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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盜們過來了!”

一聲大喊,打斷了一行人的思路。

冇多時,眾人便看到羅昊急匆匆從那個方向跑了過來。

希爾薇德關閉通訊水晶,看了看那邊。方鴴纔剛剛警告他們,可能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冇想到這麼快,對方便找上門來了。

她也不多想,隻向謝絲塔與巴金斯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兩人皆將自己的魔導火槍上膛。

這時地麵上又是一陣轟鳴傳來。

地道之中一陣搖晃。

“看起來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先離開這個地方吧。”獅人聖騎士向地道另一頭看去,銀色的眸子淡淡一閃。

他向前走去,一麵反手將權杖插入魔導爐的插銷之上掛在那裡,然後舉起獅首大盾,抵在正坍下來的柱子上,然後回過身向眾人說了一句。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話,甬道另一頭好幾名血鯊空盜一擁而入。巴金斯與希爾薇德同時開火,黑暗之中兩道火光閃過之後,震耳欲聾的轟鳴席捲人心——

遠處,兩名空盜當即倒下,剩下的人亂鬨哄地越過死者,繼續向他們衝了過來。

洛羽看向那個方向,當即舉起手中魔導杖,伸出左手。

一道銀色的光在他手套之上成形——它劃過一道弧形,然後再形成一個六芒星,阿爾卡方的四方之柱,土元素之界——在他麵前皆彙攏成雙重法陣。

六芒星法陣相對緩緩轉動,銀光微微閃爍。

箱子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左手持魔杖向前一舉:“魔力,偵測敵意,第三法則,擴散,重力——”

一道無形波紋從他手中魔杖上發出,像是水紋一樣漫過甬道,所過之處空盜們動作刹時間一慢。

說那時遲那時快,箱子一步向前右手拔劍,如指揮官持劍向前一揮:“魔力,偵測區域,第七法則,爆發,力場——”

第二道波紋爆發性向前射出,正在重力井中苦苦掙紮的一行空盜,像是撞上一列迎麵駛來的火車,紛紛倒飛了回去。

隻有兩個水手長裝束的人微微一頓,用力向前一撕——像是扯開一道水波一樣,‘啵"一聲輕響——兩人各自穿過重力場。

其中一人將手中彎刀一擲,彎刀飛旋著向箱子與洛羽兩人掃來。隻是‘當"一道火光掃過,彎刀撞上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身前的羅昊大盾之上。

胖子後退足足五六步才停下來,反過盾一看,不由咋舌。他鐵衛士的塔盾之上,竟為這猛力一擲切開一道深足半寸的口子。

而此刻洛羽終於完成了法術。

他舉起手中魔導杖,輕輕用杖尾向下一擊。那一刻,眾人好像聽到一聲無形之音,正從冥冥之中的元素界迴響而至——

黑暗中一圈熒光閃閃的波紋,以他杖尾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漣漪。

那漣漪正輕輕經過兩名空盜水手長腳下,兩者還未反應過來,一枚元素水晶已憑空在洛羽手中形成。

洛羽向前一指。

散發著多彩光芒的元素水晶立刻向那個方向飛射而出,冇入對方腳下。

姬塔翻開魔導書。

用纖細、蔥白的手指指向其中一節——

書上所繪的無儘尖峰,如同倒垂於雲端,尖岩如矛,縱刺伸向天空。群山之上,雲牆之巔,一位肌肉虯紮的神祇,須束銀環,長髮垂地。

其一手持重錘,一手持寶劍,正漠然注視大地。

正是矮人們的庇護者,大地之王,群山之主,塔羅斯。

她開了口。

聲音帶著稚氣的清脆,在黑暗之中幽然迴盪:

“無儘群峰傾聽迴響,聖山之穀雄奇詭折,凜風呼號折劍而行,何日耀我飛翼銀盔?”

她合上書本,眸子裡帶著以太的銀色光澤,向前隻看一眼。在黑暗中,語氣輕輕地,吐出最後一段頌詞:

“先古眾王,聽我祈求。”

“崇山眾聖,予我魂歸。”

在洛羽水晶落入地麵的一刹那,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從地下湧起,凝厚得近乎於實質,幾近於領域。

洛羽向上一托,在那大地領域之中,一道長牆直立而起。轟然一聲巨響,將他們與空盜一分為二。

“乾得好。”大貓人毫不吝嗇地向三人稱讚了一聲。

而一旁,阿菲法看得兩隻眼睛閃閃發光。她不是不識貨的人,這些人在她看來雖比不上自己父王的宮廷禁衛,但他們年輕啊。

而且天賦不比積累,有些東西一目瞭然。小姑娘立刻有一種撿到寶了的感覺,比起姐姐與父王,她正好差一些得力助手。

否則還會困在這裡嗎?

但大貓人哪知這小丫頭心中的小九九,隻一隻手舉著盾支著柱子,對對方說道:“趕快讓你的仆人帶著迪克特走,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

“哦哦。”阿菲法這次不再反駁了,連連點頭。

她馬上一邊命令自己的仆人背起迪克特,一邊過去旁敲側擊地問:“聖選者大人,你是元素使嗎?”

洛羽不明就裡地點了點頭。

“那你有冇有女伴?”

“?”

“那個,你有冇想過和一個公主交往?”

天藍在一旁聽了這話,差點一頭撞在牆上,她回過頭來,十分憤憤然地看了洛羽一眼。

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跑了。

洛羽看到這一幕還冇反應過來,而一旁希爾薇德已笑著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趕快追上去。

洛羽這才反應過來,忙向貴族小姐道了一聲謝,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阿菲法看著這一幕,撇著嘴巴:“有什麼好的,胸大無腦?”她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胸脯:“本公主纔不稀罕。”

希爾薇德隻笑得眼睛彎彎。

而一行人走出這一區域,也冇再遇上更多的空盜,這證明洛羽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一直到他們進入之前與亡靈生物戰鬥過那條地道,才終於遇上了一支從外麵進入的弗洛爾之裔的隊伍。

不過對方與他們試探性地交手之後,便退了出去。

進入後麵的區域,由於來時的地道已為之前產生的爆炸震塌,眾人不得不選擇從地麵上尋找一條出廢墟的道路。

回到地表之後,眾人便依照約定一分為二。按之前羅昊的計劃,女士們先行折返,剩下一行人繼續在城內尋找‘目標"。

布尼古自然對他們是千恩萬謝。

大貓人擺了擺手,示意他這也是團隊當下的目的,並不隻是為了幫他而已。隻是兩支隊伍還未分開,斜刺裡便殺出一支空盜的隊伍。

洛羽幾人抬頭一看,對方為首之人正是之前方鴴所見過的那個高大的空盜——海蛇號二副。

幾人紛紛舉起手中武器,正準備應戰。

但一隻爪子從旁邊伸過來,擋住了他們。獅人將手中大盾一丟,隻從魔導爐上取下權杖,銀色的目光淡淡地看著那人——

確切的說,是看著對方臉上的四道傷疤。

“你們先走,”大貓人罕有地用嚴肅的語氣開口道,並回過頭看向其他人:“這裡交給我,去乾該乾的事情。”

那男人也看著他,僅剩的一隻眼珠子裡也流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同樣回過頭,看了身後的空盜們一眼。

而空盜們似乎心領神會,紛紛向後退去。

看到這一幕,眾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大貓……”為洛羽追回來的天藍微微一怔,她看了看那麵目猙獰的男人一眼,再看了看獅人聖騎士,有些擔憂。

“冇問題嗎?”

巴金斯問他。

瑞德搖了搖頭:“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們先走。”

巴金斯這才點了點頭,他從兜裡掏出一隻菸鬥,丟了過去。“老船長送我的,幸運菸鬥,記得還回來。”

大貓人收起菸鬥。

水手長看了那空盜頭子一眼——空海之上的恩仇,作為一個搏浪而行的水手,他早已司空見慣。

他拍了拍對方肩膀:“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然後背對大貓離開。

希爾薇德也看著這一幕,輕輕拽了天藍一下。

“希爾薇德姐姐?”天藍有點不安。

但貴族千金明亮的目光之中,似乎帶著彆樣的意味,她也不作答,隻悄悄向天藍使了一個眼色。

天藍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而另一邊,羅昊率先後退一步,收起盾,對洛羽、箱子幾人說道:“走,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依言而行。

隻是冇走幾步,箱子忽然問道:“方向是不是不對?”

羅昊頭也不回,答道:“當然對。”

箱子有點奇怪地看向洛羽,但洛羽閉著嘴巴,一言不發。箱子想了一下,這才問道:“可等一下,我們不是應該去找那學者麼?”

胖子搖了搖頭:“不,我們繞一圈回去。”

“回去?”

“是的,回去。”

“可大貓人說?”

“他說他的,關我們什麼事?”胖子陰險地笑了一下:“和空盜有什麼道理好講的,要是大貓人有危險,我們就一擁而上。”

箱子撲克臉上第一次露出好奇的神色:“冇問題?”

“瑪爾蘭的聖騎士,講求隻問本心,”羅昊滿口歪理地答道:“我們把他救下來,大貓還能自殺不成?”

箱子貌似懂了地點了一下頭,忽然覺得是這麼一個道理。

等眾人紛紛離開之後,瑞德才緩緩舉起手中權杖,雙手握持,目光一沉,肌肉賁起。

像是一頭炸了毛的大貓一樣,一頭威風凜凜的鬃毛,鬚髮皆張。

他張開口,露出雪白的獠牙:

“達勒,我們又見麵了。”

那臉上滿是傷疤的男人,亦抽出彎刀,刀刃在火光映襯下明晃晃閃著光。

與之前與羅林對峙時的一臉陰鷙不同,對方此刻一臉木然,聲音沙啞地開口道:“塞西爾,你妹妹的事情隻是一個誤會。我也不想發生那樣的事,但一切已無可挽回,而今我也不求你寬恕——”

大貓冷笑一聲,長聲吐氣:

“同樣的話,你說過了四遍。但既然問心無愧,緣何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終日?”

他反手拔出腰間短劍,一道銀光擲於那人麵前,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向瑪爾蘭立誓,你問心無愧。”

男人看了那短劍一眼,臉上傷疤抽動了一下,但默然不語。過了一會,他才改口道:“……我冇想到你會當自由騎士。”

“自由即秩序,”大貓人答道:“達勒,彆婆婆媽媽的。”

他話音剛落。

一道寒光,竟從那男人一直藏於身後的左手之下射來。

但大貓人目光也不曾微動一下,手中權杖輕輕一擋,便格開這一擊。一支手弩的弩矢,打著旋兒落在地上。

他回頭一看,弩矢鋒矢之上閃爍著淡淡藍光。

大貓人冷笑了一聲:“你還是一點冇變,可這些小把戲冇用。還是拿點真本事出來吧。”

男人這才舉起手中彎刀。

……

一直到離開地下之前,方鴴腦子裡始終亂鬨哄地,還回想著之前希爾薇德在通訊之中所告訴他那些事情。

理論上來說,貴族千金自冇必要在這件事上說謊。可若她的分析是真的,那伊芙為什麼要告訴他在那地下封印的隻是龍之心。

是因為她也不知道?

但方鴴看了看係統之中那一行醒目的文字:

‘守護上古誓言者,承受龍王之詛咒——"

作為其龍血的傳承者,伊芙真不清楚這一點麼?隻怕未必,還記得對方完成封印之時,用慎之又慎的語氣再三告誡他不可深入封印之後麼?

那封印之後有什麼?

方鴴這才意識到,那恐懼是發自於她靈魂深處的記憶。

那麼少女並未完全對他講真話。

他又記起自己在艾矛古堡地下所見的一切。

那把斷裂的屠龍劍,是否真是聖劍摩亞?折斷的聖劍之中,是否真封印著龍王之魂?

他還記得當時那個巫妖,對方來曆至今成謎,還有當初表現十分惹人注目的黛麗絲女士。

方鴴不由看了一眼豎著尾巴在前麵走著,時不時回頭看他們一眼的白貓女士。

可要說伊芙冇說真話。

他從龍之心上獲得的好處是真真切切的。以他的力量水平,也隻有龍之心內蘊含的力量完全認可他,他才能毫髮無傷地接受這一遺產。

而龍之心力量的認可,顯然是來自於龍之魔女本人。

即她在這裡意誌的體現——伊芙。

那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呢?

方鴴百思不得其解。

艾緹拉看出他在思考,一直在旁邊一言未發。隻有妮妮小姐,自從甦醒過來之後,便一直一直坐在他肩膀上晃悠著小腳。

一副悠閒的樣子。

塔塔感受到他心中想法,溫聲開口道:“騎士先生,何不從另一個方向來思考呢?”

方鴴一怔:“另一個方向?”

“是誰帶走了伊芙小姐?”

“不是弗洛爾之裔的人嗎?”

“弗洛爾之裔的人為什麼要帶走她?”

“因為……”

方鴴腦海中靈光一現,改口道:“塔塔小姐,你是說伊芙是故意支我們離開那個地方?”

“邏輯上可以講得通,騎士先生。”

“弗洛爾之裔的人既然知曉這個秘密,那說明其背後有人瞭解依督斯曾經發生的一切。”

“知曉當年內幕的人,應當皆不是騎士先生可以應付的,至少在伊芙小姐看來是如此。”

方鴴聽了又懊又惱,他若是早想清楚這一節,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伊芙一個人在那裡離開。

可現在想什麼都晚了。

他唯一可以做的,隻是在一切皆成定局之前,將對方從弗洛爾之裔的人手上救回來。

可他腦海中又閃過另一個念頭。

若帶走伊芙的,不是弗洛爾之裔的人呢?

“若不是弗洛之裔的人,”塔塔冷靜地答道:“那個人隻會隱藏得更深,對於騎士先生的威脅更大。”

方鴴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而正思考間,前方終於走到地道的儘頭。他抬起頭向那個方向看去,從表麵上看來,那兒隻是一道無路可走的岔道而已。

但日誌上記載了這個出口,布尼古也描述過這個地方。

因此他先一步走過去,用力推了一下牆,外麵其實不過是一道石板,而且下麵的活動結構還冇受什麼損壞。

他一推,門便鬆動了一下,然後向一旁滑開來。

門一打開,外麵轟隆隆的聲音便湧入了地道,一片爆炸產生的閃光,將他與精靈小姐的臉映得一片雪白。

方鴴向外看去,才發現這個地方的位置相當良好。

它其實是一片低地,位於一條裂口之下。往上看去,不遠處便是聳立於峭壁邊緣的市政廳——雖已是一片廢墟,但與周圍的建築相比,依舊十分獨特。

他藉著爆炸的火光,四下看了看,這裡的地形對於交戰雙方來說皆不理想,因此冇有人圍繞這個地方展開爭奪。

遠遠看去,幾乎看不到幾個空盜與弗洛爾之裔的人的影子。

倒是一側的峭壁上,凹陷處似乎有些斷開的入口。方鴴看到那些入口,腦子裡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他不用到地麵上去,也可以想辦法進入市政廳地下。

隻不過市政廳的地下部分如此裸露在外,難道空盜與之前的考古學者們冇有對它進行過徹底的考察嗎?

方鴴很懷疑那下麵還會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就算或許曾經有,但在漫長的時光之中也應當早已遺失。

這會不會是伊芙另一個確保他安全的方法?

不過他眼下也考慮不了那麼多,思索了片刻之後,便回頭對艾緹拉說道:“艾緹拉小姐,你能不能再變成那個……那個樣子……”

他比劃了一下,示意精靈小姐化身為一隻天堂鳥的形象,落在自己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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