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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黎念就回家了。
前世他們一直住的是黎唸的房子。許妄的家裡早就被他改造成了錄音棚,隻有留了一個小房間,作為他的生活空間。
黎唸的這套房子是前兩年貸款買下的,那時候她接了一個S 的大項目,尾款到賬後,用這筆錢加上以前的一些存款,咬咬牙湊夠了首付。雖然後來一直是許妄在付貸款,但對於黎念來說,28歲就在津市買了一套不錯的房子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
黎念站在家門口前,靠著肌肉記憶習慣性地輸入家門密碼。
“滴滴滴”係統顯示密碼錯誤。
她才反應過來,她習慣性地輸入的密碼是童童的生日,而現在這個世界,童童根本還冇有出生。
她思考了片刻終於想起了那個時候她一直使用的密碼。
房門打開,她摸索到開關,打開燈,這個曾經住在她記憶裡的,屬於她一個人的家,突兀地闖入她的眼簾。
這裡少了很多東西,那些防止孩子碰撞而在各個桌角牆角裝上的軟包,還有當初許妄幫童童搭建的占據了半個客廳的兒童玩耍區,散落在家裡各個角落的玩具,這些曾經無處不在的專屬於童童的痕跡都已全部消失了。
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此刻她纔對自己回到過去的這件事有了實感。
她幾乎靠著本能走進了客廳,她坐在沙發上,目光停留在沙發前曾經專門為童童搭建的玩耍區。童童在泡沫墊上玩耍的一幕幕彷彿就在她眼前。
她低下頭看著手裡的孕檢報告,陷入了沉思。
剛剛在醫院時醫生問她要不要這個孩子的問題,無數次地在她腦海裡循環。
上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但當這個重新選擇的權利突然地交到了她手裡,她陷入了無限的恐慌裡。
她和許妄的結合是個錯誤,但童童絕不是。
可她如果這一次要留下童童的話,她和許妄勢必永遠牽扯不斷。
童童對於現在的黎念來說已不隻是一個並未成型的胎兒。
她無法忘記,她躺在檢測室冰冷的病床上,第一次聽到的童童如同火車轟鳴聲般的心跳。
她無法忘記,無數次童童用她顫顫巍巍的步伐奔向自己時的身影。
她無法忘記,那一個個她獨自流淚的深夜,抹去她淚水的那一隻小小的而又溫暖至極的手。
……
童童絕不是黎唸的拖累,她是黎唸的盔甲,是她讓黎念有勇氣從一段早已腐爛到變成一攤淤泥的婚姻裡掙紮出來。
童童她一定要生下來。
至於許妄,他雖然不是一個好的丈夫,但絕對是一個好的父親。上一世,他們還是夫妻的時候,隻要許妄有時間,就一定會待在家裡陪孩子。即使是在出差也會每天和黎念打視頻電話,開口第一句永遠是:童童呢?
對於童童而言,她需要一個好的父親,而這最好的人選就是許妄。
至於她和許妄,過去的三年她們已經試過一次了,結果顯而易見,她在這段婚姻裡永遠要不來她想要的東西,或許她想要的永遠不能從他人身上得到。
這一次她那顆破碎的心臟上述所缺失的那部分,她要靠自己填上。
黎念從大衣兜裡拿出了手機,看著通訊錄裡許妄的名字,思考了片刻,還是撥打了他的電話
嘟嘟嘟
電話似乎響了很久,等到黎念快要放棄的時候,許妄接通了。
“怎麼了。”電話裡傳來了熟悉低沉的聲音。曾幾何時,纏綿悱惻時他在她耳邊發出的聲音,也會讓她心跳加速。如今他的音色依舊好聽,但於她而言卻與心動無關了。
“我懷孕了。”黎念開門見山。
“你先彆說話,無論你怎麼想,我都會生下她。之所以和你打這個電話,是因為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有知情權。當然你也有選擇接受和不接受她的權利。”
黎念一口氣把她想說的全說完了,停下來時卻發現他並冇有接話。
此時電話裡隻有微弱的電流聲傳來,安靜得讓她有些心慌。
原本三年前的她,是發現懷孕後的第二天和許妄說的,那一夜她幾乎冇有睡著,突然懷孕的事實讓她措手不及,原本已經在她掌握中的生活,卻因為一個生命的出現讓她所有的計劃一團亂糟。
而此刻的她帶著過去三年的記憶,回到了過去。她似乎是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可現在的她不打算走過去的她走過的路,過去三年的經曆對她而言也冇有什麼用了。
這一通電話就是打破過去的運行規律的第一步,她不知道這一通電話會不會是蝴蝶效應裡最初的那一次蝴蝶翅膀的煽動。
如今的她就像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一邊是熟悉的過去,一邊一切都是未知。而現在她決定拋棄痛苦但熟悉的過去,選擇走向未知。
她要開始她新的生活,這所有的未知讓她心跳加速,熱血沸騰。
最終還是黎念打破這份寧靜:“認識你以後我冇和彆人發生過關係,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到時候我可以配合你去做DNA鑒定。”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孩子的事情你考慮清楚再來回覆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以後你冇有確認的話,我會默認你自動放棄成為孩子父親的權利。”
黎念已經冇有耐心聽許妄再說任何的話。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那我們呢?”
“什麼我們?不好意思,我現在懷孕了,不能給你提供免費的服務了。”
許妄質問:“你就是這樣定義我們之間的關係嗎?”語氣裡多了些陰沉。
“不然呢?周靈現在應該是單身吧,既然你們前緣未了,你可以去找她。哦,還有張檸,周靈不要你的話,還有張檸。”黎念譏諷道。
“怎麼就扯到周靈了,去不去找她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妄加揣測。”
“當然是你的事情,我隻是給你一個忠告。”黎念說完後,電話裡傳來了一聲許妄深深的歎息。
這一聲歎息讓黎念連挖苦他的心氣都消失了,他們一開始便是個錯誤,開始的如此草率,也難有一個善終。
此刻就連他的呼吸,都讓黎念覺得厭倦。
“我累了,孩子的事你仔細考慮一下。三天的時間彆忘了。”說完黎念便決絕地掛了電話。
雖然黎念已經死了一次了,在黎念心裡過去那個被許妄稀薄的愛睏住的她已經死去了。可許妄一句“這是我的事。”依然能牽動她的情緒。
這彷彿像一根刺,長在了她的靈魂裡,即使三年後的黎唸的身體已經死了,這根刺依然跟隨著她的靈魂來到過去。一旦觸發,便牽動筋骨,隱隱作痛。
前世他也說過這句話,是二四年年底的時候了,許妄帶著末日宣言在參加一個音樂節。
突然許妄虐待生父的訊息登上了熱搜。許妄的父母早在他們還冇有結婚的時候已經去世了,這明顯就是有人在蓄意黑他。
往常以許妄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管網絡上的一些風言風語的,不管輿論怎麼黑他,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寫歌、排練、演出。
可如今的樂團圈早已和前幾年,大家都在地下,隻管用音樂說話的時代不一樣了。黎念深知輿情對公眾人物的影響有多大。
黎念看到他的新聞後,聯絡了許妄的經紀人,也是她曾經的好友張檸,讓她幫許妄做好辟謠工作。
她聯絡完張檸後的當天晚上就收到了許妄打來的電話。電話裡他言語激烈地斥責她多管閒事。
許妄的那些話字字句句,如同一把把利劍刺向她。和他在一起快三年了,她含辛茹苦,隻想做好他的愛人,卻換來一句多管閒事。
那一刻,她縫縫補補了三年的浪漫幻象,被他無情地戳破。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許妄愛她。
“叮叮叮”門鈴聲從屋外傳來,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與此同時她的電話也響了,她拿起手機,是陌生來電。
“是黎小姐嗎,您的快遞到了。”
“好您放在門口就好。”
她趴在門上,看到貓眼裡快遞員,走進電梯,徹底離開後纔打開門。
一個大的長方形紙箱放在正門口。
她有些想不起,前世三年前的她買的是什麼了。
她費儘力氣終於將紙箱挪進屋內。小刀劃破膠帶,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她纔想起這是什麼。
她大概兩個月前在雲南出差的時候,聽說手工吉他大師約翰就在他們劇組所在的那個小鎮定居。黎念拖朋友介紹,認識了約翰大師。那半個月的時間,她忙完工作後一有時間就會待在大師的作坊裡,從剪下、雕刻、打磨、上漆,各個步驟都親身參與進來,隻是為了在許妄生日的時候將她親手製作的電吉他送給他。
她看著眼前的精緻橡木琴盒裡裝著的定製吉他。不由得想起前世送給許妄時的場景。
那天是他的生日,3月18日,也就是現在大概一個月後了,那時他們剛結婚不到半個月。
得知許妄是17號晚上十一點飛機落地,回家時差不多正好到18號了。為了給他驚喜,黎念提前推掉了17/18號兩天所有的工作,在家裡忙前忙後,親手做了一個蛋糕,還有晚餐。
她知道許妄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冇有請任何的朋友,隻有他們兩人的生日聚會。
還記得那天她準備好了一切,坐在沙發上等他,等到最後早已是昏昏欲睡,可一聽到門口輸入密碼的聲音,她就馬上清醒過來,跑到門口迎接他。
許妄在門口換鞋時,黎念準備幫他取下背上背的吉他,但是他側身躲開了。
他換好了鞋,向黎念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走向了他的工作間。
之前這間工作間是黎唸的書房,許妄搬過來後,他便把他的一些樂器放到了這裡,有時候會在這間房間裡寫歌,黎念嫌太吵,把自己的工作台搬到了臥室裡。
慢慢地書房變成了他的區域,他們婚後最後那段時光,即便是他們兩個都在家的時候,兩人也是一人在書房,一人在臥室,兩人互不打擾。
許妄一進書房,就看到了放在工作台上敞開的琴盒。
黎念趴在門框邊,看著許妄從琴盒裡拿出吉他,打量著這把黑紅噴漆的吉他,細細撫過頂級巴西玫瑰木製作的琴頸,最後目光落在了琴頭約翰大師的簽名和末日宣言的標誌上。
許妄回頭對黎唸了句謝謝。
那天許妄的話很少,或許是太累了,晚飯也是敷衍結束。
洗漱完他們平躺在床上,黑暗裡兩個人都冇有說話。安靜得隻剩下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和他略顯沉重的呼吸。
這沉悶的天氣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她背過了身去,才覺得呼吸舒暢些。
黑夜裡許妄突然靠近她從背後摟住了她。氣息吹過她的耳側,有些微微發癢,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許妄在她背後說他隻是不喜歡過生日。
現在的她已經想不起那時她說了些什麼了,唯一記憶深刻的是那一夜她失眠了。
後來那把吉他被放在了那個房間裡,黎念從來冇有看到過他在演出時用過它
而放置它的那個橡木琴盒,彷彿成了專門為它製作的精緻牢房。
黎念從紙箱裡拿出了,這把吉他,放在燈光下仔細端詳著,黑色烤漆在燈光下如同一麵鏡子,光亮細膩。她過拂過琴頸,高級木料,紋理清晰,幽香猶在。不由得感歎道:真是把好吉他呀。
送給許妄真是可惜了,她上網查了一下約翰大師訂製的吉他價格,毅然決然地拍照掛上了海鮮市場。
好傢夥,有這錢不如給自己做幾次醫美。
畢竟自己的美貌比男人更值得投資。
晚上她梳洗完,躺在自己兩米寬的大床,呼吸間都是自由的氣息。
當她正要入眠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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