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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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你們在一個學校。”

“誰？誰們？”呼吸燈閃爍，褚喜晴淡淡地將三個字回覆給閆喻。

中考結束的一個月，似乎一切都冇有變，唯獨少了些人。遲遲趕來的假期比任何一年都忙碌，綠蔭攀上窗台，陽光繾綣。

鈴聲響起，是閆喻的電話。

褚喜晴從床上坐起來，她眸光微閃，深褐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愈加澄澈。

“就是你初中很喜歡的那個男生啊！次次年一，初二剛分班時和你坐過小半年同桌，白白淨淨高高瘦瘦的那個！”閆喻似乎比褚喜晴更激動，字字句句屬實起落綿亙。

“叫什麼？陶……陶邃！”

當褚喜晴聽到這個曾經比任何人都熟悉的名字時，她愣在原地。

初中的她無時無刻不期盼這天的到來，憧憬著和他再次相遇在同一所學校。她拚了命的想在重點班紮根，不光因為她想觸碰光明的未來，還因為她想讓她的未來中出現“陶邃”這兩個字。

“你說真的？”

“真的！他跟王吉說他想找你。”

王吉是陶邃初中最好的朋友。

初中的陶邃不怎麼主動找人說話，在外人看來，他本來就“擰巴”。黑色半遮的眼鏡像隨時浸冇題海的樣子，眼下一顆極小的痣在陶邃白皙的臉上顯得無比靈動。

褚喜晴點開封存許久的聊天框，上次聊天還是三個月前，那時一模，聊天框中隻是他的一句“加油！我們考後見。”和她的一句“好。”

“閆喻，你今天有時間嗎？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遵命！晴晴有難隨時支援！”

褚喜晴輕笑。

她笑時很好看，似清冽微風揚起心底的波瀾，左側臉頰的酒窩中也倚著幾分暖意。班上女孩子打趣她是白月光般的存在，端莊大氣，也“十指不沾陽春水”。

當她們見麵時，閆喻飛奔抱住褚喜晴，嘴中還唸叨著“好想你”這樣的話語。褚喜晴心說：也才三天不見。但還是將閆喻抱住，任憑她弄亂出門前綁好的丸子頭。

“怎麼啦？他要見你你不應該很開心嘛！怎麼哭喪著臉，誰惹我們晴晴啦？”

褚喜晴冇應聲。她坐在小區長椅上，幾分鐘後才說：“開心。但是好尷尬。”

閆喻不能理解的是褚喜晴幾分鐘內在想什麼，隻能緩緩吐出七個字，這不符合她的社交方式。閆喻拍著褚喜晴的背，安慰道：“這有什麼尷尬的！再說了，你倆做同桌那會，我們班不知道有多少人嗑你倆呢。”

“我們隻是朋友。”褚喜晴麵無表情。

閆喻話中七分諷刺三分瞭如指掌，“朋友~”她繼續說到，“他從來不會主動找人說話。他也從來不會把一個人發得資訊每一條都認認真真地讀完並回覆。”閆喻歎了口氣，“除了你。”

閆喻、王吉，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倆隻是不想捅破，不代表不喜歡對方。初中發生的真的很多。

陶邃幾乎次次穩居年級第一，數學物理包括地生統考時，冇有一科拿不出手，除了語文，其餘都是年一區二的存在。

褚喜晴差一點，幾乎都在年級三十上下，全區四百左右。好一點考個二十，和陶邃一個考場。總得來說也很好。

他們坐同桌時是彼此成績的巔峰時刻。

褚喜晴有段時間常生病，陶邃就一節課記兩本筆記，還給褚喜晴書上畫上圖畫便於理解，每本書記好再放回去，書中總是有一張：“不會的問我。”的紙條。他本身不怎麼耐心，甚至教妹妹也能吵得天翻地覆，但遇見褚喜晴後，一切都不同了。

他越來越溫柔，越來越耐心。一邊聽不懂，他講兩遍。兩遍聽不懂，他換方法給褚喜晴講，最後也隻是說一句：“你不懂就要問。”

褚喜晴也在陶邃不順時陪伴他，給他情緒價值，照顧他就如同待花草般。她說：“你需要時我都在。”也說：“不論如何，我都會聽你說。”那段時間陶邃事事都跟她講，玩笑也是源源不斷。

他們在外人看來就是靈魂相似的兩個人，以至於如同冬季枯枝懸掛的霧凇，夏季綠芽新係的晨露般契合，卻始終冇人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想。

自從不坐同桌後，他們的交流隻停留在網絡上，相互間似乎被包裹，近在咫尺也無法觸及對方一分一毫。

“你們還有機會，不是嗎？”

閆喻一席話打破塵封的寂靜。至於他們相見時會怎樣，無從知曉。他們總有一方需要主動。是陶邃也好，褚喜晴也罷，總得有人開口，總得有人糾結。褚喜晴不敢在他麵前袒露太多東西，與人相處也隻是在軀殼下，亦或是“麵具”下。而陶邃，按理說對朋友會和對彆人不同，過客匆匆，而他愛的人能在他的青春中始終如新。

“是。”

……

“但是他在人群中都是獨樹一幟。我，我冇什麼突出的。”

褚喜晴對陶邃的依賴都白紙黑字寫在心中。他對褚喜晴不僅限於朋友，實質上是一種向前走的動力。

“晴晴，你聽我講。你特彆棒，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援你。”

褚喜晴眼中突然泛起幾分漣漪，旖旎光中是她的淚水閃爍。她抱住閆喻。平常點燃彆人的小太陽收起炙熱，餘燼滿腹脆弱。

“你說你也是，明明這麼喜歡人家女孩，非得等人家主動。是不是男人？”王吉胳膊肘朝陶邃身上撞。

“太早了，我纔多大，她也纔多大。”

“那你天天說想見她想見她，七句六句不離她。順著你看過去永遠都是她，還說你不喜歡人家？”

陶邃經常在王吉幾個人麵前提褚喜晴，坐同桌鬧彆扭時也告訴他們，但又算不上多願意尋求幫助，最後也是草草結束，被刪了好友也跟冇事人一樣。

褚喜晴三個月後再加回他時，縱然千帆競渡，也不顯示丁點激動，剋製早已慌亂的腳步，“淡淡”回覆：“三八婦女節快樂！（送你花花.jpg）”

褚喜晴反應總是驚訝，本以為他會愛搭不理，結果是熱著臉貼上去。

“我跟閆喻說了，你倆明天就可以見麵了。”

“？”陶邃大驚，“你冇跟我說！怎麼就要見她了……”黝黑的髮絲在眉前晃動，本就白皙的臉上氤氳上紅暈，悸動的夏天，悸動的心。他把持不住的焦躁比夏天更熱烈。

“等會兒我去找閆喻。”王吉說道，“作為你倆軍師，會見很有必要。”

“哦。”

陶邃心說：

這麼久冇找她了，她會不會尷尬。

不不不，是我尷尬！要不給她發一條訊息吧。

明天見麵了，還是不發了。

發一條吧。不發太倉促了。

算了，不發。

還是發吧。

……

幾回合的週轉讓他耳朵紅得可以掐出血。

不發了。

他下定了某種決心，魯莽決定，無從考究，隻是腦海中突然浮現的決定。

陶邃掏出手機，點開搜尋引擎。曾經對褚喜晴的瞭解灰飛煙滅，殘羹不足以支撐。

“送女孩子什麼花合適。”

他在搜尋欄緩緩打出九個字。

“玫瑰？太張揚……”

“向日葵？她不喜歡黃色。”

“勿忘我？太張揚！”

“小雛菊？不像她。”

好難。況且不是時令花。

陶邃第一次對命題作文犯恐，下一秒就會得到第一個“0”。

“明天嗎？”他坐在王吉對麵，淩亂的頭髮告訴王吉了一切。

“對。”

“下午？”

“對。”

王吉隻是回覆對。因為他已經和閆喻“密謀”起來了。

明天是她生日。陶邃突然意識到。7月11日，褚喜晴的生日。褚喜晴喜歡藍色，她說藍色看著安心。

幾經周折，陶邃終於敲定：藍色小飛燕。這種花寓意輕盈和自由，“心之所想便是心之所向”，像她，更想她永遠輕盈。陶邃第一次在咖啡店坐一個小時，還是用來挑花。

“王吉，明天上午陪我。求你。”陶邃求人也是一張冷臉，一點冇有希望的意思。

“好好好。”王吉笑了笑，陶邃心裡想的是什麼，他瞭如指掌。

“我隻是他們的附屬品。”王吉在和閆喻的對話框中敲下。

“加一。”閆喻同時回覆。

“那我去找閆喻。你要一起嗎？”王吉對陶邃說。其實有人指導也挺好的。

“好。”

陶邃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麼上心。

7月的前十五天和八月中旬的一週他們都冇課，今年軍訓晚，8月25號開始，五天。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緩和。

“你說我要不要給她買一個蛋糕。”

……

王吉沉默不語，似笑非笑的抓著陶邃淩亂的頭髮。

“你應該問閆喻。”

“好。”

分明是求人，怎麼翻過來像是王吉在求陶邃。

閆喻揮揮手道：“你們好！”

王吉和陶邃招手回覆。“你要喝什麼？能喝冰嗎？”陶邃問。閆喻搖搖頭，“不用了，謝謝你！”她就近坐在王吉附近，翻動著手機相冊，在一張藍色碎冰紋狀的蛋糕前停滯目光。她指著這幅圖給陶邃看：“她說喜歡這個蛋糕。褚叔叔說了，今年生日讓她自己和同學過，蛋糕給她訂好了，還冇告訴她什麼時候取，你可以問問叔叔。”

“嗯，謝謝你。”陶邃撥通了電話。他爸爸和褚喜晴的爸爸認識，彼此往來就更密切了些。冇過多久，陶邃比出一個“OK”的手勢。

“怎麼樣怎麼樣？”王吉口型示意他。

陶邃掛斷電話說：“叔叔讓我們明天下午兩點去靖水路88號取，店名是‘覓見’。”

“那就這樣，兩點，然後去找褚喜晴。”王吉說。

“好。”

“OK。”兩人應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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