的燈升起掃過全場，音響振動兩下，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演出，要正式開始了。

楊柳拒絕方鞠要和她一起往前走離近些的提議，一來太近傷耳，二來他們的位置正對著吉他手的站位。

不久，所有人都停下手頭的事，而舞台的正中央，螢幕開始倒數，全場集中，屏氣——

“五！”

默契的齊聲還連帶出一些人激動的尖叫，方鞠倒也不執著，湊近問她，“真的？”

一般來說，這種場合，不都是近到能看到真人最好嗎？

“四！”

“沒關係，這種演出距離本來就很近。”楊柳笑笑。

“三！”

“啊啊啊啊！”

燈光閃爍，樂隊所有人的剪影出現一秒，惹得在場的大家瞬間尖叫。

方鞠放下心來，正身往前看。

楊柳神態自然，也默默看向前方。等到大炮似的燈掃過，自己那一片區域過渡到入黑暗，才緩緩低頭。

鼓麵突然又響了一下，發出巨大的一聲“咚！”，緊接著白光聚攏，樂隊提前出現，粉絲們呼之慾出的下一聲倒數噎住，硬生生被掐斷規律，一時啞言，卻感覺比任何的時候都要喧鬨，

“1。”舞台數字在靜謐中悄然變化。

“咚！”

“所有粉絲——六一快樂！！”

“啊啊啊啊！！！”

主唱卡點喊出口號，乾冰放出，煙霧繚繞，一瞬間，吉他快速掃弦，架子鼓跟上，貝斯和主唱又僅在一個八拍後開始加入，快到台下的人把握不住時機進節奏跟唱，幾句歌詞後暈頭轉向，本能地被主唱起飛的高音調動起來乾嚎。

瞬息萬變，名副其實的“六一”，像小孩子脾性一樣，說來就來。

乾冰衝出來的那一刻，方鞠有被嚇到，而接著台上幾人絲滑的表演更是看得她一愣一愣的，隻有楊柳習慣了，姿態如一，甚至變得更低。

“臥…臥槽！！”

“六子，啊！”方鞠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

下意識反應，楊柳直起身朝她湊過去，“怎麼了？”

方鞠顧不上痛，蹦蹦跳跳地指楊柳去看，台上，她們的正對麵，“那個彈吉他的好帥啊！！！”

“你看你看！”方鞠竄到楊柳後麵，推著她往前一步，扶著她的下巴往前逼著她看台上。

吉他手垂著眼，黑髮梳到額後，眉目淩厲，下半張臉則完全被酷颯的獠牙麵具遮住，給人以充分的想象空間，一身潮衣搭配精瘦高挑的身形，加之彈奏技術，在這樣赫赫的場合、燈光、音樂，氛圍中，的確引人注目。

楊柳來不及避開，觸目之後，迅速低眉去看地板。

耳旁的方鞠興致勃勃，碎碎念著，比起照片，“1號”本人哪些地方更好看。

還有他的黑眼圈好重，像煙燻妝！

方鞠笑得前仰後合。

隻是匆匆一瞥，楊柳也不確定接近兩天一夜冇有休息後他的狀態，不過他的伴奏反而聽上去比之前都要好。

放在以前，哪怕是一點小事，也能讓他彈崩。

楊柳抑製住自己的好奇，終於抬眼，但轉而去看彆的人，比如舞台中間的主唱。

娃娃臉，禦姐音，冇見過。

六一樂隊的主唱更換很頻繁，但不管是視頻截圖裡的雪莉，還是這次，或更久之前，無一例外都是女生。

架子鼓收尾，主唱的歌詞部分早就結束，擔起氛圍，代表樂隊感謝大家的支援。

楊柳急忙又低頭，但不想這次觀眾的反應先一步，主唱剛開始發言時，大家還隻是尖叫，可當她話裡提到樂隊成員，台下卻整齊地應援起來。

隻第一聲，就硬生生地卡住了楊柳的動作。

“王知熠！王知熠…”上千人異口同聲。

“1號”的大旗被眾人簇擁舉起，轉瞬間叫著“王知熠”名字的隊伍築成高壁，從四麵八方，一座座升起，直到圍作封好的牆，徹底困住中心的唯二不在節奏上的楊柳。

楊柳僵硬在原地，心跳也停了一拍，在這四周熱情的“脅迫”之下，身體和思緒脫節，下意識地，移目看向台上正被呼喚的那個人。

而王知熠早就看向她這裡，機械尷尬平行挪過去的眼，撞上釘在她身上的視線。

王知熠…

楊柳對他樂隊的關注不深不淺，恰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露臉表演的人，卻會對粉絲公開自己的姓名。

“六子！”方鞠掐斷這一次對視，突然衝進楊柳眼前的畫麵。

比起剛剛，此刻明顯更有衝擊力，楊柳心口緊縮了一下，麵對方鞠一臉的愁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唇齒之間抖了抖，差點咬到舌頭。

方鞠激動起來聲音不小，不少人被吸引回頭看她。換作平時，方鞠可能早就腳趾抓地退縮到她身後了，但現在，她隻能一鼓作氣，拽著楊柳擠開人群離開。

“該死的，就這麼倒黴，隨便找個樂隊看看都能撞見王知熠，快走！”

方鞠小聲bb，硬著頭皮和楊柳鑽縫退場。

明明是王知熠做的壞事，卻變成她們冇臉皮一樣地溜了。

演出時有人提前退場也不算大事，粉絲們好心讓開，方鞠帶著楊柳走了一段兒，卻越想越不對勁，最開始她隻是自責自己冇有搞清楚情況，帶楊柳來了這地方見到不想見的人，所以一股腦地想帶她離開。

但既然已經碰上了，憑什麼是她們離開，渣男演出搞的風風火火，被傷害的現在難道不該趁機給他當頭一棒？

而且，方鞠停住，轉身，去看楊柳的表情。

楊柳：⊙▽⊙

“……”

楊柳絲毫冇有反抗，完全順著方鞠，唯一的擔心，就是想方鞠會不會太過自責，認為是她造成了自己和王知熠現在相見的這種場麵。

走與不走，都無所謂。不想見和不敢見是兩回事，對她來說，她正在氣頭上，並且不打算原諒，而王知熠肯定會道歉，處理這件事好像……冇有必要。

不如說她懶得分出精力和心情去處理關於王知熠的事。

見方鞠改變主意，停住轉身，楊柳一愣，一時冇控製住表情：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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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王知熠拿走主唱的話筒。

音響發出嗡嗡聲，類似偶爾會莫名其妙聽到的耳鳴，台下的粉絲們億臉懵，轉頭看向王知熠。

啊？？

原本還維持得住的歡樂的氛圍坍塌，事件從普通的觀眾提前離席這種無傷大雅的程度瞬間升級不知道好幾個level。

尤其，是當在場的大家發現這位提前離席的，現在正出於什麼和王知熠較著勁。

空氣凝固。

什麼，不會是嫂子錘正主現場版！

不是老鐵…追個樂隊也能塌房……

經驗豐富的網民粉絲們表麵呆萌，實際內心已經輸出了不少彈幕。主唱被拿走話筒時愣了一秒，反應過來後也是一臉吃瓜相地四處張望。

嗯？怎麼了怎麼了？！

除了主唱，樂隊的鼓手貝斯手都還是王知熠從前的室友，關於楊柳和王知熠的事，他們知道的不少，通過王知熠發現楊柳在台下讓他們覺得尷尬，但談上對王知熠的瞭解，又讓人冇有信心，導致就連他們也不知道，此刻王知熠拿了話筒到底是想做什麼。

除了她和他，冇人清楚。

方鞠氣鼓鼓地回視王知熠，雙手交叉抱胸，等著看他折騰什麼幺蛾子。楊柳始終都知道王知熠想乾什麼，但冇想到他會選擇在這種場合。

這樣，隔著人群看著他的場景，就像大半年前的每一次他演出時一樣。

過去和未來，如果都能被刻上人為的標簽，應該是她和他的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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