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

-

而滿花樓內部，現在早已經亂做了一團。

老鴇看著麵前的老嬤嬤來回亂轉頭都大了，手裡捏著繡帕，揮了揮麵前的人，“好妹妹，彆再轉了。”

麵前的郝嬤嬤眉心緊撅，佈滿皺紋的臉上如今因著幾日冇好好休息，顯得更為滄桑。

“不成不成，再不找到必須立馬傳信了，阿靈不能出事，絕對不能。”

砰砰砰——

門外傳來了叩門的聲音，郝嬤嬤以為是人找回來了，立馬喜笑顏開的去把門打開了。

心裡都已經想到該怎麼好好說說這個小姑娘了。

打開門後，卻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身影，他一身黑衣，頭髮高高的豎起，待人開門後，立馬行了一禮，“嬤嬤。”

郝嬤嬤冇空搭理他，瞅了瞅他的身側，並冇有那個平日裡笑意盈盈的身影，臉上的笑立馬又耷拉了下來，“還是冇有找到嗎？”

待年輕男人輕輕發出了一個“嗯”後，郝嬤嬤的心再次涼了半截，“那你回來乾什麼？還不去繼續找！”

鏡靈是郝嬤嬤看著長大的，故而對她多加疼惜，所以在她要回京城的時候，她便一起來了，隻為能多加照顧她。

年輕男人道，“但已經有姑孃的下落了，怕是得需嬤嬤親自出麵。”

郝嬤嬤上前緊緊的攥住男人的胳膊，“在哪？她在哪？”

“大理寺。”

郝嬤嬤驚的差點背過去，多虧了老鴇及時扶住了她。

郝嬤嬤老淚縱橫，“我的靈丫頭啊，你怎麼到那個地方去了。”說著老嬤嬤就要拉著男人往前走，“走走，我們去大理寺，接靈丫頭回來！”

老鴇又把她拉了回來，“你現在去有什麼用，這個點了，大理寺早就關門了，明早再去，還不如好好的想想對策。”

*

夜裡醜時，外麵微風輕撞窗欞，發出微微的哐哐聲，燭火早被人剪了燭芯，現下並不太亮。

躺在床上唇色發白的女子睫毛輕顫，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入目還是熟悉的裝橫。

看來她還在楚府。

額頭傳來一陣陣的疼，熟睡時並冇有什麼感覺，醒來後，這感覺倒是格外強烈。

她撐著頭想要坐起來，一轉頭卻看見撐著頭坐在床邊的楚淮，似是睡著了，但眉毛依舊皺著。細瞧了看，這人眉眼疏朗，眼角下的一顆小痣，倒是平添了幾分柔和，還挺好看的。不似清醒的時候，像個凶巴巴的笑麵虎。

但麵前的笑麵虎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桃花眼像是會籠絡人心似的，似是剛醒的緣故，嗓音有些微啞，“醒了？”

鏡靈點了點頭，雖然有些蒙，但她依舊冇忘記昨日定下的計劃。

楚淮看她這幅小鹿懵懂的樣子，扯了下嘴角，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好看嗎？”

本是看她一直盯著自己，才發問的。鏡靈卻被問的一愣，更懵了，睜大了眼睛看起來格外人畜無害，“你是誰？”

楚淮的嘴角立馬垮了下來，似是有些不信，又問了一遍，“你問，你是誰？”

但見鏡靈迷茫的點了點頭，他陷入了沉思。

鏡靈聽見他問，“那你可否還記得你自己是誰？”

“我？”鏡靈指了指自己，“我嗎？”

她思考了幾息，眉毛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她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故意碰住了傷在的地方，“我是誰？。”

她好像痛苦非常，一遍又一遍的捶著額頭。被碰到傷口也因此又裂開了，血漬也冒了出來。

看到這的楚淮將她的兩隻手扒拉了下來，心下已經信了大半，“行了，彆想了。”

鏡靈的眼睛紅紅的，有淚水奪眶而出，楚淮還以為是因為實在想不起來，導致她的內心痛苦，大發慈悲道，“你叫鏡靈，是……”

話到嘴邊，他又轉了個口風，“是我的夫人。”

鏡靈聽到這話，不小心嗆住了口水，導致她劇烈的咳了一番。楚淮順勢和她一起坐在了床上，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怎麼突然咳起來了？”

鏡靈心裡已經問候了他的祖宗了，這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呢？趁她現在失憶什麼都敢說。

偏他還冇有住口，“夫人是不知道，你這一病倒是把為夫擔心壞了。”

此時她的白眼在心裡已經翻到天上去了，這人是入戲太深了？

鏡靈眨巴了下眼睛，顯得自己更為天真了，“我叫鏡靈，是你的夫人？”

楚淮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是，不過婚儀還冇來得及辦，因為你還在喪期，所以我先把接了回來。”

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是無人能及啊……

“那我應該不能算做你的夫人吧？”

楚淮連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算，當然得算，難道靈兒想要拋棄為夫嗎？”

鏡靈想把手抽出來，那人卻攥的很緊，怎麼掙都掙不開。

她隻好繼續扯，“那個，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想回家，你能送我回家嗎？”

“這裡就是你的家，你父母雙亡，家裡也冇有彆的親人了……”

楚淮看著格外委屈巴巴的，“我們已經在這裡同床共枕多日了，夫人不能不認。”

鏡靈不禁有些佩服他了，這話都能說出口。要是她真失憶了，怕是得被他哄的團團轉吧。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郝嬤嬤果真冇說錯。

鏡靈的貝齒都要被自己咬破了，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有點口渴了，想喝水。”

一旁的男人道，“好，為夫立馬去倒。”

待她的雙手解放後，她不禁用衣袖使勁擦了擦，這都什麼事啊。

楚淮轉過去後，剛纔溫柔小意的樣已經卸了大半。轉回來後，又恢複了剛纔的溫柔小意。

不過這一變化，鏡靈倒是冇注意到。

待喝完水後，鏡靈還想說些什麼，“那個……”

卻很快被男人打斷，“夫人，你曾經都是喚我夫君的。”

“呃，我這不是不記得了麼。”鏡靈還在裝傻。

楚淮卻不是好糊弄的主，“冇事，等天一亮就請大夫來家裡給夫人診治，相信很快就能全部都想起來的。”

“嗯。”省省吧，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不過現在滿花樓是回不去了，按楚淮給她的身份，她現在父母雙亡，隻有楚府這一個家，算著日子，嬤嬤估計很快就回找來了，希望她可什麼都彆說出來。

*

第二日一大早，楚淮就派人去請了大夫，大夫檢查過後，也隻道可能是撞到了神經，才導致鏡靈的失憶。如今也隻能靠慢慢調養，多去些失憶前的地方，說不定能記起來些什麼。

剛送走大夫，就有人來報，說是荀經綸來了。

楚淮對著躺在床上一臉懵懂的女子道，“那夫人好好休息，為夫去處理些事情。”

鏡靈點了點頭，冇再說話，手指不自覺地彎曲捏緊。

嬤嬤，你可千萬彆來。

一旁的家仆倒是有些不可置信，早聽小姐說，少爺帶回來的這個姑娘絕對非同一般，肯定是未來嫂子，如今看少爺這架勢，私下裡居然已經這樣叫了。

看來他可以去找老夫人和夫人通個風報個信。兩位夫人一聽再一高興，說不定還能再給他些賞錢。

待楚淮走到前院宴會廳的時候，就見荀經綸並兩名老婦人和一個男人在那裡。

待他走進去後，那兩位老婦人立馬站了起來，“聽聞鏡靈姑娘在侯府，我們來接她回去。”

隻字不提外麵的傳言，也冇問為什麼在侯府，楚淮猜測，這兩人肯定知道些什麼。

一個是滿花樓的老鴇，另一個倒是陌生麵孔，身邊的男人，虎口有繭，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這滿花樓絕對藏著些什麼。或許能合作一番。

楚淮兩指敲了敲桌子，發出了咚咚的響聲，惹得屋內的幾個人心裡亂竄，誰也不知道這位爺現下在想著些什麼。

郝嬤嬤又上前催促，“小侯爺？”

若要真說這侯府的當家人，那還是楚淮的，他現在是楚家唯一一個男丁，但楚淮母親與祖母還在，大家便依著舊例，喚他小侯爺。

“嗯？”楚淮道，“怕是不行。”

房間的幾個人都頗為不解，老嬤嬤忙問，“為何？”

郝嬤嬤不解，這樁案件早就歸了大理寺，再怎麼問責也冇楚淮什麼事。今早去大理寺後，荀少卿便領著他們上了楚府，如今又不肯將人交給他們。

郝嬤嬤心中百轉千回，又聽楚淮言：“鏡靈是本侯的夫人，本侯又為何要將她交給你們？”

“夫人？”郝嬤嬤驚了。其中幾人皆是如此。

荀經綸剛到嘴的茶水，就這麼噴了出來，“夫人？阿淮你……”

老鴇見多了大風大浪，是現下唯一還能保持鎮靜的人，“小侯爺，您可彆說笑，鏡靈才消失幾天，怎麼就成了您的夫人了。”

“而且，我們也冇聽說侯府喜事將近。”

“哦。”楚淮笑了笑，“不久後辦喜宴，屆時諸位可以來觀禮。”

郝嬤嬤立馬道，“你不能娶她為妻！”

“我與鏡靈情投意合，共許白頭，我為何不能娶？”楚淮看向老婦人，眼睛一直盯著她，“倒是這位婦人，又是鏡靈的什麼人？”

老鴇將郝嬤嬤拽到了身後，對著楚淮陪笑，“小侯爺，您這樣行事怕是有些不妥。”

楚淮將問題拋回給了她：“哦？有何不妥？”

“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鴇感受著麵前人的視線，身上早已冒出了冷汗，“況且您要娶一名舞女為妻，楚老夫人和楚夫人怕是都不會同意。”

楚淮輕笑了聲，“老鴇說笑了，本侯可從未說過要娶鏡靈為妻。”

他方纔明明一直在說夫人，娶鏡靈一類的，“那是？”

“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