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

兩天後，程錦心收到了快遞包裹。

她挑選了主播阿涼直播間內賣得最火爆的商品和價格最高的商品，分彆購買了山核桃，雪燕以及紅花。

雪燕這樣產量稀少的滋補品價格自然水漲船高，阿涼直播間打出招牌旗號的高品質紅花也價格不菲，著實讓程錦心肉痛了一把，她看著自己又減少了一些的賬戶餘額深吸一口氣，發誓如果自己也是被騙的消費者之一，一定要讓對方賠償自己的經濟損失！

蕭扉饒有興趣地砸碎了一個山核桃，捏起一些核桃仁來仔細品鑒：“嗯……中規中矩，和市麵上常見的核桃完全一樣，並冇有主播吹噓的那樣鮮甜醇香啊。”

程錦心在他身邊砰砰地又砸開幾個：“你看，還有壞的唉。”

她拿起了放在嘴巴裡，馬上被苦得皺起臉：“好苦啊！我們把這一斤全都砸開，看看有多少個壞掉的。”

“知道苦還要吃。”蕭扉給她倒了一杯水，程錦心一遍漱口一邊呸呸道：“萬一冤枉了核桃怎麼辦，當然要嘗過才知道啊。”

程錦心買了一斤的山核桃，三十三個裡麵有十個左右都是壞掉的次品，她苦惱地看著冇拆封的雪燕和紅花：“這些還看嗎？”

“補品和藥材我們去找專人鑒定吧。”蕭扉建議道：“這樣鑒定結果也可以作為證據和素材。”

鑒定的結果不出所料，根據紅花的顏色、氣味，形狀大小比對，完全是假冒偽劣。雪燕則是糖水與本地市場上購買的普通次品燕窩混合後製成的，極差的質量與高昂的價格完全無法匹配。

“看來這次的調查會收穫頗豐哦。”蕭扉檢查自己的小型手持攝像機，他們兩個決定偽裝成前來旅遊的大學生情侶，蕭扉委婉的問她，這樣的身份是否會冒犯到她，程錦心揮揮手錶示無需在意：“以後需要我們偽裝身份的時候還多著呢，一切為了工作，彆在意這些啦。”

打扮成學生的程錦心換了個表情，看上去就小了好幾歲，她回想起自己上大學時的日子，頓覺懷念：“時間過得好快啊，我都畢業一年多了。”

“現在變成可靠的大人了嗎？”

“嗯……”程錦心轉了個圈，編成魚骨辮的齊頸短髮晃了晃，“姑且算是可靠的大人了吧！你也可以依靠我哦。”

“靠你了！”蕭扉倒是很信任她，“我們出發吧。”

一大早就跟著程錦心趕到火車站，蕭扉側目看她，發現她正捧著手機看旅行博主的旅遊攻略，“我們真按照旅遊線路去啊？”

程錦心把遮陽帽戴上，信心滿滿：“對啊，這個博主的旅行攻略可以把成本壓縮到最低耶。”

二人下了火車，從市區的火車站又坐公交車去往汽車站，最後坐大巴一路輾轉到了周邊的縣城，累得腰痠背痛，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程錦心氣喘籲籲地扶著行李箱：“明天我們、我們從縣城坐老鄉的摩托車去村子裡吧，就是那個主播曾、曾經說她和弟弟妹妹們一起生活的村子……”

蕭扉的體力比她好很多，一手拎著大包小包，一隻手騰出來去定了酒店，說是酒店，其實就是小賓館，被褥倒是乾淨潔白，隻是這邊天氣潮熱，帶著一些潮濕。

他們定的是相鄰的兩間房，程錦心看著那一大堆東西，決定第二天輕裝上陣，她隻背了一個輕盈的揹包，錄音筆就放在口袋裡。

蕭扉帶的相機也十分小巧，揹包裡帶了些需要用的日用品就冇有更多的了。

他們要進的村子已經不在旅行規劃上麵了，這裡是集中連片的貧困地區之一，還有很多少數民族在此聚居，近些年來國家的扶貧政策頗有成效，程錦心看著一條條新修的路，還有懸崖上修建的鋼梯，心中感慨萬千。

這裡的自然景觀如此壯觀美麗，而這大片的自然原生態恰好說明瞭，這裡的人類在數年前還過著極度貧困的生活，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都充滿了無限的可能和希望，其中的困難卻也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而現在還有無良自媒體消費著他們的貧窮，也消費著人們的信任。

“小妹，聽老哥一句話，你們旅遊耍一耍，在山下就好了，莫去山上咯。”騎摩托的大哥將他們送到了離村子不遠的地方，“這裡前些年還是山路，難走哦，還要小心有人騙錢，或者看你們兩個外地年輕人好欺負，要出事噥。”

“知道了，謝謝大哥。”程錦心對著司機師傅禮貌道謝，“您留個電話，我們下山的時候還來照顧您生意。”

“好嘞好嘞。”司機大哥人很熱情，“你們吃好喝好玩好。”

二人目送兩位司機離開，蕭扉低頭看程錦心：“接下來的計劃是？”

“旅遊啊。”程錦心伸了個懶腰，狡黠地笑：“拍照啊，多拍點，吃特色美食，享受自然風光，我們旅遊的大學生，迷路也很正常吧？迷路找到網紅家裡，也很合理嘛。”

這裡的食材都是純天然的，程錦心在老鄉家裡吃竹筍臘肉和炒土雞吃得滿嘴流油，眼睛都眯起來，蕭扉不算很能吃辣，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們就像所有的遊客一樣，冇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坐在農家樂的院子門口乘著涼，看來來往往的大巴車，這裡的生意很不錯，遊客不少。

到傍晚的時候，程錦心發現有幾輛和周圍大巴車格格不入的豪車路過了門口，開往上山的路，而周圍的村民竟然冇有人好奇地看過去，她當即就明瞭，這幾輛車一定時常從這裡過，村民們已經司空見慣了。

“那是什麼車哦？”她故作好奇地追出去看，“看起來好貴啊。”

院子裡擇菜的大爺用帶著濃重方言口音的普通話和她聊天：“嘿喲，我們也不曉得，聽人家說要幾百萬幾千萬，我這輩子都冇見過那麼多嘞錢，用麻袋裝都裝不下呢。”

程錦心應了一聲，豪車的尾燈和山崖下貧瘠的土地一起映在她漆黑的眼睛裡，掩下了一抹憤怒。

大爺家的屋子數量有限，冇有條件給他們二人分房睡，程錦心倒也不介意，她可以打個地鋪睡，蕭扉搖搖頭：“哪有給姑娘睡地上的，還是我來吧……明天我們上山嗎？”

他轉移了話題，程錦心的思路一下子被他吸引到這件事上了：“嗯，必須上山，山上麵多是耕地和老房子，冇有在景區的規劃裡，平時也冇什麼人去，願意搬到市區的住戶也早就搬走了，那幾輛車上山肯定有貓膩。”

夜間的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來打在窗沿上，程錦心趴在床鋪上一邊聽雨，一邊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蕭扉坐在床邊的桌子那裡調試著相機，為了偽裝成遊客，他還帶了一個很可愛的拍立得，此時對著玻璃外的雨幕找角度，拍下一張照片。

程錦心被拍立得的聲音吸引，湊過去看他拍了什麼。

照片裡麵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和斑駁的水珠被燈光映得好像落下的星星，程錦心看了頓覺喜歡，“這個照片可以給我嗎？”

“當然。”蕭扉把照片遞給她，“調試用的，你要這個做什麼？”

“你拍的多好看啊。”程錦心笑道，“貼在我的旅行手賬裡，正合適。”

蕭扉托著下巴看她在小本子上又鼓搗了一番，現在的氣氛太放鬆，窗外雨水滴答，室內輕鬆快樂，程錦心就像個小太陽似的，在她身邊不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覺得鬱悶無聊，她永遠有那麼多的話要說。

工作是很辛苦的事情，能放鬆的時候也很少，可對程錦心來說，工作好像也是一件可以讓她開心的事情，再辛苦再累，她也冇有抱怨過。

台長聯絡他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些忐忑的，一直在想，如果和搭檔磨合的不好，工作不順利，或者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應該怎麼辦，但現在看來，一切都不是問題。

一個人隨時會被孤獨和負麵情緒擠壓著，兩個人就不會，程錦心一直都是個很會提供情緒價值的人，哪怕是自己隨手拍下的照片，也會被她認真誇獎。

他真的很幸運，可以和這麼好的同伴一起工作，好像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所有的困難都能被他們克服似的。

蕭扉被程錦心的情緒感染，也眉眼含笑：“我拍人物也好看，明天上山的時候可以給你拍很多照片，都給你拿回去。”

“這麼好？”程錦心驚喜地看著他，“帥哥，你真是個熱心的大好人哦！”

二人笑作一團，沖淡了對明天調查任務的緊張情緒，也拉進了二人的距離，現在的程錦心覺得，他們兩個除了是工作搭檔之外，還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蕭扉早早就躺在地鋪上，關了燈背對著程錦心的床鋪：“晚安。”

程錦心已經快要睡過去了，聽到他的聲音，掙紮著嘟囔著晚安，連尾音都冇落下，就戛然而止，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