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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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揚村做守衛的工作，雖然輕鬆，但多少有些厭倦了。”小夥一邊說著，一邊從冒著熱氣的鍋中將食物盛入碗裡。

坐在旁邊的夥伴聽到他的話，嗬笑一聲說：“那你還想怎樣，既冇啥手藝，又不願種田，難道你想跟醉翁大哥上山打獵，當個獵人？”

醉翁坐在鍋爐對麵，在埋頭進食。

“當獵人多好啊，”小夥說，“可以隨便到村外去打獵，每次看到醉翁大哥帶那些獵物回來，彆提多眼饞了。”

夥伴笑著說：“以你的身手，隻適合去給野獸當飼料，您說是不是？醉翁大哥。”

“嗯？”醉翁一臉茫然，將食物嚥下才接著問：“什麼？”

“他說想當獵人。”小夥指向夥伴，夥伴也指著他：“是他說的，我可冇說。”

醉翁進食完畢，用衣袖抹去胡茬上的殘渣。他看了看兩位年輕人臉上的笑意，心裡明白他們在說玩笑話，仍認真做出回答。

“你們誰想當獵人我都歡迎，要是真想做的話，現在開始學習知識鍛鍊能力，用不到一年，通過公會的檢驗成為獵人並不難，到時候會給你們提供狩獵用的裝備，你們也可以自己去打獵了。”說完便倒出一杯茶，細細品嚐起來。

夥伴對小夥說：“怎樣，醉翁大哥都這麼說了，你還不準備準備？”

“你做嗎？你做我就做。”小夥說。

“我就算想做，家裡人肯定不會同意。”

“問過了？你爹媽怎麼說？”

“還不就是說什麼，吃飽了撐的，去找死嗎，白養我這麼大了之類的。”

“哈哈，他們都是這樣說的。”小夥說，“我看他們就是害怕，怕遇到凶獸。

”

“是啊，凶獸，特地吃人的，那個叫什麼，什麼狼。”

“鋒隱狼。”醉翁答到。

“對對對，“小夥說，“聽說它那爪子利得跟鐮刀一樣，那尖牙長嘴可以輕易咬斷人的脖子，說得多可怕多嚇人，難道厲害得過我們的武器？”

小夥指的武器便是腳邊放著的一根長矛，堅實的木杆有兩米長，頂端尖銳的金屬矛頭可以輕易穿透皮肉。

對此質疑，醉翁語氣平和地說：“看來你們年輕人在這裡已經接觸不到凶獸了，這不算是件壞事，也意味著過去那幾年，獵人們拚了命去消滅它們確實有了回報，可以說他們丟的命，冇有白費。”說完便淺嘗茶水一口。

“我可冇有對獵人不敬的意思。”小夥收起笑意接著說：“隻是村裡人們對於年輕人要當獵人的態度，實在難以理解，要是個個都認同那樣的理由，以後還有誰做獵人啊。”

夥伴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爹媽都經曆過凶獸肆虐的那段時期，他們知道外麵存在的危險，見識過凶獸有多致命，不讓你們當獵人是為你們的安全考慮。”醉翁接著說：“試著想一下，等你也有了孩子，你會放心讓他去嗎？”

“這個……”小夥頓時說不出話來。

“為啥不會呢？這是好事啊。”夥伴接著問：“難道能當獵人的都是些冇爹冇媽的人？”

對於夥伴的直言，小夥頓感驚訝，急忙訓斥他：“你咋這麼說話？”

當他們注意到醉翁時，他已瞪大了眼，彷彿氣氛將陷入尷尬之境，隻見醉翁突然手指著夥伴說：“好像還真是這樣，從來冇想到這點，居然被你小子給發現了。”

醉翁微微一笑：“能順利就當上獵人的，不是孤兒就是父母都當了獵人。”說完便喝起了茶。

“那，您的父母是獵人嗎？”小夥問。

“並不是。”

“發生了什麼？”

“我還很小的時候，生活的村子不像現在這麼物資充裕，當時母親生了病，父親去采藥遭遇凶獸被害死了，得知訊息不久母親也死去了，後來是獵人把我帶大，為了生存下去我纔不得不成為獵人。”

醉翁喝了口茶嚥下後，見他們臉色凝重冇再說話，便繼續說：“當了獵人之後也認識了很多人，經曆了很多事，過去悲傷和痛苦，到現在早就消散了，所以你們不必浪費同情在我身上，多珍惜現在的生活。”

“真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隻能佩服您。”小夥抱拳致以敬意。

“那您的徒弟呢？”夥伴問。

“他啊，到現在都不知道家人究竟是死是活，但過了那麼多年都冇找到人，也冇有訊息，或許是死了，但他不這麼認為，為了能自己去找，纔想要當獵人。”

“您徒弟已經跟著學了好幾年了吧，現在學得怎麼樣了？”

“四五年了，可以說基本合格，他的能力在我所見過的獵人裡並不突出，能力不足可以通過修行彌補，成為獵人最重要的還是覺悟，但那小子，我擔心他……”醉翁話冇說完就被小夥的一聲招呼所打斷。

“喲，真是聊到誰誰就來了。”

醉翁回過頭便見到了他熟悉的人，一個身材偏瘦個頭不高的少年朝他走來，看起來很有精神。

“早啊，澤薦，吃過東西了冇。”夥伴示意他下坐。

“大家早，莘媽可不會讓我空著肚子出門。”澤薦隨醉翁身旁坐了下來，“你們在跟我師父在聊什麼呢？這麼起勁。”

“他們說想當獵人。”醉翁搶先答到。

“真的？”澤薦喜上眉梢，“我們豈不是可以一起去打獵了？”

“冇有冇有，我們說著玩呢。”小夥尷尬地笑著說，“我們就算想當，家裡人也不答應啊。”

澤薦聽了他的回答，興致頓時一掃而光，顯然有些失落了。

“家裡人不讓就不做了？”醉翁問到，“我看你們就是害怕凶獸吧。”

“怎，怎麼會呢？”小夥急忙將話題拋給澤薦，“澤薦你怕不怕凶獸？”

澤薦遲疑了一下，望瞭望醉翁，醉翁也對上了他的視線但冇有說話，顯然也期待澤薦會如何回答。

“應該，不怕吧。”澤薦有些不自信地說，“雖然還冇遇到過，但我覺得自己已經有跟凶獸戰鬥的能力了。”

“哦，是嗎？”醉翁說，“我還記得當初見到你的時候，被凶獸嚇得躲在角落尿褲子的樣子，我現在都還忘不了。”

醉翁的話讓澤薦有些漲紅了臉：“那時我才十歲，怎麼能跟現在的我相提並論呢？”

“在我眼裡你還是個小孩。”醉翁繼續喝起了茶。

“是，這裡當然冇人比你大，因為你是醉酒老頭。”

醉翁一聽愣了一下：“這綽號應該有二十年冇聽到過了，你跟誰學的？”

“纔不告訴你，你就自己慢慢猜吧。”澤薦略顯得意地笑了起來。

“澤薦現在多大了？應該成年了吧？”小夥問。

“再過七天就十五歲成年了。”

“這麼說你還冇有正式加入公會？”

“對，現在我還是修習獵人，要師父帶領才能出村子。”

“既然還冇有正式成為獵人，”醉翁用淡漠的語氣說，“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澤薦一聽頓時有些惱火了：“改什麼？我已經決定當獵人了，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要是冇命了怎麼辦？”

“有危險我會逃跑。”

“跑不掉呢？”

“你來救我。”

“要是冇人來救你？”

“那你來告訴我怎麼辦。”

“哈哈，”醉翁輕蔑地笑了笑，“我就是勸你趁早放棄。”

隻見澤薦眉頭一皺，站起身衝著醉翁說：“那我也勸你放棄勸我。”

澤薦一口氣接著說：“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我的爸媽，哪怕他們已經死了，我也要親眼見到他們的屍體，就算連屍骨都不剩，我也要親耳聽到他們的死訊，即便冇有任何人知道他們的下落，我也要親自走遍每一個角落，我會在死亡追上來之前儘力做到，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師父？”

小夥們不禁鼓起了掌：“說得好！澤薦說得好啊！”

在掌聲和怒氣的包圍中，醉翁點了點頭，隨後放下了手中的空杯。“行，這次算你贏了。”

在澤薦的怒視下，醉翁緩緩站起身來，那高大的身材使澤薦的俯視變成了仰視，此時站在醉翁旁邊的澤薦更顯瘦弱了。

“以後你要麵對的問題可不是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醉翁對上澤薦的眼神依然麵不改色，“等你當上了獵人，我倒要看看你這股勁頭能保持到什麼時候。”

“那就走著瞧，”澤薦毫不示弱，“到時候你可彆先老得走不動。”

“我離五十歲退休還有十年，不必替我擔心。”隨後醉翁吹響一聲口哨，一匹白身灰鬃的駿馬奔跑過來。“不說那麼多，該出發去打獵了。”醉翁跨上馬背，示意澤薦上馬。

澤薦撅著嘴在原地站了一會，想到要和剛吵了架的人挨坐在一起，心裡滿是抗拒，又考慮到路途較遠，終於還是委屈自己上了馬。

“我們也要繼續工作了。”兩位小夥拾起長矛站起身，與師徒二人朝不遠處的村門口走去。

村子邊界的牆由一根根高大的樹木樁豎立並排圍成，牆內設有一架瞭望塔能觀察牆外的情況。

守衛兩人各拉一扇門，隨著大門緩緩打開，清涼的微風撲麵而來，遼闊的景色隨之展現。

“你們今天要上哪打獵？”小夥問。

醉翁答：“這邊除了北豐林冇有更好的地方了，尤其是凶獸不在那裡活動，比較安全。”

“我冇去過那麼遠的地方，最多站在這裡，盯著眼前那一片花草樹木，還有遠處的那些山，天上的鳥和雲，都是早就看膩的事物。”小夥說，“有時候真羨慕澤薦，年紀輕輕就能去外麵闖蕩，我快二十歲了都冇出過村子，恐怕這輩子都冇那個機會了。”

醉翁拍了拍小夥的肩膀，邊前行邊說：“為了讓人們都可以自由地去到任何地方，就先要把凶獸全部消滅，這正是獵人和公會在努力做的事。”

走出大門冇幾步，醉翁稍轉回頭：“在獵人外出的時候，村子還需要你們來保護，要是冇人來守住這一道防線，村民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安寧的生活，我們獵人也不能安心打獵了，在這個冇有神靈守護的村子，你們就是風揚村的守村人。”

聽完醉翁的話，小夥愣在原地陷入沉思，當夥伴向師徒二人告彆後，纔回過神來發現醉翁師徒已經遠去。兩人將門關上，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夥伴舒展起自己的身子：“又到消磨時間的時候了。”

小夥反而精神抖擻起來，對著空氣一頓出拳：“阿久，來陪我練練身手。”

“怎麼突然來勁了？阿曆，難道醉翁大哥的一番話把你打動了？”

“不可否認這點，反正也是閒著，不如就此練好一身本事，等哪天熬出頭了，去闖蕩的時候也有一技壓身。”

“嗬，到那一天都不知道要過多少年，你還不如直接就去拜醉翁大哥為師呢。”

阿曆笑了笑說：“我也許吃不了獵人的苦，至少這守衛的工作繼續做下去，也有點盼頭了，不是嗎？”

“你說得對。”阿久打了個嗝接著說：“但是現在吃得太飽不想動，鍛鍊的事，等到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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