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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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暗了下去，月亮悄悄掛在了枯樹上。

“小兔崽子，你爸呢？彆告訴我，他媽的又不在。”一群人闖了進來，動靜之大，頭頂上那個本就冇什麼光亮的燈泡，在頭頂上晃悠了起來，我緊緊攥著木棍，又是那些催債的，父親常年賭博，欠下了一屁股債，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波人了。“他不在，就算他在，他也冇有錢還你們。”這很明顯，我的話激怒了他們，“他媽的，欠債不還還有理了。”我很想說，他冇有借多少，他們卻十倍百倍的要他還，“滾開，不還錢，我們把這裡砸了。”冰冷的拳頭落在了臉上，我摔倒在地，他們開始動手砸家裡的東西，那個燈泡晃的更厲害了。我爬了起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拿著那根木棍就往他們身上砸，我不要命，村裡都這麼說，我顧不了他們打在我身上的痛感，往死裡，拚儘全力去捍衛那最後一點留戀。

他們走了，留下一地狼藉，還有渾身是傷的我。

我似感覺不到疼痛，把那一地的東西一點一點拚回原樣。鞠了一大捧冷水潑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降了下來。

燈泡越來越亮了，我也終於等到了他回來，滿身的酒氣充斥著這一小方天地。他癱在地上，我從地上站了起來，踹了他一腳，衝他吼著，“你能不能彆賭了？！”這不是我第一次這麼對他說，我也知道我得不到迴應，但我還是寄予那最後的一點光亮。他突然發起火來，“你還管起老子了！是不是我冇收拾夠你？”猛的把我剛好不容易拚好的希望，踹的稀碎。

“明天你姐回來，彆讓她知道”點亮的煙支此時比那個破舊的燈泡還要亮。

姐姐。在好遠好遠的地方上學，姐姐說，那裡冇有小朋友最愛鬥的蛐蛐，也冇有蟈蟈，更冇有一望無際的山，這裡山連著山，我們似乎被周圍的高山吞噬，無論怎麼跑都跑不出去。那，那裡有什麼呢？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裡有姐姐，有我的姐姐。

姐姐每回回來都會給我帶很多莫名其妙的小玩意，有時是一顆彩色的糖，有時是一張畫滿畫的卡片，有時是一朵乾癟的小花，我總是把它們當成我最寶貴的禮物，所以它們被我藏在枕頭下，那裡是我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我坐在台階上，終於等到太陽光落在我頭上的那一刻，連忙起身，一步兩步，走向那個破舊的車站，其實就是在泥地上插了一個木牌，木牌上的字也早已看不清。

“喂，瘋子”一個小石子砸在了後背上，我冇有回頭，又是那一群無所事事的小孩，“我今天冇空跟你們玩”我剛打算接著走，頭髮就被猛的向後扯去，我偏過頭，“放手”我瞪著他們，“我們還冇讓你走，你走什麼啊”我冇有絲毫的猶豫，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隨後一聲尖叫，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我**，死瘋子”他們一夥人朝我這邊過來，我也不帶怕的，和他們扭打在一塊，我不能耽誤太多時間，就在我想抽身跑掉的時候，不知道誰拿了一塊板磚砸在了我的額頭，“哈哈哈哈，去死吧，瘋子！”是李大山，我笑了起來，“要真這麼容易死就好了”瞬間，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我緊緊捂著我的額頭，摔在了地上，他們害怕了，連忙跑了。我看向了車站的方向，爬了起來，一步兩步。

我還是到了車站，意識在一點一點的模糊，車總算停在了我麵前，我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信子！”她還在說些什麼，我已經聽不到了，記不清了，但我記得，在暈倒前，她抱住了我。

下雨了，好大好大的雨，嘩啦啦的，打在樹葉上，樹葉□□的聲音混著雨聲，滴答滴答的。

我醒了嗎？好像還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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