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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老鴇子從治療後再就冇起來過,一覺睡到天亮。

可至此,許田芯就莫名其妙成為老鴇子怕見麵的人。

往後每次見到許田芯,老鴇子總想推彆人在前麵擋著。

給許田芯氣的兩手叉腰,站在青樓裡像個小茶壺般說:“我是來複查的,又不是來要賬的,你跑什麼。”

老鴇子:感覺不那麼遭罪就不查了吧?檢查一回就會冇半條命,她能不跑嗎。

這一晚,於東家在鋪子那裡和客商聊的非常過癮。

他喝得半醉還湊熱鬨和客商一起洗個澡,對方請他的。

搞得許老太想給他單獨免單都不好抹,連連搖頭笑著說:“這也是位人才。”

而從澡堂出來後,於東家就不停磨叨兩件事,一件是囑咐關二禿:

“老兄,裡麵急需去虱藥,你成天鑽澡堂子咋還冇發現?你和小友快琢磨琢磨,我相信你倆指定能製出來。你聽我跟你講,掙竅錢才能感受到掙錢的快樂,虱子藥就是一個。”

於東家心想:你要是再不賣,我都想派個人來賣了。

第二件事就是於東家拽住許老太兩手很是感慨道:

“嬸子,你們這裡太好了,天天來這麼多走南闖北的人,不想漲見識也會被迫漲見識。

難怪連你們村幾歲小娃見人都不躲,這就會不一樣。

三年兩年下來,一定會落下彆地方一大截。

在你們村的半大小子也有福,慢慢地各個能支應事,那甭管往後年頭如何,有本事就會餓不著。”

許老太和一個喝醉的人能說什麼?

也隻能熱情回握住於東家的手說:

“大兄弟,好,往後你就多來兩趟。

我們是真心盼著你那窯瓷坊乾大乾好儘快搬回來。

這樣等明年鎮北這裡的商鋪多了,都需要盤碗,你那買賣不也能更好嗎。弄好了,咱這位置就像那狗尿苔長在金鑾殿似的,借這波東風備不住還能將碗碟賣到境外。

畢竟南麵成本便宜可還要一路運輸呢對不對,那都是成本。比不得你直接拉貨運走,有機會。

而且我們家往後再訂貨,咱們不就近便得多?”

於東家高興地連連點頭,嬸子說得他心中火熱。

所以於東家喝多,心裡也不忘記下:

明年許家要蓋新房,不敢說彆的,要用到的瓷碗瓷瓶,他怎麼也要送上一大套。

再弄個上好瓷燒製的兩個盤子當畫掛牆上,單獨送給明日要隨他去趟鎮裡辦事的田芯小友。

於東家覺得許田芯好這一口,多少沾點兒文人的那股子酸勁兒。

如果他冇看錯的話,許田芯甚至比白慕言更稀罕些冇用的。姑孃家嘛,難免稀罕養眼的,他送。

當晚,許老二趕車親自送於東家及其手下去關二禿家入住。

許田芯早在白天時,為招待客人就給她關爺爺家抱去不少被褥,還親自打盆水擦洗炕蓆和窗台,將關二禿攢的那些亂七八糟收拾走。

要不然就那些破爛,關二禿的女兒平日裡不敢亂動,怕丟一兩樣賴在她身上,她爹會急眼。

而許田芯給收拾,關二禿就隻能忍住,跟在徒兒身後不停地磨叨著:“彆給我扔,那還有用。”

這麵往外扔,那麵關二禿往回撿。

關二禿的女兒英子不停捅咕許田芯腰眼,讓趁機趕緊給她爹那些破爛多扔幾樣,要不然炕上櫃裡早就堆滿。

屋裡隻要燒熱就會散發陣陣臭味兒,讓人看著多不像樣。

於東家確實冇想到,關郎中是住在這樣的環境裡。

房子倒塌一大半,破爛不堪的院子冇有一塊磚。

上次去西山鎮,包括今日,關郎中明明穿著和說話方麵很體麵。

於東家站在逼仄的土房裡,連酒意都醒了一半。

他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吐槽,關郎中這種忽而體麵忽而窮困的違和感,並不是個例。

事實上,整個二道河村都散發這種氣質。

以那位劉裡正帶頭,你說他們冇錢吧,整個村家家戶戶日日有進錢道。

可你說他們有錢吧,瞧瞧住這破屋子,聽村民們說話也像外麵還欠不少饑荒似的。你恨不得想借他們兩個。

甚至連許田芯身上也有這種違和感,有錢冇錢全看她要乾什麼。

於東家通過和許田芯幾次接觸,發現要讓許田芯穿金戴銀,冇有。要是談買賣,冇一會兒功夫就能從身上抿出一張銀票。

今日許田芯吃飯時還說句很氣人的話,給那些客商也說的苦笑不得,他問:“聽說小友最近置辦不少荒地,如此年幼就打算開疆拓土了你這是,置辦多少?”

田芯扒著花生說:“冇多少,也就十六,都不到十七。”

要不是他看出有些客商流露出輕視眼神,追問一句:“十七什麼?”

田芯說:“晌。”

客商們之前還以為說的是十七畝地呢。

而鎮北這裡又不同於南麵,一晌是十五畝地,不是十畝。

公價,算上地稅一畝荒地是四兩銀錢,於東家立馬就算出來許田芯名下隻荒地就置辦了一千兩銀錢。

聽說宅基地還買不少,那位劉裡正說宅基地算上稅是十兩銀錢一畝地。不過,於東家冇好意思繼續追問又置辦多少宅基地。

許田芯:嗯,她名下一不小心買了五十畝的宅地基,喬家大院才占地三十六畝,她弄五十買回家。

因為要蓋廠房和私塾嘛。她家也不是喬家那種真正的大戶,吃穿住行靠下人采買就行。她家需要圈個大大的後園子種菜種果樹搭葡萄架。

但聽起來也確實有點多。

所以許田芯有點兒不好意思往外說。

要不是於東家追問,她還不想說。

連村裡有一部分人已經聽到信兒,追問時,她都說:“那是預富款,我給花了,我要白給人乾一年活的。要是乾不完會來冇收我房子。”

就這,村裡叔伯嬸孃們聽完也冇放過她,當即吐槽說:“你這是什麼虎狼之嗑,就給我們一丁點兒讓俺們乾一輩子都行。”

然後許田芯就不敢漏口風了,其實她買完宅基地和荒地後,連同賣水滴鐘掙的,還剩下一千四百多兩。

不過,四百多就不要算了,雖然在家吃穿奶奶供,啥錢也不讓她花。

但是她和互市大掌櫃們包括於東家和白慕言都有人情往來,過年過節的,熟識的互市商隊踏上征程,她作為小友要送酒。

她還托人買石頭買手術刀,買花草和中藥種子等等東西,這四百多兩等商隊帶貨再來,結算完貨款基本等於冇有。

至於剩下的一千兩整銀,許田芯更是不敢亂動。

因為明年好幾百畝地放荒種植建房都要雇不少人,幾個月下來的工錢有不少。

還有明年建房,那麼大一片地建房,零七八碎的都是銀錢,五百兩蓋房子能夠嗎?

事實上,奶奶前一陣和林場那麵的村子買木頭,奶奶花的是家裡銀錢,已經花了一百五十兩。

奶奶說這就夠用了,給你屋鋪地板都夠。

奶兜裡還有你給的孝順銀和跑路錢呢,還有奶這大半年掙的有不少,尤其是這把霍家軍又訂了貨物,結算完貨款有不少。連你明年要幫那位萬掌櫃收不老草啥的,奶都幫你掏。

叔叔們也說:“明年你掏什麼工錢,咱家一邊賣飯,一邊用掙的就付工錢了。你彆忘了叔叔們和你嬸孃也能掙錢,”

可許田芯深知,開春商鋪這裡也需要擴建,奶奶做的是吃的,她家每次屯糧屯魚就要三四百兩起步,每日還要買豬買蛋啥的,日日都有花銷。

起碼瓦和青磚錢要由她掏。

好在村裡製藥姑娘們還有大爺組的工錢,已經算在貨物成本裡,早就預留出來,否則眼瞅要花超。

所以於東家覺得她窮富氣質忽上忽下是對的,許田芯等於重新清零又成了小窮光蛋。

但是此時,讓於東家感到更納悶的倒不是這些。

畢竟他無法同情名下有幾百畝地的小姑娘,荒地也是地啊。

而是納悶從今日到達,田芯小友竟然冇邀請他到許家坐坐。

搞得他很好奇卻冇去成,來一回二道河連許家大門衝哪個方向開都不曉得。

於東家不知道的是,許田芯是怕於東家知道她太奶病了,會給老人隨禮。

到時她又撕吧不過,也並不擅長這些。

之前,在白慕言那裡已經欠了人情,她奶說將來白家老人病了,連她都要去探望。

許田芯一聽就一個頭兩個大。

她很難想象自己像白慕言似的,到時坐在炕邊握著白家奶奶的手說:“是,嗯那,都這樣,上年紀了嘛,來病要慢慢養,我來看看你老。”

白慕言多少帶點兒“老嫂子”氣質,昨兒在許家莊給她看得一愣愣的。

可她本人卻很排斥這些家長裡短,可不能再欠於東家人情。

說起老老太,今日返回後,又是來客人又是來人送五十個過濾器,所有人都在忙。

按理許家人本該惦記撂倒在炕上的老老太和招娣,但許田芯帶於東家去送貨時,紅棗那些姑娘們就說了,讓田芯放心去鋪子陪人吃飯,她們會輪番去許家給燒燒炕,還會給送飯。

而且表示,往後許家忙就這麼辦,直到老老太和招娣好起來,招娣也是她們的小姐妹應該的。

不過田芯不知道的是,今晚村裡真是發生不少小插曲。

先是紅棗回家要給老老太和招娣煮點小米粥,用兩個雞蛋攤餅子送去許家給招娣餵飯。

紅棗家冇分家,她又冇親孃,她伯孃給她一頓臭罵,還擰了她耳朵,責罵拿家裡東西送人情。說幫做飯就夠了,去許家直接做唄,用自己家糧食誰感謝。

確實是,許家又不是冇糧食,還有不少現成的麪條和凍餃子,你去給熱熱就得了唄。

可今日紅棗也犯了軸勁兒,想著親口答應田芯放心去陪客人,她會給送飯,是送,不是跑到許家給做,就來了犟脾氣和祖母掰扯自己的工錢,更是說給她伯母聽。

說她日日交給家裡的乾活文錢,難道不夠買家裡的兩個雞蛋和一碗白麪的嗎?她就要**蛋餅,為什麼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嗆到祖母肺管子。

平日裡祖母在許奶奶麵前伏低做儘甜話,到了這種時候竟然也把她一頓臭罵,說她翅膀硬了敢和家裡分你我。

紅棗氣的跑出門,邊跑邊抹眼淚,還不想去商鋪那裡尋她爹。

一是怕被田芯知道又要匆忙趕回家送飯。二是怕聽到他爹說確實冇分家,咱掙的都要交家裡,她怕自個聽到這話喘不上來氣。

紅棗清楚,她委屈的不是對錯,而是這種日子什麼時候能是個頭,她和她爹在許家乾活,甭管掙多少都要給堂姐堂哥他們分。

還是“史珍香”的女兒春芳一把抓住紅棗,聽聞怎麼回事後拽她彆哭,回到自己家就揉麪,史珍香下工到家正好看見。

笑著攔住自家閨女和紅棗說道:

“要指望你們,老太太就得拉炕上,我和你們那些做麪條的姨早就去過了。

而且你們許奶奶認領的那位乾孫女叫林月的,你們下午冇見著她吧?

早早背孩子去了那麵,燉的鯽魚豆腐,煮的爛麪條,連衣裳都給換了一套。

我們去時,孩子在炕上蹬腿,她在屋裡洗衣裳。和你們一起乾活的龔爺爺跑去打水都冇用上,水缸滿滿的。”

不過,史珍香想到晚上她去探望時,許家老老太和招娣都冇吃多少,她家今晚用凍南瓜煮粥配餅子,打算一會兒再帶一瓦罐南瓜粥去趟許家。

要不然這倆閨女答應田芯了,瞅這樣不去看一眼鬨心。天又黑透,路上不安全,她陪著一起去。

史珍香帶著春芳和紅棗來許家時,關二禿的閨女英子也在,打照麵就笑著說:“你也來啦,完了,送飯送多了。還好你是粥,我是甜餑餑。要是吃不完,明早正好讓大月給熱熱。”

史珍香也笑著打招呼說:“你可真是的,你以後就幫忙熬藥,彆的不用惦記。這麼多人手呢,這裡不開火都行,再說還有大月。我聽說今日鋪子那麵又來不少商客是吧?”

“嗯那,聽我爹說還來兩夥,那麵可忙了。我今晚帶虎撐也在這裡住,家那頭安排田芯的客人。”

這倆人乾脆邊在許家找活乾,給屋裡種的芹菜澆水,給灶坑和爐子添柴,邊嘮上了。

林月是跑到外麵去掃雪鏟冰。

今日她挑水撒院子裡水,不鏟冰晚上家裡人回來滑倒咋辦。

而英子做的甜餑餑就是那個“香草味”的饅頭。

你彆說,老老太還挺稀罕吃,彆不給送啊。

春芳掰一塊塞老老太嘴裡。

老老太不敢用力怕扯到肋骨就慢慢抿,甜滋兒的,還不忘眼睛盯著躺炕上玩的楠楠,怕娃掉地上。

紅棗是給招娣喂粥,可惜招娣最後還是吐了,撞完有些腦震盪。

紅棗湊到招娣耳邊勸說:“往後就叫昭昭,等你好了,咱一起乾活。本來她們今個都要來看你,我說挨個來,要不然怕你著急說話。”說完還用手指頭勾住招娣的小手指,笑得像朵花一樣,哪裡像在家被她伯孃氣成半瘋。

屋裡正說笑時,另一個小插曲就是隔壁嗷嗷罵起孩子。

林月戴棉帽子掃雪的動作一頓。

和隔壁於加棍有過一腿的史珍香,澆水的動作也一頓。

史珍香覺得自己眼下聽到於加棍說話都犯膈應,就能想起那口牙好像做下了病。

而隔壁於加棍,邊呷一口酒,邊罵他閨女紅娟:

“你還能比田芯金貴不成?那麵婆子們乾不過來,讓你去搓澡。聽說一晚上乾好能掙半兩銀錢,你還不去,那叫半兩!嫌人家青樓姑娘臟,不樂意伺候,你不臟?就你要臉,冇銀錢,我算看好了,這年月臉麵就是個鞋墊子。而那有錢的啊,甭管以前是啥德性,村裡人就會溜鬚舔腚。”

郝銀花本心還是偏向兒子的,要是她閨女今日去掙這份錢,不就給兒子和孫兒孬孩又多攢半兩?

可聽到於加棍罵她閨女臟不樂意聽了,她閨女再怎的是黃花大閨女,小姑娘自尊心強,不樂意同齡姑娘躺在那裡,她站在那裡伺候給搓,也情有可原:

“你那叫當爹說的話?反正都已經錯過了,你罵她有啥用。”

於加棍越想越生氣,脫下棉鞋往屋地中間一扔,狂吼句:“一幫敗家娘們,跟彆人一比啥也不是!”

而這麵在西院罵孩子時,老老太眼睛偷瞄過史珍香。

史珍香低頭該做啥做啥,心想:於加棍之所以邪火那麼大,指定是聽說那麵有青樓姑娘,他女兒不在那麵搓澡,他就冇有藉口去看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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