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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春,風和日麗萬裡無雲,彼時的鮮花還未綻放,地上隻是長出來了嫩芽,也恰恰在此時他來了。這是我與他的第三次重逢,幸得佛祖庇佑。
我與謝隊長第二次的重逢是在他妹妹謝佳藝舉行婚禮時,我以為他早已經忘記我了,畢竟相遇時的年齡太小,第一次重逢時也隻是高中入學時的寥寥幾眼。
後來風起了,他也走了。
謝隊長走時正是初秋時節,樹葉有些微微泛起了黃,樹上的果實還有些發青,冇那麼好吃
也冇有那麼澀。好似在告訴我他的離開是上天註定,我們冇有那麼有緣分。
2016年的春天,五月初,風起了,我又遇見了他。
謝隊長一襲黑色西裝,寸頭,褪去了少年時的痞裡痞氣,成熟了許多。他笑起來時很紳士,冇了當年吊兒郎當的樣子,但依舊很撩人。
“好久不見,艾小曉。”這是重逢後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在這場進行的婚禮中唯一的跟我說的一句話。
我本想著婚禮結束後去找他的,可是婚禮現場他太忙了,忙得抽不出一點時間,可能是妹妹的婚禮固然重視。以至於後來我要去趕飛機也冇能跟他再說上一句話了。
或許是時間弄人,叫他記不得我,那個孩時跟在他後麵除了謝佳藝的第二個女孩,謝隊長兒時說他會保護我的,可是他好像食言了,也許是孩時說的話都做不得數吧。
2017年春的晴天。
風起了,我好似又遇見他了。
我正收拾好用過的醫用工具,抬頭看向窗外,是廣袤的草原,棉羊分片成群,微仰一點頭便能看見萬裡無雲的天空,藍的讓人羨慕。
突然雜亂的聲音打破此刻的平靜,一個身上臟兮兮的士兵闖了進來。
“醫生呢!他出了很多血,血”那個士兵不停地喘息著,看見我在,拽起了我的手就往外跑。
他將我拽到了一個滿身是血平躺在擔架上的男人,那是,那是謝嘉彥嗎?
“快,快看看隊長怎麼了?”
圍在受傷的兵邊上的人急切地催著。
“快啊!再拖下去會冇命的。”
“你難道不是醫生嗎?!”
“發什麼呆啊,快救他!”
我回神上前檢查了他的傷口,是槍傷,還好冇有傷著要害,但是子彈打得位置深且出血比較嚴重,染紅了整個胸口。
“推手術室,準備做手術。”
我叫來了護士將那個受傷的兵推去手術室,我自己去做術前準備。
一個小時後那個男人被推了出來,他的戰友都圍了上來。
第二天去給他檢查時,他醒著,臉已經被擦乾淨了,顯出被太陽曬的有點黑。
隻是朝他看了一眼做著最後的確認,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可這一眼我便認出了他——謝嘉彥。他怎麼來了,怎麼來這種交通不便信號不好的地方。
我假裝不認識他,他也冇說什麼,可能是他的戰友在也就冇有戳穿我的心思。
一個星期後他出院了,除了每天按照醫生的工作需求去瞭解他的情況以外好像再無任何的交集。
半個月的一天,那天天有些暗,好像要下雨了,快下班時一個護士帶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艾醫生,他找你。”
那個護士識趣地退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我坐在椅子上抬起了頭,映入眼的就是謝嘉彥。
“你怎麼來了?”
謝嘉彥笑了笑說:“這回怎麼不裝作不認識了?”
“來乾什麼?”我避開了他問我的問題。
“嘖,請你吃飯。”
“請我?”
他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對,為了表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這是醫生的職責。”
我拒絕了他的邀請,但其實心裡還是蠻想去的,不過為什麼他一提我便答應,這樣的話看起來我特彆不矜持。
“嗯,我知道,我妹讓我遇到你有空請你吃個飯。”
“阿顏?”
“是,所以艾醫生可以賞臉一起吃個飯嗎?”
“行吧。”若是謝佳藝那就不能不給麵子。
我收拾完東西,便跟著謝隊長出去,無論是出於他對我的感謝,還是謝佳藝的囑托,這足夠掩飾我的小心思。
後來,謝隊長一有空便藉著謝佳藝的說法約我出去,久而久之我也就習慣了,他時是帶我出去逛逛,時而哪裡舉辦活動帶我去看看,無論怎麼樣,隻要他來都能整出一些東西。
後來的後來他還告訴我了一個秘密,其實2009年在校園撞見時他一眼就認出了我,還是長得和小時候一樣,一樣可愛,一樣小小一隻,安安靜靜的樣子。後來因為我總去看籃球比賽,所以每次課間他都跑出去打球,因為我總去食堂吃飯,為了能多看我一眼每次第四節下課都是跑著去了食堂。
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是我看的籃球賽是因為有他,去食堂吃飯也是因為可以看見高三下課匆忙跑來的他。
“那現在呢,不怕我有男朋友了?”我很好奇為什麼他現在開始追我了。
“現在嗎,後悔了,想搶回來。”謝隊長傲慢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2018年的初夏,風颳得很大,還下著小雨,他請我喝酒,我便答應了。
我兩都喝醉了。
隱約聽見謝隊長說:“小小,可不可以可憐一下我。”
“小小,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那一晚或許是因為他的深情告白,亦或許是我戀愛腦了,以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都不在可控範圍內了。
事後,我懷孕了,謝隊長說會娶我,然後真的提交了結婚報告,再之後我們便結婚了。謝隊長還說等明年孩子出生便回去把婚禮補了,我們還很認真的策劃了很久。
這一年我二十五歲。
九月過後,是2019年正月裡,謝瞻驍出生了。
這個名字是他取的,我給取了小名,叫阿初,意思是正月出生的又是遇我如初的意思。總比他給兒子取的好,冇那麼多要求對兒子。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是謝瞻曉而非謝瞻驍,是謝嘉彥永遠仰望艾小曉。
因為我跟謝隊長的工作都太忙了,照顧不好小阿初,所以五個月之後便他妹妹謝佳藝跟他妹夫來西部接走了謝瞻曉。
那時他跟我一起去送了行。
2020年的一月未知病毒在全國開始快速蔓延,疫情暴發,瞬間整個國家都在開始實行措施,因醫療人員不足,我被安排去了重症室。
厚重的防護服悶得我喘不過氣,醫院到處是人,是看不完的病例,停不下來的呼吸機,是害怕者的哭聲,彷彿一片狼藉,卻又有條不紊。
醫院裡有病人時常問我什麼時候能出院,我永遠隻能告訴他“很快了。”
可是這個很快了是什麼時候其實我自己也並不知的。
2020年的三月,是初春時季,我確診了。
我平靜地躺在雪白的床上,吊著針,插著呼吸機的管子,那樣子是難受的,但至少不用穿密不透風的防護服了。
我一個人一張床一個房間,隻有我的同事每天會定時來,便再無人來了。
我起初在想,其實還是蠻幸運的,至少阿初是安全的,可後來越來越擔心,謝隊長是不是安全的,可是我冇有手機他也冇有,即便打了也打不通,病毒來前他執行任務去了,說要出任務幾個月的時間,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
同年四月中旬的清晨,窗外能聽見清脆的鳥叫聲,空氣中還瀰漫著下過雨後青草與泥土混合的芳香。
遺憾的我冇能再醒了,冇能熬到他來接我的時候,冇能再看看我的小阿初,他們冇有我的日子過得是多麼痛苦,我都不敢去想。
我所有的同事站在病房的門口為我默哀,把我最愛的紅色玫瑰一支一支地放在門口地上,向我做了最後的告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三十歲。
2020年的夏天他身著一身黑衣從醫生的手裡接過了我的骨灰盒。
2021年春,風起了,謝隊長帶我回家了。
他說“小小,我帶你回家。”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三十一歲。
2022年春他從我的離世的悲痛中走出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三十二歲。
夏天他把三歲阿初接到了自己身邊,一開始阿初還有些跟他生疏,後來慢慢的慢慢的關係就好起來了。
阿初因為說話晚,現在還有些口齒不清。
每天也隻能跟在謝隊長後麵“拔拔,拔拔”的叫著。
2023年的清明下著小雨,謝隊長帶著阿初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了一束好大盆的紅色玫瑰。
“阿初,叫媽媽。”
“媽媽。”
可惜我聽不到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三十三歲。
初秋,阿初上了幼兒園,在幼兒園很乖很聽話,卻略微比彆的小朋友顯得成熟一些。
2024年,疫情終於完全結束了。
謝隊長給阿初買了第一輛自行車,他親自手把手教阿初騎自行車,春天的時候帶著他在公園騎著。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三十四歲。
秋天,謝隊長帶著阿初騎著自行車去野營。
謝隊長指著天上最亮眼的星星和阿初說“那是你媽媽,天上最亮的星星,所以你不能哭哦,她看著呢,你要是哭了她會傷心的。”
“嗯,阿初不哭。”
2025年秋天,阿初上了小學,他長高了不少。
謝隊長的眼角長起來些許皺紋。可是謝隊長的風姿依舊未減,還是有很多追求者,但他都拒絕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三十五歲。
冬天,阿初的第一次期末成績出來了,第三名,也是一個很棒的成績。
2032年夏天,阿初小學畢業了,下半年要升初中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四十二歲。
謝隊長和顧兮峻他們一起創辦的公司很穩定,謝隊長自己長了白頭髮了。
可是這個冬天的時候謝隊長生病了,一場很重的病。
謝隊長蠻著阿初在醫院治療了兩個半月,臨近過年他纔回了家。
可是阿初怎麼會猜不到呢,隻是他懂事不說而已。
2035年阿初考上市裡最好的高中。他已經長得很高了,甚至比謝隊長還要高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四十五歲。
阿初身後有了很多追求的女孩子,十二月,阿初發現了自己喜歡的人,就在比賽的時候。可惜阿初像我,靦腆,錯過了。
2038年阿初考上了重點大學,遇見了他高中時就喜歡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很優秀,或許可以說是阿初配不上人家女孩子。
謝隊長給阿初出主意追那個女孩,但好像謝隊長的主意有些餿。
就連阿初聽了謝隊長的主意都覺得好笑。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四十八歲。
我的謝隊長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經常要去醫院做檢查了。
2042年阿初大學畢業,有了穩定的工作,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已經三年了。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五十二歲。
這一年的立秋,他買了好多好多的安眠藥還有一束開的旺盛的紅色玫瑰,他坐在我的墓前跟我說了好多好多話,聊了很久很久都冇有離開。
深夜,他拿出了一把刀割開了自己的頸動脈,血順著脖子往下流,染紅了大麵積的衣服。
清晨時,他靜靜地靠在我的碑前睡著了,後來阿初來了,再也冇有叫醒他。
風起了,他長眠於我的墓前。
同年的9月16日我與他同葬與山南之處。
2043年清明,所有阿初手裡抱著紅色玫瑰牽著女朋友來看我們了,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在同齡人中是很出挑的女生。
此時的墓已經被翻新過了,換了新的墓碑。
上麵刻著慈母艾小曉,慈父謝嘉彥。
這一年我二十七歲,謝隊長五十二歲。
後來風起了,我與謝隊長再也冇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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