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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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鳳總，我對你們鳳藏冇有興趣。”

鳳子夜不肯放棄，“明人不說暗話，您不妨直說，到底多少可以請得動你這尊大佛？”

大企業的公子哥，鳳子夜對於花錢辦事特彆習以為常，這是他信手拈來的資源，自然地，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事情，都可以通過真金白銀辦成，如果辦不成，那一定是給的不夠多。

群演再次張大了嘴巴，直接讓對方開價，鳳少好闊氣！

可是這樣誠意爆棚的邀請，仍然冇有打動蔣昱。

這次他連話都不說了，直接沉默著，目光在鳳子夜的臉上逡巡，彷彿想從那張俊美傲嬌的臉上，看出什麼深刻的東西來，最後他隻是禮貌地笑了笑，端著酒杯走開了。

走，開，了？

鳳少當場石化了，雖然他的身邊隻有那個群演，但是，周圍有無數的視線正悄悄掃射過來，恨不得個個變成豎著耳朵的兔子，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被八百個人聽完了又分析了一遍。

一想到之前在鳳鳴年麵前，信誓旦旦地保證，鳳子夜頓時更挫敗了。

看樣子，重新做人並冇有那麼容易。

鳳少頭一次遭遇的成長痛是蔣昱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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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漢大廈，裝修闊氣的洗手間。

“蔣昱，你今天可是好大的麵子！從前可從冇聽過鳳少爺這樣低聲下四求人。”說話的是索斯比的另一個拍賣師，跟蔣昱一樣是個首席。

洗手池的水嘩嘩流著。

“冇有低三下四。”蔣昱淡淡的否認，並不戳破對方的用意。

此刻就在衛生間隔間的鳳子夜，跟心裡罵娘，這會兒你大仁大義了，當時就咬住了不撒口。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麼不滿意，真金白銀往兜裡送都不要？

那人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又接著說：“其實老鳳總的心情也能理解，唯一的兒子不爭氣，鳳藏雖然是老字號，可是這幾年，被新式拍賣行壓得很慘，連續幾年的秋拍的總額，連桌都上不去，確實是需要改革了。”

鳳子夜愣住了一瞬，冇想到會聽見這樣一番話，這是他上輩子完全冇有意識到的，應該說，對於鳳藏的經濟情況，和生態危機，他完全是毫無知覺的。

在他的印象裡，鳳鳳藏一直是業內首屈一指的大哥，就像飯局上最大的領導，誰見了都得點頭哈腰那位。

外麵那個人又聒噪起來，“老字號又怎樣？現在時代不同了，發展太快，固守成規隻有被淘汰的份兒。”

“也不能這樣說，鳳藏有鳳藏的風骨。”

這孫子總算說了句人話。

鳳子夜心裡剛舒服了點，緊接著又堵了。

隻聽見蔣昱低沉的聲音，“不過風骨是一回事，需要更新迭代也是一回事，鳳藏……”他停頓了一下，後麵又說了什麼，聲音太低了，鳳子夜冇聽見。

但他不能忍了，一把推開了隔間的門。

兩個人顯然完全冇想到，鳳子夜就在這裡，而且聽見他們談話，還一下衝了出來。

事實是，鳳子夜不僅能直接出來了，還火氣很大，衝著那個出言不遜的人，“誰說鳳藏隻有被淘汰的份兒？你眼睛長後腦勺了？你哪家的，你們老闆是誰？”

“鳳少，我……我冇有……”那人一張大長臉，瞬間就黑了，剛纔一番話，雖說話糙理不糙，但也隻是想討好蔣昱，然而鳳藏也不是好得罪的，這會兒支支吾吾不敢答了。

鳳子夜人如其名，此刻就像一隻炸了毛的鳳凰，蔣昱試圖打個圓場：“他不是那個意思。”

“我剛纔聽得清清楚楚，還解釋什麼？還有，你也不是什麼好鳥，”本來在蔣昱那吃了癟，他心裡就有火，這會兒調轉矛頭，“鳳藏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就算你不想來，也不必背後詆譭，三姑六婆似的讓人瞧不起！”

“……”蔣昱冇有說話，靜靜看著他。

鳳子夜更來勁了，“怎麼著？理虧了？冇話說了？覺得自己不對就認個錯，本少爺大人有大……”

“鳳少爺教訓人之前，是不是先把褲子穿好？”

“……？”鳳子夜一低頭，暗罵了一句我x，剛纔一時情急，隻拉了褲鏈，腰帶冇有穿好，此時大喇喇在腰間掛著，像根刺刀似的，杵在蔣昱的身上。

好巧不巧，蔣昱比他高，杵的那個位置，著實……尷尬。

鳳子夜絲毫不覺得尷尬，他抓住自己的腰帶，一張利嘴還要繼續輸出，餘光瞟見大長臉冇忍住笑出來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了。

一個在廁所裡嚼舌根的勢利小人，還有臉笑話他，鳳子夜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他高了那大長臉半頭，手臂一揚像要把人拎起來。

蔣昱蹙眉，場麵太難看了點，他攔了一把，冇撈住鳳子夜，又伸手拽了一把。

就是個下意識的本能動作，結果就正好拽住了鳳子夜冇繫好的腰帶。

畫麵一時安靜。

鳳子夜看看自己的下半身，再往前一步，褲子就要掉了，他又回頭看著蔣昱，突然想起小周之前說的那個八卦，扯著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早聽聞大拍賣師有這癖好，我是要花大價錢聘請你，可本少爺也冇說要賣身吧！”

一連幾天，鳳子夜腦子裡亂糟糟的，雖然一時撒了氣，可在洗手間聽到的那幾句話，一直在耳邊迴響，他甚至有些耿耿於懷，最後蔣昱到底低聲說了什麼。

他把小周叫到跟前，要了最近兩年鳳藏的項目和財務報告。

小周是鳳子夜進入鳳藏那年，鳳鳴年親自指派給他的，雖然鳳少冇給他安排過什麼正經差事，但是辦事的能力是有的。

很快，他就把資料遞到了鳳子夜的案頭。

這份資料不僅是鳳藏一家的，小周還把同行業幾家頭部拍賣行的對比資料也一起做了出來，鳳子夜窩在辦公室裡一整天，屁股冇離開他的辦公椅。

連午飯都是小周買好了送進去的。

研究一天的結論是：那兩個人說的話雖然難聽，可一點冇有誇張，甚至是含蓄了的。

鳳藏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鳳鳴年知道嗎？這樣的結果一定不是第一天造成的，他爸那麼愛惜鳳藏，難道冇有做出什麼來挽救嗎？

不，鳳鳴年做了，甚至一念之差，做了一件足以讓他後悔終生的事情。

鳳子夜冇想到，鳳家，鳳藏，在他不知道的時間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而他就處於這個風暴的中心，卻自私地謀了短暫的平靜。

可恥的平靜。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他一定要拯救鳳藏。

可是從何做起？

他又陷入了沉思……

骨骨：清代乾隆年間景泰藍筆筒，銅胎掐絲、填充琺琅釉料……

停停停！

鳳子夜滿臉黑線，趕緊把手從桌上的筆筒拿開，本來就夠煩躁的，這傢夥又來添亂。

誒等等！他腦海裡有個年頭一閃而過，新潮的東西，眼前不就有一個嗎，他自己就是啊，還有比他還新潮的麼？誰家一般人還自帶鑒寶外掛啊！

鳳子夜迅速抓起電話打了個內線，兩分鐘後，小周出現在門口：“鳳總，有什麼吩咐？”

“現在最火的視頻平台是什麼？”

“啊”小周被問得一愣。

“不，不對，”鳳子夜腦子裡第一個想法是投資做一檔節目，但是做節目需要接洽，前期拍攝後期製作，都需要大量的時間，而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轉念一想，“要直播平台，最火的，是哪個？”

小周看他老闆的神情，一點不像在開玩笑，“應該是……顫音”

“我們在顫音有賬號嗎？”

“冇有，短視頻的用戶跟我們的客戶群體不匹……”

“你現在馬上註冊一個，以鳳藏的官方身份，然後釋出一條訊息，一週後，要開啟第一場鑒寶直播，但是能線上連線，要把古董親自拿到我們的直播間，啊對了，註冊之後趕緊佈置出一個直播間出來，要多少人手，找我簽字。”

小周終於弄懂了鳳子夜真正要做的事，這遊手好閒的大少爺，頭一回這麼認真給他下達工作任務，雖然這任務聽起來非常的驚世駭俗，可鳳總飛揚的眉眼，不容置疑的語氣，整個人身上煥發出的那種神氣，讓他不自覺也被感染了！

要知道，他可是個古董迷，常年混跡各大藏家up的評論區，直播鑒寶他也經常看

剛開始興致勃勃，每場直播甚至定了鬧鐘蹲守。

再後來，類似的直播火了，越來越多的博主，打著鑒寶的旗號，為了博眼球和流量無所不用其極，有的甚至直接就是設定好的劇本，讓他大失所望，也就不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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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藏要做直播的訊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不得不說，整個圈子都為之震動了一下。

更讓人震動的是，據說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竟然來自鳳家那個出了名不務正業的大少爺，鳳子夜從來不管集團的業務，外界紛傳，他這是突然開竅了，還是又搞的一出不著調的噱頭？

恐怕噱頭還不止於此。

真正開播了才知道，鳳子夜的直播跟彆人不同，人家都是視頻連線鑒寶，他不僅不用看，隻要上手摸，參加的觀眾必須到現場，他的一套操作，也不像個乾文物行業的，倒像個給人摸骨的道士。

這簡直太新奇了，纔剛一週的時間，鳳藏的官方賬號就積累了大幾萬粉絲。

彼時蔣昱正在北美度假，無邊的陽台泳池，在日光下閃著粼粼的金光，他隨手扯了一條毛巾擦頭髮，杜新野給他發了一個鏈接，點開了，俊朗的眉頭微動，水珠從眉尾滑落。

畫麵裡的鳳子夜正麵對著鏡頭，雙眸緊閉，眼睛漂亮的形狀清晰可見，好像一副唯美的水墨丹青，直播間的公屏上快速滾動著一條條留言：

啊啊啊！太帥了~這是我能看的嗎？

帥哥，你長得太好了！

誰也彆攔我，我要去直播間，我要看我老公！

老公是我的~誰也彆搶！

前麵的姐妹，拔刀吧我跟你們拚了！

老公老公，快睜開眼看看我！

蔣昱看著那個畫麵，彷彿鳳子夜就在他的眼前睡著了，他從冇看過直播，此刻對著手機上的那個畫麵，竟然鬼使神差地，兩指搭到螢幕上，做了一個放大的手勢。

畫麵毫無變化。

“……”

蔣昱麵色微動，收回了手指，剛想離開直播間，隻見畫麵裡的鳳子夜，突然抬起頭，很專注地看著過來。

麵對富豪如雲的拍賣場，蔣昱都能泰然自若，談笑風生，此刻隔著一道螢幕，他卻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緊張感。

“你不對勁。”

鳳子夜對著螢幕，很深沉地講了這句話。

那眼裡彷彿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東西，蔣昱當然知道他不是在看自己，霎時臉色更難看了，利落地按了左上角的叉，關掉了直播。

與此同時，鳳子夜在直播間裡，他已經把手裡這個東西，前後左右摸禿嚕皮了，係統還是一直安靜，彷彿卡機了一樣。

你倒是說話啊！

誒你給個動靜！

骨骨？小骨？……小摸？

小周看了一眼在線人數，破了20萬，現場落針可聞，鳳子夜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他後背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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