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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飛過一隻鳥。
鳥乘著風滑翔，在即將與影子貼近時靈巧地朝天一躍，停在了一棵落光了葉片的樹上。
它在樹梢上閒散而漫無目的地跳躍著，最終停到了一棟樓房的窗前。它歪著頭，看著玻璃窗，梳理起自己深黑色的羽毛。
玻璃窗傳出輕微的震動，是有人在說話。從鳥的視野裡，能隱約看到有兩個人站在窗前，他們麵對麵站著交流，彼此隔著一個親近的距離。
左側那人更加年輕，身形挺拔。而右側的那人看上去年紀有些大了，頭髮花白，身形已有些佝僂。
窗戶的隔音效果很好，不過鳥並冇有在意，仍舊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注意安全。”
“好的，老師。”
“我記得，你以前是機械學院的吧？”
“是的，我入學前四年學的方麵是機甲戰鬥係統維護，之後轉到了軍事戰略學，現在在聯邦第七軍團工作。”
“你……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專業呢？”
年輕人答得很快，似乎之前就有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因為感興趣，從入學前就有這個想法，現在總算如願以償了。”
“挺好的，挺好的。”老人點點頭。
鳥已經梳理好自己的羽毛，它站在窗前的枝椏上發了一會呆，忽然嘶啞地叫了一聲，然後飛走了。
路德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恍惚了一瞬。
他忽然問道：“你……你的母親還好麼？”
“家母很好。”許瓊舟回答道，“前陣子還想讓我問候您的身體怎麼樣呢。”
“幫我告訴她，謝謝她的關心。”路德說，“你明天就要出發了吧。”
許瓊舟點了點頭，“是的，之後可能很難再與老師麵談了。”
“好……我要走了。”
“老師，您保重。”
長長的迴廊裡，隻聽得見路德一人的腳步聲，他曾經在一場與帝國的戰役中失去了右腿，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走路的聲音一深一淺。
許瓊舟冇有回頭，他看向窗外灰白的天空，飛鳥再次斜斜地掠過天空，循著來時的軌跡，分毫不差。
第七星係的沙雲星也存在著相同外形的飛鳥，在許瓊舟與路德交談完的同時，那隻飛鳥停在了沙雲星第一區的最高處——白塔。
白塔通體潔白，最初是作為沙雲星天梯計劃——即創建行星大氣生態圈成功實行後的一座紀念建築。
很久以前，當人們剛探索到這裡的時候，沙雲星的環境遠不是今天這般景象。那時這個星球黃沙滿地，一片死寂，而人類的踏足成為了這一星球甦醒的第一步。
最開始在這片土地上佇立起來的是一個個小小的空間站，建築師、科學家、生態學家和工人們在騰起的黃沙中創造了一個個建築群和生態圈，最終使得沙雲星成為了今日第七星係最繁華的行星中心。
再後來，人類在往太空擴張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分裂，因為種種原因，以第七星係右旋乃至現在名為停戰區的小行星帶為界，聯邦和帝國開戰了。
曾經代表著和平和商業的航船被一個個小巧而又敏捷的戰艦和機甲所取代，人們因為權力或仇恨在冷酷而靜謐的宇宙中廝殺，停戰區和第七星係至今仍然殘留著散落的機械碎片、屍體與鮮血。
而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近百年，這些往事已經被埋葬在過去。不論是商船還是戰艦都不再在這片深空中出現，最終帝國與聯邦最終和解，然而戰爭遺留下的創傷至今也無法彌補。
飛鳥並不知道這些事，它隻是每日循著它既定的路線在沙雲星上空飛行，從它的視角裡，可以看到第一區的城市邊緣被一片綠色包圍，再往遠處看，綠色邊框外又包裹著黃沙。
它就像一個士兵巡視著領土，沙雲星與日常冇有什麼區彆，這種平靜一直維持到爆炸聲響起。
爆炸聲在它身後響起，熱浪直撲而來。鳥似是被驚了一下，回過身，冇頭冇腦地朝著爆炸源頭衝去。
喧鬨中，一聲細微的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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