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道路千萬條

-

賽後的新聞釋出會。記者們已經架好了長槍短炮，準備進行一場聲色俱厲的拷問。

布帥走在前麵，魏長纓跟在後麵，場上隊長王大雷走在最後。

75歲的老人有些佝僂，儘管他儘力的挺直腰板，也難掩他的疲態。

王大雷望著老人的身影，有一種他這個年紀不該體會的悲涼。

就在去年的亞運會上，中國國奧輸給日本的比賽後，他在weibo上炮轟媒體，還怒懟球迷，被中國體育代表團停賽。而在這之後是布帥力排眾議將他帶回國奧，是老頭把隊長的袖標交到他的手裡，是老人跟媒體說“一個孩子錯了，要給他改正的機會，王大雷就是我心中最好的門將，最好的隊長人選”。

望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老人，王大雷的眼前有些模糊。

坐到座位上，記者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圍著一頭失去領地的獅子不斷地發問。

“請問布帥，武磊作為留洋球員，在英乙已經打入7球，為什麼不讓他首發出場？”

“中國隊的中衛組合今天出現瞭如此巨大的失誤，是什麼引起的？”

“請問您啟用了7名上海俱樂部的球員，並冇有選擇一些東北籍的球員，是出於地域的考慮嗎？”

“請問，下場比賽我們將如何應對？”

老帥耐心的回答完記者的提問。很顯然，記者們並不滿意他的回答，準備繼續發問。

魏長纓敲了敲麵前的話筒：“各位記者朋友，對於今天的失利我們全隊都感到很遺憾，但希望大家對球隊仍保留信心，支援我們繼續前進。”

有記者憤慨到：“踢成這個樣子，你讓我們怎麼支援？”周圍的人都在附和。

“今天的比賽隻是中國足球現狀的縮影，就算我們今天贏了，仍然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大家有精力可以多為中國足球獻計獻策。”

“魏領隊，贏球就是贏球，輸球就是輸球。不要說的那麼冠冕堂皇。贏下比賽比什麼都重要。”

魏長纓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冇錯，競技體育就是如此殘酷。

成王敗寇！

布帥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魏長纓不要再多費唇舌了。

“你們看過這場比賽的數據嗎？”

記者們啞然，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快拿到比賽數據。

“如果冇有，你們現在就可以打開電腦上ew的官網上。”

“你們看看今天國奧隊的跑動數據，看看球員們今天的技術統計。足球是充滿了意外的運動。今天我們的球隊，從數據上並不弱於對手，隻是在某些環節出現了問題，教練員和球員們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他們並冇有像在座各位質疑的那樣不堪，他們可以昂著頭走出比賽場。”

坐在一旁的王大雷抬起了頭，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領隊。他是個愛憎分明的性格，對於足協的官員並冇有太大的好感，平常也極少交流。他不明白為什麼顏駿淩武磊他們總喜歡找這個領隊聊天，就好像一幫馬屁精。

可是今天他發現，他錯了。在暴風雨中隻有這個領隊站出來力挺布帥，與媒體據理力爭。他明白武磊他們為什麼願意圍在魏長纓身邊了。

記者們登錄ew的網站，的確如魏長纓所說，在曹贇定被罰下之前，中國球員的跑動、傳遞、威脅傳球都遠遠高過對手。除了開場3分鐘的失誤外，根本無可指摘。

而被罰下一人後，十人作戰的他們頂住了對手的反撲，全隊的跑動距離仍然不輸於對手。

……

新聞釋出會到此結束。

即便數據能說明一些問題，但有的人可以選擇看不見，因為謾罵更容易獲得認同。

可以想象，明天的報紙頭版頭條又是能將國奧隊罵出花來的內容。

——————————————鏡頭切換——————————————

國奧隊在酒店住了一晚，就開始收拾行囊。下一場比賽在23號，他們要馬不停蹄的飛往阿曼首都馬斯喀特，準備客場的比賽。

經曆了13個小時的飛行，眾人一下飛機就感到了鋪天蓋地的熱浪席捲而來。氣溫高達40度，讓眾人本就煩躁的心情更加煩躁。

“孩子們，不用擔心，我們隻需要一個進球，就可以把比賽拉回到同一個起跑線了。”老帥下了飛機還在開導球員們。

跟隨國奧隊一同前往馬斯喀特的還有魏長纓的老冤家於湖臣。

在上海的賽後，於湖臣把魏長纓單獨叫到房間，一頓痛批，形容球隊“一無精神，二無鬥誌，三無打法”，簡直就是個三無球隊。“你這個領隊太失職了”，恐怕國奧隊的曆任領隊都冇受過如此高規格的“禮遇”。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被揪住小辮子的魏長纓儘力跟於湖臣保持距離，省的被噴。

就在眾人到達酒店的時候，走在隊伍前麵的布帥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布帥！”

“老頭！”

“教練先生！”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布帥抬到酒店的大堂，隊醫發現這並不是簡單的中暑昏迷。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布帥被送到了馬斯喀特的醫院。

“先生們，布拉澤維奇先生，恐怕要在醫院靜養一段時間了。我們在他的肺部發現了陰影，疑似是腫瘤，病曆檢測有癌細胞。”

眾人麵麵相覷。

布帥躺在病床裡，抱歉的看著眾人：“對不起，先生們，我對你們隱瞞了病情。在五月的時候，就已經檢查出來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中國人。

於湖臣酒店的房間裡轉著圈。此時已是21號淩晨，距離比賽時間還有不到48小時的時間。現在讓布帥起來指揮後天的比賽，顯然很冇有人性。

那現場的比賽誰來指揮呢？

於湖臣看看布拉澤維奇的三個助手，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黎兵，正要開口。

魏長纓插口道：“於主任，布帥冇辦法指揮，我想我來指揮吧。”

於洪臣一愣，轉而嚴肅道：“小魏，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有指揮國際大賽的經驗嗎？”

“我有教練員a級證書，我在多特蒙德留學的時候指揮過u16的比賽。我願意立軍令狀！”

軍令狀？！於湖臣眉頭一皺，“咱們不是軍中，但也冇有戲言。”

“如果我冇能讓球隊晉級下一輪，我就退出國奧隊，不，應該說再也不參與國家隊相關的工作。”

於湖臣擺擺手。“你勇於承擔責任的心情是好的，我們也是鼓勵年輕乾部多承擔重擔，但是賞罰分明也是要的。就按你說的來吧，我們現在確實需要背水一戰，全力以赴。”

三言兩句間，於湖臣已經把魏長纓架了起來。哼，早就想修理你，冇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於湖臣對於國奧出線冇有任何的把握。40度的熱浪早就把他的信心燒的分毫不剩。現在的國奧在他看來，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空耗資源。現成搶著來背鍋的人，不用白不用。以後還能因為這個事拿捏一下魏長纓。簡直是一舉三得。

黎兵看魏長纓的眼神有些變化。在足球圈裡多年，上次看到如此挺身而出的人，還是四川隊的魏群“魏大俠”。就在剛纔於湖臣看他的一瞬間，他幾乎下意識的反應是想說“我不行”。

隻是這個不行梗在喉嚨裡冇有說出口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是畏懼比賽的失敗嗎？還是擔心自己的前途？

從貴州大山裡走出來的孩子，已經有些忘了足球給他帶來的快樂是什麼？

是勝利！是足球滾進對手網窩的脆響！是第一次代表國家隊時的一腔熱血！

現在他那些丟失的東西，在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官員身上看到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就通知全隊。魏指導。”於湖臣帶著勉勵的微笑。不知道於湖臣怕夜場夢多，還是怕魏長纓變卦，效率突然提了速。

球員們也冇睡覺，被喊到了酒店的房間裡，加上幾個隨隊而來的媒體記者。於湖臣公佈了布帥身體無法指揮比賽，由領隊魏長纓接替指揮的決定。

有的人欣喜，有的人嘩然，有的人暗自質疑。

“魏指導，你說兩句吧。”於湖臣說道。

“感謝領導的信任，老帥現在在醫院情況穩定，大家放心。現在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下午要踩場訓練。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散會。”

——————————————鏡頭切換——————————————

中國隊主帥住進醫院的訊息肯定瞞不了阿曼人。阿曼人覺得簡直是老天都在幫助他們，有人喊出了要雙殺中國隊出線的口號。

伊朗裁判穆罕辛-多基也覺得自己被老天眷顧著，自從談成了那筆不可告人的交易後，還有一傢俱樂部也找上門來送錢。

真是財運來了想擋都擋不住。

今天是出發去馬斯喀特的日子，他開著車去往機場。

該死，你們為什麼走的這麼慢。一輛破日產車一直在他的車前麵晃悠，開得還賊慢。

摁了兩下喇叭，前麵的車不僅冇有加速，還從車窗裡伸出了一根中指。

王八蛋，要不是今天有事，絕對要讓你看看老子沙包一樣大的拳頭。

多基打方向準備超車，他的這輛國產車還是第一次收黑錢的時候買的，開了有些年頭了。等我退休了，一定換輛好車開開。混蛋。

多基狠踩油門打算從左側超過去。突然，另一輛和他並排的車輛似乎也想進入他超車的車道。

不！天哪！

轟！哐哐哐。

高速公路上兩輛車發生了嚴重的碰撞。

多基的車一下子衝出了路基，撞在了路邊的隔離帶上。

恍惚中，他看到有個人把他從車裡拖出來。

感謝真主，有人救了我！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遠離路怒族，不開鬥氣車。”一個人嘟嘟囔囔的走下車。

“他死了嗎？”有人問。

“冇有。他的腿看起來冇什麼大事。”那人的口吻裡有點遺憾。

就在這時，一輛車從多基的腿上又壓了過去。

嗷嗷嗷！多基徹底陷入了昏迷。

——————————————鏡頭切換——————————————

亞足聯收到訊息，伊朗主裁判穆罕辛-多基在去往機場的路上遭遇嚴重車禍。無法執法阿曼對中國的比賽。比賽隻能由第四助理裁判頂替執法。

高級的商戰往往以樸素的形式出現。

上一世在商海浸淫多年的魏長纓深知這個道理。前有衝進財務室搶公章，後有手持大寶劍把自己反鎖辦公室，又或者是收買保潔大媽用開水澆對麵公司的發財樹。（這個大家可以去搜搜，很有意思的故事）

很多事情往往直接的方式更有效。

魏長纓隻知道亞足聯主席出事張吉龍會回去坐鎮，但是龍哥不可能隻手遮天。如果龍哥也搞不定，那就需要有b計劃。

魏長纓安排克羅斯在暗網上釋出了對伊朗主裁判多基的懸賞。懸賞要求：用任何不致死的方式，阻止多基執法阿曼與中國國奧的比賽。懸賞金額：300萬美金。

300萬美金在一般的小國夠買好幾條人命了。一般點的殺手也夠雇六七個了。雇一支雇傭兵小隊搞個刺殺馬馬虎虎也可以。

既然你不仁，彆怪我不義。多基我吃定了，耶穌都留不住，我說的！

躺在病床上打著石膏的多基恐怕到現在也冇想明白自己是水逆，還是得罪了真主，亦或是彆的什麼神仙。

魏長纓帶著球隊進行了踩場訓練，他和助理教練們探討著接下來的戰術。

以西亞球隊的猥瑣，他們肯定不會跟中國打對攻的。他們一定會利用主場的炎熱，打反擊和控球，消耗中國隊的體力。

魏長纓看了一眼大名單，心中有了個大概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