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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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疏雨家裡是做生態的，尤其哥哥還是做植物研究的，這種奇異的事情發生過不少。

不過詹疏雨是不害怕的，他從小就能聽到植物的心聲，所以如今纔有了這間花店。但是能聽到這個又白又嫩又香又可愛的“人”的心聲，是第一次。

“你……叫什麼啊？”

“我叫，丁棠。”

“啊”真好聽呢。詹疏雨看著坐在對麵小口小口吸溜餛飩的小乖，心說這一定不是壞人，哪有壞人放著這麼大個花店不搶，反而拿個小勺撈餛飩呢。

“我叫詹疏雨，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詹哥’。”

丁棠乖巧地點點頭，啟口道：“哥哥好。”

啊？這個稱呼？！

哥哥也是哥，是的呢。

“哎你家住哪啊？”詹疏雨溫柔道：“等你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丁棠把著碗的手緊了緊，勾著眉頭一副泫然欲泣地可憐樣：“我，冇家……”

丁棠心裡暗歎：問的太好了，我超級可憐哇。

詹疏雨撓撓頭，肯定對麵之人的內心想法，的確是挺可憐的。

“那……你想怎麼辦啊？”詹疏雨說：“要不我給你訂個酒店？”

“我，我想”住你家。

詹疏雨一挑眉毛，他的讀心術冇讀錯吧？

——住我家？這麼大膽嗎？！

詹疏雨好一番思想鬥爭，答道：“好吧！就住我家！”

丁棠還在考慮要怎麼委婉的表達，剛張嘴話還冇說出口，人家就意會他的意思了？？？

出奇順利都冇有這麼順利的吧？！

“額……”，丁棠頓了半天，在腦子思考該用的詞彙，道：“那我給哥哥，打工，抵吃住費。”

艾瑪呀，好懂事的孩子！

詹疏雨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淚，“好，花店後麵有個小屋，讓我當雜物房了，我去給你整理整理，然後我住二樓，有事可以叫我。”

丁棠雙手捧著碗，“咱倆一起，收拾吧。”

“不用不用，很快就好”，詹疏雨笑道：“那你要是閒著冇事，把碗洗了？”

“好”，丁棠答應地無比爽快。

可到了廚房才發現這事情有多難，比如，這個碗應該在哪洗？又比如，這個碗應該用什麼洗？再比如，還是這個碗應該使哪個姿勢洗？

等到詹疏雨把小屋都整理好了，丁棠還端著碗在廚房站著呢，一動不動。

“你在乾嘛？”詹疏雨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嘭！

碗掉地上摔地四分五裂。

“啊——”，丁棠震驚，“對，對不起……”

“冇事冇事，你彆動，看踩到”，詹疏雨回身去拿掃把，“我給它掃了，你彆動。”

丁棠一直道：“對不起哇，你彆，趕我走。”

“都說了冇事”，詹疏雨一頓掃，又喃喃著：“哪來的小樹葉啊，真是，可能是前廳風颳來的……”

把掃帚放到一邊，就端起丁棠的白皙小手仔細看，“有冇有傷到？”

丁棠不答，隻道：“我這幾天，不吃飯了，哥哥彆趕我走。”

詹疏雨抬起頭，一點也冇有生氣的跡象：“說什麼呢，一個碗而已，啊，彆想了。”

“真的嗎？這麼好。”

“嗯”，詹疏雨放下他的手，“我把這擦擦，萬一有小碎渣就不好了。”

“嗯……”

詹疏雨蹲下來拿濕抹布擦，果然有細小的小渣冇有掃淨，詹疏雨把它們聚成一堆，打算用手撿起來。

“謔呦！”

丁棠趕緊過來蹲下：“怎，麼了怎麼了？”

“冇事，就颳了個小口”，詹疏雨把手指肚的小玻璃撿出來，還不忘說：“你快回去休息吧，我都收拾好了。”

“不”，丁棠滿臉焦急：“我給你，呼呼。”爺爺說呼呼就不疼了。

丁棠萬分珍重地捧著詹疏雨的手，撅起粉嘟嘟的嘴吹氣，明明是溫暖的氣流，可詹疏雨感受到的，就是灼熱萬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他。

詹疏雨的眸子裡流露出一抹深，沉默了半天才道：“就是一點小傷，真冇事兒。”

“小傷，也是傷，也需要，呼呼”，丁棠頭都冇抬的回答。

“好了好了，你呼好了”，詹疏雨用另一根手指一抹，血就冇了，“你看，不出血了。”

“真的嗎？”丁棠盯著看，有點不信。

“真的呀”，詹疏雨笑問：“我剛剛叫你，你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啊不是的，是我，我的原因，我不會刷碗。”

哎我的媽，可憐的孩子！這是多久冇吃飯了，連碗都不會刷了。

詹疏雨更心疼了，指指小浴室：“以後不用你刷碗，快去洗漱然後睡覺吧，這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對了，洗漱的時間隻有半個小時哦”，詹疏雨說：“現在大環境不好了，聯邦警署是控製這個水的問題的。”

“好，我知道了，那，謝了哇，哥哥晚安。”

***

詹疏雨在二樓的大床上翻來覆去，他成功失眠了。

他一閉眼睛，那個天真可愛的男孩就蹦出來，在詹疏雨的眼皮上跳啊跳，他根本就睡不著。

——他吹餛飩的時候，睫毛輕顫，能顫到他心巴上；他吃餛飩的時候，眉眼彎彎，能彎到他心坎裡；他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眸子一閃一閃，能直閃到他心尖！

就在詹疏雨兩眼放光幻想未來的時候，門，被人敲響了。

“怎麼了？”詹疏雨想稱呼點兒什麼，又覺得叫大名顯得不親切，叫小名顯得自己是登徒浪子，糾結半天隻乾巴巴問了句，‘怎麼了？’

“那個，浴室的東西”，丁棠冇看他，“我不太，會使，你能，教教我嗎？”

“啊冇問題，走走，下去看看。”

詹疏雨來到一樓浴室，“像這樣，往左擰是冷水，往右擰是熱水，你找到適合自己的溫度，就可以啦。”

“哦好，我學會了，謝了哇。”

“不謝不謝。”

“哦對，我忘了，我再上去給你找找內褲、睡衣什麼的，我一會給你拿來放床邊啊。”

“啊好，謝了哇。”

等詹疏雨出去了，丁棠把衣服脫下來，試探性地掰起把手，溫水嘩啦啦地滴下來，澆在光溜的身體上有點燙。

丁棠擺弄了半天，才發現，把把手掰到最左邊滴下來的水纔是令他最舒服的。

心想這就是哥哥剛纔所說的‘最適溫度’吧。

聽著左右無人，丁棠踩著地的腳慢慢地伸出樹根，白白淨淨的好多條，不出一會，整個不大的浴室地麵就覆滿了，咕嚕嚕地喝著水。

他頓時覺得，這纔是小海棠的正確養法呢。

第二天。

詹疏雨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出來了，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丁棠。

“我去，你這休息的也太好了”，詹疏雨打心底裡感歎。

丁棠疑惑不解：“怎，怎麼了嗎？”

“你這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了吧？”

丁棠笑著摸摸臉：“有嗎？謝了誇哇。”

“果然，年輕就是好啊，嫩”，詹疏雨下了最後幾節樓梯，一邊隨意問：“對了，你多大啊？”

“啊？我……”

——人類的年齡計數是怎麼樣算的？他總不能說，‘我纔是顆小樹苗，今年8歲了。’

詹疏雨驚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小樹苗，額，八歲，額……，我的天！

他趕忙岔開話題：“今兒這天氣不錯啊。”

話剛說完，一道響雷橫劈，刷刷落下雨來。

“我我我，我做飯去。”走了幾步，又退回來，“你想吃什麼？我看有冇有。”

“不用，我都可以。”

詹疏雨：“彆客氣，以後咱們在一起生活，有什麼想吃的隨便說。”

“那……”，丁棠抿抿唇，試探著，“那我，想喝湯。”

“湯？好嘞！”詹疏雨嘴跟爆豆似的：“番茄湯菠菜湯土豆湯蝦仁湯紫菜蛋花湯等等等，你要喝哪個？”

哇！這麼多種類。

“那就……第一個吧。”一個一個來，然後比較出來一個最好喝的，以後經常喝。

丁棠想，自己也太聰明瞭吧。

“哎呀！這雨也突然了，得虧我小爺我跑得快”，一聲粗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來人一身休閒服，小跑著地進來，還冇抖落外衣上的雨呢，就被丁棠吸引了視線。

“嘖嘖嘖！”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丁棠，問：“這是打哪拐來的小美人兒？”

詹疏雨眉毛一皺：“嘖嘖什麼，有冇有點禮貌。”

“禮貌啊”，來人立刻站地板正：“有啊，我有。”

“我叫謝十壺，是疏雨的發小”，他伸出右手，“你好你好啊，小美人～”

丁棠呆愣地，照著這位休閒大哥的姿勢伸出右手，有點怯懦道：“你好。”

謝十壺如願以償握到了美人的玉手，那一瞬間，要是謝十壺眼睛上是倆燈泡，都不用通電就能射出光。

他由心底感歎：我去啊，這小美人兒的手又滑又軟，手指骨還這麼纖長，這絕對是他見過最美的手！絕對！

正當謝十壺想把丁棠的手翻過來看看手背的時候，詹疏雨終於不乾了，猛地把謝十壺的手拍開，皺著眉不滿地飛速道：“還看起來冇完了！握那麼久，真是的……快鬆開！”

謝十壺意猶未儘地被拍開了，嘟嘟囔囔地說了幾句，應該是譴責詹疏雨的話。

對上丁棠，又笑臉迎迎地：“你叫我十壺哥就行，你是打哪來的呀？”

“你挺自來熟啊”，詹疏雨白了謝十壺一眼，又轉過頭對丁棠溫柔道：“他冇惡意的，你想跟他聊天就聊聊，不想聊就不聊，我去做飯。”

丁棠：“哦好。”

謝十壺擺手：“快去做吧，我都餓死了。”

然後拉著丁棠去聊，真是恨不得從祖宗十八代聊到丁棠對未來的規劃。

丁棠好多都聽不懂，隻好歉意地搖搖頭。

謝十壺看著小美人那張天真卻妖孽的臉，怎麼也生不起氣來，自顧自地說著，一直說到詹疏雨的飯菜出鍋擺上桌。

“走走走，飯好了，去吃飯”，到了桌上，謝十壺先灌了一杯水，才發覺說的多了口乾舌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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