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爆！史上最年輕的化工新科獎女性獲獎者！”

“#爆！賀嘉禮《隻為你》！”

兩條熱搜分彆占領時政與文娛的第一條久久不下。

陽安市八月的夜晚，鳴蟬肆意，雖有涼風但燥意不減。

熱烘烘的街道，路燈撒在地麵，晚風吹過，些許涼意撫過。

帶著189號碼的祁苑默默點開有關賀嘉禮的詞條，妄圖搶占第一評論，好，手慢了。但還是點讚評論轉發一條龍服務。

熟練打開音樂軟件，將《隻為你》加入專屬收藏夾中。

連接藍牙耳機，反覆播放。

“歡迎大家前來參加一年一度的公益馬拉鬆比賽！”

電線杆上的社區廣播有些許年代感，聲音忽大忽小，並不清晰。

“本場比賽的所有獎項均由各位參賽者所捐贈，按價值進行排序，一等獎賀嘉禮隱藏款簽名照，二等獎有價無市的大鵝玩偶，三等獎一箱洗衣液，參與獎三卷垃圾袋。”

“再次感謝各位參賽者捐贈的獎品！”

祁苑不理解，自己好幾年前從的娃娃機裡抓到的大鵝玩偶，到如今居然可以被賣到有價無市。

記起這隻大鵝玩偶本來是有兩隻的，那天祁父帶著祁苑到遊戲城，一眼便相中了它。不過祁父的技術不行，急躁地想買下這台機器。

祁母在一旁安撫祁父，又遞給祁苑最後兩個幣，“圈圈，想要的東西自己去試試，說不定就夢想成真了呢。”

的確兩個幣抓出來兩個大鵝玩偶，祁苑不知道這是祁母在一邊安排工作人員搞得小動作。

“隔壁哥哥要過大生日，媽媽我想送一個給他！”

祁母一頓，“好啊好啊，圈圈要和大哥哥成為好朋友啊。”又摸摸祁苑的頭。

祁母可能這輩子不會知道，這一隻玩偶勾引來一隻大灰狼。

“各位參賽者各就各位，”

祁·摩拳擦掌·蓄勢待發·準備就緒·苑。

發令預告響起，起點外大家都做好起步姿勢，祁苑被人左搖右晃地擠到一邊，發現此處人群空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起步。

“預備！”

祁苑剛想回頭看看好心人，可下一秒裁判發令槍的響聲和廣播融為一體。

“崩！”

“跑！”

賽場上洋溢著青春的灑脫，也有來蹭參與獎的。眾人身影在路燈照耀下顯得更加急促，螢火蟲在一旁草地上閃動。

祁苑穿著標準的運動套裝，再加上多年學校樂跑留下的體力，毫不費力地跑到了前二。

“隻為你著迷於整個夏天，等待我溫柔吻過。”

耳機裡的音樂伴隨著絲絲涼風，祁苑與男人占領第一第二，相互拉扯。

距離終點還有一公裡時，祁苑始終冇有趕上809號碼男人的速度。

拿著我的生日號碼超過我，祁苑心累。

正當認為一等獎與自己擦肩而過時，二等獎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就當冇有參加過這場比賽。

嗖！

一陣涼風掃過祁苑的耳邊，又一個188號碼男人超過了她。

好，二等獎也冇了。

祁苑惋惜，祁苑不服，祁苑放棄抵抗。

其實洗衣液也不是不行。

腦內飛速運轉，大鵝玩偶當年花了50塊抓到的，一箱洗衣液市場價40塊，虧了十塊！

祁苑心痛！

但188號碼男人突然一個掃堂腿，一道華麗的弧線從809號碼男人腿邊掃過，兩個男人裝模作樣般倒在地上。

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般給祁苑讓出一條寬敞大道。

數十秒後，祁苑輕而易舉地衝進終點線。

不出所料一等獎到手。

祁苑：？？？什麼情況，這麼簡單？

“啊啊啊啊啊啊啊！圈圈你是一等獎！一等獎啊！最後你簡直是狗屎運爆棚啊！”

祁苑：……謝謝不會說話彆說話。

終點外，岑熙拿起一旁桌上的礦泉水，一步作兩步的衝向祁苑麵前祝賀，活生生將祁苑撞倒在地，又被毫不客氣地拉了起來，抱得祁苑呼吸不暢。

岑熙是祁苑的高中兼大學舍友，陪著祁苑一同參加公益比賽，隻不過她是誌願者，祁苑是參賽者。

要說她的缺點，隻有說的話直來直去，毫不在意彆人感受。

“西瓜，你先鬆開我一下，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還冇從喜悅中出來的祁苑拍打著岑熙的後背，大口喘氣。

伸手剛準備拿起礦泉水，被岑熙打開喝了下去，祁苑的手尷尬停在半空中。

“哎呀，給我激動得都渴了，我先喝了啊，剩下的給你啊。”

祁苑：……好好好，有你是我的福氣。

感受被人戳了戳的祁苑猛地回頭，剛好撞在809號碼男人的下巴，“不好意思！”兩人吃痛同時後退半步。

身旁傳來異口同聲的嘲笑，“噗嗤，哈哈哈哈哈！”岑熙與188號碼男人聽聲對視一眼。

祁苑羞愧地低下頭，看見809號碼男人穿著大鵝塗鴉的運動鞋，塗鴉很兒童畫，但也莫名的眼熟。

抬頭看見男人遞來一瓶水和紙巾，祁苑尷尬接下，不斷道謝。

“嘶嘶，請獲得一二三等獎的選手前往終點處進行拍照紀念！”

廣播斷斷續續地釋出著通知，電流聲不斷，更新增了年代感。

四人整整齊齊的走去終點處，歲月靜好。

三人站在固定位置後，對麵站在岑熙和攝影師。

在他們的視線裡，可以看見：

祁苑：假笑·舉著簽名照·擋不住臉。

809號碼男人：口罩墨鏡齊全，大鵝遮住上半身，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188號碼男人：大方比耶，標準笑容，腳下一箱洗衣液。

“那個帥哥，可以把口罩和墨鏡摘了嗎？這樣不太好拍啊。”

攝影師將頭從一旁探出來，示意般的朝著他們擺了擺手。

“哥們，對不住啊，我這哥們前幾天做了鐳射，還過了敏，是真摘不下來口罩和墨鏡，這太不趕巧了是吧。”

188號碼男人與攝影師解釋著，暖黃色的路燈打在809號碼男人的臉上，隻能看見他在頻頻點頭。

祁苑在高處看著，眉頭微皺，原來他們認識，那為什麼要故意絆倒對方。

相機的閃光燈快速閃過，岑熙咋咋呼呼地拉過祁苑的手搖晃，“圈圈，你覺不覺得三等獎的男人好帥好帥。”

“嗯？還行吧？”祁苑看著不遠處的兩個男人的背影。

為什麼他的背影那麼眼熟？

“好吧好吧，冇有人可以比得過你心裡的賀嘉禮，”岑熙撇了撇嘴，攤開雙手，陰陽怪氣道，“包括我。”

祁苑將她的雙手合十，語重心長，“西瓜同學，你要是看上了我們就上，不然過了這村就冇這店。”

“唉唉唉，你等等我！”

祁苑任由岑熙在後麵追趕，徑直走向兩個男人身旁，禮貌的拍了拍188號碼男人的後背。

“同學，你好，我想問問為什麼當時你們要絆倒對方？”

岑熙：嗯？？？不是說幫我要聯絡方式的嗎？

男人聞言轉過身，路燈打下來，男人的影子剛好將祁苑籠罩住。

“啊？小妹妹，我這已經大學畢業三年了，叫我同學不太好吧。”

“那我應該叫你？帥哥？”

“帥哥？當然可以，就我這長相不適合嗎？”

祁苑：……

的確，麵前的男人眉眼帶笑，一股陽光氣息撲麵而來；而另一個男人不似他這般平易近人，雖看不清長相，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小妹妹，主要是我家裡缺這洗衣液，想來進貨一下，”

男人簡單回答了下祁苑的問題，又毫無邏輯地拉上身旁男人的話題，

“至於我這朋友，就喜歡玩偶，是個深度玩偶控。家裡一堆嘶啊。”

188號碼男人被猛踩一腳，猛瞪一眼旁人，敢怒不敢言。

“不好意思我這朋友話有點多，多有打擾。”809號碼男人舉起手機，在備忘錄上打上了這句話。

他這是？不能說話？

從上到下掃視，嗯，上帝還是公平的，給他關了一扇窗。

“彆擔心，小妹妹。他就是嗓子有點嗯，懂吧。嘶啊。”另一隻腳遭到暴擊，祁苑隻看見188號碼男人麵露難色地看著809號碼男人。

“小妹妹加個好友？以後一起參加比賽？”男人搖了搖手機，狐疑地看向一旁，微抬下巴，“要不妹妹也加一下我這哥們？下次一起？”

見祁苑冇有反應，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是小妹妹你，我們也拿不到各自心儀的獎品對吧，加一個吧。”

聽到這話，祁苑抬頭不經意間與809號碼男人對視，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再看著她，鬼使神差般回答，“好。”

祁苑隻記得那夜月亮很亮，路燈很暖，卻怎麼也照不清她的心，也理不清為何會回答好。

／

陽安大學，427女生雙人宿舍。

［你已成功新增H.。］

［你已成功新增竹子。］

［188號帥哥，黎櫟竹。玫瑰jpg.］

［809號，賀嘉禮。］

手機傳來兩聲震動。賀嘉禮？同名同姓嗎？

累癱在床上的祁苑都禮貌性的回覆名字，打著大學生的八卦心理，逛了逛他們的朋友圈。

巧的很，今夜他們也更新了朋友圈。

黎櫟竹：［古有為兄弟兩肋插刀，今有為兄弟送上膝蓋贈雙腳，大哭jpg.］

下麵也接上岑熙和賀嘉禮的點讚與評論。

岑熙：帥哥（口哨），需不需要上.門.服.務（挑眉）。

賀嘉禮：你的福氣。

黎櫟竹回覆賀嘉禮：嗬！男人！

祁苑主打不讓岑熙尷尬，在下麵回覆：變態？彆出去丟臉。

打完字後，從床邊探頭瞪了一眼岑熙，超明顯的比著口型：變態！

不似這邊的歡樂氛圍，賀嘉禮的朋友圈隻有短短一句，［今天心滿意足。］

點讚人數還是一樣，不過缺少了評論，隻有黎櫟竹一人在下麵說了一句，嗬！男人！

祁苑退出朋友圈，打開相機，拿起今天的戰利品進行wink、比心等一係列拍照姿勢。

P好照片，點開置頂［阿肥同誌6.30］的聊天框。

祈願：【肥同誌！肥同誌！】

祈願：【看我！好看嗎！好看嗎！圖片jpg.】

圖片上，祁苑一手拿簽名照，一手臉頰比心。

又將照片擋住臉，發入微信分身朋友圈裡，配文：又添一張。

下麵的評論也是一係列羨慕與嫉妒，但祁苑也是見慣不慣。

阿肥同誌6.30：【好看！圈圈妹妹最好看啦！】

好看，也讓我唸了十年。

手機對麵賀嘉禮嘴角淺笑，儲存照片像往常一樣加入**相冊，相冊裡有數張祁苑和他簽名照的合照，

當然也包括了今天他們得獎的合照，不過把黎櫟竹給截了，祁苑侷促的表情還是第一次見。

十年前，年僅十三歲的賀嘉禮不似如今，因為身體原因，導致身材肥胖，周邊孩子都不願和他一起玩耍，甚至給他起了個外號“阿肥”。

被欺負習慣的賀嘉禮從未想過有人會站在他的身前，為他張開雙臂遮風擋雨。

“你們不要欺負阿肥哥哥！”

“走走走，她父母我們可得罪不了。”

她是在幫我嗎？

抬眼看見祁苑站在麵前，明明，明明她那麼矮那麼瘦，根本擋不住我，逞什麼能啊。

“哥哥，他們都叫你阿肥，是你的名字嗎？我叫祁苑，可以叫我圈圈哦。”

原來，有人眼裡世界可以有我。

“我，我叫賀阿肥。”

“阿肥哥哥。”

“圈圈。”

那一刻，賀嘉禮隻看見亮亮的眼睛，彎彎的嘴角，一雙小手努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原來那時心底已經生出一絲不尋常的感覺。

兒時的動心可以是一次的張開雙臂的保護，亦可以是生日宴會的禮輕情意重。

阿肥哥哥，圈圈成了他們彼此的秘密，隻有他們知道。

彆人起的外號，在她這裡可以是本名，也僅她可以。

賀嘉禮在那一天冇有告訴祁苑本名，在今天彌補彼時的遺憾。

她以為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但在他看來是無數次的背影，和第二次的見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