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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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2年，北緯第32號地下城。

三座巨塔般的建築物突兀地聳立著，彷彿是站在深淵裡的巨人。它們連接著外地表和第二地表層，既是地下城大部分人類的居所，也是維繫地下空間的支柱。

在這樣的巨物襯托之下，居住在其中的人類渺小如螞蟻，每隻螞蟻都蜷縮在屬於自己的那一小間格子裡，守著從魚缸般的窗子裡透出來的那微弱的光。

“啪——嗒——”

中間那座建築物上懸著巨大的機械時鐘，此時它的時針和分針走到了一起，和地麵構成了一個直角。

零時已至。

頓時，原本還有些許光亮的建築都在瞬間暗了下來，彷彿是三根被巨人吹滅的蠟燭。

黑暗吞噬了整個地下城。

建築的最底部——第二地表層之上，是整個地下城最黑暗也是最肮臟的地方，在巨塔內居住的人也不輕易下到這裡來。

而此時，臭水肆意流淌的破敗街道上，深沉的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微光，像是夜空裡出現了唯一的星。

隨著亮光越來越近，微光裡逐漸出現了一個少女模糊的輪廓。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彷彿隻是在身上裹了塊縫縫又補補的破布，一條破洞牛仔褲也複古得很徹底。

少女的背上還揹著一個看不出年數的麻布袋，麻布袋的側邊用繩子固定著巴掌大的一塊平板，有光從平板的一角發出。

這個時間，整條街道再冇有彆的行人了，少女的出現就顯得有些詭異。

而更詭異的是，她和這個地方的格格不入——乾淨，她太乾淨了，乾淨得彷彿像一麵反射光線的鏡子。

從她的頭髮絲直到腳上穿著的人造皮靴，都乾乾淨淨得看不見一絲汙垢。

她踩在滿是臟水的路麵上，路麵仍是那個肮臟的路麵，而她仍是那個一塵不染的她，兩者彷彿毫不相乾。

少女就這樣揹著包往前走去。

在走到下個路口之前，她的腳步忽然頓了頓。她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胃部，自言自語道：“好餓。”

而就在她停止移動的這幾秒鐘，藏在暗處的小巷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她敏銳地捕捉到了。

少女眼睛一亮，下意識就往傳來聲響的地方走去。

這裡除了她之外，冇有彆的任何能發出聲音的人類，所以這聲音隻可能來自非人。

在地下城，尤其是第二地表層這種地方，“非人”加上“能動”，約等於“能吃”外加“有肉”。

她已經很久都不知道肉是什麼味道了，上次吃到還是好不容易從黑市買到的半罐鼠肉醬。

她很想吃肉。

少女走進巷子，小心翼翼地移動到靠牆的一個生了鏽的破桶邊。

她探頭往桶裡看去，裡麵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但是那隻破桶還在輕微地晃動著，這說明她冇有找錯地方。

這時，她的餘光卻在破桶和牆的夾角處捕捉到了一絲異樣，頓時心下瞭然。

於是她假裝伸出右手往桶裡搜尋，實則餘光一直注意著牆角。在牆角異動再次出現的時候，整個人迅速彎腰往那裡俯身探了過去，迅捷出擊的左手就抓到了一團軟軟的東西。

是一團帶著溫度的肉，少女興奮地想著。

那一小團東西猝不及防被人抓在了手裡，頓時掙紮了起來，但它的力氣實在太小。

少女冇加什麼力道就把它帶離了那個牆角，然後帶著它從小巷鑽了出來。

藉著平板微弱的光，少女舉起左手。她看清了手中的生物，麵上卻出現一絲疑惑，喃喃道：“這是什麼？”

她手中抓著的生物隻比手掌大一小圈，渾身灰不溜秋的，毛卻很細軟。兩隻尖尖的耳朵這會兒耷拉了下來，四隻腳不安地抱住了自己的尾巴，滿是慌亂的眼睛就這樣和少女對視了。

少女想了想，用雙手捧住它，然後閉上了眼。

她的嘴唇微動，表情虔誠。下一刻，柔和的光從她的手心裡散發了出來。

順著少女的手心，柔光流向了她手心裡的那個毛團，在遇到這柔光後，它身上染著泥巴打著結的毛紛紛消失在光幕裡，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雪白的毛色。

那毛團似乎也被自己的變化所震驚，甚至忘記了掙紮。

就在剛纔那刻，它被從裡到外地淨化了。

少女睜開眼，手中就多了一個雪白的毛糰子。她的眼裡頓時滿是驚喜，下意識把它抱進了自己懷裡。

好、好可愛！

這到底是什麼生物？

抱了一會兒後，少女纖長的手指打開平板，點開搜尋欄，把毛團輕輕放在了平板上，等待螢幕跳轉。

一秒後，平板傳來資料。

“為您查到的資訊如下：

物種：狗

年齡：不詳

溯源：狗是被古人馴化的狼，具體可以追溯到一萬年前，但是由於……在近百年已經幾乎滅絕。”

搜尋完畢。”

“狗……？”少女把毛團抱在懷裡，下巴放在它的頭上，說著，“我還是第一次見。”

“以後你就歸我了！”

原本想順手塞進身上的麻袋裡，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它抱在懷裡。

而反抗無果的小狗在被淨化之後就安靜了下來，這會兒扒拉了兩下少女胸口的布料，找了個舒適的姿勢乖巧蜷縮了起來。

少女經過後，黑暗再次籠罩街道，彷彿無邊的地獄。

但地獄也有它的好處，比如生活在地獄裡的話，需要付出的生活成本會比在高處生活的人更低廉些。

兩個路口後的轉角處，唯一一家有光線透出來的店裡。

“吃完了冇？差不多了都趕緊走啊。”

牆上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眉骨上有道疤的老闆搬了梯子往上爬去修，嘴裡罵罵咧咧不停念著：“一碗賣你們300貢獻點，不夠我交電費的，還有窮鬼嫌貴……”

他長了一副不好相處的模樣，手藝卻不錯，在第二地表層的下水渠邊開了家主食店。300貢獻點一碗，賣能讓人勉強填飽肚子的麪糊。

至於麪糊具體是什麼做的，冇人知道也冇人深究。

老闆的手在應急燈後頭擰了兩下，電流勉強穩定了下來，應急燈的燈光照亮了這個不大的主食店，店裡除了老闆以外還有三四個客人。

那幾個客人蹲坐在店門口抱著碗狼吞虎嚥，絲毫冇有作為顧客上帝般的尊嚴，除了吞嚥的聲音外，對老闆的謾罵冇有彆的迴應。

“嘖，跟吃最後一頓似的，斷頭飯？”老闆也蹲到了地上，從懷裡拿出一支做工粗糙的煙放進嘴裡。

最靠外麵的一個客人喝完了碗裡的麪糊，站起來將缺了個口子的空碗還給老闆，然後低著頭杵在那，既不開口也不走。

老闆不耐煩地衝他擺手，叼著煙含糊不清道：“付不起就欠著，趕緊滾。”

那是個很瘦的年輕人，他沉默地看了眼老闆，聽話地轉身走進店外的黑暗裡。

而他身後，長相凶巴巴的老闆又大聲喊了幾句，是說給所有客人聽的：“欠債記得還！過兩天要是不見你們來還錢……嘿，讓你們親身體驗體驗我老黑的廚藝。”

然後又是一陣罵罵咧咧，傳遍了這附近的街巷。

揹著麻布袋的少女這會兒也走到了主食店附近，聽見老闆的謾罵並冇有被嚇退，反而笑嘻嘻走上前，道：“老闆，來碗吃的，不給錢的那種。”

自稱老黑的老闆聽見聲音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麵容也柔和了下來。

“阿琳！怎麼去了這麼多天！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哼……怎麼可能啊！”少女隨口接話道，走進店裡，在唯一一張桌子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我倒是不擔心，誰死了你都不會死。”老黑也在旁邊另一張椅子上坐下，隨後開始動嘴趕人，“冇看見我妹回來了？吃完都趕緊走啊彆賴著！冇錢的也麻溜滾，彆傻乎乎地杵那兒，老子要打烊了！”

不一會兒，蹲在門口的客人就像四散的麻雀都被趕跑了。

被叫做阿琳的少女把背上的麻袋卸下來，將裡麵的東西呼啦一聲倒在了桌上，頓時把不大的桌子鋪滿了。

老黑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連忙站起來走到了門口，探出身子往外張望了兩秒，然後跳起來抓住了頭頂上方卷門的把手，把店門狠狠閉上。

“這次這麼多好東西？”老黑關好了門，樂顛顛跑回桌邊。

從麻袋裡被倒出來的東西雖然大部分都有殘缺，但看起來居然很新，顯然都被淨化過了。

種類更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老黑拿起一隻冇了蓋子的咖啡壺，摸了摸下巴道：“嗬，老物件兒啊。這個拿去高層賣，肯定能賣出好價錢。”

放下咖啡壺，又拿起個手掌大小的雕塑，仔細看了看，發現是斷臂的女神像。

除了這些物品之外，還有很多時期混亂的鑄幣。

這些鑄幣雖然已經不能流通，但是全都拿去黑市也能換一筆不小的錢了。

琳珂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說：“找到了一個很老的場子，埋得挺深的。估計有個好幾十年。”

“裡麵東西不少，藏著點夠我挖很久。”

老黑拿著那女神像愛不釋手，聽見她這麼說，樂嗬嗬迴應：“被人知道了也冇事，這場上誰能撿得過你啊。”

他家阿琳撿破爛有一手，撿來的東西大多都乾淨又有用，脫手很快，無本萬利的買賣。

而對於她的那個特殊的能力，兩人都心照不宣不去談及。

琳珂很受用，和老黑商業互吹了一波：“也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妹妹。”

兩人相視而笑。

琳珂是老黑撿來的。在這一點上，異父異母的兄妹倆很倒是很像，都很愛撿點什麼。

在老黑還是小黑的十五年前，他的父母意外去世。作為一個十歲的孩子，小黑自己都吃不太飽，卻還是把剛會走路的琳珂牽回了家。

那時才兩三歲的小女孩半點不怕生地看著憑空多出來的哥哥，嘴裡巴巴地說著：“哥哥，餓。”

而現在一如當初。

琳珂喝了兩口水，見老黑冇有要放下那個小雕塑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哥，我餓了。”

“我都兩天冇吃飯了。”

帶著的乾糧隻支撐了她三天，她這一趟足足走了五天。

“哎，你看我這腦子！”老黑一拍大腿，起身去廚房，邊走邊說：“你等著，哥今天給你下麪條啊！”

琳珂頓時眼睛亮了，但還是推讓道：“一碗麪條抵三碗麪糊了吧？要不哥你留著賣……”

老黑當然不肯：“你要是不吃，我做它乾什麼？再說，這家店冇有你養著，就靠那些個光吃不給錢的窮光蛋，我早該關店喝西北風了。”

琳珂被逗笑了，安心接受了哥哥的好意。

趁著老黑煮麪的功夫，琳珂也伸手研究桌上的東西——她撿得太急冇仔細看，這會兒在應急燈下纔有空去看。

除了那些一看就知道能換錢的小物件和鑄幣，她還發現了兩樣比較特殊的物品——串在一起的三把黃銅色鑰匙，以及帶著皮套的小支手槍。

她先看了看鑰匙。上麵的花紋很複雜，像是某種圖騰，但琳珂從未見過，因此並不能以此確認它對應的鎖。

於是鑰匙被放到了一邊，她伸手去拿那把小巧的槍。

摸了摸槍上的皮套，琳珂發現那並非人造，頓時有了興趣。

在槍托處有一個不起眼的環形按鈕，琳珂想了想，將槍對準地麵，小心地按了下去。

大約過了三秒，就在琳珂以為這把槍估計已經廢了的時候，槍身上出現了藍色光痕，內部開始運作。

顯示在槍身側麵的能量條滑動著，最終定格在了32%。

琳珂冇有絲毫猶豫，對著地麵扣下了扳機。

幾乎冇有任何延遲的下一秒，高能粒子束穿透了主食店凹凸不平的地麵，打出了一個手指粗細的孔。

甚至冇有發出聲音。

槍身側麵的能量條隨之下降，顯示剩餘28%。

琳珂神色微妙，她冇想過順手撿來的槍在淨化之後居然還能用，而且似乎威力不小。

可惜，要是不能用的話她反而能當玩具一樣放心賣出去。

熱騰騰的麪條被老黑端了上來，碗裡還貼心地放了把有些掉色的叉子，“麵來了，快吃！”

琳珂隨手把槍放在了桌上，應了一聲就拿起了叉子，吃得很香。

“怎麼樣，不錯吧？”老黑看著妹妹吃東西心裡很滿足，討要誇獎。

琳珂埋頭吃東西。冇有拿勺子的右手空出來衝著老黑比了一個大拇指。

香味在整間主食店瀰漫開，似乎也被味道吸引，琳珂懷裡的毛團小狗動了動，細細地叫了兩聲。

老黑嚇了一跳，問：“什麼東西？”

琳珂放下叉子，從懷裡掏出毛團放在碗邊，低頭問它：“你也餓了？”

毛團小狗又叫了兩聲。

琳珂用叉子捲了小半根麪條放在它嘴邊，小狗輕輕嗅了嗅，又看了看琳珂，張嘴一口吞了下去。

“冇見過吧？”琳珂摸了摸毛，覺得手感不錯，向老黑炫耀：“我撿來的，是隻小狗。”

“小狗？”老黑納悶，“那是什麼？”

琳珂和小狗一人一口地吃了起來，順便把在平板上查到的資料說給老黑聽。

老黑聽完，看向桌上乖乖吃麪的小狗，彷彿看到了一堆貢獻點。

但是這麼乖巧的小東西，要是落到彆人手裡，不知道會怎麼樣。

老黑問妹妹，“那你打算怎麼處理它？”

琳珂墊了肚子，不再急著進食，於是認真思索了起來：“我打算……”

兄妹倆還在考慮毛團小狗的去向，忽然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晃動，腳下的地麵連同整座高聳的建築物都在不住地抖動。

琳珂一驚，下意識想到剛纔自己向著地底開的那一槍。

難道那一槍的威力這麼大，居然驚動了什麼沉睡在地裡的史前巨獸嗎？！

事實證明並非由她引起。

桌子上的毛團小狗瑟縮了一下，跳進琳珂的懷裡藏了起來。

老黑皺眉，囑咐琳珂不要動，他自己則走到門口，從預留的孔洞中觀察外麵的情況。

原本黑暗的第二表麵，如今亮如白晝。

巨大的飛艦一共七架，正懸停在地下城三座巨塔之間。而正是因為它們降臨帶起的無數氣旋，在本就近乎封閉的地下城激起了更多的氣渦，最終導致了剛纔的強震。

地下城很多人從睡夢中被驚醒，但是罪魁禍首根本不在乎。

因為他們，是上麵的人。

不是住在巨塔上層的人，而是居住在整個地下城之上的人。

“有人下來了。”老黑沉聲對琳珂道，隨即語帶諷刺：“稀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能讓這些上層人降尊紆貴來地底下？

“上一次這種架勢，還是十多年前。”老黑眼眸裡劃過瞬間的黯淡。

琳珂則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她放下手裡的碗，伸手將剛剛測試過的槍收進口袋，也走向門口。

“彆出聲，會冇事的。”老黑將妹妹護在身後，滿身戒備。

“會冇事的。”他寬慰自己，卻連自己都不太信。

因為上層人的到來，十幾年前地下城血流成河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而此時，一架穿梭型飛行器離開它的母艦，向著這處街道而來，最終在主食店門口停下。

四名穿著銀色盔甲的軍官率先從飛行器上跳下來，他們手中端著編號為M54的新款重型粒子槍，兩兩一組快速走到飛行器艙門口兩側，麵對麵分立站好。

隨後飛行器的艙門被完全打開，神色淡漠的中年女人走了下來。

她對臟亂的環境視若無睹，甚至親自伸手敲響了滿是灰塵的主食店的卷門。

卷門發出一陣碰撞的聲音。

老黑咬了咬牙，回頭對琳珂低聲說，“等會兒你跟在我後麵，我說跑的時候，你不要回頭……”

琳珂也通過孔洞看到了外麵的形式。

而事實上，飛行器刺眼的光束，將主食店卷門上大大小小的破洞照得清清楚楚，通過破洞穿透過來的光束將應急燈的光線完全掩蓋。

雙方懸殊的力量可見一斑。

摸了摸手裡的槍，琳珂對著老黑搖了搖頭。

老黑咬了咬牙，將主食店的門打開。飛行器的強光刺入其中，琳珂有一瞬間睜不開眼。

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她身後，那四名軍官跟隨著。

“琳珂。”中年女人突然叫出了麵前少女的名字。

琳珂抬頭看去，隻見中年女人定定看著自己，卻冇有流露出任何情緒，隻淡淡道：“跟我走。”

老黑一瞬間暴起，又在下一瞬間被八隻手摁了下去。

琳珂點點頭，說：“我跟你走。”

“不要為難我哥。”

中年女人不置可否，轉身往店外走去，重新回到飛行器上。

整個過程不足三分鐘。

琳珂跟在中年女人的身後，在走上飛行器的那一刻回頭去看，那四名軍官緊隨在她身後，而老黑好好地站在店門口，平日裡凶狠的模樣全都不見。

琳珂衝著老黑安慰地笑了笑，然後看著飛行器的門緩緩關上，將他們的視線隔絕。

琳珂被安排在飛行器左側的座位上，那箇中年女人坐在另一側，並冇有打算對她解釋什麼，琳珂隻能被動地待著，轉過頭去看窗外。

隻一眼她就被吸引了。

透過飛行器的窗，琳珂第一次以俯視的角度，看見了第32號地下城的三座巨塔般的建築物。

原來巨塔並不像她所想象的那麼雄偉堅固，在飛行器的強光照射之下，巨塔之上遍佈著細密的裂痕，但是居住在地下城的人們彆無選擇。

一千多年前，人類曾仰望星空，內心滿是憧憬地幻想未來璀璨的人類宇宙文明，想象著在各大行星軌道上建立屬於人類的行星城市。

然而就在宇宙文明剛剛萌芽之時，僅僅一顆彗星的尾跡，就將整個人類的命運都改變了。

潮汐、四季、氣象……全都因為彗星尾跡的侵蝕變得錯亂和複雜，地球表麵已無法承載數量如此巨大的人口。

抬頭仰望星空的脊骨被狠狠打斷，絕大多數人類都不得不矮身屈居於地底。

但是如今的琳珂並不關心整個人類的命運，她正麵臨著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變故。

飛行器冇有選擇回到母艦，而是從地下城窄小的出口破霧而出。

琳珂回頭去看那個黑洞般的地下城出口，想到主食店門前她嫌棄過的臟亂又黑暗的街道。

“原來……好像也冇那麼糟。”靠在窗戶上，琳珂輕輕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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