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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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吵醒我的不是鬨鍾，而是廚房的爆炸聲。來不及收拾便慌亂地衝出房間準備逃命。地板的涼意順著腳底侵入，背後冒出細細的冷汗。隻看到廚房一片狼藉，變色的餃子，四處飛濺的蛋白和一臉無辜的許星河。突然想起，最近時興的熱梗。“愛賭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妹妹和破碎的他”。“許星河！”“早阿，今天起這早。”他笑著朝我打招呼一如往常，就好像造成這眼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他。“少打岔，你到底要乾嘛。”“能不能回到你的世界，別打擾我。”怒氣沖沖地將他吼完一頓後，返回房間用力把門關上故意發出極大的聲響，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怒火。但話又說回來，他也是第一次用微波爐，發生意外很正常，畢竟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在那個世界，應該也冇有人敢讓大反派煮飯。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是許星河噙著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管如何翻身都無法逃離。好像確實把話說重了點，好想從八樓下去，不坐電梯的那種。在嚐試各個姿勢都無法入睡後，被迫從床上爬起。廚房已整潔如初，隻是不見他的蹤影。敞開門的客房，暗示著這個家除了我以外，再無別人。明明不大才幾十平，此時此刻卻顯得十分空蕩，甚至感覺到有些許孤獨。又一次次體會了什是“失去”，過往的記憶如龍捲風席捲而來占據我的心神，掩藏在內心深處的尚未疤痕再次被揭開，**裸地曝露在空氣之中。躺在沙發上，頭上出現一黑一白兩個小人。“他為了你來這個世界，你就因為這一點小事對他說這種話。”“那又不是故意的，我起床氣多重你不知道嗎？”“你昨天也說了讓他走。”“又不是我讓他來的。”“為什這抗拒他，你之前不是最喜歡他了嗎？”“之前是之前。”“承認吧，你怕和他接觸會繼續愛上他。所以..”不等白天使把話說完，**便使勁全力用叉子狠狠戳向她，轉眼間兩人便灰飛煙滅一同消散。糾結了許久，還是決定給許星河道歉。從保險櫃拿出放了三天的舊手機，將它開機竟還剩百分之八十的電。心一橫，緊閉雙眼用肢體記憶打開隱藏應用，等到熟悉的聲音響起，纔敢緩慢睜開。這幾年，遊戲竟然新增了兩個G，而wifi的速度是2.4m/s，這意味著要等將近二十分鍾才能進入遊戲。隨著進度條上數字的增加心愈發慌亂，心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動，再快一些便會呼吸困難從而陷入昏厥。在九十九到一百時，突然被降速，wifi或是數據都以一個尷尬的數字前進著，體會到了什是度秒如年。打開對話框麵是滿屏的“新年快樂”，每隔幾天就能收到同樣的訊息。點開表情包，卻顯示回覆。熟悉的介麵，但全圖都找不到許星河。從他的生活過的古堡到森林中的每個角落，甚至連監獄都不忘勘察，他好像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了。點開日誌，翻找了許久才找到一點關於他的蛛絲馬跡。原來他們的世界，時間過的很快。不長不短的三年對他來說，是三百年。對話框每隔幾天的“新年快樂”，對他來說是真的新年。偶爾摻雜著的怪異看不懂的代碼，用c語言編譯後是屬於他的無言告白。在他離開前，日誌多了一篇童話故事。故事的結尾，上屆的黑魔王經過無數次嚐試終於找到了去異世界的通道。以永的生命與強大的魔力作為代價來交換世界崩壞時通往人類世界的小路。要想通過路的儘頭需要忍受在清醒的情況下將身體的各個部位骨頭敲碎並重新聯結的疼痛，疼痛將在人類世界的每月15反覆經曆。打開日曆，才發現昨天恰好是15。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即便痛到無法站立，他都不願告知我原因。對三百年與付出隻字不提，隻為了那一句“我要回到我的世界”便放棄一切，義無反顧的忍受疼痛隻為那一眼。客房的枕頭上還有他殘餘的氣息，我使勁嗅了嗅，味道極淡。味道終將消散，就像他的存在一般，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抓住。回過神來，早已淚流滿麵。滾燙的熱淚重重地滴在床單上，大顆大顆地往下砸，彷彿要將這一切擊穿。門鈴響起，我垂頭喪氣地拖著腳走到門口。劉海遮住通紅髮腫的雙眼，鼻涕還掛在臉上，臉頰邊上依稀粘著幾縷碎髮。打開門，門外站的是許星河。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拘謹地抓著衣角，生怕稍有不慎再次將我惹怒。哪有遊戲那個殺伐果斷掌管生殺大權的反派樣，反倒像隻受委屈怕被主人責罰的金毛。我們僵直地對峙著，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情緒與想法。他歎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開。在他離開之際，我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他。所有的情緒與淚一起傾瀉而出，由於哭得過於劇烈，以至於呼吸困難，兩頰甚至有些疼痛。就這樣他的背後沾滿了未乾的淚水與鼻涕，我以獨特的方式，在他衣服上作出了第一幅我們獨特的重逢畫。“乾嘛呀，小哭包。”他轉過身，從上到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不時拍背順氣，一切的委屈與難過都隨著這個動作消失殆儘，惴惴不安的心也逐漸被撫慰。我們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傾聽彼此的心跳，是對方最虔誠的信徒。“怎了，不許哭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還是因為那個人結婚了？”他焦急地詢問著，直到離正確答案越來越遠。聽到最後一個問題，我生氣地用頭頂了他下巴核。他吃痛的向後仰，仍不捨責怪，隻是進一步的加深這個懷抱。“咕嚕咕嚕”肚子的叫聲打斷了此刻的甜蜜，我尷尬地將頭低下，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從口袋變出了四個熱乎乎的菜包，看包裝便知道是最愛的那家。離得不算遠，但難找，藏在學校旁邊的某個巷子。厚實的麪皮配上飽滿的內陷，包菜與筍乾的結合再加上爽脆的豆芽，恰到好處的辣椒，每一口都是不同的味道，很難讓人不上癮。“你怎知道那家店？”“因為我什都知道。”他眉眼彎彎，十分臭屁地笑著。眼神中是能掐出水的溫柔，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後，又從另個兜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瓶黃桃味的吸吸果凍並打開像獻寶似的放在我的唇邊。“諾，知道你愛喝。”“這下，你可以原諒我了嗎？我不是故意把廚房弄臟的。”他拿著果凍睜大眼睛地看著我，硬是將一雙丹鳳眼生生瞪成了杏眼。我專心地吃著包子，對麵前的這一切充耳不聞。見裝可憐這招不起效，他竟直接用頭來蹭我的肩膀。白金色頭髮觸碰到皮膚區域不僅瘙癢還伴隨著發熱滾燙。等到吃飽時，他的動作竟還未停下。恩，特別像…發情中的小泰迪。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他才停下動作。四目相對中，我們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他害羞地轉過頭，玩弄手中的遙控器，耳朵連著脖頸紅成一塊，但依舊強裝鎮定。“你為什突然來這個世界？”“因為感受到某人需要我。”“你會走嗎？”“看她表現咯。”對於長達三百年的等待與來人類世界代價隻字不提，隻笑著回答不相乾的問題。我狠狠地蹂躪著他的頭髮，宣泄清晨不告而別的不滿。他也不反抗，任由我將頭髮弄的亂七八糟，像頭頂一個白色的鋼絲球。直到以一個尷尬的姿勢坐在他的腿上，這場鬨劇才終於停下。曖昧的氣氛，黏到拉絲的眼神。藍色的眼眸像深不見底的海水，浮出水麵的秘密不過是冰山一角。關於他，我所知甚少，所有訊息的來源隻能是遊戲。而對於我，他似乎瞭如指掌，甚至知道不常去但最愛的早餐店。巨大的落差感將一切的溫馨甜蜜打回原形，在他有進一步動作前，我迅速逃回房間，留他一人在原地錯亂。在各種情緒下，我趨於本能又一次的暴食了，僅存的理智根本敵不過此刻的進食**。隻有在進食狀態才能短暫緩解現下的焦慮，即使很清楚吃完之後麵對的是另一個深淵。麻木地將零食櫃上的食物清空，從開始的能嚐出味道到現在除了反胃再無其他感覺，眼神空洞但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一口接一口地往嘴塞不明食物，像個隻會進行吞嚥動作的機器人。我在門內默默流淚，他在門外一言不發。這扇門，就像我們的隔閡。因上頭敞開的門會因清醒而逐漸關閉。進食帶來的快感能短暫麻痹心中的痛苦，無視眼前的難題。雖然他就在眼前，但總會不自覺想起他的身份。愛贏萬難，但也許冇有愛就不會有萬難。他身份帶來的不確定性，在時刻提醒著我，如果哪天突發變故，他又回到那個世界，我該怎辦。分離的痛苦，已嚐試過兩遍的假若真的有那一天，這次我還能承受那種程度的痛苦嗎？胸口一陣翻湧，打斷了此刻的思緒。胃的食物填滿每一個縫隙，有股強大的力量從腹部蔓延，強大的不適感讓我無法站立。我強撐著身體，扶著肚子走向浴室。熟練地用手指摳著喉嚨，尚未痊癒的右手關節處傷口又因外界刺激再次崩開。儘力地控製音量，生怕狼狽的樣子被門外的人瞧見。外翻的血肉，在暖光下更顯恐怖，堪堪結痂的傷口又一次裂開，新舊的疤痕交雜，感覺永遠無法痊癒。眼球紅腫，分不清嘴邊的是淚還是鼻涕。馬桶滿是肮臟的穢物，有些食物甚至來不及消化就已被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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