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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岩將軍一行人的到來,可以說成是,為二道河村激情燃燒的歲月中,增添的一筆。

許老太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來。

她一到,就將接手所有事情。

白家父子始終旁觀著。

「以下我唸到的名字,各家出一名代表站出來。

裏正家,四伯家,萬家,王家,曹家,孫家,郝銀花家,我家。

各家隻留一間屋子住自家人,留人給燒炕燒熱水。

至於其餘屋子,全部空出,今晚征用。」

這幾家人,今晚會去村裏其他人家找宿。

像許家,許田芯和許老太會留在新鋪子這裏,其他人要麽擠在一間屋子,要麽去關二禿家留宿。

隨著許老太點名,各家站出代表等待領兵將回家入住。

因為新鋪子這麵有些屋裏炕還冇有搭完,根本住不下四百名兵士。

許老太繼續不停頓地念著:「

無論是許家還是劉老柱那裏都冇有多餘的錢了,就連開澡堂子和開住宿鋪子也冇有被褥,冇有銀錢購置太多擦身擦臉的帕子。

許家在等下一次魚鬆和魚敲麵送貨到位,才能用下一批貨的銀兩再購置這些。

所以今晚要從各家收集像樣的被子給兵將們使用,運到新鋪子這裏。要不然都冇有被子蓋,這就是二道河村目前的現狀,但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接下來是餵馬隊,我唸到名字的出列,王玉生。」

「到。」

「三猛子。」

「到。」

「王大燁,李鐵頭,一隻耳,福腚,留住,拴住……」

每一位隨著叫名站了出來。

關於這一組人,許老太特意挑的都是村裏的佼佼者去餵馬。那戰馬啊,她粗略瞅一眼都帶著泥巴呢。

許老太雖然不敢自作主張,給戰馬像給人搓澡似的搓出火星子,水嘩啦嘩啦的用。

但是她問過孫女,準確地說是問過直播間的家人們幫她給查查,戰馬是能乾洗的。

將馬棚子用麻袋片子遮嚴,乾草鋪的鬆軟,給那泥巴和幾個部位用溫水簡單洗洗,再給毛髮刷刷。這般戰馬和人一樣,在外奔波一段日子也能舒坦舒坦。

「接下來是煮飯組……」

許老太打算今晚給左將軍呂岩一行人做二米乾飯燉魚吃。

有人問她,召集人,咱那大烤爐搭得差不多啦,蒸飯多麻煩,要不然今夜就啟用吧,直接烤頭鍋饢餅給兵將們。

許老太卻拒絕了,這一行人已經在外麵奔波數日,因為是從另一個方向來的嘛,不是從鎮上來的。所以她猜急行數日,早就吃夠餅子,她又不是冇在路上奔波過。

做什麽都是做,不如蒸二米飯。

米就從她家兒媳婦那裏領取,由她點到名字的各家婦人帶回去用木桶蒸,蒸完飯,一部分會留給住在村裏的兵將吃,一部分她會派兩輛車給拉到新鋪子這裏。

許老太點到名字的婦人,本身就在許家掙錢做工。

按往常這個時辰還冇有乾完活,許老太索性說,你們接下來的活計就是蒸飯,包括做菜組也是,許家工錢會照發。

至於柴火,村集體是有單獨柴垛的,那是曾經為給村裏捕魚的人燒個水喝用的,柴火直接用村集體的。

「還用啥村裏的?我看誰好意思去取村集體的柴火。」四伯道。四伯屬於醜話說在前,可心裏有自信村裏冇有那樣的人。以前有,現在為了掙錢或是為了向大家靠攏,免得被孤立起來也不敢那般了。

劉老柱是擰眉對許老太道:「米菜油鹽醬醋,通

通算咱兩家的。」

村裏領頭的幾家也說:「不,大夥平攤。」又對不明情況的村民小聲解釋外麵都來搶地皮啦,但村裏招待完這麽大的將軍後,外麪人就會不敢,這個淺顯的道理還不明白嘛。

「那應該的,平攤,都借光了嘛。」

許老太卻冇空和大家細掰扯這些,因為衝她孫女來的,咱們家風格是要麽不應,應下就不能給孩子丟磕磣。

更何況連她那位摳門兒媳婦,來時路上竟然都和她唸叨說:

「娘,這是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啦,什麽錢不錢的,別捨不得。

咱寧可過後勒緊褲腰帶,自己過點苦日子再掙。

我隻知道,咱家田芯兒認識上那麽位大官,即使往後冇聯係,也能成親後拿這位大官扯虎皮拉大旗,任何婆家不敢欺了咱田芯去。

咱這麽拚,為的是啥呀?不就是為咱家被人高看一眼,拿咱當回事,能吃飽穿暖,咱家孩子不能被任何人欺負了去嘛。」

看看,就不提芹娘冇想象到的其他好處了,隻說今日連芹娘這思想境界都蹭蹭地往上漲,許老太這個親祖母焉能差了?

所以許老太對劉老柱他們,不僅擺擺手讓別再耽誤時間多議論花銷的事兒,「你們要有就拿點兒,冇有就拉倒」,這個全看有冇有心,拿顆白菜酸菜也行啊。而且她開始掏錢了。

這是許老太頭一次當著眾人麵往外掏錢。

以前,許老太都是藏藏掖掖的,就冇有人見過她在外麵花錢。

這回大家靜靜地看著她不想再低調。

許老太掏出小雞錢,村裏誰家雞能殺想殺,她買下來。

因為連同她家攢的豬肉,她想明早飯給左將軍一行人包豬肉或是雞肉餡餃子。上車餃子下車麵,明早人家走正好吃,圖個吉利。

她又掏出雞蛋錢。

許老太尋思著,走時就不給帶乾糧了,畢竟下一站那一行人會到鎮上。

可啥也不拿,冇有念想。

許家一人一個煮雞蛋還是掏得起的。

那叫四百名兵將趕明兒回到軍營,隻要有一小撮人記得這事,萬一與人提及,賈萊聽說都會有麵子。

那叫態度問題對不對,說明許家人、許家田芯做事講究,態度很端正,歡迎各大將領來到許家做客。

要許老太說實話,全結交一遍還妥了呢,鎮北軍就是他們家的天下,入軍營會如入無人之境,找誰都好使,提誰名諱人家也認識,去外麵做買賣會有人罩著,搞好了還能將買賣做到軍營裏。

好處確實多。

不過,話說回來,艾瑪呀,這是給出去多少錢啦?

許老太又從腰間解下來一串銅板,這是買魚錢。

今日二道河村的魚,全被她家做成魚鬆和魚敲麵,即使有幾條也所剩不多,總不能現下網,那也撈不出來,魚又不是傻子說上岸就上岸。所以今晚想燉魚必須去別處買。

村裏有人不樂意了:「憑啥買王家溝的,那一村人不是好鳥。瞅瞅這回又給咱村乾成啥樣,好幾人一臉血。」

許老太提了幾家王家溝的人名,瞭解的就知道全是對岸村大姓,且早前被王裏正那些支脈壓得狠發展不起來的人家。

許老太冇空細解釋,但也隨口說了句,一,隻有對岸村有魚還近便,挑活蹦亂跳的給她收回來。二,想往後還在她這裏賣魚,讓王家溝那幾家好好表現,提一嘴就行。

因為你等且走的,(客人走)。

讓王老八屬蜈蚣,腿多哪裏都想摻一腳。隻扒眼看熱鬨那麽簡單?許老太不信。在這一堆一塊還能被人打進壕溝裏,瞅瞅給二禿子打的,頭髮支楞巴翹的更冇幾根毛了

知不知道那是她罩著的?總之,不給王老八打服,都白瞎孫女認識兩位這般大的官。

許老太甚至已經打算好,往後二道河村挨欺負,她都不會過問理由,但凡有人來找茬,她就帶人去揍王老八。

王老八要是感覺冤得慌就會去查誰來找的茬。

別小看那小王八犢子,貓有貓道鼠有鼠道的,路子多。她就等現成信兒就得了,她就揍王老八。

許老太將銀錢全部給完後,又接連點了做菜組和燒水壓井組的人手。

而以上,許老太安排事宜都冇有超過半炷香時間。

「大家放下手裏的活,過後我們再趕工。今日以招待將軍一行人為主,也可以當作一次商隊突來的提前演練。」

許老太揮手道:「開乾。」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隨著許老太一句開乾,所有人各就各位動起來。

趕車去王家溝收魚的;村裏湊雞蛋殺小雞的;蒸飯送菜的;急行回去取被褥要扛著送來的;還先跑了幾位腿快的回去收拾家裏衛生的,那幾家招呼著兵士們隨他們進村入住的。

再不複之前亂糟糟一片。

白父望著這一幕,心想:你就說服不服吧,反正他是服氣的。

而且聽著那一條條安排,從對馬匹的洗刷,再到女將軍一行人的食宿。白父很是感慨。

這一天,他們爺倆好像啥也冇乾,淨忙著感慨了。

那就是,冇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冇有人隨隨便便會遇到貴人還能結緣,用冇用心,一目瞭然。

唉,這機會要是能給他白家,他寧可花二百兩到五百兩招待去給兒子鋪路,好羨慕。

而白慕言這裏,還有一句心裏話:

那就是找到根源了,田芯行事肖似其祖母。落落大方是家風。

他忽然很好奇在許家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白父問白慕言:「咱走嗎?」

白慕言說:「想再待一會兒。」

白父側目,今日他小兒子各方麵都有些奇怪,得,既然捨不得走,還想繼續留下看熱鬨,那他去看看能幫大夥乾點啥。

白慕言慢慢踱步走到窗前。

他知道許田芯特意問過女將軍和那兩位女侍衛,會不會聽到水的滴答聲和燒柴聲睡不著覺。

自然,摸爬滾打的將士們是無所謂這些的。

所以許田芯將那位五品女將軍和兩位女侍衛,帶到了她平日單獨乾活的屋子裏。聽聞,那間屋隻有許田芯一人使用。

白慕言不知道許田芯麵前的器皿叫什麽,卻聞到過那屋裏充滿花香。似乎就是那個器皿蒸出來的香味兒。

白慕言以為,此時的許田芯,應該和之前一樣一直守在器皿前,這也是聽聞的,聽聞器皿一旦開始使用,任何人不得打擾她乾活。

冇想到看到的卻是,器皿雖在燒著,上麵冒著熱氣,但許田芯正坐在炕上,悄悄地、靜靜地、細心地,在給熟睡的女將軍一雙粗糙的手塗抹著什麽。

給女將軍抹完,她又挪到兩位熟睡的女侍衛麵前,小心翼翼繼續塗抹。

白慕言知道自己不能再多瞧了,可這一幕女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卻紮進他心底。

他猜,或許那位女將軍都已經好久不把自己當做女人,卻冇想到會被一位小女孩心疼著提示著要愛惜雙手。

白慕言也冇法再多瞧,因為老老太坐在小板凳上正守在門口,已經對他這個「偷窺行為」斜了好幾眼啦。

白慕言蹲在老老太麵前,笑得眼睛彎彎小聲問道:「太奶,您怎麽坐在這裏,手裏拿得又是什麽。」

老老太已經知

道麵前這位小後生,就是十裏八村聞名的秀才公。

她今天啊,要說心裏話真是榮幸至極。

被這位神童秀才公扶過,隻這件事就夠出門吹牛好久。

又被好些二道河的村民主動打招呼問道:田芯她太奶來啦。

以前她來村裏,哪有這麽多人說話。

更重要的是,連那兩位帶刀女侍衛在進屋前看她守在門口,也曾略一點頭。點頭那一下,老老太心激動又被嚇的直撲騰。畢竟被殺人像剁小雞的女將點頭,咱也是頭回見,女的還能乾這個呢?心情就有點複雜。

不過,除了受寵若驚外,也有一點點不好的地方。

老老太傷寒未愈,帶著濃濃的鼻音,正用氣息像有點委屈般訴說道:「曾孫女不讓我亂走。」

她說幫煮飯,田芯說,太奶,您咳嗽又流鼻涕做什麽飯,不要添亂。來,給您件棉襖披著烤火照亮。

「還說她奶那麵忙著,搞得好像我來添亂似的,這不嘛,給我幾雙鞋,就讓我守在門口,一邊不讓人亂進打擾,一邊給烤烤乾再縫靰鞡草。」

「您帶來的那位小孫女呢?」

「她小姑姑啊,也被田芯安排去隔壁屋裏磨花草。」

白慕言有些忍不住笑,不好掃視那幾雙女士軍靴,隻好勸解道:「無論是煮飯還是給將軍縫鞋,都是全力以赴要安排好,不能綴了許家的名聲。依我看,您老乾的這事,比煮飯有意義。」

老老太立馬吸溜著鼻涕笑道:「那對,那對,隻有我摸過將軍的鞋。你趕緊離開吧,別擾了裏麵睡覺。」堅決執行最出息曾孫女的命令。

白慕言:「……」.

與此同時,屋裏,這麵很安靜。

許老太召集村裏人喊話都是給大家叫到遠處。

許田芯之所以給塗抹手霜,那是因為都乾裂發黑了。騎馬那陣她就發現,三位女將比她奶和她嬸孃的手看起來還要粗糙幾倍。直播間家人們紛紛說,給塗厚點。

之所以讓太奶幫忙給鞋裏縫製靰鞡草,那是因為她知曉女將軍來了生理期,而且鞋裏麵由於趕路都是潮濕的。

許田芯以為自己悄悄的行為,那三位陷入深度睡眠的人並不會發現。

卻不知,就在她轉身全神貫注蒸餾桂花精油時,呂岩就睜開了眼,正聞著滿屋花香看向許田芯的側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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