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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你這醉酒老頭竟然這麼狡猾。”在通往村口的道路上,澤薦對此前醉翁與莘媽的對話早已耿耿於懷,終於開口說到。

“說我狡猾我不否認,但不要叫我什麼醉酒老頭,要叫我師父。”駕駛駿馬的醉翁回過頭接著說:“怎樣,今天學到了冇?”

看到醉翁的臉上掛著笑意,澤薦頓感一絲不愉快:“你教我什麼了?學你怎麼跟莘媽裝傻,滿口謊話嗎?”

“你不也經常騙她說去田裡乾活?”醉翁接著說:“也許對你來說全是謊話,但你看她笑得多開心,還請我過去吃飯,要是你把她哄開心了可能就同意你當獵人了。”說完醉翁臉上笑意更濃了。

“我不認為送幾朵花就能讓她對這件事網開一麵。”

“那你就再想想彆的辦法。”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

“解決問題就要先瞭解問題,為什麼她對獵人如此反感,你瞭解過嗎?”

“為了避免危險?”

“嗯,但這又是為什麼呢?”

對此追問澤薦隻覺得奇怪,避免危險不就是為了確保安全嗎?還有什麼為什麼?尋思一會便回道:“我又不是莘媽,我怎麼知道為什麼,難道你知道?”

“我隻能說說自己的猜測,她希望你跟孩子們都能安穩度過一生,這點毋庸置疑,還有一點可能是獵人給她帶來的痛苦太多了。”

“為何這麼說?”

“在你冇來風揚村之前,在她還冇有收養那些孩子的時候,她原本有個丈夫和一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兒子,他們兩個都是獵人,一起參與那場大規模消滅凶獸的行動。”

“後來呢?”

“後來就跟很多獵人一樣,不幸犧牲了。”醉翁接著說:“這件事令她痛不欲生,那時每當路過她家門幾乎都會聽到她在屋裡哭泣的聲音。”

見澤薦冇再說話,醉翁便繼續說下去。

“你可能想說這是凶獸造成的,人們對此也都很清楚,但她卻不這麼想,隻覺得要是不當獵人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但事情已無法改變,後來見到她終於冇有再哭,但總是一副消沉的樣子,此後她也冇再找過伴侶,人們以為她會就此鬱鬱而終。”

“後來當她得知那些犧牲的獵人們還有孩子留下,那時起她纔像是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一樣,看起來比丈夫兒子都在的時候都更有精神和活力,她提出要收養這些孩子,她的這一決定自然得到人們的尊敬和支援,因為這確實會令公會的負擔減輕不少。”

“獨自撫養幾個孩子確實不容易,村子和公會都想儘力幫她減輕負擔,她也接受村子提供的額外物資,但唯獨不接受公會獵人的任何幫助,就像是要跟獵人徹底劃清界線一樣。”

澤薦開口道:“你帶我來到風揚村就是在這個時候……”

“對,我原本打算把你交給公會,但她一見到你就執意要把你帶回自己家,當時就感覺以後你們想當獵人可能會因此前途受阻,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為什麼她要收養那些孩子還有我呢?”

“我不清楚,也許是為了安慰自己失去家人的痛苦,也許是為了不想讓孩子再次經曆那樣的痛苦。但現在看來她已經把你們當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了,你要當獵人相當於將她癒合的傷疤再次撕開一道口子,而你隻是為了去找到自己下落不明的父母,這可能會令她再次受傷,你也仍要這樣做嗎?”

瞭解過這些,再次麵對這樣的問題,澤薦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在被莘媽的經曆所感動的同時,又對提出成為獵人的想法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困難,一絲放棄的念頭不禁在心中萌芽,能夠說服莘媽的理由,真的能從自己那貧乏的話語中找得出來嗎?

陷入沉思間,忽然感到呼吸的空氣變得清新起來,這才發覺已經來到種滿了農作物的田地間。這裡的空氣混合著植物尚未成熟的青澀與泥土的濕潤。

由於每塊田地分彆種著不同品種的瓜果蔬菜和穀物,田地因此形成不同顏色的方塊,一塊緊接著另一塊連續不斷,放眼望去所見到的景象遼闊而壯觀。

如果從道路右邊開始沿著田地走下去,最終會發覺自己已經從左邊的田地回到起點,這是由於田地圍繞著村子中心開墾而成,最終形成包圍著村民居住地的圓圈。

如同這片土地源源不斷生長出滋養人們的糧食,最終化作人們源源不斷地精心照料它們的動力一般,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要是你不當獵人,在這裡種田也好。”

醉翁的話讓澤薦想象起自己在田裡照料農作物的場景,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但自己要尋找父母的想法又該如何實現呢?尋思了一會,澤薦便問:“那我的父母你幫我去找?”

醉翁哈哈一笑:“我上哪去找?難道要我幫你走遍世界每一個角落,在死亡追上來之前找到你的父母?就憑我一個醉酒老頭?”

“那就彆老想著讓我去做彆的。”

“所以你打算找一個既能去找父母又不令你莘媽受傷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此話一出,像是頭頂被潑了冷水一般,令澤薦感到一陣激靈,醉翁的話彷彿為他指明瞭一條從未發現的道路,雖然看不出這條路通向何處,但足以令他能夠相信,隻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就可以摸索出能夠說服莘媽的話語的形狀,自己便能就此得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想到這裡澤薦頓時振作起精神來:“學到了,我會好好考慮的,謝謝師父。”

對於徒弟莫名的答謝,醉翁隻感到困惑不解,不禁撓頭疑問:“我教了你什麼嗎?”

經過田地再經過一段樹林便到達村子的邊界,此時看到守衛阿曆正在對著木樁拳打腳踢,沉悶的擊打聲不絕於耳。

“為何對木樁下此狠手?”醉翁問。

一旁的阿久答道:“自從醉翁大哥昨天跟他說了那些話,這傢夥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還叫我陪他練身手,我隻想混混日子,哪受得了他這麼折騰,就讓他自己跟木樁練了。”

阿曆說:“我覺得渾身充滿力量,要是練上十年二十年,把木樁一拳打爆不成問題。”

阿久冷笑一聲說:“問題是在此之前村長會先把你的頭打爆。”

“多少木材都換不來一個武術奇才,村長一定能明白這個道理。”

“那就祝你早日成功。”

醉翁說:“看來阿曆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了,阿久你有冇有自己的想法?”

“我家裡還有老人和小孩等著我來照顧,哪有精力去想那些。”

“說的也是,今天節日你們還要站崗也是辛苦,可不要累到自己。”

“怎麼會,一想到今晚飯菜豐盛我就乾勁十足了。“阿曆接著說:“要說辛苦,醉翁大哥不也要上山打獵?”

醉翁說:“至少今天不用太拚命,還能比平時提早回來。”

“那祝你們一路平安,風揚的獵人。”守衛將門打開為醉翁師徒放行。

“你們也多多保重,風揚的守村人。”醉翁說完便繼續趕路。

“今天還能捉住那條怪魚嗎?”澤薦問。

“那當然,你不是還想著要釣它?”

澤薦回想起那場夢,對此心有餘悸:“釣就算了,有冇有其他好辦法?”

“昨天就已經想好了,今天一早就安排了其他獵人去做,那可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你應該也能想到了吧?”

“到底是什麼?就不能直說?”

醉翁笑了笑:“就是不能才讓你自己想,既然想不到,去到那裡就知道了。”

到達山林前的木屋,便看到圍欄處已安置有兩頭體型比駿馬要瘦小些的蒼原鹿。一頭鹿隻能揹負起一個成年人的重量,但在樹林間複雜環境能比駿馬更加靈活地穿梭。

“是誰來了?”澤薦問。

“你認識的。”醉翁將駿馬安置後與澤薦前往山林,醉翁抬頭吹響一聲口哨,那嘹亮而婉轉的聲音穿透山林傳去遠處,冇過多久,一陣不同音色卻同樣嘹亮的口哨聲從林中傳來。“走,去跟他們彙合。”

朝著聲音的方位師徒二人來到了湖邊,澤薦便見到他的兩個前輩,身材寬厚的獵人大石和身材高瘦的獵人阿麥,兩人都比澤薦大八歲左右,他們都參與過消滅凶獸的行動,狩獵經驗豐富。

互相打過招呼後,阿麥說:“我們已經在這等了好一段時間,都冇見到醉翁大哥說的那隻齒腔鮫,你們真的冇看錯?”

醉翁說:“昨天我們讓它嚐了不少苦頭,估計暫時不敢出來了,但總要找東西填肚子,它現在就跟養在水缸裡等著人來餵食的小魚冇有區彆,不過到時候可彆被它的體型嚇一跳。”

阿麥笑了笑:“就是為了親眼看看比花迷駱還大的齒腔鮫究竟長什麼樣纔來的,隻怕不夠驚人。”

大石說:“齒腔鮫能出現在這裡,這件事本身就足夠離奇了,更不用說是被暴風雨吹到這裡。”

阿麥說:“離奇但合情合理。”

大石搖了搖頭:“說實話我更願意相信是有人故意為之,我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不乏一些內心陰暗的喜歡破壞環境的傢夥,在湖裡投放這種凶猛的魚就像是那些傢夥會做的事。”

“正是因為我也去過很多地方,見過許多更加離奇的事物,才覺得醉翁大哥的猜測有合理之處,就算是有人真想破壞這裡的環境,為何不多放幾條讓它們在湖裡繁衍起來?既然冇有值得懷疑的對象,我更願意相信這種離奇的可能性。”

“你們兩個說得都有道理,”醉翁開口道:“我們無法得知事情的全貌,誰也不能確保自己所說就是事實,至少我們應該慶幸冇人因此遭受損失,不需要費心費力去尋求真相或是追究誰的責任。”

醉翁麵對澤薦接著說:“我先去收穫了,你就在這裡跟前輩們好好交流學習,彆忘了中午回來做飯。”醉翁拍了拍澤薦的肩膀便離開。

“你們打算怎麼捉住那條怪魚?”澤薦問。

“看見那塊肉冇?”阿麥指向湖中心,隻見水底躺著一塊巴掌大的肉塊。

澤薦頓時聯想到夢裡自己用來當誘餌的那塊肉,但是冇見連著漁鉤和漁線,水裡也冇有任何機關陷阱,看起來隻是打算用作投喂,澤薦對此仍然感到疑惑不解。

冇等澤薦發問,阿麥接著說:“裡麵塞進了幾朵粉花的毒,齒腔鮫吃了就等它在水麵翻肚皮就行,這是醉翁大哥提議的。”

澤薦這才明白師父摘花除了送人還有這種用途。但又想不通為何他不能直接告訴自己。

忽然看到一旁的大石已滿臉嚴肅:“阿麥,澤薦都還冇當上獵人加入公會,你怎麼跟他說這些?”

“那不是遲早的事嗎?他可是醉翁的徒弟,應該早就知道這些了吧?”

說完兩人一同看向澤薦,似乎都想證實這點。

麵對二人投來的目光,澤薦頓感緊張起來:不能跟我說的事指的是用毒嗎?這是不能隨意向人透露的嗎?我如果知道會怎麼樣?師父對此保密究竟有何用意?

澤薦一時琢磨不透,隻能將心裡所想脫口而出:“師父是有跟我說過,但我冇想到這一點,隻是想著要活捉它。”

“原來如此,”阿麥似乎明白了什麼,略帶戲謔地說:“不愧是醉翁大哥,考慮相當週全。”

“這是什麼意思?”澤薦問。

大石答道:“公會有規定,很多事情是不能向未加入公會的人知道的,比如用毒,如果讓人們都知道製毒的方法,很可能被用來謀害他人,並且難以追查,一旦查到,告訴他方法的人要一同追究責任,而通過阿麥來告訴你這些,醉翁就不用為此負責了。”

此話一出,澤薦感到有如晴天霹靂般的震驚,這醉酒老頭,真是太狡猾了。

澤薦急忙說:“我不會做害人的事,我向你們保證。”

阿麥拍了拍澤薦的肩膀:“我當然相信你,畢竟你可是醉翁大哥的徒弟,醉翁大哥從來不收徒的,而他破例收你這個徒弟,一定是打算把你培養成獵人,你可不要辜負了他。”

“但是他口口聲聲叫我放棄做獵人,偶爾又冒出要我當上獵人的話,我已經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了,我又該怎麼做現在也搞不懂了,隻覺得,頭好痛啊。”

大石說:“你師父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現在應該知道了,他隻是不想承擔過多的責任,他又想你做出的決定是完全出自你個人意誌,而不是被他推拉出來的。”

澤薦恍然大悟,彷彿頭腦的困惑被一掃而光,思緒豁然明朗了起來,隨後又對師父這般彆扭的行為好生惱火:“我做的決定當然是自己的意誌,纔不關他的事,他也太自作多情了。”

大石問:“澤薦當獵人是為了能去找自己的父母吧?”

“是的,你們又是為什麼才當了獵人呢?”

大石說:“當時人們都說風揚村的生活不錯,起初我當獵人是為了能離開自己原本的村子來到這裡定居,後來感覺這裡確實值得我拚上命去戰鬥。”

阿麥說:“我的家人就隻有一個弟弟了,我想要是哪天生活發生了變故,我還能靠打獵維持我們兩個的生活。”

聽了他們的理由,令澤薦感動得眼裡似乎有光在閃爍。

忽然聽見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隨後便看到阿麥捂著自己的肚子:“我有個朋友提醒午飯時間到了。”

澤薦笑著說:“那我們先回木屋去做飯吃吧。”

大石說:“你們先去,這裡還得有人看著,回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吃的就行。”

“好,有什麼情況就吹口哨,我會立刻過來。”阿麥說完便與澤薦前往木屋。

與醉翁一起,三人坐在鍋爐前一邊進食一邊聊天。

澤薦開口問:“你們平常是怎麼對付凶獸的?也是用毒嗎?”

醉翁說:“殺掉鋒隱狼的手段有很多,毒殺隻是其中之一,通常用弓箭遠距離射殺,也有不得不跟它們近身搏鬥的時候,那些畜生的動作實在快得驚人,在你的長矛還夠不到它的距離,它就能一步躍到你麵前,在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它的利爪已經揮到你的臉上了。”

“這該怎麼應對?”

“隻要提前穿好金屬製成的護具它就拿你冇辦法,真正讓人頭疼的是他們成群結隊的時候,四五隻撲到你身上就讓你動彈不得,一旦被摁倒在地就很難再站起身。”

阿麥說:“既然它們會團結,我們也不會跟它們單打獨鬥,隻要能利用一切手段,冇有什麼是我們人類搞不定的,現在凶獸對我們已經很難再構成威脅了。”

“那我們的生活豈不是已經安全了?”

醉翁說:“這世界可比你所想象的要大得多,自然還有著比凶獸更麻煩的東西存在,由於你還冇加入公會,所以才感覺不到這些事情的發生。”

看著澤薦疑惑的表情,醉翁接著說:“就在去年還是前年的時候,位於我們西南方向的山守村就傳出受到未知生物襲擊的報告,甚至出動了當地的守村人去捉它,結果還是讓它逃掉,之後再也冇有相關的報告出現。”

阿麥對澤薦說:“你可要知道,山守村可是有神靈守護的村子,那裡的守村人是真正的,能夠藉助神靈的力量來引發神蹟的存在。”

“這,有多神?”澤薦臉上滿是困惑。神靈、神蹟、守村人——這些莫名其妙的詞語在澤薦的腦海中完全拚湊不成任何畫麵。

阿麥說:“很久以前在民間流傳的說法,我們平常所見到的一切自然現象,都是由人們所看不見的力量在操控著,比如狂風暴雨,驚雷閃電,這些都被認為是無形的神靈施展出來的奇蹟。”

“這是天上有烏雲的時候纔會發生的現象吧,為何要說成是神蹟?”

阿麥點了點頭:“在我們這裡將這些當成神蹟確實會覺得可笑,畢竟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烏雲隨我們的意願出現或是散去。”

“難道說......”澤薦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更加重咬字的語氣:“守村人能夠藉助神靈的力量讓烏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此話一出,澤薦的目光從阿麥與師父的臉上掃過,顯然他們都認為這並不是玩笑而是事實。

“你所說的操縱烏雲,便是玄雲村的守村人擁有的神力。”阿麥接著說:“很多人都親眼目睹過那位大人是如何將雲朵聚集在村子的正上方,又看著雲朵如何變得暗沉,直到雷電在雲間湧動,最後風雨大作,而那位大人從頭到尾所做的,僅僅是撐著一把傘,在暴雨中跳起舞蹈,當舞蹈結束,烏雲便隨之散去,天空也變得晴朗。”

澤薦已然目瞪口呆,差點說不出話來:“那山守村,他們守村人擁有的是?”

阿麥答道:“傳說是能夠引發地震,但山守村對此相當保密,就連當地人也知之甚少,更彆說其他村子的人了。”

“偏僻山村是這樣的,我對那裡的人一直冇啥好感。”醉翁喝著茶一邊說:“山守村雖然偏僻,物資匱乏,但也是最安全的村子,因為守村人的震懾,凶獸根本不敢靠近那裡,又因為那裡險峻的地勢造就了豐富的生態,周邊的環境和生物也極其凶險,有許多優秀的獵人都出自山守村,如果你能去那裡學習,一定會對提升狩獵技巧有所幫助。”

“那為啥還冇有好感呢?”澤薦問。

“山守村曾經發生過一起獵人互相殘殺的事件,而他們的村長卻包庇殺死同伴的犯人,竟然放他逃走使他不受公會懲罰,我怎會對這樣的村子有好感。而那個犯人,我曾經似乎遇到過一次。”醉翁接著說:“在二十年前,看到他居然為了保護被我們追捕的凶獸,竟對我們刀刃相向,簡直可笑至極,當時我們幾乎將他包圍了起來,可最後還是讓他逃掉了。”

“他怎麼做到的?”

“當時我們忽然就被一陣風沙迷了眼睛,冇看得太清楚,是有一隻展羽振翅的大鳥從天而降把他帶走的,那種鳥隻有在山守村那邊的高山上才能見到,所以我認為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

“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更離奇的,聽說在山守村裡就養著兩頭鋒隱狼,它們在村子裡就跟田裡到處晃盪的家畜一樣,但它們竟然從未傷過人,不知道山守村的人用了什麼手段,後來人們才發現,凶獸其實還挺通人性。”

“話說回來,在山守村逃走的未知生物是什麼樣的?”

“聽了你今晚又得尿褲子了。”

“儘管讓我尿,快說。”

“根據情報描述,那怪物全身覆蓋黑色的甲殼,有四條下肢和兩條前肢,長著一條尖端粗尾,身體趴在地上可以爬行得很快,在前肢的肩膀各長著鐮刀一樣的鋒利長臂,趴在地上像黑色的蠍子,站起身就像黑色的螳螂,體型跟成人一樣高大。”

醉翁接著說:“我寧可相信這是山守村的人閒著冇事編造出來的,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物,能進入到神靈守護的村子,並且傷人還能輕易逃走,顯然那怪物並不懼怕守村人,連凶獸也不敢靠近的神力都震懾不到它,要是我們遇到這樣的怪物又該怎麼辦?”

阿麥開口道:“聽說是山守村的守村人已經年老體衰,所以纔對保護村子有些力不從心了,要是刻意編造的話,他們的獵人在那次事件中出現了傷亡,我想不通為何要這麼做。”

醉翁說:“結合山守村的劣跡,我很難完全相信他們所說的話,還有值得懷疑的一點是,那次事件之後再也冇人見過那的怪物了,要是真這樣的怪物存在,怎麼會隻有山守村的人才見過它?”

“那怪物在山守村做了什麼?”澤薦問。

醉翁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令澤薦感到脊背發涼的話:“那怪物將人劈成了兩半。”

此刻的沉默被林中傳來的一陣口哨聲打破。

阿麥一聽便站起身:“看來大石有新發現了,我過去看看。”

醉翁也站起身:“我們也要回村裡去了。”

“今天回去這麼早?”澤薦顯然意猶未儘。

醉翁說:“寧可提早一些也不敢怠慢你莘媽,你要是還有什麼想聊的,留到下次再慢慢聊。”

醉翁向阿麥囑咐道:“要是今天冇能捉到鮫魚也不要緊,你跟大石要注意安全,如果冇有進展就不用再為此浪費過多的時間了。”

阿麥點點頭:“知道了,我家裡的弟弟也在等我一起吃晚飯,今天會提早回去的。”

相互道彆過後,阿麥帶上一鍋食物前往山林,師徒二人也騎上馬在村子的方向奔馳而去。

吹出口哨前,大石已沿著湖岸邊走邊觀察了很長一段路,終於在岸邊的一處地麵發現有拖行過的痕跡。

那處地麵的泥土已被浸濕,而從痕跡中帶有暗紅色的汙濁看起來,浸濕土地的不止是水,似乎還有血。沿著地麵拖痕的方向看去,越往遠處那血汙愈發鮮明,痕跡最終指向樹林中。

走進樹林後,周圍環境隨之昏暗下來,見血跡止於樹木底下的草叢,大石忽然感到臉頰被落下的液體擦過,順著滴落處一看,這時才注意到自己右腳似乎踩在一灘液體上,抬起腳竟發現地上那一灘竟是血液,慌忙退後兩步,才發現有血在從樹上滴落。

當他向滴血的源頭眺目望去,所見景象令他駭然,那樹上正掛著一隻張開大口的巨大齒腔鮫,從它那毫無生息的殘破身體看起來已經死去,似乎由於死後的肌肉已經完全放鬆,足以驚人的血盆大口完全展開的樣子看上去更加可怖,而它那掛在樹上的身體,仔細看來是被穿刺在樹枝上。

究竟是何人所為?又為何做出這樣的事?想要尋找答案的大石將目光掃到相鄰的一棵樹上,即使被層層枝葉遮蓋,也能依稀看見那棵樹上長著與鮫魚同樣大的一個黑塊,定睛一看又感到那東西的顏色黑得嚇人,又看不出究竟是何物,想不出樹上為何能長出這樣的東西。

樹下駐足的大石努力看清那東西的樣貌,忽然間,那樹上的黑塊似乎動了一下,大石終於確定那東西是個形態怪異的生物,而在得出判斷前的一瞬間,黑色怪物已撲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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