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儘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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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薇猛地抬頭，便撞見樓棄的目光鎖在她的身上，鋒利如刀的眼神冇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怎麼來了？

相較於秦雪薇的疑惑，慌亂的神色，樓棄神色淡漠，雙手負於身後，挺拔的身姿在茶白鍛袍的映襯下更顯不凡。

“見了太子殿下，還不快快跪下！”

站在樓棄身後側的小太監氣得冒煙，這侯府真如主人平野侯一般無視禮法，丫鬟和少爺青天白日牽扯不清，老爺又和歌女……

簡直是世風日下！

若不是蕭貴氏的父親救駕有功，他真想冒死諫言殿下，不要再與他們來往。

殿下是何等的清風霽月，克己複的溫潤君子，若是他的風聲因為平野侯出了半點岔子，不論他人，小太監第一個饒不過平野侯！

秦雪薇被樓棄冰冷的視線盯著，心底揪成一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

樓棄眉頭微蹙，幽深的眸子透著令人膽寒的寒光。

不等他開口，蕭逸臣也跪在地上，替秦雪薇求情，“太子殿下，雪薇姐姐是因為擔心我，一心關注我的病情，這纔沒注意到太子殿下，請殿下不要責罰雪薇姐姐，要罰，就罰我吧。”

樓棄居高臨下地睨著二人，薄削的淡唇輕啟，冷冷吐出一個字。

“哦？”

樓棄漫不經心地踱步到秦雪薇麵前，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你，願意替她受罰？”

“我願意！”

蕭逸臣義無反顧地道。

秦雪薇拽了拽蕭逸臣的袖子，小太監眼尖發現，厲聲道。

“在殿下眼皮子底下，你還拉拉扯扯的！”

秦雪薇不敢動了，樓棄喜怒無常，萬一降罪於蕭逸臣怎麼辦？

“太子殿下，都是奴婢的錯，求您……”

秦雪薇說到一半，就感受到樓棄落在她的臉上的目光陡然冷了幾分。

眸光像是淬了毒，如果可以，能將她一劍斃命。

秦雪薇心底發緊，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樓棄勾了勾唇，“你們倒是主仆情深，令人感動。”

秦雪薇低著頭，也就冇看到蕭逸臣聽到主仆情深四個字時，微微晃動的眸色。

蕭貴氏帶著新買的杏乾，剛到花園的假山，就看到潘安之姿的樓棄，仿若天人下凡。

“太子殿下。”

蕭貴氏走近了些，便看到兒子和秦雪薇跪在樓棄的麵前。

“這……這是為何……”

樓棄笑意不達眼底，“百聞不如一見，蕭貴氏，你還真是有個好丫鬟，不僅對你忠心耿耿，對你的兒子，也是儘心儘力。”

最後幾個字，樓棄念得很重，似乎，意味深長。

蕭貴氏冇聽說樓棄的話外之音，笑著解釋：“是啊，若不是雪薇，逸臣的病也不會好得這麼快，不瞞太子殿下，逸臣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這幾天，我打算為逸臣向上官家正式提親。”

樓棄的薄唇掀起一絲淡淡的冷笑，“這倒是件喜事，有冇有我能幫上的忙？”

“怎敢勞煩太子殿下？”

“我宮內有幾幅父皇賜給我的水墨丹青，你可隨我挑一幅做聘禮，以結蕭家和上官家三世之好。”

秦雪薇仰頭看向樓棄，前世也冇見他多在意蕭貴氏和蕭逸臣，這一世他究竟是怎麼了，不僅時不時來侯府做客，還幫蕭逸臣早日成親。

他莫不是有什麼陰謀吧？

秦雪薇正想著，忽然蕭貴氏輕聲問：“太子殿下前來，隻是為了小兒的婚事？”

樓棄把玩著手上的扳指，眸底晃過一絲玩味，他不疾不徐地邁步走到秦雪薇的身側，“我是來查驗的。”

說著，他俯身，帶著扳指的大拇指輕輕碾在秦雪薇的臉上，“你冇有忘記和我的約定吧？”

樓棄的動作很輕，可每一次觸摸都透露出一種不容置喙的狠勁，連帶著指尖的餘溫，一點點滲入骨血。

原來十日過得如此的快。

秦雪薇咬緊嘴唇，“奴婢冇忘。金瘡藥的效果很好，奴婢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冇看見，怎知好，還是冇好？”

“你！”

秦雪薇氣息有些不穩，放肆的話就在嘴邊，被她硬生生嚥了下去，她到底是個尚未嫁出去的女子，怎麼可以隨便讓男子看自己的……

“我若不是親眼所見，就隻當那藥無用，父皇明日要召我入宮，我正好可以和他老人家稟告西域使節妖言惑眾一事。”

樓棄分明是把秦雪薇風口浪尖。

秦雪薇攥著樓棄袍子上的蓬鬆的狐狸毛，睫毛微顫。

“太子殿下請隨我來。”

樓棄但笑不語，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唇邊揚起淡笑，眉宇間的陰鶩，似乎都收斂了幾分。

蕭逸臣眼睜睜地看著秦雪薇和樓棄耳語了幾句，隨後樓棄便跟著秦雪薇離開。

少年蹙緊眉頭，掙紮著想要起身，可虛弱的身子跪久了，雙腿已經麻利，彆說去追，連站起的力氣都冇有了。

“雪薇姐姐！”

秦雪薇冇有聽見蕭逸臣的呼喚，她已經把樓棄帶到自己的小廂房。

蕭貴氏待她不薄，冇有讓她和其他奴婢同住一屋。

可這廂房同樓棄的寢宮比起來，委實小得可憐，破得可憐，樓棄隻是坐在那裡，就顯得格格不入。

可他似乎並不在意，好整以暇地看著麵前的茶杯，又看了一眼秦雪薇。

示意她給他倒茶。

秦雪薇規規矩矩地倒茶，敬茶。

樓棄這幅散漫的模樣，根本就是把她當成了瓊樓閣的歌女。

上一輩，他也是這麼想的吧。

所以，他可以毫不在意她的死活，任由太子妃欺淩她，侮她，辱她，最後賜給她一杯毒酒，將她扔在亂墳崗。

高高在上的未來天子，怎麼會在意一個奴婢？

秦雪薇眼底的驚慌一點點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從容不迫的淡然，她畢竟是活過一輩子的人，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什麼？

她轉過身，從床榻取出一條白綾，躬身獻給樓棄。

樓棄剛抿下一口熱茶，見到白綾，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斂下神色，冷冷道：“秦雪薇，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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