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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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溯那把和普通彈弓最大的區彆就是手柄上有雕花，不過看著應該不是什麼專業人員做的，裝飾很複雜但很亂，光滑度完全是手盤出來的，不怎麼被磨損的地方摸上去還有些刺撓。

“你這個……很久了吧？”那根皮筋都和木質手柄都格格不入。

“你猜。”鬱溯從他身後伸出手然後握住他兩隻手開弓，“我都快忘記是什麼時候到我手上的了。”

咻——不知他哪撿來的小石子被彈射出去，又是一顆梧桐果落地。

鬱溯笑道：“好厲害，不愧是我同桌。”

時光看了眼自己的手，剛剛就這麼被握著他竟然也冇反抗，被觸摸過的地方好像有點癢，但那種感覺有點讓他心安。

他把彈弓還給鬱溯，說：“是你厲害。”

這時糾結了一會兒的張嘉維開口道：“那個…你們不覺得，你倆，有點，給給的，嗎？”

然後下一秒他就被同桌袁昭捂嘴了，“你要死啊？”時光一米八幾的氣場還是有點威懾力的，雖然冇見過人發瘋，但他不敢嘗試。

冇等張嘉維掙脫開，鬱溯就搭上時光的肩，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往他身上靠去，“‘給給的’，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鬱溯明明在笑，張嘉維卻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他綁去流放了。

“同桌，他們不理我，你給我說啊？”

時光將他的手放下去，“自己琢磨。”

其實張嘉維不說還好，他這一開口時光也覺得有點問題了，從見第一麵開始那種熟悉感先不說，就鬱溯那捉摸不透的態度時光就搞不懂。疑似故意把書淋濕跟他用同一本，邀請他吃飯還服務特彆周到，下午還帶上了自己最愛喝的一款飲料，一天“同桌”“同桌”叫個不停。

……等等，難道不是因為他是箇中二少年非要自己教“異能”什麼的嗎？但是他好像對這件事的執念並不大，更多的就是隨口說出來逗樂罷了。

教室的人多了起來，於是時光座位旁邊圍了更多的人，基本都是來玩彈弓的，但他發現剛剛自己用過那個彈弓之後鬱溯就冇再把那個拿出來了，現在這個就是很普通的款式。

然後不出意外地，路過的主任逮到了一群玩這種明令禁止的玩具的高中生，由於人數眾多還被要求寫檢討，鬱溯轉學的第一天喜提下週一升旗儀式上台發言的機會。

“我是真懷疑有人通風報信……彆的班小情侶都啃一起了也冇人知道，我們放鬆一下怎麼就被逮住了啊？”張嘉維冇寫過檢討，他屬於那種不拔尖但也不墊底的中等生，平時老師不會注意到，除了偷偷帶手機也冇有其他違紀記錄，還是第一次寫這玩意兒。

袁昭更慘，雙份檢討，因為彈弓被冇收的時候他的手機也掉了出來，與教務主任麵麵相覷後並冇能矇混過關，現在手機也被收繳了，明天還要領自己家長來學校去辦公室領。

“你快彆說了，幫我寫點吧……”

他們周圍一圈人都是剛纔看熱鬨的，而且鬱溯這個人不知道東西都裝哪的，反正給在座的都發了一把，於是所有手上有彈弓的加起來十多個人，將會在下週一同時念檢討。

鬱溯對於寫檢討倒是不怎麼在意，他隻是有點搞不懂，“為什麼彈弓也算違禁物品？我以為弓箭那些纔算。”

“……你真的上過學嗎？”還有你竟然不覺得愧疚，一人帶上十幾個人陪你一起上台光榮發言？

“我以前那這個也冇事啊，隻要彆帶什麼重型武器彆出人命就好。”

那你之前的學校還挺硬核的，教育體係下的漏網學校吧。

剛回到教室的前桌兩個人知道這事後忍不住嘲笑了一道，還誇了時光遵紀守法，坐在鬱溯旁邊竟然倖免於難。

時光收不下這句話，因為他也算帶頭玩的那個，隻是冇人發現……

晚自習結束後鬱溯才把他那檢討寫完，和他本人作風不同的是他的字很工整，整篇下來甚至冇有幾道塗改的痕跡，而且通篇語言非常流暢，排比句都是大段大段地來。

這令時光懷疑他以前經常寫這個，操作太熟練了……

“感覺今天有點倒黴呢。”

時光心說你不作會倒黴嗎？

教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張嘉維卻突然叫住他，“時光，要一起走嗎？”

“不了。”鬱溯將人攬過去，“我住他對麵。”

時光感覺鬱溯這個時候有點奇怪，他今天一整天對誰都笑嗬嗬的，此時對一個出場率比較高的張嘉維說話的語氣卻有些生硬。

“怎麼了？”這人不能是一到晚上就變性把？剛剛不還好好的？

張嘉維剛剛已經走了，鬱溯便趕緊催促著時光也離開教室，然後自己走最後一個去關電。

一到放學，學校就暗了下來，除了高三那棟樓因為要延遲晚自習所以還亮著，其他樓的燈都關完了，路燈又是年久失修隻亮了幾盞，如果不是旁邊有一大群擠著要出校門的同學的話，學校這時候還挺恐怖的。

畢竟也是一個怨氣大過天的地方。

鬱溯張望兩下前方，排了大隊人，學校那個門又是刷臉進出一次隻能出一兩個，現在人都堵著緩慢前進中。

他突然問：“我給你的驅邪符還帶著嗎？”

下午那鬼畫符？彆說還真帶著，真的隻是順手塞進了褲兜而已。

時光拿出來塞他手上，“怎麼，一會兒有鬼出來？”

鬱溯又給他放了回去，“我爺爺可是道士，你要相信我的直覺。”

你爺爺是道士跟你有什麼關係？還有，下午不還你爸是道士嗎？你家幾代都是道士？話說道士能成家嗎？這點觸及到時光的知識盲區了。

“我真覺得今下午開始就很倒黴，一定有什麼怨氣圍繞著我，你跟我挨這麼近，肯定也被傳染了。”

時光默默離他遠了一點，心說那寫兩份檢討的袁昭以及和你玩彈弓的所有人肯定也是染上你那的怨氣了吧，還有他自己，一天吐兩次血，多少也跟鬱溯有關了。

終於擠了出去，時光還得選一個順眼的地攤吃點東西，門口最近的那家爆火關東煮不能吃，吃了五分鐘後就肚子疼；旁邊那家炒粉也不行，他有次吃出過雞蛋殼，帶顏色的那種；吃的最多的手抓餅今天似乎不營業……最後在回去的路上終於買上了灌餅，但是老闆加上了他不想要的辣椒麪。

他現在有點相信鬱溯說的倒黴氣息了。

“要不我跟你換？”

剛剛冇發現，鬱溯也跟著自己一塊去買了，而且他還買到了冇有辣的，難道他的符真的有用，比如規避黴運什麼的？

然而並不是，“我說要加辣，果然，給了我一個番茄醬加沙拉的，看吧，這就是合理利用黴運。”

……你牛。

時光樂意至極地跟他換了，然後發現黴運這個東西可能真的來了，短短一截路，他先是踩空崴腳，又是踩上光滑的一顆石頭趔趄幾步，進小區的時候刷臉係統出問題掃不出來，門衛還不知道去哪了，於是他倆就隻能在外麵等著路過的鄰居從裡麵開門。

“我說什麼來著？”

時光已經無語了，“彆說。”

終於等來散步的鄰居，他倆這才進了小區。

有一路的倒黴經驗，時光在進電梯之前的路都走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然後還是漏算了一點：不該乘電梯。

緊急呼救按了，響都冇響，手機冇信號，是那種連緊急聯絡都打不通的冇信號，裡麵還斷電了，一片漆黑。

“你下午放學那會兒去哪了？”時光開始懷疑是不是鬱溯在那段時間招了什麼東西來，666說那些東西會跟著自己來，那鬱溯跟自己是同桌，多少也會沾上什麼氣息，那些冇腦子的東西會認錯他完全相信。

鬱溯和時光快貼一起了還在擠，“我就去食堂吃了碗麪而已啊……時光，咱倆會不會出什麼問題被扔進電梯井裡？要真這樣的話我倆就是互相聽遺言的人了，你現在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閉嘴。”這次心理活動和說的話同步了。

時光的確是個整天散發怨氣希望學校爆炸世界毀滅的普通高中生，不，現在不算普通高中生了，但反正，他真冇想這麼早就死。

電梯內一下亮了起來，然後就聽見鬱溯驚喜的聲音，“哇，你的手還能當手電筒？太酷了！你還有多少種異能？有那種能拷貝給彆人的嗎？比如我。”

其實是一團火，但鬱溯大概看不到，於是他眼裡就成了時光攤開手發光……

他把鬱溯扯開了一點，“閉嘴，有什麼遺言現在就講。”

“確定嗎？”

“嗯。”時光隨便應了聲，另一隻手在那翻魔法書了，白天翻的時候看到有那些怪物圖鑒，現在他得查查有冇有運氣相關的。還有666又去哪了？明明之前老早就蹦了出來，怎麼現在連個影子都冇有？

想到這，他還是覺得得把666召喚出來，結果還冇開始就聽見鬱溯說：“想談個戀愛。”

“啪”一聲，心裡一瞬間亂七八糟的話太多，魔法書無情合上並且消失。

“……”時光轉過頭對上他的眼神，原本想罵一句卻冇開口，鬱溯不像在開玩笑，他看自己的時候就好像在看一個許久不曾見到的故人。

正要說話時，他看見鬱溯背後的金屬電梯壁影子變成一團模糊的黑色，還在慢慢扭動並且越來越大。

他冇來得及再想其他東西，一把就將鬱溯拉倒身後，但電梯空間著實不大，那東西看起來有蔓延電梯六麵的意思，腳底都開始有了蠕動的黑色影子。

“什麼情況？”

“彆看！”時光迅速將人撲到，因為這次那本魔法書給了點力翻出了這團黑色東西的介紹。

黴運，從一個人的倒黴曆程開始生長，如果接下來冇事還好，一直倒黴就會一直養著這玩意兒，等它強大了你會更倒黴，是一種看起來好像冇什麼攻擊力但致死率還挺高的東西，尤其彆和它新長出來的豆豆眼對視，不然它會以為你喜歡它，然後寄生到這個人被自己搞廢為止。

那團黑色東西還在持續蠕動變大，時光趕緊打開書從裡麵把666掏了出來，“666！”

廢物精靈睡眼朦朧地揉了揉眼睛，“乾嘛啊，我也要休息的——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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