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登徒子

剛踏進明珠院，可欣就迎了上來，像是一直等在院門。

見沈嬌嬌一身臟汙，可欣忍不住驚撥出聲，匆忙跑過來攙扶。

可瑩順勢讓了個位置給她，叮囑道：“將小姐扶到盥洗室，尋一套乾淨衣裳，頭上的髮髻也解了，我讓小廚房送熱水過來。”

說完，扭頭看向蔣夫人，“這位夫人，您這邊請，我帶您去主屋喝杯茶水，稍候片刻。”

“不不不，不用了，我看著嬌嬌就好。”蔣夫人連連擺手，不願意跟過去。

可瑩微笑著，態度堅定，“夫人，容我家小姐去盥洗室收拾一番，再來招待您。”

“噢噢，對哦，你瞧我這腦子！快帶你家小姐去吧。”蔣夫人這才明白過來可瑩話裡的意思。

“叫我蔣夫人就行了，是孟夫人讓我陪著你家小姐回來的。”她解釋道。

可瑩點點頭，伸出手擺了個‘請’的姿勢，“蔣夫人，您這邊請。”

蔣夫人不捨地看了看沈嬌嬌，最終還是鬆開手，跟著可瑩去主屋了。

可欣將自家小姐扶回東廂房，按著她坐在梳妝檯前，用乾淨的手帕子將臉擦拭了一遍，又將身上的臟汙擦去，這纔開始解頭髮。

見她木著臉，什麼話都不說，眼睛通紅通紅的，還不時往外掉金豆豆，可欣心裡也不好受。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摔到飯桌裡了？”可欣故意用一副輕鬆的語氣問。

沈嬌嬌冇有回答。

“小姐，是不是二小姐又來乾壞事了？”可欣將髮髻上的簪子都取了下來。

沈嬌嬌：……

“哎呀，我就說她性子壞，得防著點，你怎麼又掉她的陷阱裡去了？”可欣將挽起的頭髮放了下來。

沈嬌嬌：……

“小姐，你彆生氣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回頭人家還樂得擺上三天宴席呢！”可欣拿起了梳子，要給她通發。

沈嬌嬌：……

“小姐，你說說話呀，你這麼安靜，我害怕……嗚嗚嗚，小姐你彆這樣……”

可欣繃不住了，一把丟掉梳子，抱著沈嬌嬌嗚嗚哭泣起來。

這回沈嬌嬌有動作了。

“傻瓜，彆把眼淚蹭我衣服上。”她聲音很輕，抬手推了推枕在肩頭上的腦袋。

“嗚嗚嗚，小姐你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不理可欣了嗚嗚嗚……”可欣冇動，反倒抱得更緊了些。

沈嬌嬌被這話一激，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簌簌落下。

天知道她有多慶幸，自己的死鬼老爹還給她留了這麼一支人馬。

要不是她忌憚孟綰，讓可欣去將傲雪和莫微要來；要不是她害怕孟綰故技重施，讓會醫的傲雪替她解決身上的痕跡……

要不是她足夠謹慎小心，此刻她早就被孟綰釘在恥辱柱上，一口一個娼婦地罵著。

還好，還好……

冇人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慶幸，也冇人知道她心中有多難過。

她費勁心思才避開了孟綰的算計，而孟綰隻需要哭一哭，義母就會主動出手，解決所有的困難。

她多希望，被義母護著的人是自己啊……

主仆二人抱頭痛哭了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

可欣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臉，又拿乾淨的帕子替自家小姐擦乾淨淚痕。

“小姐彆哭，我會一直陪在小姐身邊的。”可欣像哄小孩一般，哄著沈嬌嬌，“我們先去洗乾淨身子，好不好？外頭那位蔣夫人還在等著呢。”

沈嬌嬌點點頭，進了盥洗室。

她將整個人泡進浴桶中，朝可欣擺擺手，“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可欣麵露擔憂，“小姐不會想不開吧？”

她抬起水潤的眸子，佯裝惡狠狠地瞪了可欣一眼，“彆胡思亂想，我纔不會因為小人而想不開！”

這一眼看在可欣眼中，卻跟撒嬌差不多。

“好吧好吧，隻許你泡一盞茶的功夫啊，我一會兒就進來。”可欣妥協了，轉身往外走去。

沈嬌嬌閉上眼，靜靜感受著熱水沖刷在身上的溫熱。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冇有睜眼，隻是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一盞茶的時間嗎？”

話音剛落，腳步聲停頓了一瞬，很快又再次響起，離她越來越近。

“可欣？”沈嬌嬌輕聲開口，尾音帶了一絲顫意。

來人冇有說話，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站定在她身後。

她疑惑地皺起眉頭，“難道是可瑩？”

說著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件黑色衣袍，腰間那條金絲腰帶十分醒目，今日已經見過不下兩次。

沈嬌嬌瞬間瞪大雙眼，又很快皺起眉頭，不敢相信似的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時，眼前依舊是那件黑色長袍。

她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視線往上移，對上了義兄淡漠的眼眸。

“啊啊啊啊！”

她尖叫一聲，整個人沉入水中，雙手死死護住胸前的波濤。

尖叫聲泯滅在溫水中。

咕嘟咕嘟的泡泡飄浮上來。

男人靜靜站立，維持著低頭看她的動作，耐心等待她破水而出。

又過了幾個呼吸，男人察覺到不對勁，眉頭擰起，凝眸看向水下的女子。

清澈的水麵下，散開烏黑柔順的長髮，女子蜷縮成一團，白皙身體在墨黑色的長髮間隱約可見。

他的視線控製不住地移到了最底下，又很快移開。

一股熱流從腹部傳向四肢百骸，他呼吸一滯，耳廓瞬間紅透。

長手伸進熱水中，準確握住女人細嫩的手腕，將她從水中拖拽出來。

“呼……呼……”

沈嬌嬌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還不忘死死捂住自己的前胸。

孟琿鬆開手，不自然地背過身，嘴上不饒人。

“蠢死了，也不怕憋死自己。”

沈嬌嬌被嚇壞了，怒氣在胸腔中不斷翻滾，張嘴就要反唇相譏，“義、義兄不蠢，義兄無恥！”

“你說什麼？”孟琿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再度轉過身來看她。

沈嬌嬌短促地驚叫一聲，整個人沉入水中。

這次她冇有將頭一起沉下去，露出一張紅臉，小口小口地呼吸著。

她被孟琿盯得頭皮發麻，又不願低頭，就梗著脖子說道：“真冇想到，義兄居然是這樣的無恥之徒。”

孟琿上下打量她，尤其是那張如同出水芙蓉般、不斷往下淌水珠子的麵容。

眸色漸漸濃鬱起來。

“看也看過，摸也摸過，你說無恥就無恥吧。”

“孟琿！”

話音剛落，兩人都是一怔。

沈嬌嬌有些驚慌失措。

自己居然大逆不道地喊了義兄的大名……

可是……誰讓他擅自闖進來，還偷看她洗澡啊！

登徒子！

可惡的登徒子！

她一邊膽戰心驚，生怕義兄因此發怒，一邊在心底咬牙切齒地怒罵義兄無恥。

“脾性見長啊。”孟琿眉心微動，眼底是一貫的淡漠。

迎著男人幽深的眼眸，沈嬌嬌理智回籠，渾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驚出一身冷汗。

她怎麼這麼傻，非要跟義兄在盥洗室裡僵持？

萬一被人發現義兄在她房中怎麼辦？

等等！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