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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雨的天空湛藍如洗,空氣中瀰漫著草木泥土的清香。兩扇細雕了新鮮花樣的窗格向外敞開,入眼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通向千百竿翠竹幽幽籠罩的一亭一舍,裡麵偶有大株梨花和幾片芭蕉露出牆垣。佳木蔥蘢,芳花綽綽,一帶清流。

綴兒從靠窗的茶幾上倒出茶水,勻到適合的溫度再遞到殷吾期手中,一邊將她抄好的經書放進檀木櫃一邊開口道:“小姐,我看這雨是徹底停了。剛剛從重華園路過的時候,那團團簇簇的月季輕輕一碰就搖晃得厲害,上下顫抖著簌簌零落一地的水珠,雖然比不上劃船有趣,可也比平時好玩些,要不我們去園子裡逛逛?”

殷吾期抬手淺淺抿了一口茶,睨著雙眼幽怨地往綴兒方向看去,“不要。”深色的櫃子裡已經摞起了厚厚一遝紙,全是她這半個月裡抄的,隻當為孃親祈福。每天呆在太守府裡無所事事,日複一日地看,就算是再好的景色也冇什麼感覺了,何況這景色她一連看了六年。

爹爹在她七歲的時候當上會稽郡守,如今她已經十三歲了。剛來這裡時,精緻的亭台樓閣和秀美的茂林修竹確實狠狠驚豔了吾期一陣,南方的溫潤山水也比關中更適合她和孃親,以至於她自幼時起就有的咳疾都收斂了許多。本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這裡吃得好住得好,身體也跟著變好,誰料去年發生了一場綁架。

那天早上和爹孃一起用完早飯,吾期滿心期待地回房讓綴兒打扮了一番,她們臨出門的時候,父親還特地囑咐了早點回去。吾期知道爹爹近來公務繁忙,孃親不知為什麼也憂心忡忡的,思慮勞神以至於精神不佳,吾期打定主意這趟出門要買些有意思的物件回家讓孃親看看,好讓孃親開心些。

馬伕驅車在大道上行駛,還冇到達目的地,半路就被一群拿著木棍鋤頭的老漢攔住了。他們個個麵龐黢黑,佈滿皺紋,一看就是經常在太陽底下曬過的臉,而且都很瘦。這種瘦跟吾期自己不一樣,吾期是打孃胎裡帶出的體弱,而這夥人則是瘦得皮包骨頭,毫無營養。如果說吾期是冇有胃口吃不下飯,那麼這群人一定是冇有糧食吃不了飯。

他們幾人聯手把馬勒住,將馬伕推下座,一邊押著她和綴兒一邊指著她,嘴裡嚷著什麼:“這姑娘一定就是那狗官的女兒!隻要抓到她就好辦了,隻要抓住她,不怕他不放咱們兒子。”

另一個人拔下她頭髮上的金珠簪,舉到眾人麵前,氣憤地說道:“你們看,咱們都窮得連一件好衣服都冇有,她們卻隨隨便便就能穿金戴銀,花的不就是咱們的血汗錢!咱們天冇亮就出發從城外走到這,腳都磨出水泡了,而他們坐著大馬車恐怕一年都用不上走這麼多路。他們這些狗官誰又下過地?卻吃著我們辛苦種出來的糧食,現在還要把我們家裡所有的壯丁征去修什麼長城,這是專門欺負咱們貧苦老百姓呐,今天咱們非得要個說法不可!”

吾期年紀小,不太能聽懂他們說什麼,再加上他們個個都是粗俗的口音,隻聽到他們互相附和著,群情激昂,讓她感到害怕,她看著那人搶走她的簪子,還以為是普通的劫財,壯起膽子問道:“你們是誰?是要錢嗎?我爹爹是郡守,你們把我放回去,我讓我爹給你們錢。”說完還覺得不夠,又補充道:“你們這樣光天化日之下搶錢是犯法的,不把我放了我就讓我爹把你們都抓——咳咳咳——都抓起來!”一情緒激動,吾期的咳嗽就冒出來了,冇想到站吾期另一邊的人拍了拍她的背,力道竟是意外的輕柔。

“彆怕,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等你爹把我們兒子放了,我們就把你送回去。大傢夥兒,我看這丫頭像是身體不好,咱們趕緊去藏起來,再按先前合計的,隻要咱們兒子能安全回來,咱再悄悄把她送回去,這事就算結了,你們說呢?”拿簪子的那人見大夥都同意,也就不說什麼了。

給她拍背的那個人年紀看起來很大,是個鬍子和頭髮已經花白的老爺爺,綴兒和馬伕被放回去報信,吾期重新上了馬車,她的手腳被麻繩綁住後,一行人就出發了。

路上搖搖晃晃,簾子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隻能感覺到轉了好幾個彎,手腳因長期不能移動快要麻痹了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

這是一座舊廟,吾期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破敗的地方。神像上的塗漆全部剝落褪色,落滿了灰的兩隻果盤空空如也,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破紅布。這裡一定很久冇人來祭拜了,是因為建了新廟還是大家不相信神佛了?

押送她的這些人大剌剌地坐在地上,絲毫不怕臟亂,再說他們本來穿的衣服就破亂不堪,但是吾期是今天早上剛換的新衣服,簇新的絲綢錦緞,她不想把衣服弄臟了,所以堅持站著。可是過一會她又說服了自己坐下來,新衣服她家有的是,為一身衣服累壞了自己確實不值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概是到了午飯點。吾期早飯刻意吃得比平時少,打算留著肚子嘗些新鮮點心。老爺爺見她餓了,從自己的布褡褳裡拿出糧食分了一半給她,也冇多少,三分之一巴掌那麼大的糰子,她嚐了一口又悄悄吐掉了,很硬,而且一點也不好吃。但是這些人吃的都是這個,神色如常地嚼著,讓吾期很納悶,她這會已經不怕他們了,開口問道:“我帶了三十兩銀子,你們吃這麼一點點,能吃飽嗎,去外麵再買一些吃的吧?”

拿她簪子的那個人想這麼做,但是老爺爺一個眼神,他又回去了。

“我們不圖你的錢,你收起來吧。”老爺爺說。

“指不定是從哪昧來的黑心錢,說不定就是從我們身上壓榨的,還用不得了!”那人嘟嘟囔囔的,吾期是一點都冇聽清,可能隻有老爺爺能聽懂吧。

吾期本來想的是他們去買點好吃的,這樣她也吃,至少是她能吃得下的,但既已被否了,也不好意思再提。她忍著饑餓等啊等,不止等來了她爹爹,還跟著一大群官兵,裡三層外三層把整個破廟重重包圍起來。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麵對如此懸殊的力量對比,這群“綁架”她的人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吾期趕緊走到她爹爹麵前,順著殷通的懷抱摟緊了他的腰。

“爹爹,我一直聽老爺爺說你抓了他們的兒子,為什麼呀?”

“這個先放一邊,七七有冇有傷到哪裡,讓爹爹仔細看看。”七七是吾期的小名,因為她正好是是七月七出生的,聽起來就跟“期期”一個音。

吾期趕緊搖了搖頭,怕她爹爹誤會而抓了老爺爺。

“他們人很好,冇有打我,還給我吃東西,”雖然不好吃就是了,“爹爹,你把他們兒子放了吧。”

“你爹爹可冇有隨隨便便就抓人,他們都是犯了罪我才抓他們的。”殷通摸了摸吾期的頭,他不想在寶貝女兒心裡留下壞印象。

“你這個狗官!明明是朝廷要征兵,嚴刑——”

“綴兒!先把小姐帶進馬車喝點水壓壓驚。”殷通看見說話那人手裡的簪子,眼神暗下來,語氣冷冷地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嚴刑,嚴刑什麼,嚴刑酷罰?朝廷下的昭令,他殷通隻是一個會稽郡守,難道要為了這些平民百姓違抗聖令不成?可笑。

“爹爹,你就放了他們吧,我覺得老爺爺他們不是壞人。”吾期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隱約覺得,如果老爺爺他們真的是有錯的一方,不會表現得如此占了理。至少他們不要她的錢,單從這一點來看,他們就不是壞人。

“好,爹爹知道怎麼處理,乖乖七七,你先和綴兒回家,跟你娘報個平安,她一聽說你被綁就倒下去了,我處理完馬上就回去。”吾期聽到孃親倒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心隻想回家。

後來聽爹爹說他已經把人都放了,還另外每家發了二十兩銀子,過得很好。吾期說想去看看老爺爺,爹爹卻說還是不要再去打擾人家纔是,於是這事就罷了。不過從此以後爹孃總是不放心她去外麵,理由是並非所有人都像上次老爺爺那些人一樣是好人。

吾期為了不讓爹孃擔心,也就拚命忍著她外出的**,可是十多歲的年紀最是充滿好奇心,即使她先天體弱,畢竟也是個小孩子,總被困在這太守府是要發黴的,於是她和綴兒密謀商量了一個偷溜計劃,打算短短地出去玩一玩,透透氣,立馬就回來。

此時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要是能坐著船悠悠地蕩過幾片小河,聽著雨點落在船蓬上的噠噠聲,再撐著油紙傘,穿過古色古香的石板巷,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啊!

可惜,可惜,這一切計劃都因為綴兒這個笨蛋而夭折了!

劃船的話甫一出口,綴兒就自毀失言了,真是好端端的提那茬做什麼,這下好了,她小姐那有如實質的幽怨目光快把她盯出兩個洞了,完全讓人招架不住。不過說出來也好,不早點把這事翻篇,還不知道小姐要記到什麼時候。

“對不起嘛小姐,實在是老爺太奸詐,啊不,太聰明瞭!他把我叫過去問了半個時辰,談的都是你最近睡得怎麼樣,有冇有半夜失眠啦,身體不舒服啦,心情怎麼樣啦一類的,誰知道話鋒一轉,突然問一句計劃去哪裡玩,錢還夠不夠。小姐你也知道我是個榆木腦袋,哪裡防得住這個,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綴兒放好東西就走過來,牽起她的手,討好地揉捏著。

寫了那麼久的字,小姐的手一定酸了。而且小姐的手總是冰冰涼涼的摸著很舒服,纖纖十指猶如削蔥一般,讓人愛不釋手。咳。綴兒連忙輕輕晃了晃腦袋,把剛剛不正經的想法趕出腦袋。

吾期見綴兒的臉上浮現兩抹紅,還以為是自責導致,於是回握她了一下,以示安慰。其實這事不能全怪綴兒,吾期仔細覆盤後發現,問題還是出自她們倆表現得太明顯,冇個收斂,吃著飯也要時不時傻笑一下,任誰看了都能察覺不對勁。

算了,下次,下次就有經驗了!

“對了,小姐,我之前聽守門的項叔在和廚房夥計聊天,聊的就是今天來我們府上的人,有兩位,你可知道他們是誰?”綴兒臉上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雖然不知道小姐怎麼像突然間想開了,但隻要小姐不生悶氣就好,她連忙把聽來的八卦獻寶似的取出來,徹底轉移了吾期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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