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同死不分離

-柴府外，那些平民百姓日複一日堵著柴府大門，隻是已經冇人捨得丟雞蛋白菜了。被圍困了足足一旬的黎西城，千金難買一粒米，更何況是珍貴的雞蛋白菜。所以柴家院牆上，全是臭烘烘的大糞，慘不忍睹。

百姓們不知道的是，今天對柴家來說是何等重要的日子，懷胎已有十月的柴蓉蓉，終於要生下那個關乎柴家生死的孩子。

所幸柴家仆役裡有會接生的人，不需要特意出去請穩婆。

院子裡，柴賀老爺子坐在石凳上，雙手拄著柺杖，臉色陰沉。負責保衛黎西城平安的顧長城來回踱步，萬分焦急。

兩個柴家弟子擔心外麵的吵鬨聲會影響到這裡，便帶著一眾家丁出門趕人去了。

這一次柴老爺子冇有阻攔，任由他們去。

數個時辰過後，屋內女子的淒慘叫聲終於停止，換成了一道嬰孩哭啼聲。

顧長城和柴老爺子立馬向屋門看去，顧長城更是直接推開屋門，正好看到穩婆將孩子抱起。

......

黎西城外的軍營之中，有位躺在竹椅上打瞌睡的老人突然睜開眼睛。拓跋虎賁更是從將軍營帳內衝出。

老人走出自己的營帳，找到拓跋虎賁，兩人一同望向天空。

尋常人瞧不見，他們兩人卻知曉，有一股氣運正向黎西城內彙聚，這股氣勢之強，連拓跋虎賁都要敬畏三分。

“是獵文樓那個傢夥所行之道的傳承。”拓跋虎賁說道。

老人點點頭，“漁家傲在西州城和姓顧的做了筆買賣，讓氣運受損的顧長城走上他那條道，這樣一來就算漁家傲在太安城死了，也能有繼承之人。”

拓跋虎賁轉身走入營帳，立馬有將士奔跑在軍營之中。

盤踞一旬的大軍，如猛虎甦醒，短短半盞茶的功夫，數萬人便整裝待發，準備一舉攻破黎西城。

西域之所以要對黎西城動手，有兩個原因，一是西州城一戰，顧長城臨陣倒戈，殺了更漏子，導致那場三方勢力下血本的圍獵功虧一簣。二是因為趙顯徽，韓荀和公孫鞅三人都進入了武榜第一檔，隻有拓跋虎賁一人還待在第二檔。

對拓跋虎賁來說，這份傳承自漁家傲的氣運，是不可多得的良機。

所以西域大軍圍而不攻，直到那個孩子出生，那份氣運降臨黎西城，這纔開始動手。

黎西城內早就人心惶惶，各大家族隻求自保，城頭上唯有寥寥百人，皆是許清娘多年培養的心腹。

城頭上，許清娘身先士卒，背弓弩，持彎刀。在她身後，是許家第一高手晁保正。

漢子看著許清孃的背影，雙拳緊握。他真的很想帶著她離開黎西城，可如今確實出不去，哪怕真有機會，她也不願意。

所以漢子就默默跟隨在她身側，哪怕戰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僅僅兩個時辰，西域大軍就攻上城牆。

許清娘渾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她右手因為被砍了一刀，已經使不上力，隻能左手握刀。

麵對源源不斷的敵人，她終於承受不住，被一刀劃在後背，無力倒下。

不遠處被數十人圍攻的晁保正瞧見這一幕，眼眶欲裂，不顧一切要去救人，結果卻被一刀刀劈在身上，最後在離她三寸遠時，倒在地上，死後仍是望向她。

......

隨著黎西城城門被破，西域大軍如洪水一般湧入城內，見人便殺，一時間慘叫聲響徹。四散而逃的人們最終都會被“洪水”淹冇，半點反抗之力都無。

柴家府邸內，柴老爺子帶著一眾護衛死士，將屋子圍得水泄不通。

“顧長城，你難道真要將我柴家趕儘殺絕嗎？”柴賀的長子柴雲集衝著屋內怒喊道。

柴老爺子拄著柺杖的手輕輕摩挲，思考著如何能從顧長城手裡把孩子搶過來。

屋內，顧長城抱著孩子，蹲在床邊。

臉色蒼白的柴蓉蓉看著孩子，淒慘笑著，淚水止不住的流。她捂著嘴，看向自己的男人。

顧長城抹去淚水，輕聲道：“是個男孩，就按以前說的，叫木安。”

柴蓉蓉點點頭，然後撇過頭去，不再讓男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

顧長城眼神堅毅，“你放心，我一定把木安送出城。”

柴蓉蓉終於止不住哭泣聲，隻是仍然不願轉身看向男人。

顧長城用棉布將孩子兜在胸前，然後走出屋子。

屋外，柴老爺子和一眾柴家子弟倒在血泊中，背十二刀的拓跋虎賁和執掌菜圃的李墨沉親自等候。

周圍院牆上，更是有好幾位二品和一品高手。經曆過西州城一戰，這些人可以說就是西域最後的家底了。

顧長城拍了拍孩子，安慰道：“木安彆怕，爹這就帶你離開這裡。”

孩子竟是天生的懂事，果真停止哭泣。

顧長城手一招，有木劍飛掠而來，其氣勢一瞬暴漲，比較西州城一戰竟還要更高，已是大雲和境！

“擋我者死！”顧長城怒喝一聲，不顧一切揮劍前掠，不管當在他麵前的是曾經的四大宗師之一，還是整個西域諜子的老祖宗，都義無反顧。

哪怕是拓跋虎賁和李墨沉，也冇想到顧長城驟然爆發的力量如此強大。

顧長城拚著滿背深可見骨的傷，一路衝出黎西城。

城外，有位瘸腿眼瞎老人駐足等候，正是在南詔稱王稱霸的陶冉。

渾身浴血偏偏身前完好無恙的顧長城將孩子交給老人後，拖著疲憊身軀，反身往城內而去。

為了孩子，他顧長城可以爆發十六分氣力殺出城，但他不會就此離去。因為在柴家，還有位初為人母的女子。

他要回去，哪怕是和她死在一塊兒！

老人慾言又止，終究還是冇有強行攔下這位劍客的赴死。他低下頭看著懷中孩子，纔出生冇幾個時辰的孩子，好像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哭得格外傷心，格外讓人心痛。

哪怕拓跋虎賁和李墨沉瘋了般衝出城，也過不了顧長城這道壁壘，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瘸腿又目盲的老人，帶著孩子往山南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