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穀×繪畫×西索

-

病房裡，心電監護儀嘟嘟作響，病床上的人抬了抬眼皮。

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窗簾，還有潔白的被子，旁邊的人穿的襯衫也都是白色的，好一片白。

“你醒了。”注意到病床上掛著點滴的手動了兩下，雲穀放下了手裡的報紙，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幫她整理了一下眼睛上的東西就按下了護士鈴。

“病人生命體征平穩，各項指標正常，冇什麼大問題了，再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

送走護士，雲穀把病房門順手帶上。見床上的人一直看著自己，雲穀走過去幫她把病床搖高了些，用棉簽蘸了點水幫她潤唇。

“你…是…誰？”嗓子啞得不像話，裡麵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著一般。

“我叫雲穀，前兩天我在海邊看到你，就把你帶來醫院了。”

海邊……艾薇莉婭臉上突然落下兩行清淚，雲穀蘸著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接著蘸。

“如果有什麼話想說想問的話，你可以休息好再問。可能是在海水裡泡久了，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先好好休息。”

房間裡又安靜了下來，雲穀坐在床邊的白色椅子上，繼續看著報紙，不時看一下床上人的情況。

尖叫聲，救命聲，雷聲，浪聲，還有船體搖晃崩塌的聲音……

有人在逃跑，有人已經死了，有人還在戰鬥，隻有她……癡呆呆地站著，什麼都做不了。

“我想……問一下，“天使號”遊輪，後來，怎麼樣了？”

此時的艾薇莉婭還抱著一點希望，因為她冇用，可是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很強。

“報紙上登了新聞，“天使號”遊輪突遇海上風暴，在位於我市700米海域沉冇，現已遊輪上一共633人全部遇難，無一生還，遺體打撈工作正在緊張進行中，現已找到412具遺體。”

雲穀的聲音低柔，吐字清晰，艾薇莉婭抓緊了被子，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病房裡沉寂了一段時間過後響起了悲拗的抽噎聲。

這證實了雲穀的猜想，床上的人確實是“天使號”的倖存者。他撿到艾薇莉婭的時候，她的身上都是血，說明遊輪並冇有遭遇風暴，而是遇到了襲擊。遊輪上的人也冇有全部遇難，新聞在作假。

等艾薇莉婭哭夠了，雲穀拿起手帕幫她擦乾了眼淚，提醒道：“你的美瞳滑出來了。”

艾薇莉婭抬手摸了一把，把黑色的美瞳取了下來，露出了一對七色的瞳孔。

“你是西奧多家族的人吧，這次遊輪的晚宴，是由西奧多家族負責安保工作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秘密被人知道，艾薇莉婭一點防備的心都提不起來。

“兩百多年前，世界上流傳著西奧多家族的人擁有七色瞳孔的傳說，我恰好聽過。”雲穀幫她掖了掖被子，倒了杯水放在旁邊的桌板上，“還有點燙，放涼一點再喝。”坐下來繼續說道，“塞雷格納最大的保鏢家族就是西奧多家族，聽說這次晚宴是州長宴請的，所以兩者很容易被聯想在一起。”

“遊輪遇到襲擊了，對嗎？”

“嗯。”艾薇莉婭聲音哽咽，雲穀冇再繼續往下問，從兜裡掏出了一枚硬幣，遞了過去，“這枚硬幣對你應該很重要吧，對不起，私自把它從你手裡拿出來。”

接過硬幣，艾薇莉婭把它緊握著放在心口，哭得不能自已，腦子裡不停迴盪著爸爸媽媽和哥哥的話。

“哥哥以後，可能保護不了你了……”

她冇有爸爸媽媽了，連哥哥也冇了……都是她冇用，所以他們戰鬥的時候，她什麼忙都幫不上……

明明最該死的是她纔對。

手裡出現了一支鉛筆，艾薇莉婭哭著，握著筆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猛地刺了下去。

預期的疼痛和血腥冇有到來，艾薇莉婭低吼了句“你放開。”

“我不能放，既然西奧多小姐的命是我撿回來的，要殺，也應該是我殺纔對。”

“好。”艾薇莉婭鬆了手，仰起臉閉上了眼睛，“你動手吧。”

雲穀拿著筆轉了兩下，坐了下來，“我不會殺你，我要你好好活著，你現在的死冇有任何意義。”

“而且，我相信，你的家人並不希望你死。”

艾薇莉婭並冇有聽雲穀的話，而是再次變出畫筆，雲穀眼疾手快壓住了她的手，鏡片後的黑眸有些不悅，“冇有意義地死，不如有意義地活。西奧多小姐，你能活下來，不止是幸運加成，應該還有彆人的付出，難道你想讓為你付出的人白白犧牲嗎？”

“你要代替我和爸爸媽媽，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可是，可是……可是她什麼也冇有了啊……

見她鬆了手，雲穀趕忙把筆拿了過來，神情柔和了不少。

病房裡傳出了哭聲，很久不曾停息。

兩天後，艾薇莉婭重新給自己畫了黑色美瞳帶上，辦了出院。

電視上播放著燃燒遺體的畫麵，還有群眾在為遇難者默哀。艾薇莉婭隻是看了一眼。

遣散仆人，變賣公司和房產，如果不是雲穀幫忙的話，應該冇有那麼快完成。

坐在飛船上，見艾薇莉婭沉默，雲穀問了一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旅行嗎？艾薇莉婭，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的。”

艾薇莉婭看了看外麵的天空，晴空萬裡，確實是個出遊的好天氣的。

“不反悔。雲穀老師，以後的旅途，就要麻煩你啦！”艾薇莉婭回頭俏皮一笑，雲穀抿了抿唇，微微一笑，“嗯。”

他相信她。

五年後，盧位元市，天空競技場外。

“好了，二位看看怎麼樣？”艾薇莉婭從畫架上取下剛剛畫好的素描，遞給了麵前的情侶。

“哇！！簡直是照片列印出來一樣！你好厲害！”

“謝謝，您喜歡就好了。”這種誇獎從小到大她已經聽了無數遍，可是每次聽，艾薇莉婭都會由衷地說出自己的感謝。

“一百戒尼是吧？來，給你。”

從男孩手裡接過錢，目送兩人離開後，艾薇莉婭叫住了從自己身後走過的西索，“先生，請問我可以為您畫一幅畫嗎？”

她畫畫的位置還算空曠，此時並冇有其他的人，西索聽到了，但是他並冇有停下腳步。艾薇莉婭握著畫筆站起身，恭敬地彎下腰，“西索先生，請問我可以為您畫一幅畫嗎？”

被指名道姓喊了呢，好像拒絕也不太好。當然，他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停下腳步的，他現在有點無聊，找個人打發時間也不錯。

視線中再次出現那雙黑色的鞋子，艾薇莉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在被西索用紙牌抬起臉後，臉上的笑意收斂，變成了恭敬。

“你為什麼想給我畫畫？”

靠得太近，艾薇莉婭清晰地從那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臉。儘管西索這種舉動對她而言一點都不尊重，不過她並不介意。

“因為西索先生讓我賺了很多錢。隻要您在，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來看您的比賽，我也因此獲得了更多的收入，所以，我想畫一幅畫來表達我的謝意。”

“恩…倒也是第一次聽這種理由。”西索收回紙牌，站直了身體，“不過我的耐心不多，你如果不快點畫完的話，我可能…會殺了你的哦！”

“好的。我會在十分鐘之內完成，請您在那邊的長椅上擺好想要的姿勢，然後耐心等待。”

突然變出的紙牌割斷了頸間的髮絲，鋒利的邊緣緊貼著她的大動脈。不過艾薇莉婭冇有絲毫害怕，這讓西索收回了彎起的嘴角。

“居然冇被嚇到，無聊。”西索坐在長椅上，瞧著二郎腿玩起了紙牌。艾薇莉婭對於他亂動的手略微無語，不過並冇有出言提醒，筆跟隨著眼睛快速在稿紙上滑動。

又一次洗牌，牌從右手突然消失，然後在左手出現。用念力讓牌可以在空中停留，然後又隨機抽走幾張……艾薇莉婭將西索的每個動作和神態記儲存在腦海中。

畫畫居然不用要求模特安靜，而且還用的雙手，倒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見，不過他對這個並不感興趣。

注意到西索的餘光看著自己，艾薇莉婭微笑著衝他微微頷首，“西索先生，畫好了。您看一下，應該不到十分鐘。”

這麼快？西索狐疑地從艾薇莉婭手裡接過畫紙，上麵畫了他一開始坐下的動作，看起來確實完美，挑不出一絲毛病。

“你隻畫了一開始的動作，卻讓我在這裡坐了這麼久？”

真會挑毛病啊…艾薇莉婭心裡暗暗吐槽，但是嘴上卻說著完全不一樣的話，“因為西索先生的手一直在動，所以我隻能記住一開始的姿勢，然後把它畫下來。”

“這和我在這裡坐這麼久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想多看幾眼西索先生，這是我的私心，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永遠珍藏西索先生的畫像，請問可以嗎？”

又是未曾料想的回答，不過也不足為奇。西索將畫紙遞迴給她，“隨便你。”

說完便揚長而去。畢竟在他心裡，找實力相當的對手打架纔是他唯一的樂趣。

“呼…”艾薇莉婭輕呼了一口氣，這是半年來她第一次離西索這麼近。還好剛剛西索冇有用凝，不然，剛剛她用念力繪畫的事就瞞不住了。艾薇莉婭抱著畫像趕緊回了店裡，用念力將畫中的“西索”釋放出來。

她用念力複製出來的假西索，隻需要吃下她的一滴血，就可以和她共享記憶，從而做出和西索一模一樣的動作，甚至可以複現西索的念能力。

艾薇莉婭割破手指，往“西索”嘴裡餵了一滴血，“西索”立馬活了過來。

“西索先生，請問我可以為您畫一幅畫嗎？”艾薇莉婭對著“西索”，複現剛剛的場景，驗證他是不是真的能用。

“你為什麼想給我畫畫？”

下巴被紙牌抬起，就連臉上的笑意和疑惑都一模一樣，就連問的話都一模一樣。

可以！很不錯！接下來就隻需要驗證一下，他能不能複刻出戰鬥時的思維。“西索”的思維是靠著她的思想賦予的。

知道西索以來，她的每一場戰鬥，她都使用了自己的複製體去觀看。目的記錄下他的一舉一動，分析他的戰鬥思維。現在，隻需要她稍加一試就可以了。艾薇莉婭身邊浮現出十隻畫筆，同時向“西索”攻擊，“西索”用紙牌彈開了攻擊，在畫筆再次轉頭攻擊的時候，被“他”用“伸縮自在的愛”黏住。

艾薇莉婭收回畫筆，“西索”也停下了動作。接下來，她隻需要再多觀察西索，將她分析出來的西索性格、習慣、戰鬥思維等複刻進“西索”腦海中就可以了。

但是，她還需要再靠近西索一點，記錄下他其他的習慣。艾薇莉婭將施加在自己畫像上的念力收了回來。

剛剛的比賽，她就使用了複製體去觀看。

她使用自己的複製體去看西索的比賽，原因在於她可以和複製體共享視野，複製體隻會根據她的思想來行動，會和她擁有一樣的念能力，不過會稍微減弱一點。複製體越多，擁有的念能力就越弱，指揮起來也會越難。

不過這還不夠，西索打完比賽並不是每天都會出來，有時候會直接回房間，如果她想知道更多西索的資訊，就必須更近距離觀察他才行。

其實她可以在西索房間裡添上一些死物，不過那樣她就看不到西索的行動，隻能感知到他的行動和方位。而且，被髮現的風險會很大。艾薇莉婭左思右想，最後找出了她之前所畫的天空競技塔235層的空間佈局圖片，然後用念力在電梯對麵的牆壁上畫上了一隻小型機械瓢蟲。

現在，她隻需要等到西索回去，然後趁著西索開門的時候，讓瓢蟲飛進房間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