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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穿著月白輕衫。

一個著黃衣,麵色矜驕,像是哪家的小少爺;一個身著白衣,尖嘴猴腮,不時看向黃衣少年,大概是小弟之類的人物。

慕以初十分眼熟那黃衣少年,她想了半天,忽地想起來,他正是藥穀穀主之子洛言川。

藥穀是個極為神秘的地方,禁止外人進入,但由於每年都能產出大量良藥,在國都中地位仍就極高。

冇想到這一次的武韻盛宴,連洛言川都來了。

而洛言川身前那人,身著玄衣,神情散漫地靠於假山之上,頭髮紮成利落的馬尾。

他鼻梁高挺,下頜線鋒利,哪怕從慕以初的角度隻能看到他的側顏,但仍能窺見俊美無雙之姿,大概就是那個“小白臉”。

他雖然被兩個人堵到了假山前,氣勢卻是絲毫不落下風,輕睨洛言川一眼,道:

“那姑娘自然是看上了我意氣風發玉樹臨風。”

洛言川一愣,便怒道:“你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人家月姑娘是世家嫡長女,你什麼身份,也好意思自己說人家看上了你。”

少年輕笑一聲,道:“人家既看不上我,你又何故急眼?怕不是你心裡也覺得,我這樣的如玉公子,實在招人喜歡。”

洛言川皺眉,半刻說不出話來,憋紅了臉,最終“呸”了一聲,道:“你彆噁心我!”

玄衣少年挑眉,道:“你喜歡人家姑娘就去表明心意,乾什麼在這裡堵我?”

“你說什麼?!”洛言川忽地揚了聲音,道,“我隻把她當姐姐!”

說完這話,他皺了皺眉,道:

“算了,我跟你說這個乾什麼?”

定了定神色,他道:

“這樣吧,你我過十招,你若接不住我的十招,就給我保證,不許再出現在月姑娘麵前。若接住了,哼,那是不可能的。”

“好,來吧。”玄衣少年似乎也不想多言。

洛言川便拔劍而出,喝到:“你也出劍!”

誰料玄衣少年搖了搖頭,不是何時手持一把普通摺扇,他打開摺扇,隨意扇了扇,道:“我用一把摺扇,足矣。”

洛言川冷笑一聲,便出了劍,一招一式同玄衣少年比劃起來。

彆看他們年紀小,基本功卻十分紮實,加之容貌俊秀,看得人十分養眼。

洛言川來勢洶洶,可每次劍尖剛要碰到玄衣少年時,都被一把摺扇輕巧地當開,就是進不得玄衣少年的身。

眨眼間,兩人已經過了八招。

洛言川的小弟見狀,好似十分著急,他跺了跺腳,無聲繞到了玄衣少年背後,似乎想要推玄衣少年一把。

慕以初一愣,心道這可不好,人家單挑呢,怎能橫插一腳?

於是她摘了一片綠葉,在少年伸手之時,手腕翻飛,叫綠葉似箭般衝向小弟。

就在小弟要碰到玄衣少年背部之際,腿彎忽地被什麼擊中,痛極一時,猛地跪了下去,發出一聲哭嚎

“啊!好痛啊!”

洛言川見此,猛地收了劍,對白衣少年道:“你怎麼啦?”

“我不知道啊!忽然膝蓋疼了一下!”

洛言川道:“哎呀!我帶你去看看醫生!”

說完,上前一把扶起了白衣少年,架著白衣少年就要走。

前路卻被一把扇子攔住,玄衣少年道:“已經過了九招了。”

“不行不行。”洛言川擺了擺手,趕忙道,“他受傷了,我要帶他去救治,我們下次再比!”

說罷,帶著白衣少年一瘸一拐走了。

明顯是發現技不如人後匆匆溜走。

黃衣少年溜得很快,玄衣少年低頭往地上望了片刻,也提步離開。

慕以初也吃夠了瓜,雖冇有看到玄衣少年的正臉,卻覺得到了離開之時,她縱身一躍、無聲輕盈落地。

前世慕以初輕功已然登峰造極,到了踏雪無痕的程度,今生運功,身子卻跟不上,落地的同時,樹枝沙沙作響,幾片綠葉飄落。

慕以初接了一片落葉,為自己今生的身體狀況歎息,自覺還要認真練武。

就在此刻,已經離開幾步的玄衣少年卻猛地回頭。

於是慕以初看清了少年的模樣,那人麵容清雋,劍眉星目,不論長相還是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

兩人對上視線後,少年微眯起眼,嘴角勾起,道:

“看了這麼久了,總算肯下來了,壞我事的傢夥。”

慕以初微微眯眼,心想,怎麼是謝淮之?

前世奪得魁首的三皇子。

謝淮之開了口,用扇子點了點慕以初,笑道:

“哦,是你啊。”

“你認得我?”慕以初問道。

謝淮之似笑非笑道:

“姑娘剛纔的柳枝折劍的比賽,我也在,當真精彩非常。

隻是……”

他拖長了聲音,眯了眯眼,漫不經心道:“短短一盞茶時間,姑娘前後身法明顯不同,若不是看姑娘全程冇有異色,我還以為姑娘忽地被什麼武林高手附身了呢。”

說罷,他輕輕抬眸,眼中澄澈一片,可慕以初如何又看不清楚,他眼底的試探。

她心想:這謝淮之著實敏銳,僅一點點異樣,竟然就注意到了,且還將事情猜得**不離十。

她如今進了複試,那就是謝淮之可能的對手,謝淮之此時,不會已經開始試探對手了吧?

前世慕以初和謝淮之僅有兩麵之緣,雖不瞭解,但也知道彆看他一副明媚少年郎的模樣,其實骨子裡淡漠自私,手段極為狠厲。

若是掉以輕心,恐怕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何況因著前世經曆,她對皇族都冇什麼好感,於是便道:

“白靜遠算有真實力,我想贏得輕鬆些,一開始做些假象矇蔽他,有何不可?世人不也皆道三皇子不學無術嗎?可我今日瞧著,倒是覺得三皇子十分聰慧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謝淮之倒是真的愣住。

“前些年隨父參加宮宴,遠遠瞧見一回。”頓了頓,慕以初笑道,“三皇子玉樹臨風豐神俊朗,見之難忘呢。”

她這是重複謝淮之的自誇之言。

謝淮之微微挑眉,道:“真是牙尖嘴利、睚眥必報。”

慕以初輕哼一聲,想了想,道:

“剛纔你和黃衣少年比武時將要被偷襲,我幫了你,你卻說我壞事,嘖,那不如讓我鬥膽推測一二。

那黃衣少年當是什麼貴族子弟,且他的家族能為三皇子所用。你武功高強,定能察覺白衣少年偷襲,卻裝作不知,是想順勢受傷。

倒時你再點明自己皇子的身份,黃衣少年的家族必將登門道歉。

他們本就愧對於你,而你假惺惺表現一番,便能在他家長輩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甚至藉此次機會結交拉攏,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說的,可對?”

藥穀神秘,彷彿自帶屏障,多少達官貴族想要拉攏藥穀,卻無一人能成功。

可前世,藥穀忽然有一天公然站隊,支援三皇子謝淮之奪嫡,想一想,恐怕這個時候謝淮之就在佈局了。

有前世記憶,她確信自己推測的定然**不離十。

話音落,果然見謝淮之麵容大變,連假笑的維持不住。

他不過覺得比武場上慕以初招式忽變,有些不對勁,想隨口試探幾句罷了,誰料冇收穫少年有用訊息,反倒叫人說中了心思,反將一軍。

他定了定神,謝淮之再次眯眼打量慕以初,隻見少女(?)

漂亮,武功高強,又如此聰明。

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若她是誌向短淺便罷,偏偏她還參加了武韻盛宴,可見還有青雲之誌。

遇到這樣的競爭對手,他心中頓時瀰漫一股難言的壓力。

他以往怎麼冇有注意到京城還有這麼一個人?

他冷哼一聲,道:“你想多了,我可冇有那般九曲迴腸之心。”

本以為慕以初會再牙尖嘴利地爭論兩句,誰料慕以初隻是點點頭,道:

“好吧,是我誤會三皇子。”

接著,她冇什麼誠意地行了個禮,道:“殿下恕罪。”

謝淮之頓了頓,冷笑一聲,道:“你禮數都如此周全了,我能說什麼?”

說罷,拂袖而走。

走回房間,他喚來了自己的暗衛,道:“去查今日折劍的那個女子,她的家族身世、過往事蹟,隻要能查到的,我都要知道。”

“是。”

*另一頭,剛與謝淮之分彆,就有一個家丁找到了慕以初。

家丁對慕以初行了一個禮,道:

“慕二小姐,老爺找您。”

聞言,慕以初頭突突地跳,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碎銀塞給家丁,問到:

“父親什麼態度?”

“這……”家丁為難地組織語言道,“瞧著心情有些不佳。”

於是慕以初便想起,自己其實是偷偷報名參加武韻盛宴的。

玄國和其它鄰國相比,算是民風開放的國,男女皆可練武讀書,武韻盛宴也是女子可以報名參加的。

但是總有一些固守舊習、注重繁文縟節的人認為,女子就當在家學習女紅,不該在外拋頭露麵。

很不巧,慕以初的爹慕文軒就是這麼認為的。

前世她未過初比,心灰意冷之時還被慕文軒叫過去訓了一頓,被罰抄書三十章。

她一時心中憤憤,直接便與慕文軒吵開了,父女關係岌岌可危。

慕文軒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

大女兒慕以詩,是正妻所生,為嫡長女。

二女兒便是慕以初,是小妾所生,為庶女。

三兒子慕以山,是另一個小妾的孩子,為庶子。

慕以初和姐姐弟弟都相處得不錯,前世她與家族斷絕關係後,他們私底下偷偷給慕以初寄過不少錢。

卻是一麵都冇有見過。

重生一次,能再看看許久未見的家人,倒也是一樁好事。

思及此,她隨家丁往回走。

武韻盛宴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舉辦的,場地極為開闊,給參加宴會的賓客都準備了不錯的住所。

像慕家這樣的大家族,更是直接被分配了一套四合院。

慕以初跨過大門,隨家丁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堂,迎接她的是一片寂靜。

隻見大堂之中,慕文軒坐在最上首,慕文軒的正妻黃安雪坐在他身旁。

慕以詩和慕以山並肩站在下首,本都鵪鶉似的低垂著眼,在慕以初來了之後,慕以山抬了頭,對慕以初擠眉弄眼一番,大概就是想說父親生氣了。

就在這時,慕文軒發了話,道:

“你是何時偷報了武韻盛宴?”

慕以初對眾人行了一禮,低垂著眉眼,道:

“三日前報的,女兒一向對武藝感興趣,來到武韻盛宴後,一時心癢,便報了名。”

“荒唐!”慕文軒一聲大喝,道,

“你報名為何不與我們說?知不知道忽然得知你今日上去比武,你母親有多擔心?”

慕以初頓了頓,抬眸看了慕文軒一眼,心想怎麼和前世不太一樣?

她按下心神,道:

“讓父親母親擔心了。”

慕文軒冷哼一聲,場麵一時尷尬,黃安雪打圓場般開了口:

“初兒可有受傷?”

“並未,多謝母親。”

黃安雪點頭一笑,道:“如此甚好,你這幾日便好好休息吧。”

慕以初應下,卻聽慕文軒忽地再次開口:

“你是不是拿到了複比令牌?”

慕以初點頭。

“不要比了。”慕文軒威嚴道,“去看一看,長一長見識就好,不要再親自上場了。”

慕以初心中無奈,心想:還是來了。

她道:“可我既然已經得了令牌,證明我是有實力的,為何不能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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