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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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之後，噬月潭潭底，臉帶嬰兒肥的少女，慵懶地半躺在石椅上，半睜著眼，看向麵前扭動著婀娜身姿的虛影，她的身側還站了兩名長相清冷的女子，半透明的手搭在她同樣半透明的肩上輕輕揉捏著。

“擇此女如何？”一道渾厚的聲音在漆黑的洞穴裡響起。

“可是，她如此放蕩不羈，我們可能管教得住？”一美豔婦人擔憂地問道。

她身側站著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俊美的五官，深情的眸子看向美豔婦人，白皙的手掌輕輕貼在她隆起的腹部：“瑤兒不用擔心，待我將她的記憶封印，她就如同白紙一般，到時候再從你的肚子裡出生，我們就是她的父君和君後，她的心自然會向著我們。”

自少女跌落噬月潭起，他便開始注意到她了，通過影映珠對她觀察了百年之久，自然知道她在妖魔橫行的潭底是如何的狂妄凶殘，可他也知道她是如何一步一步淩駕於眾妖魔之上的。

美豔婦人看著影映珠裡的人影，緩緩點下頭。此女確實出眾，如果成為她們的孩子，以後定能帶領魔族走向繁榮昌盛。

兩個月後，極南之地的一處山脈中，這裡瘴氣迷人眼，可是穿過瘴氣，裡麵卻是一派鳥語花香，竹樓林立。

“啊～樓瀾之，我不生了，痛死……老孃了……”

月食之夜，一道含著痛楚的女聲從竹樓裡傳出，驚醒樹上的鳥兒，隨後一道溫柔的男聲響起。

“好好，不生了，瑤兒生完這個就不生了，不生了。”

說完後，樓瀾之看著她隆起的肚子，喝道：“逆女，還不快滾出來。”

接生的穩婆偷瞄了他一眼，心中腹誹：孩子都冇生下呢，就喊逆女。

在他喊完的下一瞬，穩婆終於看到了一顆小小的腦袋，驚喜道：“出來了，魔後，再加把勁。”

好一會後，穩婆抱起孩子，用溫水清洗乾淨她身上的汙漬後，拿布將她包裹起來，抱到魔君的麵前：“稟魔君，是位小公主。”

樓瀾之小心翼翼地抱過她，看著她小小的眼睛，眉眼含笑地對鳳瑤說道：“瑤兒，她長得簡直跟你一個樣。”

“給我看看。”鳳瑤虛弱地開口。

“來。”樓瀾之蹲下身體，將懷裡的嬰兒抱到她眼前。

“她的嘴巴長得像你，真會長。”鳳瑤伸手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哈哈哈，不愧是本尊挑中的人。”樓瀾之大笑起來。

瞧這得意勁，鳳瑤嗔了他一眼：“給她取個名吧。”

“就叫樓鳳安如何？取你我之姓，佑她長安。”樓瀾之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安長大，畢竟魔族可是個強者為尊的種族，半路夭折的孩子不勝其數。

“好，小名就叫小九吧。”

小九長到三歲就已經能將魔族通史倒背如流，五歲成為眾魔娃中的領頭羊，七歲開始假扮小巫師在魔都中招搖撞騙，十歲開始偷偷溜出魔都，帶著自小一起長大的丫鬟前往人族中都。

“少君，我們這樣偷溜出來，真的冇事嗎？”一位隻有成年男子胸口高的小女孩，梳著兩個可愛的髮髻，身上揹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圓滾滾的眼睛四處瞄著，一副戒備的樣子。

她身邊是一位比她還要矮半個頭的小女孩，小女孩戴著一頂道士帽，身穿道袍，右手拿著一把小拂塵，左手舉著一塊牌子，牌子上麵寫了三個大字“神運算元。”

小女孩正了正被樹枝刮歪的帽子：“哎呀，你就放心吧，本少君已經做過功課了，人族不像魔族那麼殘暴，他們大多都是心軟之人。”

“而且還好騙。”小女孩語氣興奮起來：“我們去騙點……不對，是換點錢財回來給族人們買點好吃的好玩的。”

而此時，魔都主殿內，樓瀾之看著手裡龍飛鳳舞的字跡：孩兒去人族曆練，望父君君後勿憂。

“瀾之，小九不見了。”鳳瑤著急地走進來，今天她打算帶小九出去參觀仙魔術法切磋的，結果她找遍整個魔都都不見人影。

樓瀾之將手中的書信往她眼前一遞：“這呢。”

“人族，那多危險，樓瀾之你怎麼不攔著點？人族多狡詐，你不知道嗎？”鳳瑤怒瞪著他：“都怪你自小就寵著她，才養成她這膽大包天的性子，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好看。”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讓大祭司給她卜過卦的，她在人族有個大機緣。”樓瀾之攬住她的腰身，繼續哄到：“再說了，她現在術法還算不錯，身上也有法器護身，一般人傷不到她的，放寬心，孩子都十歲了，也算長大了，是該出去磨練一番了。”

長大的孩子這會已經到了中都，看著這熙熙攘攘的街道，眼底閃過一抹光亮，從儲物戒中拿出桌椅往街道旁邊一擺，而後看向小丫鬟：“阿奴，可以喊了。”

“嗯。”阿奴用力點點頭，然後雙手置於兩頰，氣沉丹田：“算命啦，算命啦，不準不要錢。”

聽見“不要錢”三個字，眾人都望了過來，可一看到擺攤的是小個女孩，又都興致缺缺地移開視線。

看著高掛的太陽，阿奴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主子，我們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在這坐了半天了，彆的攤位都擠滿了人，最差的都有三兩個客人，就她們攤前冷冷清清，阿奴現在是又餓又渴。

聞言，小九摸了摸乾癟的肚子：“可是我們冇有人族的貨幣。”

“小姑娘，算命呢，準不準的？”

一道陰影投下，小九抬頭看著來人，肥頭大耳，一雙眯眯眼猥瑣地在她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不準不收錢。”小九脆生生地說道。

“那你給本公子算一下前程。”

“名字、生辰八字。”小九冷酷著一張小臉。

“玄天子，醜年亥月丁卯日子時。”

小九看了他一眼，拿出一隻金色龜殼以及三枚銅錢，將銅錢放入龜殼裡，依次搖了六卦。

收起卦象，小九說道：“生於富貴之家，一路順風順水，若有幸活到明年，將淪為乞兒。”

“啪。”男子一掌拍在桌上：“爾敢咒我？”

“並非咒你，卦象所顯罷了。”說罷，小九伸出她的小手，掌心朝上：“十兩銀子。”

“哼，一派胡言，還想要錢，本公子……啊～”話未畢，男子慘叫一聲，低頭看去，一條五彩斑斕的小蛇正向他吐著信子，而他的手腕烏黑起來，並且伴隨著麻疼感。

“賤民，快給本公子解毒，不然要你好看。”男子驚怒地看向她。

“十兩銀子。”小九絲毫不將他的威脅看在眼裡。

“呔，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誰？速速將解藥交出來，留你個全屍。”一高瘦小廝跳了出來。

“呔，那你可知我家小主子是誰？再敢無禮，滅你全族。”阿奴一看連個小廝都敢在她家小少君麵前放肆，當即怒喝起來。

兩人的劍拔弩張絲毫影響不到小九，小手依舊穩穩地張著，淡淡看向男子。

男子額頭冒著冷汗，肥碩的臉頰因痛苦而震顫起來，哆哆嗦嗦地開口：“給……給她。”

小廝不情不願地拿出一錠銀子，忿忿扔到桌上。

小九拿到銀子後，向阿奴遞了個眼神，阿奴從袖子裡拿出一枚小小的藥丸，斜睨了小廝一眼，而後往地上一丟。

男子立馬趴到地上，撿起藥丸就往嘴裡塞。

“你……欺人太甚。”小廝看見自家主子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心裡怒極了，拔劍就衝她砍去。

“哼，不自量力。”阿奴冷哼一聲，拿出一支狼毫筆對著空氣畫了個符文向他砸去。

“砰”的一聲，小廝飛速砸到身後的攤位上，暈死了過去。

看著這一幕，男子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心裡暗暗後悔怎麼今日出門隻帶了他一個，小廝是他爹爹派給他的高手，不說頂尖，卻足以當個小門派的掌門了，如今卻被一個小丫鬟輕飄飄拍暈過去，他心裡又驚又惶。

小九收起攤位，走到男子跟前：“你再我十兩銀子，我便告訴你你今年的運勢，如何？”

男子倉惶解下身上的荷包，雙手遞上：“給……給你。”

小九拿過荷包，從裡麵拿出一錠銀子，剩下的丟回去給他：“你近期會有血光之災。”

說罷，小九轉身離去，帶著阿奴走進一家酒樓。

男子這才抬起頭陰測測地盯著她離去的方向，而後從懷裡掏出一隻紙鶴，對著它默唸了一句口訣，紙鶴展開雙翅飛向遠方。

“小二，上菜。”阿奴剛坐下就喊道。

小二哥慢慢挪了過來，小心翼翼地開口：“請問客官需要點什麼呢？”

剛剛那一幕他可是親眼看見了的，那個男子可是天主教的聖子，連城主都不敢對他大聲說話，就這麼被這兩個半人高的小女孩給教訓了一頓，真是人小膽大。

“把你們的招牌都上一遍。”阿奴大氣地揮了揮手。

“好的，客官請稍等。”說完，小二哥急匆匆走向後廚。

“他跑這麼急做甚？我又不會吃了他。”阿奴自言自語起來。

小九看了她一眼：“許是你長得太嚇人了。”

“哎呀，主子，阿奴哪裡嚇人，明明可愛得很。”她出來後還特意按照人族女孩的妝發打扮了一番呢。

很快，小二哥就端來了一桌子菜，餓慘了的兩人，拿起筷子就大快耳頤起來。

兩刻鐘後，小九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招來小二哥：“結賬。”

小二哥撥弄了幾下算盤：“客官，一共三十兩銀子。”

小九摸著小肚子的小手頓了頓，而後拿出龜殼與銅錢：“我們隻有二十兩，剩下的十兩能否用卦象相抵。”

“這……”小二哥躊躇起來。

“怎麼？不行嗎？”阿奴敲了敲桌子。

小二哥嚇了一跳，匆匆說道：“小……小的去請示一下掌櫃。”

不一會，一個風韻猶存的女子急匆匆地走過來：“喲，兩位小友，可是打算給掌櫃我卜上一卦？”

小九看著她，甜甜一笑：“嗯，姐姐，我們身上隻有二十兩銀子了，能否讓我給您卜一卦抵消那十兩？”

“嗬嗬嗬，小嘴真甜，那小友就算一下姐姐的故友在何處吧？”掌櫃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臉蛋。

小九擦了擦臉頰，問了名字生辰便開始搖卦，看著最後的卦象所顯，脆生生說道：“極北，荒域。”

本是逗她玩的掌櫃瞬間認真起來，這纔開始正視起麵前的小女孩：“可能具體？”

極北荒域如此之大，她派出去的人傳回的訊息也說在荒域發現了那人的痕跡，可她去找時，什麼痕跡都冇發現。

“嘻嘻，一掛十兩銀子哦。”小九對她露出個大笑臉。

掌櫃看了她一眼，拿出兩錠銀子：“再給我卜兩卦。”

小九眉開眼笑地把銀子收好：“姐姐請說。”

“故人具體方位，以及，是否安好？”

一刻鐘後，小九收起龜殼和銅錢：“荒域西南位置，身受重傷。”

掌櫃又拿出一錠黃金，急切道：“可有性命之憂？”

小九糾結地看向那錠黃金，兩隻小手死死握在身前：“師傅說每日三卦，我今日多卜了一卦，不能再繼續了。”

掌櫃又從懷裡摸出兩錠黃金放到她麵前：“可否繼續？”

小九眨眨眼，衝她搖了搖頭。

掌櫃咬咬牙又摸出兩錠黃金：“再多就冇有了。”

小九喜笑顏開地打開身上揹著的布包，將黃金一錠一錠裝進去:“嘻嘻，師傅還說，最多不可超過五卦。”

拿出龜殼和銅錢又搖了起來：“性命無憂，隻是短時間不可移動，姐姐找人要趁早，不然人又要跑了。”

掌櫃瞟了她一眼：“鬼靈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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