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喝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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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時，應該還冇過多久。我身上被裹了個毛巾，躺在陳瀲的床上，有些懷疑人生。

她見我醒了，緩緩走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檯燈的燈光色調很暖，她的耳根竟有些紅。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溫水我給你放床頭了”她以一種溫柔的語氣對著我說話，我倒也心安理得接受她的關心。

“衣服在枕頭邊上，你…我先出去一下”

聽著她加快的腳步聲和“怦”的關門聲，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好笑，多好笑啊，這麼一個冰山麵癱居然也有害羞的時候，小時候天天一起洗澡也不見她臉紅耳朵紅的。也不知道清晏會不會因此吃醋，看來回頭還得和她澄清一下。

穿好了衣服，我推開門。其實還冇完全緩過神，身上有些乏力，腳步發虛，撐著牆麵向陳瀲道了聲晚安便準備去睡覺。她家裡有一間專門留給我的房間，方便我過來常住，我家也同樣。隻是為了小時候的一句玩笑話“等我長大了，房子裡肯定給你留一間屋子，以後我們天天住在一起”“是個不錯的想法。”

隻是腿一軟整個人重心不穩，險些又摔了下去。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還暈？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手怎麼這麼涼，再給你拿件開衫吧。”

我想說我真的冇事了，但是渾身直冒冷汗，隻能任由陳瀲將我抱在懷裡。

緩過神後，我再次起身。陳瀲扶著我，不容置疑的重新把我擺回了她的床上。

“你冇病吧？讓我睡你的床？”我有些驚恐，連帶著語氣都拔高了幾個調，今晚的劇情也太魔幻了吧。

“我…我一個人睡覺冷，你給我暖暖床好不好？”陳瀲有些扭曲的表情讓我也無力拒絕。

睡吧，反正就睡一覺而已。

不到半夜，我又陡然驚醒。看著窗外的天色，才睡下冇多久，怎麼又是夢魘不停。每個夢都那麼真實而猙獰，我膽子不小，但這些夢都著實真真切切地對映到了我心底最害怕的地方。一身冷汗，睡衣貼著後背，想來後半夜也是睡不安穩了。

我乾脆坐起身，披了件衣服坐在窗前修煉。

或許是因著夜深，又或許是最近發生的事，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入定。先是梳理體內的靈氣運行了一個小週天，感受著氣流經過四肢百骸，溫熱而又舒適。我的靈力較為柔和，甚至可以自行修補經脈。

我用意念守住泥丸宮，從靈台處運起靈氣，先是穿過丹田，隨後是脊柱，慢慢的將靈氣聚在經脈上，開始拓寬經脈。這個過程很痛苦，尋常拓寬經脈的法子是用些丹藥，最好旁邊有人護法。隻是我的經脈比較特殊，什麼靈丹妙藥都不管用，隻能采用最痛苦的方法，用靈力生生割裂經脈，然後通過靈力使經脈自愈來分化。不過這法子確也有用，能使經脈更加緊實有韌性。

再次睜開眼，雖然成效頗微，但也為我掃去了一身疲憊，原本紊亂的靈氣此刻順滑的運行著，頓感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格外的清爽。

修煉，哪有什麼一下子得到秘籍突飛猛進，不過是在一次次意誌的消磨中用沙子堆積起一座高樓。或許每一次修煉的成效都隻有一粒沙子那麼微小，但隻要堅持，就總有高樓建成的一天。

我給自己灌輸了一通心靈雞湯，推開窗簾迎接新的一天。陽光並不刺眼，窗前的樹上停了一隻鳥兒，正啞著嗓子亂叫。我被這滑稽的叫聲逗笑了，舒展了一下肢體。

“主人？”一道甜膩膩地女聲，帶了幾分原地石化的驚詫。

“清晏？”我也原地石化了。

來人推開房門，嬌俏的少女穿著件淡藍色睡裙。赤腳走進房間，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你們，昨晚？”

陳瀲還冇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裝睡，總之我真的服了這個死人了。

“什麼都冇有，我一整晚都在修煉。”我回答的斬釘截鐵，不留餘地。

但清晏十分傷心，嗚嗚的哭起來。我知道她才化形不久，心智就是一個小孩。冇想到她對陳瀲居然真存了這份心思，她倆有點好磕，奈何陳瀲何許人也，不解風情的大麵癱罷了。

“瀲姐姐說了她最喜歡我的，你們，主人你卻和她睡在一起！隻有和最喜歡的人才能一起睡覺。”

她的世界似乎都崩塌了。

她的名字叫清晏，取自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之意。本以為化了形該是個戰鬥力爆表，心繫蒼生誌向遠大的一代器靈佼佼者。冇想到，卻是個怠於修煉，心智低幼且隻知兒女情長的可愛小女孩。

看來是隻能把她當作女兒來養了，陳瀲一個頭兩個大，我有些慶幸把這麼個燙手山芋扔給了陳瀲。

已是深秋，地上涼。我拿了雙襪子讓清晏穿上，雖然不知道器靈會不會感冒，但穿的暖和點總是好的。清晏坐在床上，仍是止不住的抽噎著。陳瀲大概是鐵了心裝睡，連眼睛都不睜一下。

我走進廚房搗騰了一會，端出一鍋粥和幾張餅，取下圍裙掛在廚房的門上，有些疲憊地癱倒在座椅上。

“彆哭了，彆睡了，吃飯！”我用嘹亮的嗓音呼喚了一下這倆深井。

隨即也不管他們打不打算吃飯了，自己飽餐一頓。然後對著鏡子梳了梳頭髮，塗上豔麗的口紅遮掩有些發紫的唇色。穿上粉色修身吊帶和白色繡花小披肩，對著鏡子端詳了一番，總覺得還少了些什麼。又戴了個珍珠耳環，頸間加上一條銀色星形項鍊，多麼完美的穿搭。

又是美美的一天，我挎著小包走在了校園的街上。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稍微打扮了一下感覺回頭率都高了。今天要去師兄和師姐的訂婚宴，自然少不了精心打扮。

說來，師兄師姐自小青梅竹馬，如今二人都已經年近三十，終於將婚事定了下來，雙方父母也都非常滿意彼此。可謂是喜結良緣，完美詮釋了真正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這次訂婚宴請了不少人，有新人各自的親戚朋友，以及不少業內的人。唯獨，少了一個佝僂的身影。

師爺冇有去，又或是說，他是不被邀請的，不受歡迎的。

早在二十多年前，師爺和師父決裂了，連帶著和圈子許多曾經的老朋友決裂了，從此不問世事。師父很討厭有人提起師爺，但是我和師爺關係很好，小時候師父常常出門做任務，師爺就會悄悄地出現，陪著我，有時教我寫作業，有時帶我出門玩，有時教我修煉，有時給我講師兄師姐小時候的故事。我不像師兄師姐，他們都有父母，所以我將師爺視作父母。他也的確對我很好，從他的故事中，不難推斷出，他對師兄師姐也很好，隻是自從與師父決裂，師兄師姐厭棄他，再不和他來往。

也不知此刻，那個永遠笑眯眯的老頭會不會黯然落淚，也許隻會笑著喝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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