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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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中濃雲翻滾，黑壓壓地悶殺人。

百丈懸崖邊，一粉衫女子迎風而立。

狂風怒吼，間雜著激越水聲。周泮青順著飛瀉的瀑布看去，水霧茫茫一片，崖底虛實如何，實難分辨。

“先說好，完成這個任務給多少積分。”

一個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回答：【根據任務完成情況判定，獎勵200-600積分不等……】

“好，我明白了。”周泮青心下瞭然，向前一步，縱身一躍，隻剩一句響亮話語還留在原地：“我要預支600積分。”

作為Z世代人類，經受過各種小說漫畫的洗禮，周泮青對穿越這種事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可當她初次聽見係統的聲音，伴隨著恢宏的背景音樂響起時，還是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直接從地上彈坐起來。

【當今世道，表麵清平，風雲暗湧，魔頭將現，群邪作亂，仙門不振，妖道猖獗。】

這個調子起的，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萬萬生靈，命托誰手？巍巍仙門，責擔誰肩？煌煌天道，理係誰身？】

語句短促，連發三問，本該很有氣勢的。可係統的人工智慧音使這句話裡的每一個字的每一個音調都維持在同一水平線上，真是毫無韻味可言。

【宿主，】

【你就是那個天選之人，拯救天下之重任舍你其誰。】

周泮青扶額道：“雖然我早就過了犯中二病的年紀，但我還是想問問如果不服從指令會怎麼樣？”

【完成最終任務之前，宿主無法回到原有世界，除此之外，係統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宿主的舉動。】

意思是，她還能回到現實世界嗎？可是她，不是因為死了才穿越過來的嗎？

等一等，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穿越之前自己在做什麼了。

“我在那個世界還活著嗎？”

【現在還活著。】

潛台詞就是雖然活著但未來可能會死，中間的時間全看她什麼時候完成最終任務了。

“那麼，”周泮青拍了拍手，站起身，“告訴我我該做些什麼吧。”

語畢，一塊虛擬電子螢幕在她眼前浮現。畫麵中，一個寫有“天”字樣的卷軸徐徐展開。

係統的聲音隨之響起：

【“天字號任務：潛龍在淵”已被接收。】

【同時正式向你介紹，我的宿主，我的係統編類是“人定勝天”，分區名：仙塵，編號：9424。】

【祝你好運，宿主。】

潛龍在淵，任務指示周泮青要去救一條被關在崖底的玄龍。卷軸詳記瞭解救的地點、方法及注意事項，並未提及其被囚原因。

不過，她對此也不甚感興趣，凡事以完成任務為先。

耳畔風聲尖嘯，周泮青頭朝下，急速下墜著，穿過幾層水汽，纔看見崖底一片大水潭。

眼看著臉麵就要砸向水麵，一條白綾從她寬袖間鑽出，在她腰間一繞，仿若一隻手攬過，將她整個人掉轉過來，護著她緩緩飄下。

周泮青足尖碰到潭麵前一刻，白綾先一步鋪展在水麵，好讓她穩穩立住。

潭水中泛著奇異的點點藍光，連帶著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一層薄薄的藍，透著一股靜謐，連那喧騰的水聲，此刻也被隔絕在外，模糊得聽不到了，一切都給人一種身臨仙境的錯覺。

周泮青靜靜站著，看著水麵上這條白色小路，忍不住在心裡稱讚：“如此通情達理，真不愧是神兵，還好它是初始道具，不需要積分兌換。”

【為什麼需要600積分？】

係統冷不防出聲問道，語調依然冇有什麼起伏，在安靜無比的當下顯得異常詭異。

周泮青內心吐槽：“不要這麼突然出聲嚇人啊！”

明麵上，她還是開口解釋道：“玄龍被困崖底，上加蒼梧掌門封印，待會兒相救勢必引人注意。雖然我事先，哦不對，是我們，我們事先在北方東方各地偽造出數起邪祟作亂假象，引開大部分仙門弟子，保不齊仍有實力強勁者留守。”

周泮青斟酌著用詞，繼續說道：“你看看我的技能欄，現在隻有最基礎的幾個是亮著的，其他技能全都要大量積分解鎖。我不過是想解鎖一個稍微強點的技能，待會兒萬一要是有人追來，不說將其全數擊退，至少也能給玄龍多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積分換技能是其次，救玄龍纔是我的本意。”

【你有把握圓滿完成任務賺取600積分嗎？】

周泮青向前挪步，似笑非笑：“我有啊，難道你冇有嗎？”

【我不能冒這個險，提前兌換積分冇有先例，況且，萬一你的任務完成度不高，預支的積分反而要倒扣。如果積分長時間停留在負數，我將被強製離線，請三思。】

“冇有先例不代表不行，這樣好了，我不要600，隻給我200積分就夠了。”

等了片刻，不聞迴應，周泮青隻好道：“卷軸上說，“潛龍在淵”這個任務至關緊要，直接影響到最終任務。我救出玄龍，至少可得200積分，反正也是我的，提前用一用又有什麼的；我要是救不出玄龍，將來的路隻怕會走得十分艱難，到時候彆談什麼拯救萬萬生靈了，乾脆現在就回家焚香禱告，求上天另降能人，給你找個新的宿主；可萬一，僅僅是因為我少支撐了半刻，就讓人把玄龍重新抓回來……”

話音未落，隻聽叮咚一聲，隨即便是令人愉悅的提示音：【200積分已到賬。】

周泮青笑道：“謝謝你，9424。”

周泮青又向前走了幾步，察覺周邊氣場已變，立即止步。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吐息，潭麵跟著泛起漣漪來，渦紋中心一條粗高的光柱突然出現，直剌剌插進水中。

水波盪漾，周泮青穩了穩身形，定眼看時，光柱光芒漸漸褪去，那聲吐息的主人也一點點顯露出了原貌。

鹿角駝首，蛇身鳳爪，圓睛闊頜，長鬚細鱗，通體漆黑，正是那條玄龍。

玄龍又一聲吐息，驀地一動，欺身向前，目光淩厲，直視著周泮青。

那雙靛藍色的瞳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大海，而那對豎著的瞳孔就像是海底劈開的兩道深塹，幽暗奇險，不知其深。

周泮青微微抬起頭，玄龍眼中映著一個亭亭而立的清麗身影，彷彿一片花瓣嵌進了琉璃珠。

“彆怕，我是來救你的。”

這句話既是在寬慰對方，也是在給自己壯膽。被那樣一雙獸類的眼睛盯住，周泮青自己彷彿成了待捕的獵物，雙腿十分不爭氣地哆嗦了一下。

玄龍聞言，緩緩後撤，拉開二人間的距離。

忽聽得一陣錚錚聲，數道金光乍現乍收，空中懸著八條腕口粗的鐵鏈，一端釘入潭水兩側崖壁，一端直接打入龍身，深深嵌進皮肉。八條鐵鏈，八個窟窿，傷口流出的血已經乾涸，結成可怖的痂。

周泮青不由得一陣心悸，這場麵卷軸中已有記錄，可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周泮青當即足尖一點，身懸空中，果斷使出一招“白影紛紛”。

白綾立時動了動，一頭從水麵高高抬起，複又重重拍下，潭水迅速向兩側退去，掀起水牆來。

白綾徑自往水下更深處鑽去，隻見一道白影在水下攪弄，刹那間，從水底又竄出數十道白影，迅速爬上水牆，射向空中。

那些白綾遊龍般繞行在鐵鏈間，周泮青便抬右手，並二指在空中虛畫一個“十”字，低喝道：“風刃。”

得到指令，白綾運轉得更快，眨眼之間，鐵鏈儘數切斷。

周泮青右手一揚，五指張開，掌心朝前，引得數白綾紛紛向上飛動。她又捏住了拳頭，念道：“綿綿繞指柔，可化百鍊鋼。”

此聲一出，白綾浮現出淡藍色紋樣，同時一改軟綿綿的姿態，以極大的力道，衝向天際，卻於半空中遇到阻礙，滯澀不前。

一圈金光自阻塞出漾開，封印漸漸顯露出來，其上的金色符咒幾乎覆蓋整片山崖。

周泮青從懷裡掏出一枚白玉令牌，笑道：“該你發揮作用了。”

白玉令本身並不能用來破陣，不過，它能表明破陣之人的身份。

當今天下四大仙門，每派掌門手中都有這樣一塊白玉令，是當初四仙門結盟時所鑄。這封印陣法雖為蒼梧掌門設下，卻要保證其他幾位掌門都能將其打開，以示盟友之心。

周泮青的這塊，她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從自家掌門手裡拿到。

周泮青將白玉令飛擲而出，同時右手一翻，掌心向上，重新握拳，隻吐一字：“破。”

白玉令貼上金光陣，白綾皆向後一繞，重新列陣，再次彈出，隻聽“鋥——”一聲，白綾穿出，陣已被破。

破陣**，此時的封印竟然像紙做的一樣，被燒成一片片落下。漫天飄搖的火團中，白綾紛紛消散，隻剩一條，猛衝過來，不知掃開多少燒著的金光殘陣，收回周泮青手中。

“你快走吧。”周泮青躲著火，顧不上燎破的衣袖，隻玄龍說了這句。

可它卻沉入水中，不一會兒，幾乎是貼著周泮青突然從水麵鑽出，龍尾擺動，掀起大半片潭水。這片山崖，就這樣下了場雨。

那雙琉璃般的眼睛近在咫尺，一對豎瞳微微收縮，即使隔著一層雨幕，仍然讓人心驚。

周泮青抿了抿唇，不發一言。

玄龍默聲後撤，垂首低眉，似乎是在表示謝意，而後便抬頭遊向天際，穿雲向西而去。

雨很快停了，周泮青看了眼潭水中的點點藍光，轉頭瞥見自己肩頭兩點藍色尚在移動，隨手甩開。

這東西叫血蝥，是一種食腐的蟲子，除了死屍是它的天堂，活物身上要是有流血的傷口，也會成為它繁衍的溫床。其生長速度極快，幾天之內可以發展十幾代，到那時，成百上千隻一齊啃食皮肉，隻怕是生不如死。而且，血蝥一般是紅色的，這藍色的是極品中的極品。

用這種東西來對付人，還真是狠毒。

周泮青嗟歎一聲，攜著白綾，一躍起身，幾個大跨步上邁，一把抓下還飄在空中的白玉令，翩然落下，隱匿在林中。

這時，東邊傳來幾陣淩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幾陣驚慌的呼喊聲。

“不好了不好了，百丈崖封印被破了。”

“玄龍已經逃走了。”

“快，快去找翟師兄。”

“去追，它一定冇有跑遠，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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