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全戰勝真唯和紗月什麼的，不行不行！（※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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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完全戰勝真唯和紗月什麼的，不行不行！（※不是不可能）

「現在把卷子發回給你們哦——」

放假前的班會上，班主任廣崎美知留老師用『今天的晚飯是咖哩呢——』一樣的語氣宣佈。

美知留老師，剛滿30歲，是我們的英語老師。身高隻有150左右，由於外表嬌小，班裡的陽角經常喚她“小美老師，小美老師”。

根據傳言，在王塚真唯這種顛覆常識的存在入學後，誰也不願接下她們班的班主任這一燙手山芋，隻有美知留老師自告奮勇地提出『啊，那廣崎來做吧』。

你要說她有多麼勇猛吧，其實美知留老師還蠻普通的。

「下一個，甘織——」

「到」

「這次挺用功呢——」

「哎？啊，是」

由於蘆高是一所傳統的升學學校，所以會把印著年級排名的紙條一起發給學生，就像吸管的包裝紙一樣。我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

成績比以往有了明顯提高。從以前的平均線以下，提高到與平均線基本持平。最近這個星期我還一直在練習遊戲技術呢……看來紗月的『給你點好處』還是挺有效果的。心裡有點小開心。

看過之後就滿足了，便悄悄把紙條放回桌上。圈子裡的各位成績都遠遠超過我，這麼丟人的紙條還是儘量不讓她們看到為妙……

可是隻用了兩個星期就能考成這樣？看來放學後的針對性複習對提升成績還是很有效果的嘛。

如果直到高三都堅持每天學習，我的成績豈不是能超過真唯……？如果努力到吐血的話……

就在我有一搭冇一搭地做著白日夢的時候……

「嗯——接下來還有什麼呢。啊，對了，明天開散學典禮，所以冇有課哦——。你們不要弄錯了哦——」

我偷偷觀察著彆的座位上的同學。

真唯和紗月是誰考得比較好呢。

這兩個人平時都是一拿到成績就立刻確認的，今天卻毫無動靜。

真唯對拿到手的成績單看都不看一眼。她一定是在思考之後的事吧。

班會一結束，前座的紫陽花同學就回過頭來。

「啊，小玲奈，就是今天了吧」

「嗯」

今天放學後，我們會去真唯家裡。

然後通過遊戲一決勝負。這件事我已經提前告訴過紫陽花同學和小香穗了。

也還好吧？昨天之前確實還挺緊張的，對吧？

不過，之後就隻有戰鬥這一個選項了。隻是把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來而已。留在我心裡的想法隻剩下“至今為止的努力總不會辜負我吧？”，現在的我是無敵的。

我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對紫陽花同學宣告：

「我、我我我我我會加油的，會加油的哦……這是我的主場……你就看我的吧……呼誒……」

「小玲奈！？你怎麼笑得靈魂要從嘴裡跑出來了一樣！？」

我本來是想模模擬唯來著，好奇怪啊……

而且回過神來一看，我的手在發抖。這究竟是……？莫非我在緊張嗎？我居然會緊張……？怎麼可能……

「嗚嗚，紫陽花同學……」

既然如此，乾脆回家睡覺算了。太奇怪了！我怎麼會這麼脆弱！

「沒關係的，玲奈親！」

「啊好疼」

小香穗走過來用力拍了拍我的後背。

「即使玲奈親失敗得一塌糊塗，讓小真真和小紗變成在走廊上擦肩而過也會馬上拔劍決鬥的關係……到了那個時候，也還有我和小紫在呢」

小香穗向我比出大拇指，同時用力眨眨眼。

嗚嗚，太感謝了，這份心意我收到了……

「小香穗，紫陽花同學……」

「是啊是啊，我當然也不會把所有事情都推給小玲奈。如果覺得為難就來找我商量吧，我們一起想辦法」

怎麼會這樣。太可靠了吧。

也就是說即使我失敗了也沒關係……？不對，一旦失敗，我的人生就一無所有了，纔不是沒關係啊！

不過，多虧小香穗和紫陽花同學，我總算卸下了肩上沉重的負擔。

「隻是計劃暫且定在明天執行。如果今天大獲成功，那就再好不過了！」

「嗚嗚嗚嗚嗚我會努力的……」

「慢、慢著小香穗，不能給她太大壓力呀……聽我說，小玲奈，冇、冇事的。不要哭，船到橋頭自然直，對吧？」

在人間力超高的兩人的安慰下，我總算有了前行的勇氣。

這種時候還需要人安慰，我還真是個麻煩的傢夥啊！

就在我心裡淚如泉湧的時候，真唯和紗月過來了。

「我們走吧，玲奈子」

「嗯，走了，甘織」

雖然關係並冇有恢複原狀，但五個人久違地聚在一起了。

以真唯為中心的成員們一旦齊聚一堂，那種氣場果然不是蓋的。就像一支全都由傳說中的寶可夢組成的隊伍一樣。當然，我是不算在內的。

「那我就上了！」

被小香穗和紫陽花同學在背後推著，我跟上了真唯和紗月的腳步。

事已至此，那就儘快跨過這道坎，然後和大家一起愉快地迎接暑假的到來吧！

這還是我第二次來真唯家裡玩。

上次來的時候一個傭人也不在，這次則不同，司機花取小姐送我們過來後，和我們一同乘上了電梯。

電梯裡，紗月不住地打著嗬欠。

仔細一看，她眼睛周圍還掛著黑眼圈。

「紗月，你熬夜了？」

「嗯，是啊。為了做最後的準備」

她還說自己冇睡好腦子就不會轉了，這樣子冇問題嗎。

「冇問題的。我在車上眯了一會兒」

「又讀我的心……」

「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啊」

我看向另一邊，真唯的側臉十分漂亮。說不定她的皮膚都是用大理石做的。

真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嗯了一聲，豎起一根食指。

「我也來猜一猜你腦子裡正在想的事吧」

「什麼」

「『如果紗月不在場，我就可以立刻抱上去接吻了……』，你是這麼想的吧？」

「差得也太遠了！」

「你說什麼？即使紗月在場也可以嗎？但我對這個還是有點害羞……」

「各位，我們到了」

花取小姐話音剛落，電梯門就打開了。我們魚貫而出，來到樓道上。

在她的帶領下，我們進入了已經佈置好的遊戲房間。

「哇，好厲害……」

在寬敞的房間中，3台顯示器呈三角形放置，顯示器的一旁擺著PS4。再加上3張電競椅，這裡彷彿是某個電競工作室。

太、太誇張了。雖然我每次都對真唯炫富的一麵嗤之以鼻，但看到這個環境還是相當心動的……

真唯把胳膊肘撐在椅子上，一臉得意。

「怎麼樣，玲奈子？你喜歡這樣的吧？」

「嗚……喜、喜歡……」

「你說什麼？」

「喜歡……」

「再說一遍」

「我很喜歡……」

「嗬嗬嗬，對吧對吧。我也是，玲奈子……」

「你們要鬨到什麼時候」

紗月一把敲在了我的後腦勺上。好痛。

「說得也是，打情罵俏的事情就等紗月回去之後再說吧。如你們所見，我請人佈置了這裡。椅子的尺寸姑且是根據你們各自的體格選擇的，不過還是自己坐上去微調一下吧」

「原、原來如此……」

真唯的椅子是紅色的，紗月的是黑色，而我的是粉色。她還真就為了我們而準備了這些嗎……

「請讓我來協助您」

「啊，好的。謝、謝謝你」

在花取小姐的指導下，我用調整杆將座椅高度和椅背角度調整到舒適的位置。我大多是坐在地板上玩遊戲的，本以為會不適應，但實際上很快就習慣了。這就是高價椅子的力量……

「好像還不錯」

紗月也同樣調整好椅子，拿起手柄。螢幕上的畫麵顯示已經在遊戲中了。

「如果拜托真唯的話，說不定還能用PC版來決勝呢……」

我輕聲唸叨著鬼迷心竅的話。

「PC版有什麼不一樣嗎？」

「問得好，紗月……哼哼。首先幀率就完全不同，而且由於是鼠標操作，個人的準頭會有顯著的區彆……說起來，這個遊戲本來就是出在STEAM上的，後來才移植到PS4平台。移植以後由於機能限製，原本支援100人的對戰被砍到了最多30人……雖然作為補償，增加了這次的規則中使用的私人對戰功能，不過，在PC上體驗一把畫質全開的戰鬥果然還是學生玩家的夢想啊……嘿嘿……」

「甘織，你在說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啊—」

我清醒過來，眼中恢複了神采。

「我、我剛纔說了什麼！？」

「那個」

「不是，不是這樣的，紗月！剛纔說話的不是我，是初中時代的我！」

「是、是嗎……上次聽到的時候我還冇反應過來，原來如此，是這樣啊……你真的改變了很多呢……」

「不要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竟然會如此失態……為了讓彆人能聽清我說的話，我還改變了說話方式，專門練習用腹部發聲……

我還每天都堅持做仰臥起坐呢，可是，嗚嗚……

「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哪個玲奈子我都喜歡哦」

「不要慣著我！」

王塚真唯一提出她能接受我自己都討厭的那一麵，我就想乾脆掐死自己算了。

為什麼我在決戰前還得吃到這麼一波傷害呢……如今的RPG基本上都會在boss戰前放一個全回覆存檔點的啊……

「如果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說完後，真唯坐到位置上，優雅地交疊起雙腿。

這麼一來，呈三角形排列的顯示器前，每個人都已就位。

我從包裡拿出手機放在桌上，深深地呼吸。

沒關係沒關係，就像平時一樣，像平時一樣。

「我準備好了」

「我也OK——」

「嗯」

位於我左側的真唯為了方便行動，將長髮束在腦後。右側的紗月也將黑髮編起，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

我完全看不出她倆是否緊張。或許在她們的人生中，這樣的大場麵已經經曆過無數次了。

我在這方麵還是一張白紙。可我是因為喜歡纔會一直玩遊戲。我裝載了那個時候的自己，那個隻有在對戰遊戲中才能體現自身價值的自己。

「那麼開始設定，私人對戰模式；隨機地圖，尺寸最小；大逃殺模式；標準武器種類；最大人數3人；規則為兩次吃雞，即先取得兩次第一名的人獲勝……好了」

兩人都進入了設好密碼的私密房間。接下來隻要我按下開始鍵，比賽就會開始。

真唯贏了就和我結婚。紗月贏了，就和我結婚。若是我贏了，兩人和好。再回顧一次我還是要說，這個條件真是過分啊！

但是，也隻能上了。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的同時，按下了按鍵。

「開始——！」

就這樣，第一場比賽拉開了序幕。

我的眼睛快要被顯示器吸住了。

這次的地圖是住宅區啊。我出生在一個類似美國農場的預製板房附近。

這個遊戲一開始，玩家身上是冇有任何武器的，首先要四處搜尋，收集散落在各地的槍械。

在遊戲初期，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裝備搞好。否則就隻能肉搏了。

再說回到遊戲上來，既然是這個地圖，二樓應該會有東西。

嗯，先去撿起來……

「……嗯？」

剛纔聽到什麼聲音。

這麼說來，我剛剛意識到忘記準備耳機了。即使調高音量，聲音也會和她倆的混在一起，那就冇有意義了。

可這次的比賽和30人的大混戰不一樣，隻有3人蔘加。所以應該不可能這麼早就遇到敵人吧——

有什麼東西閃過我的視野。

是(·)真(·)唯(·)。

「哈！？」

「嘿」

真唯的人物揮舞著從途中撿到的撬棍一樣的武器，向我打過來。

喂，等等！

我連忙用剛剛撿到的手槍還擊。可距離太近了難以瞄準。

決策失誤了。我應該頭也不回地溜走，先拉開距離，或者我也用肉搏還擊纔對。

回過神來，我的視野已經染上了一片血紅。

然後隨著終結的一擊揮下，令人討厭的沉悶聲音響起。

螢幕上顯示著碩大醒目的『you

are

dead』字樣。

這、這、這……

「這是什麼情況！？」

我不假思索地用力拍了下桌麵。真不像樣。

真唯開心得合不攏嘴。

「怎麼樣，嚇了一跳吧？」

「那當然了！」

「那太好了。哎呀，冇想到會這麼順利」

「纔不好呢！喂，我說，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現在明明還在遊戲中，我卻有一股衝動，想站起來衝過去搖一搖真唯的椅子。不過也隻是想想罷了！

真唯像是搖晃著玻璃杯裡的紅酒似的，優雅地操作著手柄，笑道：

「冇什麼，這也冇什麼難的。在4人對戰用最小地圖的情況下，出生點不就隻有24處嗎？」

「誒？真、真的嗎？」

我一般不玩私人對戰，也就冇關注過出生點。

「有好幾個點都集中在一個區域，我從一開始就全速朝著那裡奔跑。一旦撲空就會浪費很多時間，不過還好」

真唯優雅地撩起頭髮，揚起嘴角。

「不管怎麼說，我的運氣一向很好」

「嘖……你、你這傢夥……」

心裡的不甘快讓我吐血了。

真唯並冇有壓倒性的實力，如果再冷靜一些還是可以應對的。我明知這一點，卻還是自亂陣腳，這實在令我不甘心。

「再多說一句，是否順利暫且不論，我這次可是專門為玲奈子準備了作戰計劃」

「作戰計劃……？」

「是的。根據你的性格，我一開始想了20個左右。再根據實用性進行取捨之後，縮減到3個。也就是說，還剩兩個」

真唯看起來開心得不得了。如果這副表情出現在身邊一起玩遊戲的女孩子臉上，作為朋友來說應該是無可挑剔的滿分。

「嗬嗬，也許你的水平確實很高，但我要告訴你，冇有人像我這樣，平時就一直在關注你了」

「唔、啊、嗚嗚嗚……」

這傢夥，從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嗎……！

為什麼我冇想到這點呢。玩格鬥遊戲的時候真唯就是這樣，為了短時間內的效率，隻練習連招。所以換成FPS也是一樣，必然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采取勝算最高的戰術！

如果硬碰硬地戰鬥，肯定是實力更強的我會取勝。既然如此，更合理的方式是把目標鎖定在我這個人身上，通過解讀個人行動來打敗我。我好恨啊！

我深深地癱坐在椅子上，切換著視角。因為我剛纔掛掉了，所以可以換到其餘玩家的視角。

即使一直懊悔下去也無濟於事。為了在下一局扳回劣勢，現在先收集情報吧……

從剛纔開始紗月就很安靜，我決定先看看她的第一視角。

紗月踏踏實實地收集著道具，加強裝備。那一舉一動，跟在我家練習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地圖好像也記在腦子裡了，保持警戒穿過容易被埋伏的開闊地帶的行動也如教科書一般像模像樣。

老實說，我挺感動的。當老師目送自己畢業的學生時，應該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紗月的水平有了明顯的進步……！好厲害，紗月太強了！」

「彆吵，閉嘴。會分心的」

「啊，是」

相對的，真唯那邊則是……冇法看。雖然也有一些基本操作，但也有很多細節冇有注意。比起紮紮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紗月，她的行動十分生疏。

這些行動放在平時的遊戲裡，雖然也能取得擊殺，但同樣也容易被彆人擊殺。我在一旁觀看，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吐槽她的玩法。

她們倆終於在戰場上遭遇，開始互相射擊。

也許局麵對於武器精良、占據高地的真唯更加有利，但紗月也有機會通過走位將形勢完全逆轉。

不過，結果是真唯獲勝了。

僅有毫厘之差。

那邊獲勝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在不利的局麵下，紗月也發揮出了自己的水平。

「真可惜啊」

「…………是啊」

紗月點亮手機，好像是在確認備忘錄。

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自己總結出來的勝利心得，這個認真的做派很有紗月的風格。

「先下一城，我拿到賽點了。下次我就要獲勝了」

真唯像個被告知可以買自己喜歡玩具的孩子似的看著我。我背上爬過一陣惡寒。

「怎、怎麼可能讓你直接獲勝啊……」

「玲奈子，結束以後，我會立即登門拜訪你父母的。雖然現在還是學生，但是你意下如何呢？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一週抽幾天住在一起吧。花取也很會做菜，這次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能不能彆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規劃人生啊！？」

這是針對我的脆弱精神發動的攻擊嗎！？效果拔群啊！

「好了下一局下一局！」

第二局了。這次我一定要取勝。

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隨便撿一把武器，前往視野開闊的地方。一旦開始交戰，就會變成純粹的實力較量。在30米的距離上，經驗就是絕對的正義。

幸好這次的地圖是沙漠，空間寬闊，在這裡戰鬥更容易拖成持久戰。對於以速攻為主的真唯來說，應該很難發揮。

我偷偷瞥了一眼真唯。

本來想看看她是什麼表情，結果我震驚了。真唯把手柄放在一邊，托著下巴陷入了思考。

「現、現在可是還在比賽呢！？」

「我當然是知道的。為了勝利，我也有我自己的努力方式。現在花費的時間也是必要的」

「搞、搞不懂你……」

這次我撿到了自己用慣了的突擊步槍，一人一槍滿世界亂逛。一邊最大限度地提防著真唯的奇襲，一邊觀察四周。

有一點是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猜測真唯的作戰計劃。

就算真唯通過分析我的性格來針對我，但和現實世界不同，在遊戲中能采取的行動是有限的。

即使耍花招，非主流戰術也必定有什麼較大的漏洞，導致它不能成為主流戰術。我上一局就應該想到這點。

既然如此，隻要不放鬆警惕，我還是能應付的……應該吧！

「想好了嗎！真唯！」

「我還得再想想，該怎麼把水晶鞋交給你」

「那邊的王子殿下，你剛剛可是用鈍器把灰姑孃的頭都敲碎了啊！」

我看到了一道人影，立刻開了槍。

真唯……不對，是紗月。

「嘖，是甘織啊」

「在比賽中咂舌，老實說很嚇人啊！」

我一邊錯開她還擊的時機，一邊保持彈幕。紗月躲在掩體後麵，時不時探出頭準確地還擊。啊，嗯，這幾下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哼……」

「哦？」

紗月的聲音沉了下來。

我的準頭因為突然覺醒的能力大幅上升了……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了。

似乎真唯也加入了戰鬥。紗月正在被雙方的火力壓製。在隻有三人的情況下，其中一人被另外兩人夾擊確實很麻煩。

「紗月，我們先集中火力乾掉玲奈子怎麼樣」

「你在說什麼傻話。這麼一來如果你贏了，比賽就結束了吧」

「哦？這麼說你冇有自信在正麵交戰中贏過我，是嗎？」

「我當然有自信，隻是更願意選擇勝率更高的選項」

「原來如此，你關注的是概率啊。可這和你擅長的學習是不同的」

「……什麼？」

從剛纔開始，槍聲就冇有間斷過。

真唯開口說話估計也是為了分散紗月的注意力，紗月似乎冇能無視那些話。

「假設你遭到了奇襲，擺在你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狹窄的死路，另一條則正相反，是條寬敞的道路。敵人就埋伏在其中的一條路上」

「你什麼意思」

「當然，誰都會選擇後一條路。畢竟這顯然是生存率更高的『正確』選項」

真唯和紗月漸漸和我拉開了距離。

在兩人激戰正酣時橫插一腳，是勝率最高的選擇。我在追著她倆的過程中，越發覺得不對勁。

第一場比賽中，紗月為什麼冇能在交火中擊敗真唯呢。我好像誤會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真的是隻有一線之差的惜敗嗎？

「可是呢，紗月，真正正確的選項，是冇有敵人的道路啊」

「！？」

紗月被擊殺了。

怎麼會這樣，真唯又贏了嗎？

「你確實一直在選擇正確的選項。正因為如此，你才贏不了我」

我對著自鳴得意的真唯扣下了扳機。

「…………」

真唯尷尬地愣住了。

我也一樣。

「呃……那個，因為你站著不動，下意識就開槍了」

「嗯。好吧，也是會有這種情況的」

玲奈子，win！

這麼一來，我也拿到了賽點。那就隻剩下紗月一個人……

哐噹一聲，紗月猛地站了起來。

長髮飄舞，紗月說道：

「……我去一下洗手間」

「請便」

順著真唯指示的方向，紗月從真唯麵前橫穿而過，走掉了。

「……紗月」

我擔心地嘟囔道，真唯對我聳了聳肩。

「剛剛是不是有些說過頭了呢」

「……是啊，那些話」

是不應該對朋友說的。

我本想這麼說，又閉上了嘴。

以真唯和紗月的關係，我是不應該按照我的標準隨意評判的。

「可是呢，我又覺得，如果我不那麼說，就冇法輕易打敗紗月。對紗月來說，如果我不是為了勝利竭儘所能，毫不留情，她真的會滿意嗎？」

「那個……」

就連我也知道，如果放水被紗月發現了，她一定會大發雷霆的。而這事若是真唯做出來的話，那就更甚了。

「如果她能活得更輕鬆一些就好了」

「……就是因為做不到，所以她纔是獨一無二的紗月吧」

「這也冇錯」

這時，花取小姐用托盤端來了紅茶。這個時機把握得神乎其神，正好是我們剛剛進入休息的時候。

「謝、謝謝」

我接過茶杯，湊過去聞了聞。香氣撲鼻，熱氣拂麵，讓我緊繃的心都放鬆了不少，心情也隨之平靜下來。

啜飲一口，甜中帶有些許酸味和苦澀。是可以消除疲勞的味道。真好喝。

紛亂的思緒中，我回想起剛纔的對局，開口說道：

「真唯呢」

「嗯」

「總覺得好厲害啊。從想法上來說，就和一般人不一樣」

「那當然了。我王塚真唯可是要成為你伴侶的女人」

「不會成的不會成的」

雖然是不會成的……

但即使我不情不願，還是能感受到真唯的帥氣。

紗月都那麼努力練習了，也逃不出真唯的手掌心。

真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可是，還是她告訴了我什麼是自由」

「這是什麼意思……？」

真唯的湛藍眼眸凝視著某個地方，不屬於這個房間的某個地方。

「那是過去的事了。那時我們纔剛剛認識」

「是小學的時候嗎？」

「是啊」

真唯聳了聳肩。

「真是的……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執著呢」

「我也不知道……」

紗月雖然是個不服輸的人，但她並不是隨便碰到一個人都會燃起對抗心的。她不服輸的對象始終是真唯。我本以為她是因為一直未曾贏過真唯而不甘心，或是因為她們是發小……

我徑直盯著仍然毫無頭緒的真唯。

「說起來，這句話我也想原封不動地送給真唯」

「因為你是我的命中註定啊」

「還在說這種話……」

「當然了，我這份心意一百年以後都不會變的」

真是的……彆因為正在休息，就隨便惹人害羞啊……

我喝光了杯中的茶，撥出一口熱氣。第三場比賽會怎麼發展呢。如果可以，我想在這場比賽中與真唯分出勝負。沒關係，我現在很冷靜，下一場應該也能拿下的。

這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紗月是不是有點慢啊？」

「是啊。我想給她點時間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

我看著空著的黑色椅子拋出了這個話題，結果真唯若無其事地回答把我驚得瞪大了雙眼。

「誒，一個人是指……」

真唯什麼都冇說。

彷彿是在擔心說出的話會侮辱紗月一樣。

「是、是那個意思嗎？」

我不由得站起身。

身體不可思議地動了起來。

「我、我去看看」

「彆去打擾她比較好」

「我不要」

我被自己條件反射的回答嚇了一跳，真唯也吃了一驚。

「因、因為」

我急忙接著說下去，像是在掩飾一樣。

「真唯那時候來找我了吧，我逃去屋頂的時候」

「就因為去了，結果害得你從屋頂上掉下去了吧」

「是、是冇錯啦」

我斟酌著語句，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隻能把未加修飾的真心話說出來。

我咬著下唇，說道：

「我當時還挺開心的」

真唯聽了這句話，撲哧一笑。

「這樣啊。那我就尊重你的選擇吧」

真唯的側臉似乎有些落寞。

「如果是我去，她肯定是聽不進去的」

我快步向廁所走去。也許我是被托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我隻有一個人，我纔拿不動這麼多東西呢。

那扇緊閉的門，就像是迷宮裡絕對打不開的石門。

帶著無論說什麼都會被反射回來的預感，我戰戰兢兢地開口叫道：

「那個……紗月？」

第一次，冇有迴應。

「紗月」

過了一陣子，門對麵傳來了聲音。

「甘織」

聲音裡銳氣全無，我放在胸前的手都揪緊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吧。我馬上就回去。我隻是在思考下一場比賽該怎麼辦而已」

我把手掌輕輕放在門上。

理所應當，入手的觸感冰冷而堅硬。

「進展不是很順利呢。真唯果然很厲害。可是我也努力過了啊。隻要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嗯。紗月的努力我是知道的。因為進步很快嘛」

過了片刻。

「……可還是贏不了真唯」

「那個……」

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偶爾也會碰到這種事的。就是有人無論玩什麼遊戲都是高手。

我自己也見過好多次了。遊戲局數比我少得多，但勝率卻遙遙領先，遇到這樣的人我也隻能承認她天生就是有這方麵的才能。

真唯從小就作為模特活躍在各大媒體上了。想必她是一路戰勝懷揣著同樣夢想的同齡對手，才走到今天的。

她根本冇有必要在和電腦的對戰中養成勝利的習慣。她一直都是勝利者。

——所以，這也是冇辦法的事。

這些話剛到嘴邊，我又嚥了下去。

我冇法用

“這也冇辦法”來安慰紗月。

「考試期間我也在打工」

「……哎？」

「雖然店長告訴我可以請假，但我已經和母親約好一上高中就要掙錢補貼家用了。自己決定的事情，我不想反悔」

「這樣啊」

「回家後我也是認真學習完，才繼續練習遊戲的」

所以纔會有黑眼圈……

減少了睡眠時間，用在為各種事情努力上麵。

「嗯……原來是這樣，好厲害。紗月真了不起」

彆說打工了，在我這種連學習都吃力的人看來，紗月如隔雲端。

高高掛在那遙遠夜空中的一輪皎潔明月。

可望而不可即。

紗月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那隻不過是退縮的藉口罷了」

「怎麼會呢……」

不是的，紗月。

不要這麼說。

「我賭上了一切和真唯戰鬥，如果一敗塗地，我就一無所有了」

「紗月……」

一想起紗月終於得以和真唯一決勝負時說著“我非常開心”的笑顏，我就止不住地後悔。

我真傻。

我還以為隻要贏過她倆，真唯和紗月就會和好。

但其實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如果比賽就這麼繼續進行下去，即使我取得了勝利，紗月和真唯也無法回到平等的關係了。

再也冇法做朋友了。

「……紗月……」

這深厚的隔閡令我絕望，我垂下了頭。

真唯追過來時我之所以會感到開心，隻因為她是真唯。我不如真唯那般能說會道，冇法好好安慰紗月。

我不禁想到，如果事情照這樣發展下去，那我還不如不要追過來。

這樣紗月就不會說出這些傷害自己的話了。

我的心裡隻餘下無儘的後悔。

可是……

「不要放棄啊，紗月」

「……那是什麼意思」

我們都已經走了這麼遠。

比賽已經在進行中了，我也像這樣站在門前。

與中學時期、還是家裡蹲時的過往相比，我一直冇什麼長進。心裡的後悔還是一樣堆成小山，被窩裡的反省會全年無休。即使這樣，我還是實現了高中成功亮相，也遇到了紗月。

我抬起頭。

隻要下定決心，無論何時都不晚。

「即使今天無法取勝，那還有明天呢。說不定下次就會贏了，說不定就能追上她了」

我說著不負責任的話。

「我……至今為止，都是這麼想的啊。可對手是……」

「對手確實是真唯，那也不能放棄啊！我不希望紗月就這麼放棄了！」

這不是我自私，隻是願望。

我隻是希望紗月能繼續前進。

「你想贏過真唯吧，一直都想給她還以顏色吧，那就不要放棄啊。因為我也想看到紗月贏過真唯的那一幕啊！我當然想看到真唯因為輸給紗月而不甘心的那一幕啊！」

「……事到如今，那種事情還有什麼好提的呢」

「纔不是事到如今呢！因為說到底，不就是紗月把我牽扯進來的嘛！紗月對我說了那些話，我也接受了！所以我即使背叛朋友，也要助紗月一臂之力啊！因為這麼久以來，我都深受尷尬氣氛的折磨，就快受不了了！」

是啊，從一開始。

我們的關係就不是什麼外人。

我們可是共犯。

「所以，你不要擅自放棄啊！即使今天輸了，也要勇敢地笑著說『下次一定會贏的』！就像平時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紗月一樣！不要因為那個隻有臉長得好看的自私混蛋而意誌消沉啊!」

我“咚”地一下敲在了門上。

「……你」

無論是安慰的話，還是同情的話，我都冇有準備。

我怎麼可能對紗月說出那些話呢。對著比自己努力千百倍的人說『你已經很努力了』，這是何等的自以為是啊。

我能為紗月所做的，隻有期待。

這是平凡而渺小的我能夠做到的，竭儘全力的支援。

雖然月亮隻有在太陽的照耀下纔會發光，但是，從古至今，人們總是仰望月亮，暢敘思情。太陽與月亮無分高下。

隻是，我喜歡一往無前的紗月。

「我說，紗月——」

我再次敲響那扇門。

那扇門卻像冇有上鎖一樣，猛然向內側打開了。什麼！？

看到我突然闖進廁所，坐在坐便器上的紗月瞪大了雙眼。然後順勢抱住了我。

「啊哇哇哇」

「你在做什麼呢……」

我真心覺得，紗月冇有脫下裙子真是太好了。

「抱、抱歉……總覺得，有點太激動了…」

「你這樣敲門，也太粗魯了」

「話確實是這麼說冇錯！哎，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

我被她緊緊抱在胸前，一動也動不了。不知為何，紗月好像不肯放開我……！

柔若無骨的身體，卻堅定地抱著我，長長的頭髮像毛毯一樣溫柔地將我裹在其中。無論我麵向何處，紗月那如同月色下的夜空一般的香味總是如影隨形。

「為、為什麼不放開我……」

「你叫得那麼大聲，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根本就冇打算回答嘛！咦，什麼事……？」

「王塚真唯並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優秀的女人，這件事」

「紗月……」

我抬起頭，發現紗月的麵龐近在眼前。

嘴角彎成新月，紗月露出了有點嚇人的壞笑。

「還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呢，區區一個甘織」

「誒！？對、對不起……！」

「好吧，放過你。我也不討厭你這一點」

說完，紗月微微一笑。

然後，紗月的臉就這麼向我湊過來。誒？

唇上被印下一吻。

「為什麼！？」

「冇有什麼特彆的意思，隻是為了振作精神」

「人家的嘴唇纔沒有提神醒腦的功效呢！」

「你想抱到什麼時候。差不多該放手了吧」

「一點都不講理！那能不能先放開我呢！？放開、放、放開我！」

我在狹小的廁所裡掙紮著，卻怎麼也掙脫不出紗月的懷抱。還嘲笑我，姆嗯嗯嗯。

又過了一會兒，我才終於得到瞭解放。我呼呼地喘著氣。鬨來鬨去，我都出汗了。

「這是在鬨哪樣啊……」

從廁所裡跌出來，我撲在地上喘著粗氣。

「甘織，謝謝你」

「不用謝，雖然不是很懂，沒關係……」

「仔細一想，不能隻有我心灰意冷吧，這太不合理了。我得好好把真唯的心大卸八塊才行」

「你這是要做什麼！？」

紗月一甩長髮，黑髮宛如殺手所穿的黑色風衣上下翻飛。她說：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當然是繼續我們的戰爭了」

搞不好，我剛剛喚醒了一頭可怕的怪獸。

「喲，怎麼去了這麼久」

王塚真唯用我離開時一般無二的美麗，優雅地迎接了我們。

「怎麼樣，想到什麼打敗我的計劃了嗎？」

紗月若無其事地說道：

「嗯，托你的福」

什喵。

「噢，那真是令人期待啊」

我無法分辨紗月所說的究竟是實話，還是虛張聲勢。紗月明明就能讀懂我的心，我卻完全搞不懂紗月在想什麼，這合理嗎……

「不過，你到底在廁所裡做什麼呢？玲奈子也是，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那是因為我莫名其妙地被紗月用尼爾森式固技捉弄了……

在我說出這些話之前，紗月先開口了：

「告訴你吧，我抱了她」

「哦？」

「抱了甘織」

紗月的眼神向我戳來。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紗月，在說法上也是需要注意的吧！這是啥，是讓真唯動搖的作戰計劃還是什麼！？再怎麼說，這麼明顯的計，真唯會中嗎？

「哦、哦，哦哦哦哦？」

還真中了！

真唯為了冷靜下來，端起茶杯結結巴巴地說著。效果拔群啊！

「不管怎麼說，這個說法也不對吧，紗月。其實隻是緊緊擁抱了而已吧？不過即使是這樣，也還是讓人羨慕啊……」

「但是我們接吻了。對吧，甘織？」

「親確實是親了冇錯！」

原來是這樣啊，你就是為了這一刻吧！真可怕！

「玲奈子……？」

真唯瞪大了雙眼看著我。你的發小在初吻後還不到兩週就變成了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惜獻出親吻的壞女人了啊！這絕對不能怪我吧！？

我無法忍受她的視線，便按下了遊戲開始的按鈕。

我覺得還是不要讓她盯著我太久比較好！

「遊、遊戲開始了！」

到了這一局，地圖才終於是正統的大地圖——市區。這張地圖相當於把工廠區和商業區各取一半再拚在一起。

「呐，甘織，讓我來告訴你吧，我為什麼這麼執著地會把真唯視為競爭對手」

「誒！？這一局纔剛剛開始呢！？」

「過去的真唯，真的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深閨小姐」

故事開始了！

「等等，紗月。你打算對玲奈子說什麼」

「你最可愛……不對，是唯一可愛過的那個時代的故事」

紗月嘴上不停，手裡的操作當然也冇落下。

得、得把注意力集中在遊戲上……！這明顯是紗月的圈套，我何必特意去聽呢……

「那時的真唯，當然和現在一樣受歡迎。有許多人聚集在她身旁。可是，這僅限於學校裡，因為放學後冇有人約得到她。除了模特的工作，每天還有補習班。對於童心未泯的她來說，還真是相當辛苦呢」

「……媽媽對我采用的是精英教育。她的教育方針應該是儘可能地開發孩子的潛力吧」

「但是，很不自由吧」

「也許我是在羨慕吧。因為你們看起來總是這麼開心」

「所以才做出了那麼亂來的事」

「年少輕狂啊」

可惡，都怪冇有耳機！

即使不想聽也會傳到耳朵裡，注意力根本就冇法集中！

「有一天，真唯她啊，說著『今天可以玩沒關係』，來和我們一起玩了。女生們都很高興，因為放學後可以和最受歡迎的真唯一起玩。可真唯一直都心不在焉」

「……你真的打算全都說出來嗎」

「是啊，怎麼了？莫非你不想讓甘織聽到這些？」

「……即使我叫你停下，你也會說下去吧？」

「這不是很懂嘛」

「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

紗月滿不在乎地笑著，真唯聳了聳肩。對話裡充滿了童年的感覺。

不對，現在可不是看她倆的時候！

「然後呢，到了傍晚，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回家了，隻剩下我和真唯。真唯蹲在我們遊玩的神社公園裡，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說『今天回不去了』」

說到神社……是那座神社啊。

和紗月交往的第一天，她繞道去的那座神社。

啊——真是的。

「為、為什麼？」

我終於忍不住加入了對話。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撿到了一把順手的狙擊槍，而鬆了一口氣。

「真唯把放學後的預約全都鴿了啊。不僅是補習班，還有兒童模特的工作。她關掉了手機，選擇和我們一起玩耍。當時她終究是忍耐到極限了」

是這樣啊。

「她還隻是個孩子。工作上犯了錯誤，被成年人罵了，又和媽媽鬨了點矛盾，這些因素夾雜在一起，就導致了她的反抗」

「然後呢，紗月是怎麼做的？」

「我把真唯帶回了家，又不能丟下她一個人不管。隻不過，讓平時衣著靚麗、光彩照人的千金小姐真唯看到我家的樣子，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我母親又是那個樣子，父親從我記事起就冇見過」

原來紗月的家庭是這樣的啊。

「我那還是第一次到朋友家裡玩，心裡緊張得不行。不過，伯母一直都很體貼。當然，你也是」

「我真的用儘全力招待你了。當時看到你那麼不安的表情，我就打定主意要努力讓你開心起來。我也經常和母親吵架後離家出走，所以多少能理解你的不安」

好像從哪裡傳來了悠揚的音樂聲，但那是錯覺。這裡是戰場，子彈漫天飛舞、硝煙瀰漫的戰場。

可是，我卻有一種正在和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一起玩耍的感覺。

「後、後麵呢？」

「我想想啊。應該是吃過晚餐後吧，真唯的母親來了」

「嗚哇」

我不由得叫了出來。

「那她是大發雷霆一頓臭罵嗎……？」

「不，她的態度簡直就像毫無感情的機器人。她說『這次我女兒給您添麻煩了，十分抱歉』。但是，我本以為大人們那個時候都會發火的，這個樣子反而讓我真正感到了害怕。我還是第一次這麼害怕大人」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媽媽那個樣子。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媽媽應該也在反省是不是對我太苛刻了吧。她是個不善於表露感情的人，所以無處發泄吧。雖然確實挺可怕的……」

「你還特彆自卑，因為你翹掉了工作，給許多人添了麻煩。我當時怎麼想的，你知道嗎？不開玩笑，我還以為你被帶走後會被殺掉呢」

紗月笑了，真唯也麵帶苦笑。

剛纔開始真唯的耳朵就紅紅的。她之前也提到過的，自己過去曾有過一段幼稚的時期，是因為這樣才紅的嗎。

「太誇張了。我也就以為自己會不會被勒令退學罷了，雖然隻是小學」

「後來怎麼樣了呢？」

真唯回答了我的疑問。

「紗月她，保護了我」

「誒，紗月……？」

「是啊」

『請不要帶走她！』嬌小的女孩喊道。

黑髮的少女將金髮的少女護在身後。

然後，抬頭看著身穿西裝的女人，威脅似的叫道：

『真唯隻是想和我們一起玩，並冇有做什麼壞事！我媽媽說過，小孩子的工作就是玩耍！請不要對真唯做過分的事情！』

望著張開雙手的女孩的背影，金髮的少女哭了。

這淚水因何而流，少女自己也不知道。她懼怕母親，卻又很珍惜保護自己的朋友、不想與她分開。這些感情交織在一起，像決了堤似的洶湧而出。

『真唯哪兒也不用去！我們家收養你就好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是啊，她小聲說道。

真唯熱切地看著我。

「是這樣啊，所以我纔對你……」

「哎？」

「不，冇什麼。現在說這些實在是有些不識趣。我是從心底裡愛著你的」

「為、為什麼要突然說這個……」

紗月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說什麼保護，我被完全不明白事情經過的母親罵了一通，真唯當然也被帶回家裡，吃儘了苦頭」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紗月」

「開始什麼？」

「每當我快要被孤立的時候，你總是會跑到我身邊來貶低我，說我這人也冇什麼了不起的」

「應該是吧。哭成那個樣子，再怎麼裝成熟也冇用了」

「可是你為了和我較勁，卻天天都在假裝成熟，這是為什麼呢？」

「誰讓你總是擺著大人的架子，我不過是在陪你」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因為」

紗月把手柄放到桌上，就像是放棄了比賽一樣。

她站起身，睥睨著真唯，伸出手指指著她。

就像是在說“為什麼連這個都不明白呢”。

「如果我不這麼做，等到哪天你又變成孤家寡人的時候，我不就冇法陪在你身邊了嗎」

我和真唯都抬起頭，仰望著紗月。

換句話說，紗月是為了和真唯並肩同行，才這麼做的。

為了不讓真唯孑然一身。

「嗬」

真唯羞澀地低下了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一開始告訴我就好了。我還以為你是討厭我了呢……不過，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果真冇怎麼改變過。一直，是個溫柔的人」

我也不由得喃喃自語：

「紗月，你也太喜歡真唯了吧……」

紗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隨你怎麼說好了。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並不是想要真唯欠我人情才這麼做的……而且，特地說出口也怪難為情的」

「嗬嗬……不過，你真正的心意我總算是明白了。謝謝你告訴我」

真唯仍然垂著頭，笑嗬嗬地撓著自己的下巴。

「那麼接下來」

紗月不知何時又拿起了手柄開始操作。

「說了這麼久，就算是真唯，也該因為對我產生感情而露出破綻了吧」

「……你說什麼？」

槍聲響起。

是從中距離發出的狙擊。紗月依靠在練習中磨鍊出的準頭，一槍將真唯射了個透心涼。

『什麼？』我和真唯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

紗月再度站起身來，這次她一隻腳踩在了椅子上，簡直像個小混混似的。

「傻了吧～～～～～～～～～～！放鬆警惕了吧～～～～～～！？」

「什、什、什……」

就連真唯也無言以對。

「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

「一碼歸一碼！什麼永遠陪在你身邊，啊！一直在你身邊又怎樣呢！？總是翻來覆去地輸給你輸給你輸給你輸給你，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肯定會不甘心啊！你這個盲目樂天的傢夥！我看起來像是渾身上下都帶著善意的女人嗎！？」

真是一記令人醍醐灌頂的耳光。

「……說了那麼多話，就是為了贏過我……？吐露出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想法，就為了換來這一槍……！？」

「隻要能看到你那副表情，這算什麼，簡直是物超所值～～～！」

「太過分了……！」

真唯淚眼朦朧。

「怎麼樣！？被我偷襲的感想如何啊！？是難過，還是窩火？或者是傷心！？告訴我吧，快告訴我啊！把你的感想全部說出來！我啊！現在高興得不得了！再高興也冇有了！那天把你帶回家真是太好了——！」

她那麼激動，簡直讓人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你為什麼這麼壞心眼呢！」

這個就是……紗月說過的，把真唯的心大卸八塊嗎……

隻是，嗯。

紗月喜歡真唯也好，帶真唯回家是出於好心也罷，都是真情實感吧。

我看著形勢急轉直下開始互相吵嘴的兩人，不由得笑了。

真讓人羨慕啊。

總有一天，我也想和真唯與紗月像現在那樣，成為可用全力競爭的關係。

不對……用上全力可不太妙。如果輸給紗月，我恐怕會哭的，還是希望她能稍微放點水。

那麼。

「紗月，這樣一來，就變成和我一對一的局麵了」

「……」

紗月默默地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手柄。

「甘織」

「啥？」

「呃，我喜歡你，最喜歡了，喜歡得不能自已了，甘織love」

「太輕率了！喜歡哪裡！你說說看啊！」

「……我想想啊……」

考慮了一陣子後，紗月看著我。

接著煞有介事地開口說道：

「雖然你做事完全不顧後果，也不擅長與人交往，既冒失，又冇有實力……」

「嗯」

「但是，你知道自己的弱項，又比任何人都溫柔……無論何時都拚儘全力，努力得令我都汗顏……這些地方吧」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聽起來滿是柔情。

我被這句聽上去完全出自真心的話騙了——纔怪。

「——是嗎！謝謝——！」

200米外的屋頂上，我以一記爆頭表達謝意。

甘織玲奈子，大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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