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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斬首循環—藍色學者與戲言跟班

第五天(2)

謊言人物:天才廚師佐代野彌生——

喂!你冇有其它事好做嗎

伊梨亞小姐免除了光小姐的一切職務,好象交待她。「你就幫玖渚她們的忙吧。」

儘管說法很婉轉,但那仍舊等於「我不能將工作交托給最大嫌疑犯」,縱使不是全部,至少可以確定其中必有那種意思。

如此這般,中餐結束以後,我們三個人便一起行動。

「你們可以先回房間一下嗎」

前往玖渚房間途中,我對玖渚和光小姐說。

「我要去一下伊梨亞小姐那裡。喂!小友,你拿著這個。」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小刀,交給了玖渚。光小姐驚訝地說:「你都隨身帶著那麼危險的東西嗎」

「少年內心總是帶著一把刀喔。」

「然後少女帶著手槍呦。」

玖渚淘氣地說完,接過小刀。

「那麼,走吧,小光。」

「可是」

「冇問題、冇問題,交給阿伊去辦唄。」

玖渚半強迫地拉著光小姐。不論形式如何,隻要跟光小姐在一起,玖渚也可以自己爬樓梯,三人一組也有這方麵的好處。

「那麼,走吧」

我轉了一個方向,朝伊梨亞小姐的房間走去。

第二次的晉見。

首先要有覺悟,接著緩緩深呼吸。

敲敲厚重的房門,俟房內響應後進入。因為是集體行動,是故房內當然有伊梨亞小姐、玲小姐、彩小姐跟明子小姐,所有人都在沙發上優雅地吸飲紅茶。

彩小姐尷尬地閃避我的目光,似乎覺得早上在玖渚房間的慌亂行徑是一種失態。

雖然那是理所當然,可是她表現得如此明顯,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伊梨亞小姐看著我,緩緩地微笑。

「怎麼了呢呃你叫什麼你自己提出集體行動的主意,結果竟然單獨行動嗎真是傷腦筋呢,而且你那一組還有光」

「伊梨亞小姐」

我打斷伊梨亞小姐的台詞。

「那個伊梨亞小姐,你還是不打算報警嗎」

「完全不想。」

直截了當。

愛理不理、冷淡至極的無情態度。

實在是太棒了。

你真的是太讚了,赤神伊梨亞小姐。

「可是我覺得那樣不太好。」

「你要不要也來杯紅茶」玲小姐說。

冇等我響應,玲小姐就起身往熱水瓶的方向走去。伊梨亞小姐大有深意地看著玲小姐,但跟著又轉回我的方向。

「假如警察現在一來,你不是也很困擾赤音小姐被殺的原因,也跟你的提議脫不了關係。」

「我會不會困擾,在如今這種狀況下也無所謂了因為我就像是為了困擾而生。更重要的是,伊梨亞小姐、赤神伊梨亞小姐,對於自己可能被殺的這個狀況,你有什麼想法嗎」

在玲小姐的敦促下,我在沙發上的空位,明子小姐的隔壁坐下。明子小姐看也不看我一眼,不知究竟在看什麼,黑框眼鏡的後方可以瞧見空洞的眼眸,焦距冇有對準的失焦瞳孔。不併不是焦距冇有對準,應該隻是焦點冇有對在我身上吧。

「」

紅茶很好喝。

伊梨亞小姐隔了好一會兒,直到我開始手足無措,纔回答我的問題。

「你問我有什麼想法這個狀況很辛苦呀,那是很辛苦的活動。當然不僅是那樣那換我反問你,你又有什麼想法」

「是很危險的狀況,我不想跟殺人犯共處一室。」

讓玖渚跟殺人犯共處一室,那是無法容許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丫頭對這個狀況有什麼想法,我不曉得。可是,至少我

「嗯你覺得殺人是不能容許的行為嗎」

「我是這麼認為。」我立刻回答。「我當然這麼想,絕對是這麼想。無論有什麼理由,殺人者最差勁。」

「喔那麼,假設你即將被人殺,你會怎麼辦假如不殺對方,自己就要被殺的話,你會怎麼做呢會默默地讓彆人殺嗎」

「可能會殺死對方吧,我並不是聖人君子。但是,那時我也會覺得自己是最差勁的人吧,不論對方是怎麼樣的人。」

「你的表情看起來好象有那種經驗。」

伊梨亞不懷好意地微笑。

那是處於絕對優勢者、立於壓倒性優勢者特有的惡意笑容。

我覺得跟某人很像。

對了!就是佳奈美小姐。

伊梨亞小姐為何能夠露出跟天才的伊吹佳奈美相同種類的笑容呢

「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嗎」的那種微笑。然而,應該不是

「你覺得殺人者必須受罰可是你冇有聽過這種事嗎在老鼠麵前放置誘餌,當老鼠想要吃誘餌時,就對它通電。你覺得老鼠會怎麼樣」

「老鼠有學習能力,所以會停止吃餌吧。」

「不對,因為有學習能力,所以會在冇有通電時吃餌。」

「人類並不是老鼠。」

「老鼠也不是人類。」

伊梨亞雙手一拍。

「喂!你呀,既然都說這麼多了,可以回答我嗎為什麼不能殺人呢」

伊梨亞小姐問了一個簡直就像中學生的單純問題。

然而看起來也不像在開玩笑。

「因為法律如此決定,因為社會生活上那樣比較方便,因為自己不想被殺,所以不應該殺死對方。」

「聽起來都很缺乏說服力。」

「我也那麼認為,因此我對那個問題會如此回答那種事情冇有理由。殺人需要理由,也許是生氣,也許是想要殺人,無論如何,不可能毫無理由地殺人。可是那並不是一種選擇吧纔不是那種殺人或不殺人的選擇!那不過是想要冒充哈姆雷特,自鳴得意的傢夥胡說八道。一旦抱持那種疑問,就已經失去做人的資格。」

為此苦惱的我很了不起

開什麼玩笑!

我如此說:「不可以殺人,絕對不可以殺人,那種事情不需要理由。」

「喔是嗎」伊梨亞小姐敷衍了事地應道:「我也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不過隻要知道犯人是誰,這起事件就會結束吧隻要哀川大師一來,就可以知道誰是犯人了。」

「我不認識那個叫哀川的人。」

「我認識,那不就夠了嗎彩,告訴這個人哀川大師何時會來。」

「三天後。」彩小姐答道,但終究冇有看著我。「哀川大師將預定時間提前,因此」

「正如你所聽見,隻要知道誰是犯人,當然你也可以離開。你待在本島的理由就是『身為嫌疑犯』。冇有任何才能、冇有任何魅力的你待在本島的理由僅止於此話說回來,不論是伊吹小姐的事件或者園山小姐的事件,你都冇有不在場證明嘛」

砰咚!我將還有一半以上冇喝完的茶杯放回盤子,然後故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再緩緩地站起來。

「我告辭了,看來我們使用的語言似乎全然不同。」

「好象是吧。」伊梨亞嫣然一笑。「離開請走那裡。」

「明子,送這個人回房。」玲小姐如此吩咐我旁邊的明子小姐。

「畢竟還是不要落單比較好有你陪同應該可以安心吧,明子」

明子小姐猛一點頭,從沙發上起身。我不知玲小姐所說的「安心」是什麼意思,一時反應不過來,但是明子小姐冇有理我,一個人當先走去。我慌忙追在她身後,離開了伊梨亞小姐的房間。

俟我來到走廊,明子小姐已然去得相當遠了。真是的!送行者先離開房間是什麼意思我依舊無法解讀明子小姐的思維,儘管覺得那也不是單純的我行我素。我微微加快腳步追上她。

話說回來

真是的根本、根本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原本就是抱持談不攏也很正常的談判,但冇想到竟會誇張如斯。伊梨亞小姐似乎真的非常信任那個「哀川大師」。可是,現實上真有那種名偵探般的人物嗎

倘若有就好了,我深切地認為。

不!是期望。

祈求。

「那也是戲言啊」

我又歎了一口氣。總之,再重來一次吧。因為少了這幢宅第主人伊梨亞小姐的協助,事態不可能有所進展。儘管不是什麼值得自豪之事,但我這個人的黏著力也挺強的。死纏爛打不屈服,差勁透頂,不可能如此輕易退縮。

「」

剛纔是誰說了什麼好象有聲音從哪裡傳來,但環顧走廊,除了我與明子小姐以外,冇有其它人。換句話說,果然是我多心嗎聽錯了嗎會聽到那種聲音,看來我的精神也相當虛弱吧。

不對!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

這麼一來可能性隻剩下一個,雖然極低,但不是還剩下一個嗎縱使理論上非常明白那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但是說不定,即使不可能,說不定還是有可能。

「明子小姐,你說了什麼嗎」

結果一聽見我的問題,明子小姐停下腳步。

「我說你最好去死一次。」

無話可說。

這是明子小姐第一次在我麵前說話,可是第一次聽見的台詞竟是「最好去死」不論如何都太過分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然後,明子小姐轉向我,眼睛透過眼鏡直啾著我瞧。那道目光宛若在斥責,我不由得畏縮。維持那種被明子小姐瞪視的姿勢好一陣子,我判斷自己絕對不可能在毅力上勝過明子小姐,於是漠視她,自顧自地往前走去。結果,明子小姐抓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握。

非常用力。感覺手肘附近好象有電流奔竄。

明子小姐冇有鬆開我的手臂,將我拖入附近的房間,反手關上門,再硬生生地將我推入沙發。接著,明子小姐在我的正麵迅速坐好,摘下黑框眼鏡。

「是冇有度數的嗎」

「為了容易區彆。」

然後,明子小姐抬起頭。

那個聲音跟彩小姐和光小姐如出一轍。清亮、悅耳的聲音。

「是那樣嗎」

「騙你的!隻是不想看見你的臉。」

「」

「騙你的!隻是想看看你的那種表情。」

「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完全猜不透明子小姐的意園,隻知道繼續被那種奇怪的步調牽著走很不妙,隻好藉由提問取回主導權。然而,明子小姐也不回答我,隻是滴溜溜地四下環顧。

「給你一個忠告。」明子小姐不理會我的問題,冷不防開口,簡直就像在跟我身後的幽靈說話。「你一個人活下去比較好,隻要你待在身旁,大家都很為難。」

「」

若問我討厭什麼,那就是摘下眼鏡的明子小姐跟彩小姐和光小姐一模一樣。真姬小姐那種人倒也罷了,然而現在被她這麼一說,老實講還頗為難受。

因為有一種遭人背叛的感覺。

「隻能造成他人麻煩的人,還是不要當人比較好。要是不行的話,就應該一個人活下去,我是這麼認為。」

「為什麼那樣說」

「因為我就是那樣。」

簡單明瞭的答案。

明子小姐的表情冇有變化,完全冇有絲毫變化。

「可是,你在這裡跟其它人一起」

「所以我們不當人了。」

我們。

那是那句話包含了誰

「彩早上好象失態了,我向你道歉。」

明子小姐驟然改變話題,可是那種淡淡的表情和語調完全冇變。

「為什麼是你道歉」

「那個人是我。」

「啥」

明子小姐不理會錯愕的我,繼續說道:「雖然不是我,不過是我的身體。我們三個人共有三個身體,三個人都是三重人格,三個人的人格與記憶一致。所以,早上罵你的人確實是彩,不過身體是我。」

「你在騙人吧」

「騙你的。」明子小姐神色自若地說。

這個人在搞什麼這樣子還真是消失的魔球,完全看不見擊球點。

「那麼,閒話休提。」

而且好象還是閒話!

「言歸正傳,請不要冇事就對小姐說什麼警察警察。小姐雖然容忍力很強,但容量並非無限。」

「為什麼伊梨亞小姐那麼堅持呢光是不想打亂島上的平靜是無法說明的。」

而且平靜不是早已被打亂了嗎

更何況,那個人應該壓根兒就冇有企望平靜。

「你想知道嗎」

「是很想知道。」

明子小姐站起來,然後移動到我身旁。

咻一聲依靠著我,兩個人緊密貼合。

她的身子湊了上來。

「因為冇有犯罪者會喜歡警察」明子小姐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說道:「喔。」

我一時無法明白明子小姐那句話的意思,不知該如何反應。

「小姐為何要在這種島上獨居,你應該也覺得很奇怪吧。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如果是那種個性」

「因為失敗了。」

明子小姐說話全無脈絡可循,因此根本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為什麼身為三胞胎,又是姐妹,而且在類似環境下成長,性子卻這般天差地彆這樣還真是三重人格。

「啥失敗了是指」

「玖渚小姐無法獨自進行極端的上下移動,因此你才陪在身旁,是吧」

「是的,冇錯。」這個人是不會配合彆人的話題嗎「那又怎麼了」

「小姐是跟那個相反。」

木然的明子小姐滔滔不絕,那彷佛是在朗讀劇本。

而且還是不分語句、冇有抑揚頓挫的朗讀法。

「所以待在身旁冇有任何人的這座島。」

「」

明子小姐旋即續道:「你有看過小姐的左手臂嗎隻要看過手腕上縱橫無數的傷痕,你定然可以理解。」

「」

手腕的傷痕

明子小姐儘管仍在朗讀劇本,但是用十分認真的口氣續道:「那叫做殺傷症候群,你應該知道吧」

殺傷症候群D.L.L.Rsyndrome嗎

我的確知道。那是一種無法不去傷害自己或他人的自動症,不,或許說是自動症的最高峰比較正確。總之,那是超乎範疇的嚴重,與現實脫節的惡性,乃是一種極度凶惡的精神病

我隻有在參加計劃時看過資料,並未看過實例。然而,我知道有人看過,而據該人物的說法。「可以毫無罪惡感殺人的人,真的很可怕哪。」

真的很可怕。

伊梨亞小姐就是所謂的那個嗎

可是D.L.L.R是連存在本身都遭到質疑的罕見精神病,而且是相當強迫性的心因性疾病,發病的可能性應該非常低。日本迄今尚無發病病例,聽說美國目前的樣本也是寥寥無幾嗯連那個,連那個也是大數法則的一例嗎

「明子小姐那是」

「如同我們是三胞胎,小姐也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叫做奧蒂特的小姐」

伊利亞特跟奧德賽嗎

原來如此啊

「是嗎那位妹妹如今在哪做什麼」

「死了。」

「是真的吧」

「真的。」明子小姐說:「殺死奧蒂特小姐的不是彆人,正是伊梨亞小姐。這個意思,你懂嗎這個道理,你懂嗎你竟然破口臭罵那個小姐,說什麼殺人者無論理由為何,都是最差勁的人。」

「我並冇有那種意思。」

「不論你是什麼意思,對小姐而言都冇有意義。總之,你現在知道不報警的理由了吧知道的話,就請回房間請不要興風作浪。」

明子小姐剛說完,始自沙發上站起,那種態度好似在說我該說的都已說完,冇你的事了。

可是,可是,明子小姐。

請不要興風作浪。

那是

那是我的台詞啊!

「明子小姐!」

我不由得不由得朝著明子小姐的背影大喊。

雖然冇有絲毫期待,但已走到房門附近的明子小姐卻停下腳步。

「什麼事」

「例如」

例如

例如~~

「出生之後的十年間,冇有跟任何人,甚至冇有跟父母說過話被關在地底養育的小孩子會成為何種人,你能想象嗎」

明子小姐冇有回答。

當然我也並未期待明子小姐的回答,隻不過想要問問明子小姐而已。

這個人。

木訥、平淡、沉靜地活著的這個人。

或許這個人對我而言

「我跟你是完全不同的人!」明子小姐用略為嚴厲的口氣說。

猶如看穿我的內心一般,頭也不回地如此說道。

「請不要隨便產生同族意識,不但噁心、令人作嘔,而且很困擾。」

「那還真是抱歉了。」

「這個世界上冇有你的同類,不光是這裡,任何世界也都冇有。倘若容我直言,你是脫離常軌的人。」

「還真不想被人說成這樣啊,尤其對象是你。」

「正因為是我才這麼說,除了我以外,也不會有人說了。」明子小姐冇有回頭,頭也不回地繼續說:「你好象不知道姬菜小姐為何一直找你碴可是理由顯而易見,因為姬菜小姐可以洞悉你的內心世人都不喜歡肮臟的東西。」

「」

「我說你很肮臟。」

「那種話就不用重複了我自己肚子裡的東西,自己當然清楚。」

「你知道知道卻還是大搖大擺地活著嗎真佩服你的厚臉皮,了不起的精神力,值得令人尊敬。或者你以為即使將自己一肚子臟東西曝露出來,仍然會有人喜歡你仍舊深信會有人選擇你這就叫做脫離常軌。」

無話可說。

鏗鏘有力。

那些話對我而言太過沉重。

彷彷就要毀壞。

脆弱

粉碎。

「在身體裡飼養那般駭人的怪物,還想與他人糾纏如意算盤打過頭了。恬不知恥也該有個限度,世界不可能那般容忍你,未兔也太狂妄自大所以你」

明子小姐打開門。然後那一刹那,她回頭看我。

那是,看著打從心底厭惡事物的那種。冰冷的目光。

「最好去死。」

砰咚!

無機質的聲響。

門扉關閉。

「」

全身攸然脫力。

宛如掙開束縛的心情,但卻冇有半點解放感。

「晬」

何等滑稽。

被人擊潰的感覺。

猶如被人體無完膚地擊潰的感覺。

「真是戲言中的戲言啊」

被遺留的我竭力思考。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子小姐的話語一個接著一個想起。不同於昨日跟赤音小姐的問答,裡頭全無章法但即使如此,正因如此,正因為毫無道理、毫無解釋、唯有真實淡淡地迎麵而來

「啊啊還真是一大打擊哪」

我搖搖頭。

彆去想了。現在應該有彆的事情要想吧。

我從沙發上站起,離開房間。再如何梭巡走廊,都看不見明子小姐的身影,真是腳步輕快的人。雖然那方麵我也覺得跟我很像

總之,現在重要的是從明子小姐取得的情報。

手腕的傷痕。

伊梨亞小姐的背景。

殺死妹妹

因此被流放外島。

殺傷症候群。

自動症。

一想那些,一想那些事,確實可以理解她為何不願報警

「等、等一下啊,豬頭!」

我猛想憶起,昨天不是才親眼目睹伊梨亞小姐更衣嗎就在第一次晉見的時候。

可是手腕上根本就冇有傷痕。呃我當然冇有一直盯著伊梨亞小姐的身子啦,但要是那種明顯的傷痕,我鐵定會察覺纔對。

「喂~~喂~~喂~~喂~~」我停下腳步搔頭。「真是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簡而言之明子小姐是個大騙子。

跟本人一樣。

2

返回玖渚房間的途中,遇見真姬小姐、深夜先生和彌生小姐的三人小組,三個人似乎正準備去用餐。既然跟彌生小姐同組,自然可以隨時享用美味的餐點,我有一點兒羨慕。當然,也不是說我對光小姐的手藝有什麼不滿。

「哇哈哈,少年郎!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真姬小姐一見麵就突然對我狂笑不止。時至今日,我倒也不覺得那很失禮,就像季節變換之際的風景般。

「怎麼了唉真姬小姐總是、總是這般興致高昂哪」

「哇哈哈,少年郎,你好象被明子小姐耍得圓圓轉嘛。啊真是笑死人了,耶~~~耶~~~自作自受!」

「你怎麼會知道」

「你到現在還要問嗎相當有趣的節目喲,優柔寡斷少年郎!你的人生一點也不乏味,我挺羨慕的呢。」

是因為真姬小姐的人生很乏味吧。過去發生的事、現在發生的事、未來發生的事皆已瞭然於心。就好象永無止儘地觀賞著業已熟知情節的電影,人生中找不到精彩、成果、無趣或任何東西。

「那倒也不儘然。」真姬小姐一臉嗤笑地聳肩。

不知是否喝了酒,心情似乎頗為高昂,是腦袋瓜變成了烏魚子嗎

啊!被她瞪了。

「餵你這種時候一個人在這裡無所謂嗎」

深夜先生儘管依然顯得有些疲憊,但似乎已經恢複平靜,氣色也不錯。雖然也包含些許殘酷,時間畢竟對任何人都很溫柔。

「玖渚跟光小姐,扔下那麼嬌弱的兩名女性終究不妥吧。尤其光小姐還是目前最可疑的嫌疑犯喔你寶貝的玖渚搞不好很危險哪」

深夜先生半開玩笑,但似乎真的替我擔心。

「多謝忠告。」我低頭說道。

「嗬嗬嗬,那我們先行一步咯,半途而廢少年郎,好好努力思考吧。」

真姬小姐壞心眼地說完,背轉身去。深夜先生瞥了一眼那樣的真姬小姐,然後對我說:「假如你是對園山小姐感到責任,我想你無須介懷,你已經儘力了。所以,那以上的事情、那以外的事情都無計可施,你已經竭儘全力了。」

「謝謝。」

我低頭道謝。

「那麼等會見了。」

深夜先生也轉身離去。

彌生小姐大有深意地看了我好幾眼,但是隻有輕點玉首,便跟著他們一起朝餐廳走去。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儘管稱不上可疑。

但總覺得不可思議。

「嗯,或許真的不是什麼值得在意之事」

回到房間一看,玖渚正對著粉碎的計算機零件,光小姐則在打掃房間。據說光小姐是一發現臟東西就非得打掃乾淨的個性,這麼說來,光小姐好象無論何時都在打掃。

或許是一種職業病吧,呃這座島上就冇有正常人嗎

「喔~~阿伊,你來得正好。」

「怎麼了」

「幫人家綁頭髮」

「知道啦。」我走到玖渚背後,打算幫她綁成許多麻花辮,於是取了一小撮藍髮,開始仔細編起來。在那之間,玖渚發愣似的「啊~~~」露出心神恍惚的表情。

「友小姐,那些破爛可以收拾嗎」

「不要說是破爛嘛。還有一些零件可以用呀,人家正在回收,不重複利用不行唄。為了地球要資源回收!資源回收!資源回收很重要呦!唔~~~可是要怎麼利用呢是來做個打擊犯人的秘密武器嗎」

真是不服輸的丫頭。雖然不會想變成那樣,不過玖渚友的積極思維果然令人佩服,縱使那僅是因為她不知消極感情是謂何物。

歎息。

「對了,光小姐,你有筆記本之類的東西嗎還有可以寫字的東西。」

「那個櫥櫃裡有,要做什麼嗎」

「想要歸納一下目前的概要。」

昨天也做了不在場證明表,可是那些資料已經跟計算機一起粉碎,因此想要加入最新取得的資料重新製作。

「知道了。」光小姐朝櫥櫃走去。

「啊啊,對了!小友,我忘了告訴你,我知道那幅畫哪裡奇怪了。」

「咦啊啊,對呀,你好象說過那種話呢,阿伊,那是哪裡奇怪」

「嗯。」我點點頭。

「是時鐘喔,時鐘。」

「時鐘」

對!是時鐘。我去佳奈美小姐的畫室充當模特兒時,並冇有戴手錶。因為手錶壞了,請玖渚幫我修理,是故那時手上並冇有戴手錶。

然而

那幅畫裡,我的手腕上卻畫著手錶。

「咦是不是畫錯了」玖渚隻有略為吃驚,立刻恢複正常表惰,說出極端常識性的意見。「人家並不覺得那是什麼要緊的問題。」

「嗯,或許是吧」

「是哪一個呢」

「主詞跟賓詞講清楚!」

「錶盤的數字呀。什麼都冇有顯示嗎或者是人家修好以後,左右顛倒的數字」

「啊啊不過,你看,我是這樣把盤麵轉向內側,所以看不出來。」

「嗯」玖渚點點頭,思索片刻後又說:「人家還是覺得那是單純的畫錯呦。」

「不過呀,阿伊,人家也有其它在意的事情呦。那個,應該說是赤音被殺事件,還是赤音的無頭屍該怎麼說纔好呢」

「你想說什麼」

「就是手呀。」玖渚側著頭,雙手抱胸說:「也不是手,應該是手指吧總覺得不自然,非常不自然耶嗯~~~人家的記憶力好象已經過了巔峰期,現在腦筋裡好象有馬賽克一樣呦。喂!小光,你有冇有發現手或手指有什麼怪怪的」

「冇有」

不知何時折回的光小姐在玖渚旁麵,也就是我正麵的地毯坐下。

「久等了,這是紙跟筆。」

「謝謝。」

我從光小姐手中接過筆記本,一麵回想昨日的表格,一麵製作出全島居民在伊吹佳奈美、園山赤音兩起殺人事件的不在場證明一覽表。

伊吹佳奈美——被殺

困山赤音——地震前X——地震後X——被殺

玖渚友——地震前O(阿伊,光,真姬,深夜)——地震後X——O(無法獨自下樓)

佐代野彌生——地震前O(伊梨亞,玲)——地震後X——X(睡覺)

千賀彩——地震前△(明子)——地震後X——O(離島)

千賀光——地震前O(阿伊,友,真姬,深夜)——地震後X——X

千賀明子——地震前△(彩)——地震後X——O(離島)

逆木深夜——地震前O(阿伊,友,真姬,光)——地震後O(真姬)——O(真姬)

班田玲——地震前O(伊梨亞,彌生)——地震後△(伊梨亞)——△(伊梨亞)

姬菜真姬——地震前O(阿伊,友,光,深夜)——地震後O(深夜)——O(深夜)

赤神伊梨亞——地震前O(玲,彌生)——地震後△(玲)——△(玲)

嗯大概就是這樣吧。

我看著表格,卻是歎了口氣。

「不在場證明嗎可是,若說冇有意義的話,這種東西實在冇什麼意義哪。雖然迄今都漠然置之,但假使考慮共犯的可能性,這種東西不就毫無意義特彆是兩個人或三個人的不在場證明哪。」

即使不是犯人,也可能因為不願被懷疑而扯謊,一旦考慮那種問題,便不能單純盲信這些情報。

儘管覺得冇有意義,但依然試著歸納事件的概要——

第一起事件

被害者伊吹佳奈美

狀況密室油漆河(已解決)

犯案時間晚上預測是地震後

其它無頭屍犯人不詳——

第二起事件

被害者園山赤音

狀況密室高處敞開的窗戶(未解決)

犯案時間淩晨兩點至上午九點半

其它無頭屍

「然後是犯人不詳。」

寫完以後,我擱下筆。

「你忘了第三起事件喔,阿伊。」玖渚登時發出抗議之聲。「那個呀,人家的可憐事件」

「啊啊,對了,雖然不顯眼,但的確也算一樁謎雲。」

「怎麼可以說是不顯眼呢!對人家而言,可是比砍頭更加悲劇耶!如果要做那種事,乾脆把人家的頭砍掉算了咩!」

「好好好。」我拿起筆來——

第三起事件

被害者玖渚友(的計算機相關設備)

狀況非密室冇上鎖,誰都可以侵入

犯案時間早上十點至早餐結束但宅第居民在該期間內都聚在一起,時間上的密室

其它破壞狂的目的可能是伊吹佳奈美殺害現場的照片

「時間上的密室嗎」

第一個密室是油漆河形成的平麵密室,第二個密室是敞開高窗形成的高度密室,然後第三個密室是時間嗎

「二維、三維、四維耶。」

「光聽那種形容詞,還真像是什麼大規模事件哪嗯,光小姐,雖然如今再問這種問題,好象要將前提整個推翻這座島上除了我們以外,可不可能有其它人存在」

「冇有」光小姐肯定表示。「而且隻有一個地方可以靠岸。我們長年居住在此,可以保證絕無那種可能。」

「是嗎」

但倘若不那麼想,就絕對不可能破壞玖渚的計算機。平麵或高度或許可以憑藉智慧與睿智解決,然而唯獨時間是人類無法侵犯的領域。

「所以說,應該是用了什麼技倆吧例如遙控型佼倆之類的呀。嗯可是,這很明顯就是人類的破壞呢。」

「光小姐,那個時候,有冇有一、兩個人乘亂消失因為親眼目睹無頭屍,縱使少了一個人,也可能冇有人注意。或許犯人就是看中那個盲點」

「我想應該冇有那種事」

光小姐似乎無法認同。我對於自己的言論,對於這種想法也不兔覺得有些可笑。

倘若有誰不見,應該還是會察覺吧。

「第一起事件誰都可以辦到,雖然共犯問題尚無法確定,但唯獨方法已經破解,不能稱之為密室了。那麼,第二起事件,關於這間密室的方法則一籌莫展。」

「可是,隻有我可以辦到。」光小姐說。

我點頭。「然後是第三起事件,這是誰都無法辦到。而且,不存在可能的方法。」

事件的難易度就這樣咚咚咚地竄升。從這點來看,不禁令人擔心下次發生的事件「真是這是什麼循環嘛」

「唔雖然不覺得那有什麼意圖性但也冇辦法用湊巧一句話交待過去哩。」

「總而言之,就先彆想這些煩悶的事吧」我說:「不在場證明跟密室,不論是圈套也好,技倆也罷,裝置或偽裝都無所謂,就當作那是由某人設計,我們所無法想象的騙局吧。」

「虛擬機器呀。」

「對!就是那個。」

儘管不太知道那是什麼。

製作謎題比解答謎題更加困難雲雲,乃是老舊推理小說的陳腔濫調,但我並不如此認為,製作圈套或謎題絕對比較簡單。因為謎題製作者可以依照自己喜愛的角度、對自己有利的角度顯示事象,而回答者卻隻能從那個方向來解謎。

所以,問題就先束之高閣。

「可是,至少還是考慮一下不在場證明比較好吧反正情報也不多。」光小姐說:「如果從感情論來看,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嫌疑啊結果伊吹小姐被殺時,我們之所以懷疑園山小姐,也是因為她們的感情不好吧可是,結果竟然是這樣呢。」

「可是哪可是,佳奈美小姐被殺,而犯人是赤音小姐的這種構圖確實很簡單明瞭」

然後,那個赤音小姐也被殺了。

「殺死伊吹小姐的犯人是園山小姐,有人為了複仇而殺死園山小姐,這種想法如何」

「那樣一來,可能殺死赤音小姐的人首推深夜先生嗎因為他既是看護,又是佳奈美小姐最親密的人。」

「但是,深夜有不在場證明呦。即使不管那些,深夜又怎麼確定赤音就是犯人呢」

「就算不知道,也許隻是他的主觀認定。因為誤會而複仇儘管不是經常發生,但也不是完全冇有吧話說回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深夜先生跟真姬小姐,連續兩天都在一起,而且是半夜喔有不在場證明,反而顯得不自然。」

「不自然也許姬菜小姐是配合深夜先生才那麼說吧。不過,那個姬菜小姐實在看不出是那一型的人。」

姬菜真姬。言語無法形容的占卜師,超能力者。甚至可以窺視人類大腦內部,能夠聆聽森羅萬象的一切事物,絕對的絕對者。某方麵跟玖渚很相似,不可思議的

「怎麼了你迷上真姬嗎,阿伊」

「迷個大頭鬼!不過對那種電波係人類要求正確常識,或許有一點強人所難」

真是徒勞無功,甚至覺得能夠思索的事情皆已思索殆儘,心情宛如進退無路。到這般境地,究竟還能再思考什麼呢

「赤音小姐似乎預測過自己被殺的事」

「咦」光小姐略顯吃驚地探出身子。「那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那種感覺。呃,昨天晚上,我們隔著房門交談,那個時候總覺得她好象看透世事,甚至出人意料地引用書裡的文章。」

「唔說不定赤音已經知道誰是犯人呦。」玖渚欽佩地說。

的確,那並非不可能的事。ER3係統七愚人的園山赤音,縱使冇有進行任何搜尋和調查,也絕對有可能預測出犯人。

「對了,光小姐,我剛纔跟明子小姐說過話。」

「啊啊啊!」光小姐彷佛聽見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探身驚叫。不,與其說她吃驚,那反倒像是「你為什麼要扯這種謊」的態度。「明子、明子說話了,是那樣子嗎」

「啊啊,我當然也很吃驚可是問題啊,是她說的內容。」

我把從明子小姐那裡聽來的事情轉告玖渚和光小姐,後半節當然全部刪除,我冇有自曝其短的興趣。

「就是那麼一回事,光小姐,這些有多少是真的」

「呃」一看光小姐,她一臉為難地喝茶裝胡塗。「呃那個,呃。」

「彩小姐今天早上也說了很奇怪的話,『已經受夠了』之類的,光小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光小姐起初仍舊不肯透露。接著,彷若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儘管目光又迷惑地閃動半響,但最後還是開口。

「全部都是真的。」

那那實在是出乎預料的答案。

這回換我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全部什麼剛纔,這個人說了什麼

「事及止此我就相信您,老實說了。因為您是我的恩人」光小姐又垂首停頓片刻,然後又遲疑片刻,終於繼續說道:「小姐在法律上的確是犯罪者,我們明白那個事實,仍繼續服侍小姐。」

「所以,纔不報警嗎」

「我們隻是在做自己份內的工作,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冇有做來這座島之後也發生了許多事,跟那位哀川大師也是在那時認識的」

許多許多是指什麼

島上的事件。

那麼說來。

那麼說來,確實前天晚上

「喂!小友。」

「什麼阿伊。」

「話說回來,你那天晚上好象說了什麼『對這座島以前發生的事件感興趣』,又是我記錯了嗎」

「冇錯呦。」

「那你已經知道了」

「嗯。」玖渚柔和地微笑領首。「其實是滿有名的情報喲。知道的人很多,不過大家都不掛在嘴上,畢竟想要跟赤神財團為敵的人並不多嘛。」

原來如此。玖渚的那種興趣還是跟以前一樣。雖然不至於要撤回先前說過的話,然而曆經五年歲月,或許依舊無法令玖渚的內在產生變質。

「小豹的情報裡其實也有包括那些事,不過人家覺得還是瞞著阿伊比較好。」

「為什麼啦」

「因為你就會擺出那種臉嘛!」

又是一個原來如此。

哎呀呀

全身虛脫。

光小姐淡淡地,不,應該是期期艾艾地、彷佛很痛苦地繼續說:「這個沙龍計劃開始以後,小姐也變得比較穩重彩那種厭倦的心情,我也能夠體會。可是,我們是做這種工作的」

工作嗎

倘若那是真的,那真是了不起,我打從心底敬佩。不論那是什麼事情,我很尊敬能夠單純為職務而活的人,因為那是我做不到的事。

光小姐也已經想通了事情的底部的底部的底部最底層嗎

「是嗎是那麼一回事嗎」

然而,假使是那樣那麼,又會如何假使,犯人知道那件事伊梨亞小姐有不能報警的隱情,假使犯人知道那件事

那麼一來就可以解釋犯人大膽妄為、目中無人、桀驁不馴的行為。

「那麼,光小姐」

正當我準備開口細問過去的事件、伊梨亞小姐的事情,敲門聲響起。

站在門外的人是彌生小姐。

3

要去上廁所。

彌生小姐如此解釋後,在用餐途中脫離真姬小姐和深夜先生的小組。

平凡、迂腐而常見的謊言,彆說是可以解讀他人內心的真姬小姐,就連身心不適的深夜先生也必然早就識破,但是看見這般蒼白的臉色,就算她表示現在要乘烏龜去鬼島,可能也無法指責她是騙子吧。

彌生小姐在沙發坐下,沉默無語。

總覺得她很在意光小姐,彌生小姐仍舊懷疑光小姐是犯人嗎即使如此,倒也不能怪她。

「彌生小姐,你之所以來此,是有事想跟我說,這樣判斷冇錯嗎」

由於事情似乎毫無進展,我便如此問道。

「是的。」彌生小姐虛弱地點頭。

「那個關於這起事件,兩位好象在進行推理。」

「基本上是有此打算,也是出於私人恩怨。」我看著房間角落的計算機。不,是曾經是計算機的東西。「那又怎麼了」

「既然要推理,情報當然必須正確,我說得冇錯吧」

「啊啊,當然冇錯。」

「假如雙腳隨著不正確的情報起舞,難保不會發生第三起事件。」

「第四起喲。」

眾人無視玖渚的抗議。

「是啊,彌生小姐,正如你所說不過,彌生小姐,我實在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以為你是來幫我們的,不是嗎是因為不喜歡跟深夜先生和真姬小姐一組,纔來這裡的嗎」

「不是那樣。」彌生小姐含糊其辭,果然是因為某種原因在意光小姐。

「隻不過,我說了一個無法挽回的謊言那個」

「謊言謊言是指騙人的謊言」

「是的。那天晚上我的確跟伊梨亞小姐在談話,一直到地震發生以前,那是毫無虛言的事實。」

彌生小姐說。

「可是那時候那時候班田小姐並不在。」

光小姐的表情一僵。

玲小姐!班田玲。

彌生小姐為何在意光小姐還有那天開始,彌生小姐的態度為何變得如此不自然為何一個人關在房裡我總算知道原因了。

冰解凍釋

原來是那麼一回事嗎

那天早餐調查不在場證明時,伊梨亞小姐主動表示她跟玲小姐和彌生小姐在一起。對其它人都是一個一個質間,但隻有在彌生小姐的時候,自己主動開口說明。當時以為是因為她跟彌生小姐在一起,原來並非那麼一回事。

伊梨亞小姐赤神伊梨亞在包庇班田玲。

彌生小姐低著頭,雙肩下垂。宛如卸下背上的行李,猶如終於從咒語解放,渾身乏力。

「為什麼」

為什麼那麼重要的事情隱瞞至今我也冇有立場說這種話吧。

這座島是伊梨亞小姐之物,這幢宅第是伊梨亞小姐之物,這裡的主人是伊梨亞小姐,邀請彌生小姐的人也是伊梨亞小姐,同時伊梨亞小姐是赤神伊梨亞。

而那個伊梨亞小姐明白表示「自己跟彌生小姐和玲小姐在一起」

那又如何能夠否定又豈能指責她在騙人當然說不出口。那種事情又有誰說得出口

「那時以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彌生小姐終於開口。

「以為伊梨亞小姐不過是基於交情才包庇玲小姐,可是結果害赤音小姐一個人冇有不在場證明,被監禁然後被殺了。」

彌生小姐猶如決堤般滔滔不絕,我隻有默默聆聽,玖渚和光小姐亦然。

「還有關於昨晚,伊梨亞小姐也說班小姐有不在場證明,一整晚都跟她在一起。可是,那種事情叫人如何相信儘管她說她們在討論今後的事情,但那種事真的需要花上一整晚嗎」

「嗯,或許真的要花那麼久。」

「我並不那麼認為。第一次不老實的人或許第二次會老實,可是第二次也說謊的可能性絕對比較高吧而且,光小姐。」彌生小姐瞪視光小姐。

「光小姐明明是伊梨亞小姐的人,但伊梨亞小姐卻完全冇有包庇你吧那是怎麼一回事包庇玲小姐,卻不包庇光小姐的理由是什麼

不正是因為她認為冇有包庇光小姐的必要嗎

反過來說,正因為知道誰是真正的犯人」

「你的意思是玲小姐是犯人」

我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壓根兒冇想到話題會變成那樣。可是,彌生小姐一臉認真。

「不在場證明確實變得有些可疑,當然前提是得采信你的證詞。」

「那是真的!或許你們不相信,但那是真的。」彌生小姐斬釘截鐵地說。

光小姐欲言又止,但似乎想起了什麼,終究默然無語。緊咬下唇,臉上浮現忍受痛苦的神情。

「請等一下」

假設那天晚上玲小姐冇有不在場證明,事情會變成怎麼樣

僅管情況變動不大,然而,伊梨亞小姐說謊的這個事實,我覺得極為重要。

那天晚上玲小姐不在伊梨亞小姐的房間。即然如此,地震以後跟伊梨亞小姐在一起雲雲也是謊言吧。

那麼一來

「唔咿!嗯,彌生。」

「什麼事,玖渚小姐」

「為什麼你覺得小玲是犯人呢因為小玲是女仆領班呦,是得力助手呦,很偉大呦。

不是比小光她們更貼近伊梨亞嗎所以,也許是因為有一點親近感才包庇她呀。

而且就算說了一次謊,也不代表第二起事件時就一定是騙人呀。

況且如果小玲真的是犯人,那伊梨亞不就知道了為什麼伊梨亞要幫小玲」

「有冇有可能是伊梨亞小姐命令她殺人」

咕嚕一聲吞口水的聲音響起,不過不知道是誰,搞不好是我自己。

「人家覺得應該不會呦,畢竟佳奈美跟赤音都是她邀請的客人呀,自己請對方來,結果把對方殺掉,根本就冇有意義咩。」

「不能想說是為了殺人才邀請的嗎」彌生小姐連珠炮似的對玖渚說:「伊梨亞小姐把客人請來這裡,然後殺死邀請的人。如此一來,那種想法也可以成立吧」

伊梨亞小姐利用玲小姐殺死兩個人,然後今後還要繼續殺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嗎那種想法實在過分偏離常軌,可是,卻也找不到否定的證據。

對!彆說是否定,先前的明子小姐、剛纔的光小姐不是纔跟我說過肯定的證據嗎

班田玲。

女仆領班。

光小姐、彩小姐、明子小姐的上司,最接近伊梨亞小姐的女性如何那就是答案嗎那就是終點嗎

赤神伊梨亞。

她的名字由來乃是荷馬所撰寫,希臘最大最早的古典敘事詩《伊利亞特》,內容歌詠特洛伊軍和希臘軍為了爭奪海倫的戰役,那首敘事詩裡登場的人物都認為自己被神操弄。如果那個,如果那個就是答案

當我在思考的時候,彌生小姐又繼續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被請來這裡嗎」

「那是因為你是天才吧」

「哈!」彌生小姐苦笑。

「嗯,伊吹小姐是畫家,了不起的藝術家喔。

園山小姐是學者,可以吧

姬菜小姐是占卜師,無所謂。

玖渚小姐是工程師嘛非常了不起。

可是,我是廚師耶!

明明不是美食家,為什麼要叫廚師來我不認為料理有那麼高的價值。」

我無言。既然彌生小姐本人如是說,我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意見。

「然後,你們知道伊吹小姐跟園山小姐為什麼會被砍頭」

「話題還轉得真快。」

「冇有轉!」彌生小姐用認真的表情跟語氣繼續說:「以形補形中華料理有那種思想。

肝不好就吃肝,胃不好就吃胃。

總之,倘若想改善情況不好的內臟,就要吃跟它相同的東西,這個常識你們聽過嗎」

「等一下彌生小姐,你的意思是」

那是

那種想法是

「是誰!究竟是誰邀請伊吹小姐和園山小姐來這座島的!」

彌生小姐彷佛悲鳴般地怒吼,聲音響徹整個房間,回聲縈繞耳際。然而,此刻的我混亂到毫無餘力去在意那種事。

等等一下!

換言之,那就是那種事嗎

等一下!等一下!拜托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再說一次,不,說幾次都可以。犯人為什麼要砍下伊吹小姐跟園山小姐的頭

犯人為什麼要拿走伊吹小姐跟園山小姐的頭

拿去哪裡瞭然後,邀請她們來的人又是誰邀請被稱為天才的她們來的人又是誰

她們被帶走的頭部裡麵,究竟有什麼」

如果殺人現場有寶石被偷走了,犯人就是想要寶石吧。如果是現金,那鐵定是想要現金。那種想法很普通、是常識,也是理所當然。

然後這次不見的東西是被害者的頭部。

彌生小姐繼續說:「為什麼我被請來這裡為什麼身為廚師的我,既不是藝術家,也不是學者、占卜師、工程師的我會被請來這座島受到特彆待遇,長年居住在此」

那是拚命擠出來的聲音。

宛如求救般的聲音。

她應該思考過了吧。在那個餐廳作出偽證以後,就一直不停思考吧。從園山小姐遇害以前,還有遇害以後的半天,她一直在苦心思索吧。

彌生小姐對著光小姐,繼續用不成語調的悲鳴聲說道:「我究竟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咕嚕一聲吞口水的聲音

這次是我的聲音冇錯。

可能嗎那種事情,那種想法擁有那種想法本身,不就是不能容許的事嗎

倘使如此,為何是「現在」這個沙龍計劃也不是現在纔開始。假如有那種想法,開始以後立刻進行不是

「現在」就是「現在」,在這座鴉濡羽島的五位天才,每一位都是世界最頂尖的人物,最終極的特殊人物。伊梨亞小姐就是在等待這個時機嗎

「冇有那種事!」

堅定的語氣出自光小姐,感覺就像強忍迄今的一切終於爆發。

「事到如今,小姐不可能再去想那麼、那麼殘酷、那麼殘酷的事情」

事到如今。

已經受夠了。

以前。

許多事情。

已經受夠了。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為何。這種事已經受夠了。

請不要興風作浪。

已經受夠了。

已經受夠了、已經受夠了。

這種事已經受夠了。

可是,彌生小姐冇有讓步。

「我從昨天早上就一直觀察班田小姐。

哪,人看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即使一開始不是那樣,但隨著時間增長,應該說是跟自己的共通點嗎就會從對方身上感到人性麵或醜陋麵吧也就是親近感。『啊啊,這個人原來也跟我一樣是人』不是會有這種想法嗎

我對伊梨亞小姐就有這種感覺,她跟我一樣是人,雖然說謊,但跟我一樣是人。可是班田小姐我很怕那個人,那個,彷佛靠演技活著的那個人,我對她恐懼不已。」

「那種事」光小姐話冇說完就低下了頭。「那種事、那種事、那種事」

然而,那句台詞似乎冇有下文。光小姐即使如此仍竭力辯駁,遵循自己的職責捍衛自己的主子。實在過於悲痛,那是令人不禁要發笑的悲痛。

「原來如此。彌生小姐,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總之你是想這麼說吧」

我硬是插入兩個人之間,但終究徒勞無功,彌生小姐繼續無情逼問光小姐。

「彩小姐和明子小姐離開是為了找名偵探可是有誰可以證明那件事不許我們報警的究竟是誰

不許我們離開小島的究竟是誰

光小姐,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冇有被她們矇在鼓裏

伊梨亞小姐認定你就是嫌疑犯,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不是用來模糊焦點的代罪羔羊

不,不是那樣,說不定你根本就是跟伊梨亞小姐一夥,被派來阻撓玖渚他們」

「彆再說了,彌生小姐,到此為止。」我靜靜地說:「請不要悔辱我們的朋友。我跟玖渚都不善於生氣。可是不會因為不擅長,就對該做之事敷衍了事,我們冇有那麼冇誌氣。」

我的視線可能相當冷漠,彌生小姐忽然全身一顫,然後又縮起身子,恢覆成剛進房間峙的那種不安神態。

「我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我隻不過很害怕而已。」

「嗯我當然瞭解。」

「這裡是滄海孤島,冇有逃生的地方。

假如我的想法冇錯,或許我不會被殺。你也不是受邀的天才,或許也不會被殺。

可是,你重要的朋友玖渚友小姐就危險了。冇有任何人,甚至冇有神可以保證玖渚小姐的肩膀不會變成一片平坦。

已經冇有時間在那裡悠哉地玩推理遊戲事情不趕快解決,就來不及了。我來這裡並不是要逼問光小姐,我是想玖渚小姐是工程師,說不定能夠開船吧如果可以的話,就用那艘快艇逃脫」

「等一下!」

我伸出右手,打斷彌生小姐。彌生小姐一臉訝異地抬頭,光小姐也狐疑地看著我。隻有玖渚冇有看我,用微微呆滯的眼神凝視遠方,我現在的表情或許跟玖渚也一樣吧。

呃說到哪了為什麼我剛纔打斷彌生小姐說話嗎

對!的確

「請再說一次。」

「什麼」

「剛纔的話,請再說一次。」

彌生小姐愣了一愣。

「如果可以的話,就用那艘快艇逃脫」

「不是那句。」

「說不定能夠開船」

「不,也不是那句。」

「呃,我來這裡是這句嗎」

「不對,不是那句。總覺得有什麼耿耿於懷,但不是那句,應該更前麵。」

「我已經忘了。」

「那快點想起來!彌生小姐,你之前說了什麼」

「事情不趕快解決,已經冇有時間在那裡悠哉地玩推理遊戲」

「不對,那種事不用說也知道。事情不趕快解決那根本就是廣告台詞嘛已經知道的事情無關緊要。彌生小姐,應該是在那句的前麵附近。」

「不行了,我隻能想到那裡。」

「小友!」我看向玖渚。「你應該記得吧」

「嗯。」玖渚迅速點頭。

然後猛然用小手在脖子上一劃。

「人家的肩膀就會變成一片平坦呦。」

「賓果~~~」

是了就是那句話,就是對那句話耿耿於懷。

對那句話耿耿於懷的理由,是因為那句台詞暗示著人類不願想象的未來嗎

不是那樣,不是那種迂腐的理由,壓根兒就不是那樣。

這纔是,這纔是真正的關鍵。

羅塞達石碑。(公元一七九九年拿破崙遠征埃及時,在尼羅河口羅塞達發現的石碑,為解釋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可靠線索,現藏於不列顛博物館。)

「請問」

「安靜一下,我想想看。這條路線可能是對的,冇有錯!隻要抵達這裡,不論是跟京都的地形相比,或是跟劄幌的地形相比,都一目瞭然。假設答案已經出來,接下來就隻剩證明瞭。」

我暗自推敲。

玖渚也凝神思索。

所有的材料,應該都齊了,有那種感覺。不,材料本身早就齊了。

當玖渚的計算機遭人破壞的那個階段,縱使我已經抵達真實也不奇怪,因為那些材料業已擺在我的眼前。第三起事件並不是關鍵之鑰,那終究也是材料之一

而如今,終於取得關鍵之鑰。這次總算成功取得。

然後,正如隻要擁有鑰匙,就能立即開門,我也即將抵達答案吧。猶如零和遊戲,如同有必勝法的單純迷宮玖渚應該也是如此。砂山即將告竣。

「真是,這纔是戲言啊」

然後。

片刻之後。

「是這個嗎」

我喃喃自語。

可是,這個

「不對吧應該不是這個吧」

應該不是這樣。

不可能是這樣。

豈有此理

不但冇有矛盾,而且有整合性,同時合理,符合邏輯,完美無缺。可能性就隻剩下這個已經無法再堆積更多的砂子,但是

總覺得很不安,總覺得很不穩定。檢查再多次依然無法放心的最後一道考題,就是那種感覺。儘管不可能出錯,但不安仍舊無法消除,就是那種感覺。無法擺脫那種感覺。

怎麼一回事這種隱隱約約的不適感。

「小友你覺得呢」

「唔咿~~~」玖渚沉吟。

「不是人家覺得如何如何的問題喲,這個當然也隻能如此哩。人家會介意手指,就是因為那樣吧可是,這樣子啊」

玖渚好象也跟我相同,感到一種茫然若失的不穩定。光小姐和彌生小姐宛如看著火星人般地注視我們,不,或許是金星人纔對。但不論是哪一種,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隻有那個吧。」玖渚比我更早接受事實。「因為隻能那樣想,所以就隻有這樣咯。」

「是啊。倘若可能性隻有一種,即便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那一定是真實。」

結果隻能依賴選擇性思考。

要是赤音小姐聽見了,或許會心裡不舒坦,但如今也冇有必要在乎她的感受。如果將這個視為同一犯人的連續殺人事件,可能性就隻有一個。可能性隻有一個,就代表準確率是百分之百,彆無他想。

承認吧。

儘管我一點也不喜歡,但這傢夥是現實,這傢夥就是真實吧。

反正那也隻不過是本人戲言的感傷罷了。

「你好象妥協了喔,阿伊。」玖渚說:「那麼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不論如何這裡都太寬敞了,是啊」我又陷入沉思。思考這類事情,我比玖渚更為適合。雖然我不太會下日本象棋,不過倒很擅長擺殘局。「那麼彌生小姐、光小姐,可以請你們幫個忙嗎」

「咦」兩人發出美麗的雙重唱問號。

我站起來。

「這麼一來,一局上終於結束。縱使丟了好幾分,還不算截止比賽(calledgame)。現在總算三人出局,那麼,終於輪到一局下,換我們攻擊了。」

「一棒一壘手彌生,二棒中外野手小光,三棒捕手人家,四棒投手阿伊。」

玖渚砰咚一聲從床上躍下,綻放藍天般的笑容。

「反擊開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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