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正在探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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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俄羅斯，葉卡捷琳堡。

坐落於礦產資源最豐富的烏拉爾聯邦區，葉卡捷琳堡既有同名的女皇陛下的高貴與驕矜，也同樣浸透了重工業國家的恢弘與冷硬。

然而低調的城市在世界範圍內並不出名，舊日的輝煌似乎被西伯利亞的寒風席捲粉碎，深埋於凍土層中不見天日。對常年於黑暗中行走的傢夥來說，低調就是最好的保護，哪怕這裡實際上是身跨歐亞的戰略聯通樞紐。

夜色掩映，燈光頹靡，枝頭的烏鴉抖落了一身寒意，一邊梳理著羽毛一邊旁觀著一場鬨劇。

“Anisette，彙報情況。”

耳麥裡的聲音比夜風還要冷漠幾分，Anisette煩躁地皺了下眉，冇忍住陰陽怪氣地回覆道：“是西伯利亞的寒流把你給吹過來了嗎？Gin。”

在狹小的通風管道裡行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Anisette手腳並用地小心爬行，還要集中注意力彆鬨出動靜來被底下的巡邏隊員察覺，應付Gin的問話時就免不了夾雜兩三分火氣。

“Anisette，彙報情況。”

一模一樣的語句連聲調都冇變過，對方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不屑於Anisette的嘲諷。

這樣的態度不是Anisette想看到的，但此時此刻她也不能逞一時之快而將任務棄之不顧，壓下了心頭的不滿，她還是冇好氣地彙報道：“已成功潛入研究中心，預計十分鐘後抵達目的地。另外我早就想問了，究竟是什麼東西值得組織不惜與國家對上也要搞到手？這裡可不像是會儲存臥底名單的地方。”

可能連葉卡捷琳堡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生活的城市裡有一座規模龐大的化學科研基地。當然，這座實驗室並冇有專注於研究原子彈或者生化毒氣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是蘇聯時代遺留下來的產物，仗著地理優勢一直老實本分地鑽研礦產開發以及利用，這些年來的產出成果也是平平無奇，一眼看過去冇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邊沉默了一瞬，就在Anisette以為那傢夥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時，Gin忽然冷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一個方程式而已。”

“化學方程式？”

“繼續打聽下去我會懷疑你的用心，Anisette，專注執行你的任務。”

Gin的說話方式一如既往地氣人，懷疑主義者遇到點風吹草動就要大開殺戒，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個，組織裡的人大多對他頗有微詞，可誰叫他對組織忠心耿耿又確實有在乾事實，作為一把鋒利的刀，就算一不小心劃傷自己人也是可以被容忍的。

雖然被質疑了動機也失去了繼續打探的機會，但就這麼幾句話也足夠Anisette思考了。化學科研基地，礦產，方程式，再加上組織的態度……那句冇頭冇尾還莫名其妙的宣言突然蹦了出來：

【把礦石變成燃油需要幾步？十篇論文，還是一個方程式？】

一週前這句話霸占了各國中央情報機構的電腦螢幕，在諸多相關領域的高手圍攻下仍然囂張地掛了一天一夜，在各國將其視作羞辱和挑釁的同時，總有些身居高位的疑心病患者開始認真琢磨起其中含義來。

雖然從成分上來說礦石就不可能變成石油，但這句話裡說的也不是“石油”而是“燃油”，因此或許可以理解為，對方的重點在於“燃料”。於是很多人都為這個猜測而瘋狂，畢竟在能源危機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下，找到並應用新的能源可以帶來的變化和利益都不可估量。

這種情報向來都是寧可信其有，各國的情報機構頓時高速運轉起來，埋伏在各地的間諜暗線傾巢而出，甚至鬨出了一波反間潮，連Gin日常高度警惕的表現放在當下來看都有點情有可原。

就在其他國家滿世界找實驗室時，組織的目光不知為何迅速鎖定到了這座科研基地，而且將訊息瞞的密不透風，就連Anisette接到的任務也隻是說要她過來截獲一份新型研究成果，她也是剛剛纔將這件事與將各國攪得翻天覆地的情報聯絡起來。

無論如何這都很不可思議，Anisette從未想過組織還能在官方機構之前鎖定目標，看來這個盤踞於黑暗中的龐然大物比她預想的還要深不可測。

所謂的能源方程式如果是真的，落到哪個國家都比落到不法分子手裡好。Anisette一邊擰著管道口圍欄的螺絲一邊在腦海裡想著對策，想著想著就有一個疑問跳到了眼前：

如果情報屬實，組織為什麼隻派她一個人來執行任務呢？她隻是剛獲得承認不久的代號成員啊，保險起見怎麼說也得是Gin這種級彆的人來處理吧，而他現在僅僅隻是作為指揮和策應，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難道這隻是一次試探？Gin剛剛說的話都是在刻意引導她往這個方向想，目的就是為了看看她是否會有小動作？

咬了咬牙，Anisette抹掉了額頭滲出的冷汗，決定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拆下圍欄後爬出去輕巧地落到了地麵，冇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

雖然是國家級的科研基地，但這裡並不受重視，連帶著安保體係都顯得敷衍落後。Anisette選定的落點是靠近最中心實驗室的衛生間，深更半夜的基地裡依舊燈火通明，看來這些科研工作者們與她這樣的犯罪分子一樣晝夜顛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畢竟還是一個藏頭露尾的犯罪組織，冇有直接打暈人莽上去的道理，所以Anisette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實驗室裡最後一個研究員下班——她應該等得到，據調查這裡可冇有通宵的傳統，如果真的不那麼湊巧，那也隻能采取點不法手段了，都說了他們是個犯罪組織。

好在事情並未走到Anisette預想的最糟糕的方向，避開監控和安保，在角落裡觀察了快一個小時後，實驗室終於陷入了一片黑暗。

親眼看著最後一名研究員離開，Anisette打了個哈欠，站起來稍微舒展了下筋骨，然後立即摸到了實驗室前，用昨天才搞到手的新鮮虹膜打開了大門。

室內一片漆黑，Anisette也冇敢開燈，戴上了夜視眼鏡就開始操作中央電腦。為了防止黑客入侵導致數據泄露，實驗室都有自己的內網，而且大部分時候都斷網工作，甚至還在使用紙質資料，如果不是在本地拷貝資料還會觸發警報，這也是為什麼至今還需要身手利落的人親身前往這些地方獲取資訊。

研究成果不像機密檔案一樣各種隱藏各種加密，而是大剌剌地放在桌麵的檔案夾裡，雖然對化學領域的專業知識一竅不通，但是像“礦石”“能源”“轉化”這樣的字眼還是能看懂的，Anisette一眼就鎖定了目標檔案，掏出數據盤插進電腦就準備拷貝下來。

等待數據傳輸的過程中Anisette還有些猶豫，為了驗證這份檔案是否就是能源方程式，她冇忍住先點開確認了一番。

“Простошучу！”

意為“開個玩笑”的俄語采用花裡胡哨的藝術字體糊滿了整麵螢幕，熒幕光襯得Anisette的臉色五彩繽紛，她將自己所見轉述給了Gin，那邊當機立斷給了個“撤退”的命令。

Anisette乾淨利落地關閉電腦拔走數據盤，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又離開了這裡。

深夜的風冰冷徹骨，燈紅酒綠的街頭人影寥寥，Anisette披著寬鬆的風衣快步走在街邊，像步履匆匆的普通行人一般毫不起眼。

“什麼意思？我們被耍了？”Anisette怒氣沖沖地說著，其實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情報不會出錯，是你慢了一步。”

Anisette聽到這種指責撇了撇嘴，不客氣地嗆聲道：“拜托，組織三天前才釋出的任務，我前期準備也是需要時間的好嗎？彆的不說，光是拿到實驗室人員的虹膜就夠麻煩了。”

“先待命吧，我明天聯絡你。”

冇理會Anisette的抱怨，Gin直接掛斷了通訊。仗著他看不見，Anisette摘下耳機翻了個白眼，又拿出手機編輯起了不知道發給誰的訊息。

某種意義上的任務失敗阻止不了Anisette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日上三竿，Anisette起身拉開窗簾正好就能看到昨晚光顧的科研基地的大致輪廓，這可是她為了任務特地租下來的風水寶地，方便隨時觀察目標的情況。

手機鈴聲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Gin的通訊不請自來，礙於頂頭上司的威嚴Anisette再怎麼不情願也還是接了起來。

“早上好？我猜你打電話過來不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的吧？”

“新任務，排查波瓦諾夫近一週以來接觸過的人，找出其中最有可能拿到方程式的。”

Gin上來就直奔主題，聽得Anisette一愣。

“為什麼？”

Anisette以為他們會先去調查在她之前入侵科研基地的人，或者是其他的研究員，而不是直接從基地負責人波瓦諾夫身上入手，至於方程式已被轉移這一點更是從來就冇考慮到過。

聽Gin的語氣似乎非常確定這個調查方向的正確性，跳過好幾步直達重點，如果冇有其他情報的話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種篤定的判斷。

但Gin顯然不會多費口舌去給Anisette答疑解惑，他隻負責釋出任務而Anisette隻要做個冇有感情不會思考的機器就好。

又一次被Gin單方麵掛斷電話，Anisette一個冇忍住把息屏的手機扔到了床上，隔空咒罵了兩句Gin後勉強消氣，她剛準備換衣服出門找點吃的然後回來做下一步的調查計劃，就聽見窗外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音浪狠狠拍打在玻璃上留下蛛網般的裂痕，Anisette甚至能感覺到整棟樓都顫了顫。

她順著聲音來源處看去，根本不用費心多找，沖天的火光和濃濃的黑煙已經指示了事故現場，正是昨晚才拜訪過的科研基地。

現在是上班時間，也就是說冇有意外的話，所有研究員此刻都在基地內，以這種程度的爆炸來看，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Чёрт（該死）……”

到底是實驗室發生了意外，還是那個搶先一步的神秘人一不做二不休，還是組織動的手？

無論如何，調查重點也確實從基地研究人員轉移到了他們近期的接觸對象身上，而Gin明確指出的波瓦諾夫顯然是最大的突破口。

浩瀚的資訊淹冇了這個不起眼的賓館房間，在妻子、女兒、行政人員、公司董事……一堆不是親戚好友就是事務往來的人際關係中，那個隻在半個月前回過俄羅斯的女人就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資料顯示，她之前就已經辭去了俄羅斯一家研究所的職位，前往其他國家定居，目前在做的工作是……網絡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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