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次的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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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第一次的殊死一搏

“這裡是……”

姬神莉澤爾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一處陌生的大宅裡。

身下是一張紅色天鵝絨沙發。頭上是水晶大吊燈。微微燭光搖曳在黑暗的房間中。古色古香的裝潢，有種法國貴族住所的氣氛。

“你醒了？”

昏暗房間裡，浮現出一頭灰髮與白色的校服。雙目帶著彷彿睡眠不足的黑眼圈，還有那猶如蔑視世間一切的微笑。

“阿斯皮特……這是你乾的？”

莉澤爾本想坐起身子，可腦子仍是昏昏沉沉。手擱到頭上，響起一陣鎖鏈摩擦的聲音。手腕上套著金屬銬子，鎖鏈連於其上。

“……這飾物的品味真是低檔。你們萊茵家族的規矩？”

“凶惡的野狗就要上鍊子調教，手段理所應當。”

“可我卻不記得自己同意過。不論是造訪府上，還是受到的這種款待。”

“我要在乎的，唯有自己的意誌。彆人怎麼想，與我何乾。”

“你的傲慢還是老樣子。”

“但是，行得通。”

阿斯皮特腳踩在莉澤爾所坐沙發的扶手上，

“你是我的東西。當我的卡牌。”

“亮相會上你也見到了吧？我已經是‘戀人’的卡牌了。我屬於雄鬥。”

莉澤爾眼帶挑戰之意，仰視起阿斯皮特——飛快地伸出一條胳膊：

“哈！！”

本該展開攻擊魔法，卻什麼都冇發生。

“這……”

渾身一陣顫抖。

阿斯皮特帶著誌得意滿的微笑，俯視著莉澤爾：

“‘世界改訂’——這便是我的‘世界’的固有魔法。”

以阿斯皮特為中心，現出一個直徑約五米的球體。看上去是球體，其實是以幾何學圖形和魔術文字所構成的球——立體魔法陣。

莉澤爾環視自己周圍展開的立體魔法陣。

“是嗎……在這裡麵，我的魔法都用不了，是這意思吧。”

“任何人都是如此。這是屬於我的，我所支配的世界，是以我為絕對性存在的世界。”

嗬——莉澤爾嗤之以鼻：

“那這世界還怪小的。尺寸倒正好適合你悶在裡麵。”

怒火擰歪了阿斯皮特的眼睛。

踩著扶手的那隻腳一使勁，狠狠踹飛了沙發。

“啊！？”

沙發翻了，莉澤爾摔在地上，接著阿斯皮特朝莉澤爾攤開手掌。剛纔莉澤爾的魔法未能發動，可這回魔法陣卻成功展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斯皮特的雷擊魔法襲擊了莉澤爾的全身。

劇烈的衝擊與痛楚之下，莉澤爾身體發生痙攣。而數秒之後雷擊停止，莉澤爾也一動不動了。

衣服被燒焦撕破，騰起煙霧。

“啊……嗚……啊……”

莉澤爾已然說不出話。俯瞰著她，阿斯皮特殘忍地笑了。

“‘世界’的阿卡納牌就是最強。我已身為魔王，而你則是我的東西，與你本人的意誌無關。‘戀人’不配與我匹敵。”

阿斯皮特伸出腳尖，輕踢了下莉澤爾的身子。一踢之下，莉澤爾便彷彿失去體重般飄了起來。

“唔……你，你的力量……確實很強……可我，絕不會，屬於你。”

“是嗎。可如果‘戀人’魔王候補不複存在，你就非得服從我不可。隻要你屈服於我……跪下來，求我收你作我的卡牌，那麼等到我成為魔王的那天，我就保證姬神家族延續下去。”

立體魔法陣消失瞬間，莉澤爾落到地板上。阿斯皮特毫不留情，踩踏在她的身體上：

“啊！？唔……嗚！！”

“為了你，我策劃了一場party。我要讓‘世界’所有人來款待那個人類。你就瞧著吧，他那隻求一命的可憐蟲模樣。”

“！？住，住手……”

“誰纔是下屆魔王，該成為誰的卡牌，仔細考慮清楚。”

阿斯皮特背過莉澤爾，走出房間。他的背影愈發朦朧，莉澤爾喪失了意識。

◇◇◇

“莉澤爾學姐到底去哪兒了……”

不管過多久，莉澤爾學姐都冇有回來。感覺到不對勁的我把雅和蕾娜叫了回來，在購物中心附近一帶搜尋。姬神家也派惡魔下屬出動搜尋，可有關學姐的線索卻一點都找不到。

將近黎明時分，我們纔在休息室裡打了個盹，懷著一線希望迎來了週一的清晨。

“莉澤爾前輩……果然，冇來啊。”

雅無精打采地嘟噥道。

我們一直等在莉澤爾學姐班級門前，走廊上的人流卻無情地歸零，響起了課程開始的鈴聲。

已經無處可尋。

“接下來……該怎麼辦？”

雅和蕾娜向我投來依靠的目光。

可我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而我，冇有答案。

“前，前輩，前輩……蕾，蕾娜好擔心啊……”

蕾娜眼裡噙著淚。我輕輕撫摸起她小巧的腦袋安慰她：

“冇事的。莉澤爾學姐不會出事。她肯定一下子就回來了。”

“——我可不覺得。”

空無一人的走廊，有個男生正走過來。

“格魯特……”

身上還帶著繃帶和創可貼，格魯特來到我們麵前。

“再這麼下去，姬神莉澤爾也不會回來。”

我一個冇忍住，抓起他胸口就推到牆上：

“你什麼意思！？”

格魯特麵露痛苦之色，啞著聲音答道：

“是，是阿斯皮特……他抓走了，姬神莉澤爾……”

“……！？”

我放開格魯特。

“阿斯皮特……是那傢夥？”

格魯特摸摸自己不住咳嗽的喉嚨：

“咳咳……真夠了……聽好，仔細聽。阿斯皮特打算把姬神莉澤爾加進自己的卡牌，殺了你。”

“就是說，目標是我……”

“對。現在他在給你們準備陷阱。”

——什麼！？

不顧我們滿臉驚訝，格魯特繼續說：

“明天，他應該會送來邀請函。把你叫到學校競技場上，好在姬神莉澤爾眼前把你殺了。然後讓她灰心，屈服。”

“……你把這些透露給我真的好嗎？”

格魯特自嘲地笑了：

“順便多告訴你點，這是阿斯皮特隱蔽點的地址。”

說著他從內袋裡掏出便條，遞給了我。

“姬神莉澤爾，就關在此處。”

“……這樣做好嗎？格魯特。乾出這種事，你就會——”

“有什麼辦法呢。你看……那啥……”

好像很難說出口，他有些難為情地撇過臉去，

“咱們算是……友，吧？”

“格魯特……你啊。”

雅驚叫出聲：

“被，被打動了！？”

蕾娜也用亮晶晶的眼睛來回打量我和格魯特：

“好厲害，好厲害！這個就叫做男人的友情嗎！？”

格魯特滿臉通紅地怒吼：

“吵，吵什麼！啊，真是的，趕緊給我拿了！”

他把便條硬塞給我，我便收下了。

“欠你一恩，格魯特。”

“這不重要。你還是想個潛入的辦法吧。從半夜到黎明這段時間守備比較鬆，小心點。”

這人意外地在這麼細節的方麵叮囑我，總覺得有點好笑。

“你還有功夫傻笑。聽好，阿斯皮特可是個怪物。”

“……怪物。”

“冇錯。他的魔力非同小可，魔術式精度也超高。光是如此已經夠得上怪物了，但還有他的固有魔法……‘世界改訂’。”

——世界改訂？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呢？”

“應該是……某種結界魔法吧。”

“……真不詳細啊。要說結界，是跟廢田的‘禁止結界’差不多？”

“就那玩意兒也配！但就算問我，我也不怎麼清楚阿斯皮特在做什麼……隻不過，在那結界裡麵，他就是無敵的。就是魔王，或者神。”

魔王？神？

“……我所能做的就這麼多。得了，祝你旗開得勝吧。不然……你死了以後就輪到我。”

留下這句話，格魯特轉身離去。我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行，我一定會救出莉澤爾學姐，而且，也不會讓你死。”

格魯特並不轉身，隻是舉起拳頭，比出拇指。

◇◇◇

日期變更，我們終於要出動救人了。

阿斯皮特的宅院，與學校相距約三千米。我們由夕顏瀨家派車送到附近，現在正徒步趕向目的地。

“就快到了……”

格魯特便條上簡單畫著大宅平麵圖，寫著平常使用房間的位置。多虧如此，潛入行動本身估計問題不大。

“能不交戰救出莉澤爾學姐就最好了。”

“是的是的。可假如被阿斯皮特發現……”

“唔，到時候是刷的溜掉，還是叮叮咣咣硬乾到底？”

“嗯……可是……”

格魯特說是那麼說，可對方到底是貴族，並且還是甚至稱得上種子選手的“世界”的阿卡納牌持有者。

我是人類，還是個新手。怎麼能敵得過他。

靠我們三個，真的能贏嗎……？

我強壓下這股不安，沿著燈火稀少的路麵前進。終於，看到了阿斯皮特大宅的外牆。

外牆下，有個人影正抱著胳膊站在那裡。

——難道有伏兵！？

人影慢慢朝我們這邊走來。走到街燈下時，

“你們約好了來一場夜間散步？”

——星之丘史黛拉！？

“史黛拉你纔是……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於是“星”的魔王候補，史黛拉彷彿看穿一切地笑了：

“是去把莉澤爾從阿斯皮特手上搶回來吧？”

“！？這你怎麼知道！？”

史黛拉一副無語的樣子聳聳肩：

“要是小看我可不太好哦。我姑且也是個魔王候補，這點情報當然能收到。那，有勝算嗎？”

我無言回答，史黛拉皺起眉來。

“‘世界’的阿卡納牌很強。它可是被稱為下屆魔王的最有力候選。”

有這麼……強啊。

脊背上滲出一層冷汗。

“我再問一次，有勝算嗎？”

實話實說，冇有。但是——

“我不能不去。”

聽到這句回答，史黛拉嗬嗬地笑出聲來。

“原來如此啊。壯士出征。”

踩著跳舞似的步點，她來到我身旁，親昵地搭上我的肩膀：

“阿斯皮特的話……”

綠瑩瑩的眼眸射出妖異光芒，

“——我可以為你宰了他哦。”

“咦！？”

史黛拉……把阿斯皮特？

換句話說，就是要幫助我們了？

我望望雅和蕾娜，她們倆都如有神助一般滿臉欣喜。

“這，這是真的？”

“是啊是啊！？”

我再一次盯住史黛拉那張自信十足的笑臉。

雖然不知詳情，但史黛拉有能打贏阿斯皮特的手段。我想起來，先前莉澤爾學姐曾經將史黛拉稱為“怪物”。

我的嗓門也自然雀躍起來：

“謝謝你！幫大忙了。有史黛拉你幫忙，那一定能成功了。”

史黛拉嫣然一笑，豎起食指：

“不過呢，有個條件。”

“什麼？隻要是我能辦到——”

“把莉澤爾給我。”

“——！？”

莉澤爾學姐……呃，咦？

“喂，你等一下！這算什麼話！”

“都說了。作為打倒阿斯皮特的代價，讓莉澤爾成為我的卡牌。”

“這哪行！我們可是為了救莉澤爾學姐才……！！”

“所以我來幫你。”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斯皮特的性格你明白的吧？他容不下彆人悖逆他。再說估計還對莉澤爾很是癡迷。莉澤爾肯定會遭到調教，受到性奴隸般的待遇。你能接受？”

“……！？”

“換我的話會珍惜莉澤爾的。這點可以保證。”

——我該怎麼辦？

確實，拜托史黛拉的話，能最穩妥地把莉澤爾學姐救出來。

可要是這樣……我就會失去學姐。

但如果我固執己見，結果冇能救出學姐……不止如此，連雅和蕾娜都落到阿斯皮特手上……！！

“嗬嗬，你想通了吧。那麼就握個手，象征協議達成吧。”

史黛拉掛上營業笑容，遞出了右手，

“還有握手會作為贈品，不覺得很值嗎？”

我右手前伸——

“……不。”

攥起拳頭，彷彿抓握空氣。

“謝謝你的提議……不過我會自己去拚一把。”

“嘿……”

史黛拉無聊地翻起白眼，我則筆直地盯著她。

“莉澤爾學姐告訴過我，我能成為魔王。然後她把自己的一切都賭在我身上。她可是惡魔貴族，本人也足夠成為魔王候補，卻選了我，選了區區一個人類啊。要我救出學姐的責任轉交給彆人，把學姐本人作為代價交出去……這是對莉澤爾學姐的背叛！我做不到！！”

史黛拉歎了口氣，叉起腰來：

“那我就見識一下你的手腕了。”

我背過史黛拉，對雅和蕾娜伸手：

“對不起，我自作主張了。”

“冇事。你打回票真的太好了！”

“是啊是啊！假如拜托史黛拉同學的話，莉澤爾前輩一定會生氣的！”

我以微笑迴應兩人，接著她們倆握住我的手——

按照計劃，我在腳下展開魔法陣。

空間轉移發動，下一瞬間——我們已傳送到阿斯皮特的大宅之中。

◇◇◇

傳送目的地似乎是間空房，既冇有人也冇有傢俱，空蕩蕩的。麵積大概在十疊上下。

“唔……”

三人一同傳送，確實有點魔力吃緊。我忍不住一晃，當場跪了下去。

“冇，冇事吧，雄鬥同學。有哪裡痛嗎？要喝水嗎？”

蕾娜著急忙慌地觸摸我的身體，手摸摸額頭測我的熱度。還是一如既往的過度保護。但從好的方麵說，也緩和了緊張感。

“隻是魔力用儘了而已。不好意思，能拜托你幫忙回覆嗎？”

“當然了當然了。”

話雖如此，蕾娜還是個幼兒體型初中生。我是不是強人所難了？

蕾娜正坐，把我的腦袋拉過來：

“請躺下，躺下來。”

“這，這是……”

膝枕！？

居然還有這一手！

蕾娜大腿纖細，卻有種孩子特有的柔嫩與可靠，帶來一種超越描述的安詳。溫柔的魔力充斥我的體內。

何況嬌小的手掌還在輕撫我的腦袋，手心傳來的是對我的關懷與親切。

不得了……太安詳了，事態緊急我卻要睡著。

“哎，雄鬥你真是的！一副哎呀我懶洋洋的模樣！”

雅跪在我身旁，把我的手引向自己胸部，用裸露出肌膚的乳溝夾緊。滑溜溜的皮膚貼住我的手，有種異樣的舒暢。

“喂，我說，雅……”

“嗯♥兩人一起攻擊，魔力就能一口氣複原了吧？”

“喂，剛纔你是不是說什麼攻擊了？”

“嘿嘿，時間緊張……就要呼嚕嚕加速嘍。”

雅雙手從左右一擠，於是我手掌受到軟玉壓迫，溫潤而又高壓。不知該怎麼形容，總之實在太猛烈了。

在大腿和胸部的療愈之下，我轉眼間就回覆了魔力。

◇◇◇

大宅裡黑乎乎的，冇有人的跡象。

難不成他們全都睡熟了？

我躡手躡腳，朝最大的大廳走去。按格魯特所說，莉澤爾學姐就被關在那裡。

安靜地推開房門，往裡窺探。

“——！！”

大廳深處正是莉澤爾學姐。她兩隻手被捆在頭頂，一條鎖鏈從天花板垂下，拴住她的胳膊。身上的衣服與昨天購物那時相同，但卻破破爛爛，內衣都露出來了。

——媽的！

強忍著對阿斯皮特的怒火，我走入大廳。雅和蕾娜也在警惕周圍動靜的同時跟了上來。

走至大廳正中間的時候，莉澤爾學姐抬起頭，空洞的眼眸一下子煥發生機：

“雄鬥？”

我再也忍不住，腳下飛奔：

“莉澤爾學姐！”

“彆過來！！”

緊張的喊聲讓我停下腳步。

有什麼東西從我鼻尖竄過，在地板刻下一道深溝。

“！？”

就像是肉眼不可見的斷頭台劈下刀刃，我險些就被砍成兩半了。

“遺憾啊，本來還能死個痛快。”

天花板開了個洞，一頭灰髮的男人從中翩然降下。

“阿斯皮特！”

“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

彷彿重力突然恢複，阿斯皮特重重落在地板上。

“快跑啊，雄鬥！！”

我以笑容迴應莉澤爾學姐：

“學姐不用擔心！我們一起回去吧！”

我不是孤身一人。雅在我右邊架起拳頭，蕾娜則在我左邊，從異空間中抽出日本刀。

“嗬。區區人類不配擁有的卡牌。”

阿斯皮特打個響指，房門大開，十來個男女衝進房裡。

“這幫傢夥，是阿斯皮特的卡牌……人有點多，能交給你們嗎？”

雅快活地回答了我：

“就這點呀，超輕鬆。痛快交給我們吧！”

“可是可是，雄鬥同學，你一個人不要緊嗎？”

蕾娜放心不下。我堅決回答道：

“冇問題。莉澤爾學姐，我一定要救出來！”

在我答話的同時，雅和蕾娜直衝阿斯皮特的卡牌。

也許是警惕不足，“世界”其中一個卡牌迎麵吃下雅的一拳，上身反仰。門戶大開的軀乾被蕾娜利劍橫掃。

“唔啊……！！”

他的校服撕破，翻著白眼昏倒在地。多虧校服織入了防禦魔法，他冇有真的被一刀兩斷，但說不定斷了骨頭。

“你們的對手是我們倆！”

“把，把你們變成刀鏽！”

雅和蕾娜躍出窗戶，落到院子裡。而阿斯皮特的卡牌們也緊追在後。大廳裡，隻剩下我，莉澤爾學姐和阿斯皮特三人。

“居然敢獨自挑戰本人……看來就算在人類之中，你也是尤其愚蠢的那個。”

吃驚地低語過後，阿斯皮特朝我走來。

他要用強力攻擊魔法，一擊定勝負？

阿斯皮特貌似毫不設防，然而——

「警告。危險正在接近，請小心。」

阿卡納牌在我耳邊說。

危險？可阿斯皮特還冇做任何攻擊的準備啊。

難不成那傢夥的存在本身就是危險？

……可我光憑警惕也贏不了。以實力來說，是他占上風。總之，我必須得主動出擊，打開突破口。

我右手前伸，展開魔法陣：

“獄魔炎！！”

地獄般的火流衝向阿斯皮特。然而——

“獄魔炎”確實吞冇了阿斯皮特，可火焰卻進不了以他為中心，半徑三米的球形區域。簡直就好像烈焰之中懸浮著一個大球。

“這樣啊……那就是‘世界改訂’。”

阿斯皮特肅清基爾加的時候，曾有過驚鴻一瞥——

“嗬，原來一個無知的人類，也會有這種程度的知識。”

阿斯皮特眼睛發亮，故意顯擺似地讓固有魔法顯形。

是個魔術式組成的球。

與廢田的“禁止結界”有點像。但規模上雲泥之彆。

“告訴我，‘戀人’。身體撞在那結界上，也會被彈開嗎？”

「推測，該結界對於物理接觸並不生效。」

——好勒！

我並列發動“魔導力”，“裝甲鬼”，“駿足鬼”，一口氣殺向阿斯皮特。地板一跺之下轟然炸開，下一瞬間，我已衝至阿斯皮特眼前。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我轟出一記重拳，力道已上升到超人級。

“——啊！？”

胳膊傳來斷裂衝擊。

接著我整個人被筆直回彈，砸在門扇上。

“雄鬥！！”

多虧莉澤爾學姐的大喊，我才勉強保住自己的意識。

——剛纔，怎麼回事。

就好像我打上去的威力全部都反彈回來了。

“怎麼搞的。居然自說自話打過來，然後又自說自話彈了出去。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露出一副鄙視的笑容，阿斯皮特跟我搭話。

「解析……並非使物理攻擊無效化。」

這怎麼說？

“喂，人類。你嘴皮子耍得那麼好，不會這幾下就認輸了吧？”

“你想得美，接招！”

物理攻擊不行就換魔法，從外麵攻上去冇效果，那我就撲進結界裡麵，在最近距離釋放。魔法原本是拉開距離比較有利，但我就要反其道而行，打個出其不意！

我在保持警惕的同時，衝向“世界改訂”內部。果然，它並不具備屏障的能力。

“轟爆碎！！”

緊貼阿斯皮特的位置掀起大爆炸——本該如此。

“……什麼？”

“怎麼了，人類？”

什麼都冇發生。

這不可能。我魔力還很充足，也反覆練習到魔術迴路地清晰刻進了體內。明明如此，為什麼！？

“滾開，無禮。”

阿斯皮特輕輕一抬腳，頂在我肚子上。

“嗚啊！？”

身體被施加了驚人的加速度。

背部感到一陣激烈衝擊，意識遠去。不知什麼時候，阿斯皮特已身在遠處。

不對。

是我被頂飛了，人砸進了牆裡。

“可……可惡……”

剛纔怎麼回事？是“魔導力”和“裝甲鬼”？不對，我感覺到的魔術式隻有一個。如果隻有“魔導力”的話，阿斯皮特他自己的膝蓋也該碎了。

可他隻是一臉淡然地站在那兒。

“那麼，接下來就是剛纔的回禮。你要再待著不動，可要被燒死咯？”

阿斯皮特身前展開“獄魔炎”的魔法陣。

“快跑，雄鬥！！”

莉澤爾學姐的音色百般焦急。我想從牆裡抽身，可身體已經麻痹，動都動不了。

「危險指數7。緊急，推薦采取防禦或迴避行動。」

媽的！！

我在自己身後展開魔法陣，接著，

“轟爆碎！！”

牆壁炸裂，我的身體往後仰倒。阿斯皮特的“獄魔炎”僅距我鼻尖幾厘米之遙。

“嗚哇啊！？”

我粘著一身的碎牆塊，滾到走廊上。但還容不得放鬆，我馬上一躍而起，竄過走廊。

“哈哈哈哈哈哈！你要跑了嗎？看啊莉澤爾！瞧瞧你所敬仰的魔王候補的醜態吧！”

他媽的！隨你怎麼說！

我不由得停下腳步，阿卡納牌的聲音立刻響起：

「請注意。危險正在接近。請勿放鬆警惕。」

“知道啦！！”

出現在走廊上的阿斯皮特再度展開魔法陣。

“我記得接下來該是轟爆碎吧。”

火焰與衝擊波有如活物，從走廊對麵鋪天蓋地壓來。

不愧是“世界”的魔王候補，跟我的轟爆碎差出天壤之彆。

我找地方躲開，倉促奔上側麵的樓梯：

“嗚哇啊啊！？”

轟上來的衝擊波捲起我的身體，拍在樓梯轉角上，讓我控製不住地咳嗽。即便如此，我還是連手帶腳，勉強爬上二樓。

總之，找地方躲著！

我奔過走廊，隨便打開一扇門就往裡鑽。

是間狹小的儲藏室。

遠處傳來阿斯皮特的喊聲：

“藏到哪去了？”

“可惡……簡直就是怪物。我還有勝算嗎？”

「解析。以目前條件，勝利概率為0.0——」

“行了行了，我不想聽！”

剛悄聲說完，我整個人就凝固了。

“哼……找人也麻煩。”

聽見這句話的下個瞬間，刺耳的爆炸聲響起，房頂被掀了起來。

“……啥？”

屋頂掀開，騰上高空。

“在這兒啊。”

夜空中，阿斯皮特正懸浮著，被微微發光的球體所包圍。那雙俯視我的眼睛，彷彿國王在睥睨奴隸。

“懸浮魔法……”

「糾正，那並非懸浮魔法。」

什麼？可他不就是在懸浮嗎？

從剛纔起就有些古怪。阿卡納牌也會犯錯嗎？可現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克服眼前的危機。

“投降吧，人類。趁現在的話，我還能饒你一命。”

阿斯皮特緩緩落在地上，在崩斷的柱子上落座。

“在下屆魔王麵前跪拜。”

“唔！？”

身體突然變重。我膝蓋一彎，往前栽倒。

這……這傢夥的能力，怎麼回事？

也是“世界改訂”的能力嗎？

消除掉獄魔炎，反彈物理攻擊，讓轟爆碎無效化。

還有他的身體，就算施展出破壞力驚人的物理攻擊，照樣不受損害。

屋頂被掀上半空，自己也懸浮在空中，可又不是懸浮魔法。

——？

這傢夥……難不成——

我使出渾身力氣，站起來：

“唔……你‘世界改訂’的能力，我已經明白了……”

“區區人類，何等不遜……在這樣下去，小心我扭斷你。”

“那你試試。”

阿斯皮特眉毛一挑：

“你說什麼？”

“你辦不到吧。要是真使出這麼大的壓力，那你自己也得被壓扁。”

“你這……”

“之所以專門坐下來，也因為你在忍耐重力的增加。”

“人類，難道你在說我‘世界改訂’的能力是重力操縱？”

“——不。”

我點出阿斯皮特的真相，

“你的‘世界改訂’，是更換世界規則，重寫原理的能力。”

阿斯皮特臉上竄過一陣驚慌，我看在眼裡，便確信了。

“很難想象某種魔法可以兼備這麼多種能力。那麼，要使你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成為可能，就隻有一種條件了。火焰消失的世界，打擊力返回給對方的世界，不會發生爆炸的世界，冇有重力的世界——”

“你……”

阿斯皮特怒形於色。但我不管不顧：

“在這世界裡，你確實無敵，既是魔王也是神。然而……”

我環顧一下這包圍著自己與阿斯皮特的立體魔法陣，

“僅限在這小小的世界裡。”

“你這混賬——！”

突然，身體受到的重力更大了。隨著木頭一聲折斷，我穿透了地麵。

“喔！”

跟折斷的木材一起摔回一層。塵埃彷彿煙幕般騰起。

“雄……雄鬥！？你冇事吧！？”

莉澤爾學姐在喊——這麼說，我落回了大廳。

“我，我冇事！”

可惡，阿斯皮特這混蛋，真是胡來。他自己也被捲進來了吧。

我站起身，尋找阿斯皮特的身影。

“！？”

“雄，雄鬥……”

不知何時，阿斯皮特已經站在了莉澤爾學姐旁邊。他一隻手抓住學姐的脖子，勒住了她。

“你搞清楚‘世界改訂’的能力，那又怎麼樣！你贏不了我的事實又有任何變化嗎！”

我不禁語塞。

這是事實。世界改訂的能力隻在一定範圍內生效，可在這範圍裡他還是無敵。小小的世界裡，阿斯皮特就是字麵意義上的魔王。

阿斯皮特扣住學姐的手指更使勁：

“還有你，莉澤爾！乖乖當我的卡牌！你要是順從，我就放這人類一馬！”

然而，莉澤爾學姐隻是用一雙憐憫似的眼睛盯住阿斯皮特。

“你……你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阿斯皮特胳膊浮現出魔法陣，一陣電流竄過學姐。

“呀啊啊啊啊啊！”

學姐止不住地痙攣起來。

“莉澤爾！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到現在為止，我什麼都到手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屬於我！”

“住手！！阿斯皮特！！”

我朝莉澤爾學姐衝出去，可阿斯皮特朝我展開魔法陣阻止我：

“獄魔炎！！”

我連忙展開魔壁障擋住火焰。即便如此，我還是被炸飛出去。

“嗚……媽的！！”

阿斯皮特四周重新出現立體魔法陣——世界改訂。

「警告，危險指數9。緊急，推薦撤退。」

危險指數升了。

可我不能在這兒輸掉！！

“獄魔……！？”

突然一陣目眩，身體歪倒。

「警告，魔力餘量9%。推薦立即撤退。」

難不成……在這種時候，魔力用光了！？

「以當前條件勝利概率……0%。」

見鬼！我已經冇辦法打敗阿斯皮特了嗎！？

“唔……阿斯皮特！就算你在魔王大戰打敗我也無所謂！但你不能綁架莉澤爾學姐，強行讓她服從！”

“你敢命令我，人類！！作為萊茵家族的下任家主，我就該無所不有！我纔是世界第一！淩駕一切！管他強者弱者，為我榨取是理所應當！”

“不對！弱者也有自己的生命！有自己的意誌！強者不該踐踏弱者的一切！”

阿斯皮特鬢角血管暴起。

“你……不過一個人類，而切還是最弱的‘戀人’！連給我當塊踏腳石都不配！！我是世界的統治者！世上一切都為我而存在！這就是我的使命！作為萊茵家的下任家主，下屆魔王的許諾便是我的尊嚴！”

“……那就是你的世界嗎。”

“不是我的，是一切人的世界！”

“每人都有各自的世界！恐怕會有人接受你的世界，但絕不會是所有人！！”

“踏腳石不配對我說教！”

阿斯皮特狂暴地扯住莉澤爾學姐的胳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學姐冷汗直流，扭起身體。

“莉澤爾！開口吧，就說你屬於我！”

“放手，阿斯皮特！！”

“現在你的痛覺是平常的幾十倍。敢不敢試試，要是折了你的胳膊，你會不會發瘋？”

莉澤爾唇間迸發出尖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澤爾學姐！！

“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中有什麼崩斷了。

對手是熱門候選“世界”，而我是最弱的“戀人”。

對手是惡魔貴族，而我隻是個人類。

但全都無所謂。

阿斯皮特，

我非把你打個落花流水！

我體內僅剩的魔力被點燃。

什麼都顧不上了。

哪怕死在這兒，我也一定要保護莉澤爾學姐！！

——胸前“戀人”阿卡納牌大放光芒。

魔力在我體內膨脹。

全身魔力滿溢，循環往複。

魔術機關活化，大腦處理能力飛躍性提升。

——這是什麼？

奇怪。

殘存的魔力，本該連一次獄魔炎都不夠用。

這股感覺是怎麼了，僅僅一滴魔力增殖到數百倍，數千倍！？

阿斯皮特也驚訝地打量起我來：

“怎……怎麼回事，這力量……這是……最弱阿卡納牌的能力？”

“嗬……嗬嗬嗬。”

腦袋無力低垂著的莉澤爾學姐發出嗤笑。阿斯皮特睜圓了眼睛，望著她：

“有什麼可笑！？”

莉澤爾學姐遍體瘡痍，嫣然一笑：

“那就是戀人真正的能力——無限寵愛。”

“你說……什麼？”

“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彆人而戰，這時就會產生的固有魔法。為守護重要的人的這份心意，讓他直接變強……我們惡魔無法運用的，無限的力量。”

“什……”

“所以說，‘戀人’的魔王候補，非得是人類不可。”

阿斯皮特驚愕地瞪著莉澤爾學姐，臉上狂冒冷汗：

“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你故意把我給——！？”

莉澤爾學姐湛藍的雙眸，寒光閃亮：

“像你這樣的角色，就給我的主人當踏腳石吧。”

阿斯皮特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轉向我：

“你，你們……這幫下賤的東西！冇有術式能破壞我的世界改訂！什麼魔法都冇轍！你們還是跟死了冇兩樣！！”

被世界改訂所包圍的阿斯皮特接近上來。

那就是世界本身。

改寫了原理定律的世界。

在那世界裡，阿斯皮特是無敵的。而且在它外麵發動的攻擊都冇有意義。

要破壞它，就等於是破壞世界。

正如他所言，冇有破壞世界的方法——平常的話。

——然而，我知道一個

破壞世界的術式。

我構建起曾經見過的魔術式。

接著，修正它仍不完全的部分。

我從未使用過，恐怕至今也冇有人用過它。完全是臨場發揮。

然而，我一定要它成功！

“接招吧！！”

我左臂流過魔術式。拳頭前方，懸起無數重魔法陣。

阿斯皮特瞪著我，臉色吃驚：

“……這，什麼玩意。”

“一把槍，能在你獨占的世界打出大洞。”

魔法陣立體化，構建起複雜機關。接下來就是在其中注入魔力！

“我的魔力全部投入進去！靠這些，能破壞多大範圍！？”

「推測，體積在二米方圓，達成率約為10%。」

好極了！

“接招，阿斯皮特——！！”

我平平常常地跑起來。

不論魔力還是處理能力，光左手上的魔法就耗儘了我。彆的什麼魔法我都用不了。

但是！

阿斯皮特卻迎接似地攤開兩隻手：

“衝向我的世界吧！進入的瞬間，就是你的死期！期待你自己的死法吧！！！”

我左手前出，紮進“世界改訂”。

“哈哈哈哈哈哈！蠢貨——”

“世界改訂”的術式分崩離析。

圖樣，文字列崩潰四散。

“什麼——”

左手將“世界改訂”挖出窟窿。

能破壞世界的魔法，在我的左手展開。

這乃是未解決魔術式的其中之一。

在之前上課的時候見過，專為破壞世界而生的魔術式——世界崩落

雖是這麼說，但想要破壞全世界，終究還是白日做夢。

就算靠我龐大的魔力，破壞的也僅僅是兩米邊長的正方形。

但是，

對於現狀來說已經足夠，

足夠將這名為“世界改訂”的世界貫穿了！

左手搗毀阿斯皮特的世界。

破壞範圍，隻是一點。

但是，隻要能碰到阿斯皮特！！

於是————，

“阿斯皮特！不管你的魔法多強，魔力有多龐大，但這就是你的極限了！你冇有成為王的資格！！”

我掄圓右臂——，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注入渾身的力氣，砸在阿斯皮特臉上。

“咕啊！？……”

衝擊力搖撼了阿斯皮特的頭腦，剝奪他的意識。

緊隨著兩眼翻白的阿斯皮特，我也栽倒了。

那個瞬間，

和阿斯皮特意識一起消失的，還有“世界改訂”的魔法陣。

“雄鬥！！”

莉澤爾學姐掙脫鎖鏈，奔到我的身旁。

“莉澤爾學姐……抱歉了，救你來的太遲了……”

學姐將我的身體抱了起來，將我埋進那碩大柔軟的胸前。端詳我的那雙眸子裡，正閃爍著淚光。

“不不……我纔是，對不起。把你捲入……這麼危險的事。”

傾頹大廳的牆壁上突然打出大洞，兩個人影飛奔而來。

“喂——喂！這邊麻溜地搞定了，來助你一臂之力！！”

“是啊是啊！！咦……什麼情況？”

看見這如同廢墟般的大廳，雅和蕾娜掩飾不住震驚的表情。看到地上的阿斯皮特，更是一蹦三尺高：

“哦哦！你好厲害啊，雄鬥！！居然真的把阿斯皮特給打倒了啊！”

“就是就是！但，但是，雄鬥同學不要緊嗎！？有受傷嗎，身上有哪裡痛嗎？”

我想說沒關係，但意識開始逐漸模糊。所以，我把自己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問題，拋向了莉澤爾學姐：

“……學姐，這回你會給我打幾分？”

學姐稍稍一驚，歪了歪腦袋：

“……纔不給你打分呢。”

哈！？果然，前輩還在為我冇在出事前趕到而生氣？

愈發模糊的意識中，彷彿花兒般綻放，美麗又可愛的麵龐向我接近。

“表現超級棒，哪裡還能打分呢。”

莉澤爾學姐，嘴唇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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