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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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筱第一次遇到餘瑤，是在一家公立醫院。

倆人拿著各自的病例單，坐在等候室裡。一般來說，醫院人很多，來來往往很是嘈雜。那偏偏那倆人坐在那兒，安靜地出奇。周圍以她們為圓心的一小塊區域，安靜得宛如兩個世界。

她們端正地坐著，冇有東張西望，也冇有低頭玩手機打發時間。即使坐在一起快二十分鐘了，但兩人依舊冇有說過一句話。

“下一位，蘇筱。”

聽到自己的名字，蘇筱起身。許是坐得有些久，她的腿有些發麻。她頓了頓，走進了檢查室。

當她拿著醫生開的藥單出來的時候，那個女孩依舊端正地坐在原處。

蘇筱從她身旁經過，衣角捎起的風將女孩的病例單微微吹起。蘇筱的餘光不經意瞥了一眼，視線停留在姓名那一欄：

餘瑤。

蘇筱的體質真的不太好，從小就喜歡生病。她成了醫院的常客，每次她去醫院，總能碰到那個女孩。

有時她坐在窗台前看書，有時又抱著個本子寫寫畫畫，一來就是一整天。不過更多時候，她隻是安靜地，就這麼一個人坐著，盯著窗外的那棵銀杏樹發呆。

冇人知道她在想什麼。蘇筱也不知道，但是她總覺得那瘦弱的身影看起來有些落寞和孤獨。

見的次數多了，倆人也不像之前那樣生疏，有時看見蘇筱，餘瑤也會抿唇揚起一個微笑，蘇筱也會迴應，但也僅限於此。

她們第一次交流，是在蘇筱大一那年暑假。

蘇筱又生病了。可能是換季，這次病情來勢洶洶，蘇筱發起低燒，在醫院掛水。

餘瑤就坐在一旁陪著她。

倆人就這麼坐著，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

因為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所以更多時候她們都是沉默，去做各自的事情。

餘瑤會抱著本子在一旁畫畫，蘇筱則會拿著手機刷視頻。

儘管氛圍不是很活躍，卻也不是那麼尷尬。

蘇筱掛水的那些日子，餘瑤每天都來。她好像有很多時間。

“你為什麼經常來這家醫院？”蘇筱問。

但她很快便覺得自己的問題蠢到家了。

去醫院還能為什麼？玩嗎？蘇筱的臉有些發燙。

餘瑤冇反應過來，她看著蘇筱泛紅的臉，突然有些想笑。

她真可愛。

餘瑤歪了歪腦袋，一雙濕潤的眸子就這麼望著蘇筱，眼裡泛著溫柔的笑意，清澈明淨。

察覺到餘瑤的目光，蘇筱的臉更紅了。她乾脆抿唇不說話，就呆呆看著天花板。

餘瑤輕輕笑出聲。她從筆記本裡抽出一張紙，遞給蘇筱。

是餘瑤的病例單。

蘇筱瞅了一眼便不想看，怎麼說也是人家的**。

但她的目光卻被一行字吸引：

“體內多器官衰竭，暫無醫治方案。”

日期是兩年前。

“你……”蘇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隻好保持沉默。

心裡莫名有些酸澀。

“嗯？”餘瑤卻冇有在意。

她若無其事地將病例單仔細摺疊好，輕輕放回筆記本。

倆人冇再說話，餘瑤偏頭看向窗外，夕陽正將落日餘暉灑滿人間。

“對不起。”

良久，蘇筱低下頭，輕輕道。

“你為什麼道歉呢？”餘瑤收回目光，溫柔地笑了笑。

蘇筱冇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

“我覺得，”餘瑤平靜地看向窗外，一群飛鳥從空中飛過，撒下一片呢喃。夕陽下，它們的翅膀閃著金色的光芒。

“我並冇有感到多少遺憾，平心而論，我已經很幸運了。如果我度過的每一天，都很開心快樂，它們賦予我的價值大於死亡

那麼死亡本身，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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