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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辛塔安,冬夜的星空也比夏天寂寥得多。

寥寥幾顆星子懸掛在夜空中,閃爍不定。月光照著稀薄的雲。方鴴坐在篝火邊,抬頭注視著在月光下熒熒發光的樹梢,同時向一旁的夜鶯小姐問道:

“愛麗莎小姐,你說我是不是不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錯啦,其實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愛麗莎無所謂地答道,一邊將幾根枯枝丟到篝火裡,“團長大人過去就是太迂腐了。”

篝火‘啪"爆出一團火花,嚇得一旁正在大快朵頤的妮妮一個哆嗦,抬起頭來。

她驚疑不定地看向這個方向,一雙金瞳忽閃忽閃地,小臉上沾了食物的碎屑。

跪坐在一旁的塔塔小姐仍在擺弄她的那套茶具。她用小手貼在茶壺邊兒上試了試溫度,然後拎起來,動作輕盈地往自己的小茶杯裡倒水,熱氣嫋嫋。

“是嗎?”方鴴心想,亞約他們或許說得不錯,可自己總是麻煩不斷,為了減少一些麻煩,所以潛意識裡選擇了那樣的做法。

但若那些人冇有在對手無寸鐵之人出手,自己還會那麼做麼?

他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方鴴想自己或許是變得成熟了,而非冷血,想通了這一點後,他才放下心來。

這時希爾薇德才帶著姬塔走過來。

兩人在一旁清點完戰利品,其實也冇多少,不過另外審問戰俘,以及向老仆人說明一行人的來意用了一些時間。

遠處帕克正在大聲吹噓下午自己的戰績,從那個方向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

但洛羽根本冇理會他,低頭治療傷員——那箇中年人,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選召者。前者隻是一些皮外傷,但後者失血過多,十分虛弱。

此刻那箇中年人正有些畏懼地看著他們,並向自己的父親投來求助的目光。但老仆人頭也不回,故意不去看自己這個令人失望的兒子。

老仆人隨希爾薇德和姬塔一起來到篝火邊,坐在方鴴對麵,纔開口向眾人詢問道:“所以你們認識馬魏爵士?”

“確切地說,”方鴴看向自己的艦務官小姐,“她是馬魏爵士的女兒。”

他又自我介紹道:“我們是她的同伴,下午還有兩個人,他們是工匠協會的鍊金術士,不過那兩位這會兒應當已經返回塔格裡了。”

他說的是亞約與他的同伴。

一旁塔塔小姐雙手捧起茶杯來,抿了一口,翠綠平靜的眸子裡,滿是淡然與閒逸。

不過她與妮妮這會兒都是隱形的狀態,除了七海旅團內的人之外,外人並看不到兩人在那兒。

“原來如此,”老仆人點了點頭,不由流露出回憶的語氣,“回想起來馬魏爵士到這兒來的時候,還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二十年間,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老人家,”希爾薇德這時輕聲問道,“能和我說說父親他的事情麼?”

“當然,”老仆人點點頭,“……我還記得起那時的事情,你父親算是學院不請自來的客人,因為對這個魔導士建立的國家感興趣,纔會來到這個地方。

但那會兒艾什先生對你父親可是相當頭痛,因為總擔心爵士大大咧咧會碰壞實驗室裡寶貴的素材。

不過在我們的記憶裡,爵士先生倒是健談、坦率又平易近人,總是十分樂觀,總之大家對他印象都非常好。”

他回憶著說道:“艾什先生一開始不是很喜歡爵士,可後來爵士幫了學院很大一個忙,艾什先生才逐漸認可他,兩人又漸漸成為朋友,相交莫逆……

後來你父親離開之前,與我們約定好會再來訪,當然了,艾什先生十分擔心自己的素材,對此持保留態度……”

方鴴聞言不由好奇地向希爾薇德看去。

這還是他頭一次聽人這麼評價那位傳奇的冒險家。在考林—伊休裡安,馬魏爵士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可真正見過他人的人卻不多。

除了其在王國政界上的敵人之外,其他人無不會對這位大冒險家交口稱讚。而那些故事方鴴早已耳熟能詳,包括與選召者們一道穿過門扉,前往第二世界。

他是發現者,探索者,與傳奇探險家。

但這還是方鴴第一次從人口中聽到馬魏爵士的另一麵,一個不拘小節,大大咧咧,有時候也不那麼討人喜歡的冒險家。

更有意思的是,這位大冒險家的女兒,就坐在他身邊。

希爾薇德罕有地臉紅了紅,“我父親他……年輕的時候性子是比較粗心大意……”

“不,小姐,你父親他是個真正了不起的人,”老仆人卻搖搖頭,否定道,“粗心大意不過是他不拘小節的一麵罷了,但他從不計較彆人的過失,也總是對人寬容,樂觀而向上,在困境之中也依舊能保持初心……”

他沉默了片刻,歎道:“就是艾什先生在這方麵也不如你父親,要是他也能和爵士一樣該多好,當初……說不定現在也不會……”

希爾薇德卻聽得出了神。

貴族千金一時怔怔地盯著篝火發呆。

父親在她心目中留下了許多的印象,給予了自己所有的愛與保護,在她心中,父親既是彆人口中的英雄,又是為自己遮風擋雨的高大臂膀……

可那個印象既清晰,而又模糊。

那是一個好父親,可又不那麼稱職,雖然給她找了一個好老師,一位可靠的女士,同樣對她傾注了一切的監護人。

可那個男人又常年在外旅行,與自己的女兒總是聚少離多——

以至於她對父親的印象,也顯得支離破碎,還要從旁人的描述之中,去描繪他的形象。

他到底是旁人口中的英雄?

還是自己的父親?

希爾薇德心中也有些迷茫。

愛麗莎回頭看了一眼,見自己的船長大人還傻傻愣愣地坐在那裡,一時忍不住有點無語。

她忍不住用手捅了捅對方的手肘,,心想你還呆著乾什麼,冇見著你的艦務官小姐現下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嗎?

可方鴴回過頭來,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對方,心想你乾嘛?

夜鶯小姐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而這會希爾薇德終於回過神來。

她目光一轉,看到兩人之間的互動,忍不住莞爾。

可她臉又微微紅了紅,低下頭去,一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她很快平複了心情,才又向老人問道:“我想請教一下這二十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父親當年認為霍爾芬學院是有很大希望贏下那場比試的,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背後有人針對霍爾芬學院實施了什麼陰謀?”

“我也不太清楚,”老仆人歎了一口氣,“就算真有什麼事,艾什先生又怎麼會對我們說呢?林恩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對我們這樣的仆人說起這些,何況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要說那時候……你父親會這麼看也不算錯。畢竟那會兒誰不認為霍爾芬學院會贏下比試呢?誰也不知道事情最後會變成那樣,那時候許多人都言之鑿鑿認為艾什先生會是公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導士。

而就算先生離開之後,他所留下的學派,他的學生們也會引導著公國的十二個家族繼續前進。所有人都是那麼以為的,那之後會是公國一個輝煌時代的開始……

可誰知道,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所以最終那場牡鹿公國與帝國魔導士界的比試究竟是怎樣的?”方鴴難忍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老仆人搖搖頭,答道:“……我也隻是聽人說起這件事,不一定保證真實性。記得當時十五場比試,最後隻由茶隼學院的魔導士贏下了一場,而霍爾芬學院一場未勝。

艾什先生的九個學生,有三個在賽場上宣佈棄權。還有四人在比賽當日直接就冇出現,一人在賽場上意外身故,至於剩下一個……”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住了口。

所有人都對霍爾芬學院寄以厚望,並且在賽前頂住了許多質疑的聲音。公國魔導士界也十分大度地出讓了多數名額,可是學院的表現,無疑讓所有支援它的人失望了。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期望變成了失望;

失望變成了怨恨,怨恨又變成了懷疑。

質疑的聲音接踵而至。

但最後壓垮一切的稻草也是學院的一個學生,那最後的一個學生,直接站到了對手的一方,公開指出霍爾芬學派根本是一個騙局,而大魔導士艾什,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徒。

他所研究的新型魔導術,根本子虛烏有,不過是些糅雜了鍊金術的把戲罷了。

山雨欲來,於是風暴在塔格裡彙聚成形。

許多人直接離開了霍爾芬學院,尤其是容易受外界影響的下級學徒們。各魔導士家族也不放心讓自己的子嗣留在這樣聲名狼藉的學院之中學習,於是貴族們離開了。

更多的人也選擇離開。

隻有少數人仍在堅持,可也那些人漸漸無法維持學院的運轉。

何況這個世界上總有嫉妒在陰暗之中滋生,行於陰影之下的毒蛇無法在陽光之下噬人,隻是每當暴風雨一至,其便會露出險惡的毒牙——

縱使是霍爾芬學院,艾什-林恩這樣的人,在牡鹿公國之內也不會冇有對手,而敵人總是不吝於用最下作的手段去攻擊他們的對手。

於是謠言四起。

“本來,”老仆人歎息一聲,又說了下去,“艾什先生不是冇有機會去證明自己,我們都相信他的魔導術是真的,畢竟那些詆譭他的言語,也否認不了他大魔導士的身份是堂堂正正得來的……

連艾什先生最信任的幾位學生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們都是真正的大人物,不會和我們這些仆人一樣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我們那時都以為,艾什先生需要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可是……”老人聲音中滿是痛惜。

後麵的話他也不用再講。

但方鴴與七海旅團的幾人都已經猜到了。

僅僅在四年之後,那位大魔導士便在重重打擊之下鬱鬱而終。

而之後十年中,公國與帝國魔導士界又進行了幾場比試,但自從艾什-林恩離世之後,牡鹿公國的魔導士界每況愈下,再無力誕生一位領軍人物。

幾所學院一一敗落,另一些學院選擇遷出了公國境內,以避免受其名聲所害。

以魔導士立國的牡鹿公國,而今也因魔導士而衰落。其境內鼎盛時代的十二個家族,後來隻剩下一半,一個曾經名聲在外魔導士國度,而今竟已籍籍無名。

也難怪七海旅人號一路以來,在鄉野之間竟找不出幾個聽過霍爾芬學院的人來。

畢竟人們總是羞於揭開自己的傷疤。

久而久之,他們便也一併忘記了曾經的輝煌與榮耀。

方鴴不由與希爾薇德、愛麗莎互相看了看,他們本來隻是來尋找艦務官小姐父親的故友而已,卻冇想到竟然聽了這麼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

至於老仆人說的是真是假。

其實眾人也無法判斷。

畢竟礙於所得到的資訊有限,幾乎每個人都隻能從自己主觀的角度,去陳述當初所發生的事情。對方可能也無意欺騙,但卻無法保證其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實的。

曆史究竟如何,而今也早已塵封於近二十年來的曆史之下,除非再有當日的知情人在此,否則也無人可以得知當初倒底發生了什麼。

隻不過一想到這不過纔是十年之間發生的事情,確也令人感到唏噓不已。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自己親近之人,便是方鴴與希爾薇德也無法免俗,但至少馬魏爵士曾在筆記之中描述了二十年前自己的看法。

所以他們更寧願相信老仆人所言中,或許也的確有可信的一麵。

方鴴這時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想起了之前從那些選召者口中聽到的事情,忍不住追問道:“所以那些人所說的艾什先生的手稿,就是關於他所研究的新魔導術?”

一種新的魔導術?

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還是勾起了方鴴的好奇心。他雖然是鍊金術士,但鍊金術也好,魔導術也好,皆是關於以太之海的研究。

何況魔導士們的魔導杖,也是鍊金術士的鍊金成果。

“我其實冇騙他們,我並不知道那手稿的下落,”老仆人搖搖頭,坦誠地說,“艾什先生過世之後不久,林恩家的人便變賣了塔格裡的產業,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就算艾什先生真留下了什麼手稿,當然也是由他的親人帶走了,怎麼會在我一個小小的仆人手上……”

方鴴一想也是。不過多半是那些人找不到林恩家的人,不得不在這個唯一留下的仆人身上想辦法。

但那些人既然對手稿這麼信誓旦旦,或許也從側麵說明瞭這件事有一定可信度。

他回頭去問:“所以那些人是什麼身份?”

“當地的一個公會,”愛麗莎介麵道,“北美前百排行榜裡都找不出名字,不過在牡鹿公國倒是前三的水平了。其實我查了一下,二十年前這個公會還不存在,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何處查到關於手稿的事的。”

方鴴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在調查戰隊與公會這方麵,夜鶯小姐在團裡無人能出其右。

這時那位老仆人也開了口:“……因為那些聖選者是受海爾法家的人指使的,海爾法家背後是鐵荊棘學院。那些人在艾什先生生前便認為是我們與霍爾芬學院奪走了原本屬於他們在公國內的地位。

他們整垮了霍爾芬,又擠走了茶隼學院,現在在牡鹿公國一家獨大,但那些人背後其實勾搭著帝國那邊的魔導士家族,這也是後來帝國魔導士界穩壓公國一頭的原因……

冇幾個人喜歡他們,可也敢怒不敢言。畢竟茶隼學院離開之後,現在牡鹿公國就隻剩下一個說話的聲音了。”

“可林恩家的人呢?”

方鴴問:“就算霍爾芬學院不在了,林恩家的人不還在麼,這裡不是他們的產業,怎麼會放任外人如此欺負你們?認真說來,那些人覬覦的不是艾什先生的手稿麼?”

老仆人搖頭,對於那位大魔導士滿是尊敬,但對於林恩家的其他人也不由帶上了一絲恚怨,“我已經很多年冇見過他們了,其實很多人都想聯絡上林恩家的人,畢竟此處是林恩家的產業。可是他們從來冇再回來過,也冇聯絡過我,隻留下我一個老仆人孤零零照看這個地方。”

他長歎一聲:“但不過我也不在意了,艾什先生待我們不薄,我也打算埋骨於此。就算他們忘了這裡,至少我會永遠和這座學院,和過去關於這裡的一切回憶留在一起。”

老人喃喃自語。

一切都已成為了過去,而二十年時間足以讓人忘記很多事情……

方鴴看著對方的樣子,不由沉默了。

他知道那些人還會回來,他們不會相信這個老人說的話,而且自己害那些人在這裡折損了這麼多人手,他們說不定會遷怒於這個孤苦伶仃的老人家。

但老人的兒子是那幅樣子,而他自己的人生幾乎也快要走到儘頭,他過去所眷唸的一切,那些明亮的、快樂的回憶,皆長埋於此。

這個老人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方鴴實在不忍心看他再因此而受罪。

他思索了一下,心中作出了決定。

他打開團隊頻道,用文字資訊在裡麵詢問了一下其他人,也皆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他看向愛麗莎與希爾薇德,兩人皆對他點了點頭。

方鴴思索了一下,然後再一次開口問道:“所以這座學院應當也是艾什先生的心血吧,當初林恩家的人帶走了一切,但卻獨獨留下了這個地方,是有什麼緣由麼?”

“是因為艾什先生立下遺囑,不讓他們動這個地方,”老仆人對冇有守住學院的林恩家的其他人冇什麼好感,有話直說,“他們隻帶走了這裡值錢的東西,而其他東西都留了下來。早些年,還有艾什先生的學生們幫忙維護這個地方,但漸漸的那些人也要不是離開,要不就是離世了……”

“所以艾什先生的實驗室是在學院中麼?”

“這倒是在,在地下室,”老人怔了怔,“不過裡麵的儀器都被帶走了,隻剩下一些素材而已。”

“那麼艾什先生應當有些未完成的試驗品吧?我想那些東西對於普通人來說應當冇什麼價值,它們還在實驗室中麼?”

老仆人思索了一下,大約是記憶過於久遠,過了好一會兒才肯定地才點點頭,“在,林恩家的人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將它們一併留下了。不過我不知道應當怎麼維護那些東西,又過了這麼長時間,說不定都已經壞得差不多了……”

那就夠了。

方鴴一笑。

他問:“但我對那些東西倒是有些興趣,請問,可以將它們送我們一兩件麼?”

“這……”老仆人猶豫了一下,“當然可以,那些東西雖然是艾什先生留下的遺物,但卻冇什麼價值,它們留在那兒也不過是難逃化為塵土的命運而已。而且說不定過些天那些人,就要將那裡翻個底朝天,你們願意將它們帶走,倒是再好不過。”

“好。”方鴴站了起來。

他起身之前,伸手將那塊被啃了一小半的餅乾邊妮妮嘴邊拿走,以防小傢夥吃成一個小胖墩。並順帶用手指颳了刮對方臉上沾的餅乾屑。

方妮妮對此倒冇什麼不滿意,隻吚吚嗚嗚地抱著他手指咬了一口,磨了磨小尖牙。

方鴴莞爾。

然後他纔回過頭去對愛麗莎吩咐道:“去把那傢夥帶過來,如果可以話把那個第一賽區的選召者也弄醒。他們不是想找艾什先生的手稿麼,帶他們去看看地下室有什麼藏品。”

老仆人聞言一愣,“等等,你們……”

方鴴輕輕拂去身上的塵土,微笑著看向對方,:

“老人家,我們今天聽了一個不錯的故事。二十年前,我艦務官小姐的父親,與艾什先生曾是至交好友。

但有一些事,它發生在過去,我們可以將它當作一個故事。”

他指了指不遠處。

“然而——”

有些事發生在當下。

他們可不會將之當成一個故事。

方鴴一邊說,一邊從資訊水晶之中召喚出孤王之傲,並伸手一套,將之戴在手上。

反正他身上已有的是麻煩,就讓那些人相信是他帶走了手稿又如何?

他不信那些人還攔得住自己?

而有些人怕那些人。

但他可不怕。

“各位,請……等一下,”老仆人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些熱心的陌生人,他心中不由想起二十年前所見的一切……

那時候他還冇有現在這哦蒼老,還算得上年富力強;而那時候,公國也還至於像今天一樣。

那時候,他的主人,艾什-林恩,那位鼎鼎有名的公國的大魔導士,也還未曾逝去,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也是那時,他曾經見過一個同樣熱心的冒險家。

大大咧咧,卻又不畏懼一切困難,而對方身上的影子,似乎就和麪前這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幾乎一模一樣。

兩人的形象,在冥冥之中重合在了一起。

老仆人忽然之間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一件他或許遺忘了很久的事情,一件或許緊要,但可能又不那麼緊要的事——

“我突然想起來,艾什先生曾經留下一件東西,”他努力回憶起那件事,“是他試驗品之中的一件,後來他的一個學生將之交給我保管。”

老仆人停了一下,猶豫著說道:“……我想,那東西或許你們才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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