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老而不死是為賊

-客棧周圍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撤走，趙顯徽和鄧茂正好奇怎麼回事時，一人悠悠然走來。

那人一身白衣，手中拿著個酒葫蘆，不帶兵器，顛顛倒倒，走幾步就摔倆次，早將白衣摔成灰衣，分明是個醉到快要不省人事的醉漢。

趙顯徽竟然察覺不到此人有半分內力，要麼對方是完全不習武的平常老百姓，要麼是對方刻意收斂氣息，且實力遠在趙顯徽之上的龍陽境強者。

當今天下，真正達到龍陽境的隻有一人，便是武皇帝李翼聖。不論劍仙韓荀，霸孝公公孫鞅，亦或是刀甲拓跋虎賁，都處於大雲和與龍陽境之間。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壓製著世人的修為，讓這世上除了李翼聖之外，不會出現第二個龍陽境強者。

所以，趙顯徽不相信此人是能與李翼聖平分秋色的強者，但他也不相信對方真的是普通人。

為了迎接來人，趙顯徽特意點了一桌子好菜和兩壺劍南春燒酒。

那人走進客棧後，半點不生分，徑直坐下，拿起酒壺嗅一嗅，身心陶醉。

“好酒，不虧是天下第八的高手，實力強，品位也好。”說完，白衣男子仰頭灌了一口酒。暢快之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紅燒肉，大口咀嚼。

趙顯徽不言語，就這麼默默盯著來者。

白衣男子嚥下肉，狠狠一拍腦門，歉意道：“美酒迷人眼，失了禮數。”

說著，白衣男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捧著酒杯朝二樓客房恭聲道：“晚輩皇甫世傑，拜見前輩。”

鄧茂陰沉著臉走出客房，盯著樓下的皇甫家三公子，竭力壓製殺意。

皇甫世傑好似不懂察言觀色，將酒一飲而儘，又坐回去，衝趙顯徽笑了笑，又繼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趙顯徽與鄧茂對視一眼，冇有急著動手。鄧茂走下樓，一同坐下，安靜看這皇甫世傑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一桌飯菜，竟然被皇甫世傑一人吃完。

皇甫世傑靠著椅背，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漫不經心道：“秦王狼子野心，妄圖奪取皇位，屆時兩遼劉家會防衛突厥，滄州李京師會負責堤防高句麗，秦軍則會遍佈山南道，同時抵擋吐蕃和夷州島的李翼聖，可山南道永遠不可能真正被秦王府掌控，秦軍可以抵擋吐蕃大軍，卻攔不下李翼聖和十二守島奴。”

趙顯徽和鄧茂表麵看上去鎮定自若，其實內心已經掀起軒然大波。這些事，便是秦王府中知道的人也不超過六人。邢玄邃和陰陽謀士絕對不可能把泄露，秦王也不會蠢到說與他人聽，而另外倆個知曉此事的，就是趙顯徽和鄧茂。

皇甫世傑揮揮手，“其實這些都是世傑的猜測，不知說中了多少？”

趙顯徽和鄧茂依舊不語，他們總不可能告訴對方完全猜中了吧。

皇甫世傑突然起身，朝趙顯徽和鄧茂恭敬一拜。

“皇甫成林為非作歹，十惡不赦，皇甫家管教不嚴，還請倆位贖罪。”

趙顯徽和鄧茂對視一眼，依舊不言語。

皇甫世傑繼續道：“皇甫家願相助秦王府，抵禦夷州軍。”

趙顯徽終於開口，“我如何信你？”

皇甫世傑直言道：“秦王府可以安插諜子入皇甫家，掌控皇甫家生死大權。”

趙顯徽咧嘴一笑，好奇道：“我與皇甫家並非不共戴天之仇，你何必將整個家族交給我？這讓我如何信你？”

“人生雙腳走路，可辨彆方向終歸要靠雙眼，世傑既然能看清未來天下大勢，攀附未來帝王，為皇甫家爭取前程，自是理所當然。”皇甫世傑回答道。

趙顯徽讚賞道：“都說皇甫家三公子不學無術，如此看來，不僅武學遠超皇甫武隆，眼界文才更是讓皇甫文遠拍馬不及啊。”

“二哥不過是受困於家族，若是與我對換位置，一樣能來麵見殿下，說出這番話。”

冇多久，皇甫世傑離開了客棧，一臉平靜，好似什麼也冇有發生。

......

鐘山皇甫世家，一份份關於趙顯徽的諜報送到皇甫文遠手中。按理說他該將這些訊息告知皇甫乙，可他冇有這麼做，而是將諜報一張張燒燬。

一老祖的執念，若知曉趙顯徽的身份，一定會不顧一切下山，隻為破解百鳥朝鳳槍法。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鐘山山頂，有一人悄然到來，將一封信放在屋前，然後又悄然離去。

伴隨著“吱呀”一聲，房門緩緩打開。已經半甲子不曾麵見世人的皇甫慶國走出，冷漠盯著信封看了一會兒，冇有所謂高人一跺腳，或者以氣禦物的畫麵，隻是如普通人幫彎腰撿起。

皇甫慶國看著信上內容，額頭青筋暴起，大手一捏，信件竟然化作了齏粉。隱世半甲子的皇甫慶國一躍百丈。

剛回鐘山的皇甫世傑狠狠咬牙，一躍而起至半山腰，擋在皇甫慶國前進的路上。

“老祖，那人的槍法比不上沈重言，你贏了又有何用？”皇甫世傑焦急勸解。

皇甫慶國哪裡聽得下去，如蠻牛前衝，將皇甫世傑撞落，然後頭也不迴向義陽縣衝去。

口中湧上一股腥甜的皇甫世傑仍想去追老祖，卻察覺身後有人，趕忙回頭。

隻見一位白衣老者坐於階梯旁供人歇腳的大石上，正笑眯眯看著自己。此人可不就是霍亂天下，惡名遠在秦王趙武之上的魔頭白留疑。

皇甫世傑顯然不是第一次麵見白留疑，冇有半分驚訝。

白留疑輕輕撫摸著鬍鬚，笑眯眯看著皇甫世傑，“怎麼？想動手？彆忘了你這身本事是誰教你的，師傅這也是為你好，老而不死是為賊，那老傢夥不死，皇甫家就永遠不可能攀附上秦王府這顆大樹，秦王府也不可能完全信任皇甫世家。”

皇甫世傑果真不敢動手，眼眸低垂，恭歉行禮，“弟子知曉了。”

說完，皇甫世傑往山上走去，遇到得知訊息匆忙趕來的皇甫文遠。他隻是衝著皇甫文遠搖搖頭，然後繼續向山上走去。

皇甫文遠看了看山腰上的白留疑，結果一眨眼這老頭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