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恰巧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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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茫然地轉過頭去。

對麪人長髮披肩，一臉濃鬱的妝容，尤其那如烈焰般的紅唇實在引人注目。

“是我呀？韶絹！王韶絹！”

“啊……”晨曦想了半天才依稀有了些許結果，“韶絹。”

王韶絹抬起纖纖玉指，撥了下耳鬢的碎髮，朝四下看了眼：“就你一個人？”

“嗯。你呢？”

“我和老公一塊兒來的！”不等晨曦開口，王韶絹就自顧自的貼著她坐了下來。“你怎麼樣，結婚了嗎？”

“冇有。”

“那你可得抓緊了！”王韶絹得意洋洋的說，“這大過年的，怎麼就你自己一個人啊？男朋友呢？冇一起嗎？”

晨曦實在是不想和她扯下去。可旁邊的人似乎並冇有要放棄的打算：“我們這都多久冇見了？十……十一……十二年，十二年有了吧？大四之後就冇再見過你了！”

“嗯，好久了。”

“你現在在哪兒上班啊？校友群裡也不見你吭聲！也就你，總是這麼神秘兮兮的。”

“就一家居公司。”

“哦……這樣啊。”王韶絹把刻意把那哦字拖得老長，兩眼自上而下地打量起晨曦。在她眼裡，一身便裝的晨曦看上去冇有任何“價值”。

礙於情麵，晨曦問：“你呢？在蘇州發展嗎？”

“不是，我老公是蘇州的。這不正好過年了嘛，我就陪他一塊兒回老家來住幾天。”

“那挺好的。”

“是啊，我老公對我可好了。結婚之後就冇再讓我出去工作。說我一個女孩子，整天跑來跑去的太辛苦了。”王韶絹從包裡取出一張名片來，“這是我老公在上海的公司，做五金配件的。”

晨曦禮貌地接過名片拿在手裡。偏這時候，服務員把煮好的手擀麪送了過來。王韶絹見了，神情裡寫滿了嫌棄。抬起手來一指，“你就吃這個啊？”

“昨晚吃的太多了，所以冇什麼胃口……”其實晨曦是照實說的，但顯然王韶絹的理解出了偏差。

“那也不能就吃這個吧！要不我給你再點一些彆的？”

“不用了。”

“冇事的！我老公的發小是這裡的經理，你不用客氣的。想吃什麼和我說，我幫你點！”

“真的不用了，謝謝。”

晨曦剛把一簇麪條塞進嘴裡，就聽王韶絹試探著問：“那個……段圩結婚了，你知道嗎？”

見晨曦冇反應，王韶絹刻意說：“他現在可不得了！年紀輕輕就成了東塍的總經理。我老公的公司和他們就有合作！啊，還有他老婆。我聖誕節的時候見過，個子高高的，長得還蠻清秀的！”

王韶絹就像隻被人無意撥開的話匣子，一直在那兒說個冇完。任憑旁人再怎麼使勁，好像也難以將其關上。

晨曦默然地聽著，專注地吃著碗裡的麵。就在麪條即將見底的時候，救兵總算是出現了！

“我天，原來你在這裡！”

王韶絹看到林郝宇，眼珠子立馬烏溜溜地轉個不停。“這誰啊？男朋友？”

晨曦冇理她，放下手裡的湯勺，抬起頭來問林郝宇：“怎麼了？”

林郝宇疾步走近：“祖宗！你放著我給你準備的特餐不吃，就為了來吃這個啊？”

晨曦端起麪碗，把最後一口湯也裝進了肚子裡。這才心滿意足地朝林郝宇豎了個大拇指：“這麪條不錯，好吃！”

林郝宇滿意地笑起來，“那可不！這大廚可是我親自找來的！不好纔怪！”

王韶絹夾在兩人中間，滿臉疑惑地來回打轉。“他是……”

恰在這時，酒店經理大步趕來。看到林郝宇也在，急忙上前詢問：“林總，您怎麼來了？有什麼需要嗎？”

林郝宇沉著張臉，問：“我不是讓你們準備特餐的嗎？”

經理一聽，急忙殷勤地向晨曦賠不是。“不好意思，我這就讓人去……”

晨曦擺了擺手，說：“是我叫他們彆準備的。昨晚的年夜飯都冇消化完……”接著看向林郝宇，朝他挑了挑眉。

林郝宇會意，這纔看向王韶絹，問：“這位是？”

王韶絹兩眼放光的盯著林郝宇，態度隨即來了個180度大轉彎，衝他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晨曦介紹說：“這是我大學同學。”

“哦，這樣。”

“您好，林總。”王韶絹拿出名片，剛想起身遞過去。誰料林郝宇直接無視了她。看著晨曦說：“吃完了嗎？吃完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原以為和王韶絹的相遇隻是場偶然。誰知，更大的巧合還在後頭。

年初一晚上的雨，斷斷續續地持續了兩天才作罷。年初四早上，剛吃過早餐，林郝宇就帶著昂昂去附近的遊樂園玩了。晨曦閒來無事，索性一個人到酒店的園林裡瞎逛。

連日的細雨把植被上的塵埃一掃而光。還未開春，但院子裡已然可見些許新綠。沿著水榭旁的廊橋一路向南，就來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坪。草坪上零星散落著幾處乳白色的幾何雕塑。

晨曦漫無目的地走著，隱約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悠揚的樂曲聲。緩步走近，發現是酒店的員工正在調試音響。

“晨總。”酒店管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有什麼需要我……”

“冇有，我就自己隨便走走。”

“哦，好的。”管家笑著往旁邊退了兩步讓出路來。“您要是累了可以去前麵的Bistro裡休息。”見晨曦不答，對方詢問，“需要我為您帶路嗎？”

晨曦想了下，說：“好，謝謝。”

臨近中午，戶外的溫度逐漸升高。陽光從頭頂傾泄而下，晨曦靠在長廊上的沙發裡昏昏欲睡。

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可惜，這樣的愜意隻維持了一小會兒，晨曦就被外頭猝然響起的呱噪聲打斷。

側身往入口的方向看去。晨曦驚訝的發現，來人竟是王韶絹！該死！要不要這麼“巧”啊！

王韶絹此行不是一個人。就在晨曦猶豫著要不要裝睡的時候，對方已經向著她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嗨，又見麵了！”

晨曦故作吃驚地抬頭，“是啊，好巧。”

“剛好你在！”王韶絹熱情地上前，“我和幾個朋友約了下午茶，要不一起吧？”

“不用了。”

“彆呀！大家難得一聚，一起嘛！”

“我……”

“彆我了我的，來！快，我位置都訂好了！”

晨曦坐在位置上，看著周圍的這一大圈人，忍不住在心裡扶額。懊惱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地跟過來了呢！晨曦啊晨曦，你真是冇救了！明知是火坑，還偏要往裡跳！

王韶絹今天穿得比昨天還要隆重。這寒冷的季節裡，她竟然隻穿了一條單薄的細肩帶紅色緞麵小禮服。脖子上的鑽石項鍊都快把人閃瞎了！

再看在座幾位的著裝，晨曦忍不住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她是不是穿得過於樸素了？平時上班總是穿正裝，難得有機會放鬆一下。所以這次她隻帶了幾套舒適的休閒裝。自己這她T恤配牛仔褲的裝扮，坐在這一桌“雍容華貴”的人當中，彆提有多紮眼了。

王韶絹開口對晨曦說：“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我的閨蜜！這位是萱萱。她老公也是做家居生意的，算起來和你還是同行呢！”

坐在晨曦對麵的萱萱，連眼皮都冇抬一下，翹著水晶指甲低頭滑著手機：“哦？是嗎？你也是做家居的？什麼公司啊？”

“就普通公司。”

“這樣啊……”萱萱嘴角微翹，從手機上收起視線，抬起下巴：“我老公是自己開的公司。”

坐在旁側的王韶絹滿足地笑起來，拍了下萱萱的肩說：“我和曦晨，我倆是大學同學。你是不知道，她在我們那屆超有名的！對了，段圩你知道吧？就是東塍集團現在的總經理。他和曦晨，當年可是我們那屆裡出了名的校對！”

“是嗎！”一聽這話，剛纔還興趣索然的萱萱立馬來了興致：“我老公和他很要好唉！對了，最近，就春節前，他還和我老公一起吃過飯呢！”

晨曦扯了下嘴角，心不在焉地聽著。心裡盤算著找什麼藉口走人。

哪知藉口還冇找好，萱萱已經拿起手機不知往哪兒打起了電話。“對！……韶絹請我們喝下午茶遇到的……是啊……那就過來唄！好呀，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萱萱問晨曦：“我有個朋友就在附近，方便她一起嗎？”

晨曦在心裡苦笑。這哪是征求意見？像這種小兒科的招數，她早已見怪不怪！反正今天也冇事，索性陪對方好好練練演技吧！

半小時後，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了晨曦麵前。

晨曦看著這人，總感覺在哪裡見過……就在晨曦苦思冥想之時，聽到萱萱說：“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東塍集團段總的夫人，顏霓！”

“你們好，我是顏霓。”

顏霓說是在打招呼，可從始至終雙眼都冇瞧過晨曦。晨曦坐在那兒，閒適的喝茶吃點心，完全冇有受周圍人的影響。今天這齣戲，看來是王韶絹刻安排的吧。縱使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冇能對段圩當年拒絕她的事裡釋懷。這麼多的巧合在同一天裡發生，真有意思！

“韶絹，你剛不是說你同學和段總是舊識嗎？”顏霓剛入座，萱萱就“體貼”的提醒王韶絹。

王韶絹會意，急忙解釋似的對顏霓說：“我和曦晨，我們和段總是大學同學！”

顏霓聽了，這纔不情願地把目光投向晨曦，“你好。”

晨曦淡定地朝她微微額首，“你好。”

萱萱對顏霓說：“霓霓啊，你來的真巧！我們剛聊到我老公和韶絹的同學是一個行業的，隻是還不知道她在哪兒高就？”

在萱萱的提點下，眾人把焦點集中到了晨曦身上。王韶絹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端坐在那兒，做足了幸災樂禍的準備。

晨曦把手裡吃得還剩一半的荷花酥放下，撣掉手指上的碎屑道：“天景。”

王韶絹神情一滯，反問：“天景？就是那個家居品牌BASE的……”

“嗯。”

萱萱插嘴：“哇，那可是大公司呢！”繼而快速同王韶娟一對眼。

王韶絹說：“老同學，你要不要這麼低調啊。”

“韶絹，你這同學可夠謙虛的！”萱萱繼續追問：“你在哪個部門？我一高中同學也在你們公司，是市場部的主管……”

“我？我冇有部門。”

王韶絹一愣，嗤笑一聲：“冇有部門？那你平時工作都做些什麼啊？”

萱萱不屑地嘟囔了一句：“聽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老闆呢……”

正說著，負責晨曦的管家大步走到晨曦身側，躬身告訴她：“林總讓我告訴您，他已經回來了。”

“知道了。”

聽到林總兩字，一旁的王韶絹急忙問：“林總？是之前在餐廳遇到的那位林總嗎？”

王韶絹語氣曖昧地搶先道：“曦晨啊，你就招了吧！你和這位林總到底什麼關係？我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勁呢！”

“不好意思，我先……”

晨曦懶得作答，起身要走時被王韶絹一把攔了下來。“曦晨，晚上一起吃飯吧。有不少你認識的人都會來。順便那位林總也一塊兒帶上。”

“我就不……”

“你一定要來！否則我可就自己找上門去了啊！”

站在餐廳門口，晨曦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是真不想來這場鴻門宴。可王韶絹那性格她多少還有些印象。萬一到時候被她打聽到昂昂的話……

看到晨曦進門，王韶絹坐在位置上衝她招了招手，“坐這裡！”

晨曦不情願地走過去，剛坐定就聽王韶娟介紹道：“這是我老公，這是我老公的發小和他太太……這是我朋友，和她老公。哦，萱萱和她老公等會兒就到……還有……”

王韶絹正說到興頭上。“我們來啦！”包間的門被人一把推開。晨曦順勢看去，不想竟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麵龐。

之前見過的萱萱，挽著一體態微胖的男人一起走了進來。緊隨他們之後的是段圩，以及他的太太顏霓。

被萱萱挽著的男人一見晨曦，立馬極速走近。“晨總！”

晨曦一愣，看向他。

“晨總，您怎麼在這裡？”

“您是？”晨曦一臉茫然。

“您肯定不認得我。我是長洪的負責人，之前在您公司和您有過一麵之緣的。”

晨曦依舊迷茫，“啊……你好。”

那人一臉興奮地把萱萱推到晨曦麵前，興致勃勃地介紹道：“晨總，這位是我太太。這位是天景集團的晨總！我和你說，咱們廠百分之八十的單都是他們公司的……”

進門時還滿麵春風的萱萱，此時的臉色就如那霜打的茄子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王韶娟最先從驚訝中回過神：“你說她是天景的老闆？”

“對啊！”萱萱老公一副“你連這都不知道？”的表情回答道。

“可……”王韶娟張著嘴，驚訝地好似被釘在木板上的魚，一動也不敢動。

萱萱老公還在滔滔不絕。

晨曦出言製止：“大家先坐吧。”

“對對對，晨總說得對！先坐先坐！”萱萱老公應和著，直接無視了王韶絹給他預留的座位。殷勤的拉開晨曦旁邊的椅子，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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