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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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很大，每一片都是那樣的晶瑩，那樣的皎潔。他們從天空中無力的萎落，墜至地麵，然後消融。然後充斥在空氣中的，都是冰冷。人們就像雪一樣，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或許來此世間，隻為那一絢爛。她是在這個雪夜降生的，本家姓向。父親向華看著這燦爛的大雪，看著自己新出生的孩子。人這一生呱呱墜地，牙牙學語，三十而立，高臥墳塋。宛如這飄然大雪，凝結萬千水珠成冰片下墜，炫麗的向世人散發著光芒，最後消融的一絲痕跡不剩，直到最後一個記得這場雪的人將這場雪在他的記憶消散，這雪便也不曾來過這世間。向華想自己的孩子也如這場雪一般，來便來的轟轟烈烈。讓自己，讓世人都覺得人若如此，不負來這世間。走便走的悄無聲息，讓自己，讓世人都不為她的消散而感到失落。彷彿她也不曾來過這世間。像雪，向雪。張凝紫胳膊撐在床頭的枕頭上，左手輕撫著自己的孩子，眉目舒展，嘴角噙著微笑，眼儘是寵溺。剛還在哭鬨的孩子已經幸福的睡著了。床尾站著的是孩子父母的父母，外婆看著自己的女兒，應有言語，想問問女兒的狀況如何。但看到女兒有了自己的女兒，這番寵溺，自己又何曾冇有過，當時自己又何曾想被打擾。關心的話終還是冇有說出口，這一刻該是屬於自己女兒一生的回憶，這孩子該是屬於自己女兒一生的牽掛。想到這她哭了出來，是冇有聲響的。她心疼女兒，她想到了自己，她埋在丈夫胸。丈夫摟住自己的妻子，右手輕拍她，像在哄一個小孩一樣，臉頰貼著妻子的頭。細細想來，自女兒出生，這世上就少了一對戀人，也就少了這些親昵的動作。多的隻有兩個為生活奔波的人，兩個為這個家奔波的人。他從進門後冇有說過話，女兒何嚐不是他的牽掛。毫不客氣的說，自父母過世，支撐他的一直都是對女兒，對妻子，對這個家的牽掛。若他們不曾來過這世間，他也會像雪一樣的消融。父愛本是如此，所以他默不作聲，這是他心的秘密。孩子的奶奶顯然是立不住的，但也隻是向望瞭望。臉上冇有弄璋之喜的笑意。她往自己丈夫身邊靠了靠，左手在丈夫肋骨下麵的地方一擰，隨即就埋怨道：“孫子的衣服都白買了，你兒子不問也就算了，讓你問你也不問，塞個紅......”聽到這，丈夫眉頭緊縮成一團，轉過頭對妻子嘖了一聲，眼睛向上一瞟，看親家並冇有對妻子的話做出迴應，心中鬆了一口氣，尬笑著說到：“衣服買錯了再買就是了。”妻子卻冇懂丈夫的心思，全以為丈夫並不懂自己還要繼續追問“我這不是為了你老向家的香火？”妻子的話讓他無法反駁，在這說出又不合時宜，隻怪她不懂世故。“向雪，像雪一樣，怎樣。”向從容應該慶幸兒子在這時終於想好了名字，打破了他左右為難的局麵。起碼開啟了新的話題，是一個讓全家人可以一起其樂融融討論的話題。向華轉過身用期待的眼神盯著他的兩對父母，彷彿生怕錯過了某個細節。向從容兩手一拍，隨即接過了話茬“這名字好呀，女孩子家，雪兒雪兒的多好聽。”他轉過頭向自己親家樂的笑，想看看他們是否已經略過了自己妻子所說的話，進入到孩子名字的討論中來。親家母把埋在丈夫胸口的頭抬起，用手擦乾掛在臉上還未落地的淚珠，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轉頭又看向女兒，發現女兒也在看著自己。眼神中落滿了期待，自己二人是女兒一生的依靠，張凝紫想要從父母那得到祝福，對自己孩子的祝福。首先從孩子的名字開始，之後的上學，結婚，生子，她都希望從父母那得到祝福，對自己孩子的祝福。所以從出生這一刻，這個孩子便不是向華，張凝紫二人的孩子，而是全家人的牽掛。餘輕歡看見了女兒眼神想說的一切。“是個好名字呀。”順勢又用身體碰了碰丈夫。“張雲山，你說呢。”張雲山見狀也不敢遲疑。“你們小兩口決定就好了，姑爺說向雪，那就向雪。”向華得到父母們的迴應，走到妻子女兒身邊，女兒睡的正香，向華趴在女兒耳邊輕輕的說“你有名字啦，向雪好不好聽呀。”向雪像是同意了這個名字一般，嘴角揚起了一彎月牙。窗外的雪還在下，是純潔且美麗的。可人們總容易忘記黑夜是雪降臨的舞台，寒風是雪起舞的樂章。就像人們隻會記住那些想要被記住的，就像人們隻會忘記那些想要被忘記的。就像雪不曾冰冷，就像雪不曾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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