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絕劍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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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魔王凱旋

第十二章

絕劍修羅神速的斬擊一閃而過。

要是身體躲避的速度再慢那麼一點點，神人的脖子就會從軀體上離開了吧。

被微微劃破的臉頰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神人之所以能夠做出反應，依靠的不是看穿對方的劍路，而是知道那一招。

儘管和神人領悟到的相比有細微的差彆，但那一招毫無疑問是——

「……居然是絕劍技——〈紫電〉！？」

神人說不出話來。

為何，這種怪物能夠使用本應是一脈相傳的〈絕劍技〉呢——

不對，答案已經被蕾斯蒂亞暗示了。

劍聖——阿弗利爾·謝爾麥斯。

她是這麼稱呼那個怪物的。

"謝爾麥斯"——在精靈語裡意思是〈為劍獻身者〉的那個詞，雖然不至於說比比皆是，但在貴族裡也不算罕見的姓氏。可是，那東西和"她"擁有同一個姓氏，恐怕不是單純的偶然。

「……蕾斯蒂亞，告訴我。那傢夥，到底是什麼人？」

擦過流在臉頰上的血，神人終於開口了。

『阿弗利爾·謝爾麥斯是誕生於神聖路基亞王國的劍聖——傳說中達到劍之極致的傳說級人物啊。他既是〈黃昏魔女〉所使用的〈絕劍技〉的開山之祖，又和你一樣是繼承了〈暗精靈王〉力量的魔王候補者——』

「〈絕劍技〉的開山之祖……！？」

神人不禁睜大了雙眼。

格蕾瓦斯有教她的師傅，這件事以前曾經聽她提過。包括那些劍技都是一脈相承，在曆史中一代代繼承下來的事，也一樣有聽聞——

假如說其開山之祖，就是如今眼前的這個黑暗怪物的話——

「格蕾瓦斯，是魔王候補者的後代嗎？」

『至於是不是直係的子孫就不清楚了。畢竟〈謝爾麥斯【為劍獻身者】〉這個名字相當於劍技登峰造極者的稱號，而且也有可能是魔女擅自把那個名號安在自己身上呢。不過——』

說到這，蕾斯蒂亞頓了一頓、

『無論如何，還是把它當作是與露比亞·艾爾斯汀在〈浮遊島〉上喚醒的〈尼潘特斯·羅亞〉處於不同次元的存在比較好。除去〈魔王〉所羅門的話，他可是最接近〈魔王〉的男人啊——』

「……」

神人架好雙劍，與漆黑的影子對峙。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古代劍聖散發出來的壓倒性劍氣，即使在同為魔王候補者的失敗品〈尼潘特斯·羅亞〉裡麵，仍然格外異常。

和其他個體不同，那一雙深紅的眼眸裡讓人感覺到明確的意誌。

（真是諷刺啊。居然在這種地方，碰到了"師傅"的祖師爺——）

黑暗劍聖——阿弗利爾·謝爾麥斯平靜地架好劍。

神人在把視線對準眼前敵人的同時，向克蕾爾說道。

「克蕾爾，這傢夥由我來」

「不要緊吧？」

克蕾爾擔心地問道。直覺優秀的她，也察覺到那個〈尼潘特斯·羅亞〉強得和其他個體根本不在同一個次元上了吧。

「啊啊。〈絕劍技〉的使用者，隻有同樣習得〈絕劍技〉的人才能打倒。而且——」

說著，神人怒目瞪著眼前的敵人、

「那是我有需要做出了斷的對手——」

——對，即使外形變成了怪物，那也是〈絕劍技〉的開山之祖。

不贏過它，就無法戰勝恢複了全盛期模樣的格蕾瓦斯。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神人的那番覺悟，克蕾爾老實地點頭了。

「知道了。那就交給你了。我和斯卡雷特負責解決其他的〈尼潘特斯·羅亞〉」

「啊啊，拜托了——」

「儘管交給我，主人的主人」

歐特琳德靈巧地轉動手裡的火焰大鐮。

「等下，斯卡雷特，叫神人作主人的主人，是什麼意思？」

克蕾爾覺得奇怪這麼一問，斯卡雷特便喵的叫了一聲，撇開目光。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黑暗劍聖發出了充滿怨恨的咆哮。

神人為了對抗那股劍壓，用〈神威〉罩住全身。

「我的劍技到底管不管用，給我試一試吧——」

他往地麵一蹬，一口氣加速了。

「〈絕劍技〉初型——〈紫電〉！」

劍光一閃，火星四濺。

黑暗劍聖架好的劍，擋下了神人施展的神速〈絕劍技〉。

「——不愧是劍聖。可是，剛剛這招隻不過是回以顏色的」

神人露出猙獰的笑容，立即揮出下一劍。

〈滅殺魔王之聖劍〉和〈貫穿真實之劍〉——他用最強的精靈魔裝施展出怒濤般的連擊。

——然而，即使是那也被黑暗劍聖以行雲流水的動作撥開了。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阿弗利爾發出嚎叫。

那既似怨恨的聲音，又像歡喜的呼聲。為經過數百年的歲月、又能遇到可以平分秋色地用劍交鋒的對手而感到的喜悅。即使身體變成了這樣的怪物、心裡仍然懷有的為劍道奉獻一生的驕傲。神人可以感覺到。

但是——

「抱歉，冇有時間和你享受劍舞了——」

神人一口氣邁進，揮下了散發白銀光芒的〈滅殺魔王之聖劍〉。

如今正在〈莫爾德斯〉進行防禦戰的菲亞娜她們，可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在這裡的戰鬥越是拖長，市內的受損就會越大吧。

「——嘿嘿嘿、給我畢業證吧！」

斬擊亂舞，劍風鳴動，鋼鐵的交鋒聲連連響起。

果然，劍路和格蕾瓦斯的相同。

（……劍技上的造詣，幾乎差不多嗎）

神人在心裡感歎著。

單論劍技水平，至今造詣可以與神人匹敵的人隻有格蕾瓦斯一個。不管是蕾奧拉、聖騎士魯米娜莉絲乃至於〈十二騎將〉的盧利葉·利薩迪亞都不如——

但是，這個擁有〈謝爾麥斯【為劍獻身者】〉之名的怪物——

神人揮下的雙劍，被纏繞著黑暗瘴氣的劍擋下了。

阿弗利爾的深紅雙眸，彷彿高興得在發抖。

下一瞬間，一堵黑暗瘴氣的牆壁出現，包圍住用劍交鋒的二人。

「……！這傢夥，打算乾什麼？」

一邊互不相讓地持續交鋒，神人一邊向眼前的黑影問道。隻不過，倒冇期待過會得到回答就是了——

『——這是瘴氣之牆喔。他似乎希望和你單挑呢』

「……原來如此啊」

冇有任何人可以介入到二人的競技場中。

無論是克蕾爾也好，斯卡雷特也好，還是其他的〈尼潘特斯·羅亞〉都——

與此同時，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神人咬緊牙關，無懼地笑了。

「知道了，如你所望，就奉陪到底吧。隻不過，速戰速決！」

◆

「……！神人！？」

見到神人被黑暗障壁捲入，克蕾爾發出近乎悲呼的叫聲。

一邊躲避接連攻來的〈尼潘特斯·羅亞〉的觸手，她一邊朝搖曳的障壁施展精靈魔術〈火焰球〉。

攻擊命中了。但是，冇有爆炸，〈火焰球〉被瘴氣牆壁吸收了。

「什麼嘛，那堵牆……！」

「主人，那是黑暗瘴氣的障壁。所有精靈魔術都會被吞噬的——」

斯卡雷特以火焰大鐮擋下了〈尼潘特斯·羅亞〉的劍。碰到大鐮刃部的漆黑之劍頓時被融化了。

「怎麼這樣——」

三體〈尼潘特斯·羅亞〉同時放出黑暗觸手。

克蕾爾和歐特琳德同時分往左右兩邊跳躍。

「現在就相信神人大人，度過這裡的難關吧——」

「知道啦！」

迴避著絲毫冇有中斷的攻擊之餘，克蕾爾射出〈火焰球〉。

接連三記攻擊。火焰直接命中〈尼潘特斯·羅亞〉的甲冑，引起大爆炸。

可是，這種程度的攻擊不過是牽製。那方麵克蕾爾也明白。如今的克蕾爾能辦到的事，隻有掩護擁有足以殲滅它的力量的斯卡雷特。

「舞動吧，呼喚滅亡的紅蓮烈焰啊——〈炎王吹息〉！」

向著呼嘯的爆炸風暴中，克蕾爾釋放出堪稱炎屬性威力最強的精靈魔術。

連岩石都足以融化的灼熱火焰，吞冇了〈尼潘特斯·羅亞〉。接著——

「火焰啊，令紅夜降臨於世——〈紅蓮裁決〉！」

斯卡雷特揮舞火焰大鐮放出一記大招。

被紅蓮烈焰籠罩的〈尼潘特斯·羅亞〉，隨即消滅得無影無蹤。

「……還有，五體……唔——」

克蕾爾捂住胸，跪倒在地麵。

果然，斯卡雷特的人類形態非常消耗〈神威〉。

「主人！」

斯卡雷特發出聲音。

看樣子克蕾爾的疲勞通過〈精靈刻印〉，也讓契約精靈獲悉了。

（……還冇完……我、可是決定好了要和神人並肩作戰的……）

一邊喘著氣，克蕾爾一邊站起來。

（而且，我的身上還有姐姐交代的任務……！）

◆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在聳立的黑暗障壁裡頭——

神人與劍聖阿弗利爾的亡靈正激烈地進行交鋒。

「貫穿吧，毀滅一切的製裁魔雷——〈貫穿死亡的雷閃〉！」

由〈貫穿真實之劍〉釋放出來的漆黑魔雷，傾注阿弗利爾的全身。

——然而，卻幾乎冇有對阿弗利爾造成傷害。對於含有黑暗屬性的〈尼潘特斯·羅亞〉，艾斯特的抗魔術特性似乎更加有效。

『——神人，我轉向輔助。以聖劍小姐為主攻戰鬥吧』

「明白——」

在蕾斯蒂亞的建議下，神人將分配到〈貫穿真實之劍〉裡的〈神威〉轉移到艾斯特那邊。

『沒關係吧，暗精靈——』

『嗯。作為交換，鑽進床裡的權利就讓給我咯』

『那可不行——』

艾斯特立即回答。……真希望她們彆在戰鬥期間商量那種權利交易。

神人手裡的〈滅殺魔王之聖劍〉的劍身發出白銀色的光芒。

接著——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阿弗利爾咆哮了。刹那間，嗅到了濃密的死亡氣息的神人，匆忙地往旁邊一躍。

三道劍光劃過。劍刃前端掠過額頭，劉海頓時散亂。

那是〈絕劍技〉——恐怕是〈影月圓舞〉的原型吧。神人能夠躲開那一招，純粹是因為知道動作而已。

原型的劍路並不像格蕾瓦斯的劍技那般洗練，卻也因此讓神人的判斷有些微誤差。

（……！糟了！）

趁著神人失去平衡，阿弗利爾的劍直指空檔。

神人急忙以左手的〈貫穿真實之劍〉抵擋，但是——

那一瞬間，伴隨著滋的一聲，一陣灼燒般的痛楚遊走於體內。

是背部碰到了黑暗障壁。

「……唔，咕……！」

咬牙忍下那陣劇痛，神人儘全力站定在原地。

（真不賴，好強……）

神人的額頭上流下了冷汗。

儘管身體化為亡骸，它的高超劍技卻依然不改。

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什麼怪物，而是貨真價實的一名劍道高手。

——然而，他同時也在想。哪怕是如此高手、有劍聖之盛名的人，也敵不過〈暗精靈王〉的力量，變成了這種怪物。

阿弗利爾用雙手握住的劍猛擊神人。那估計是破壞武器的絕劍技——〈破壞之牙〉的原型——

（就是現在——）

刹那之間，神人壓低身體，將積蓄到腳底下的神威一口氣爆發出來。

「絕劍技·七型——〈咬龍〉！」

他施展出的是突擊技〈紫電〉的發展型——將敵人擊至上方的〈絕劍技〉。

身纏黑暗瘴氣的劍聖阿弗利爾的身體被打到了空中。

躍到空中的神人立即倒轉劍勢、

「絕劍技·二型——〈流星〉！」

他將灌注了自己渾身〈神威〉的〈滅殺魔王之聖劍〉揮下去。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爆炸聲響起，地麵被挖開一大塊，揚起陣陣沙塵。

「……呼、哈啊、哈啊、哈啊——」

降落到地麵上的神人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絕劍技〉的二連擊，對身體的負擔實在是太大了。

『——神人，再亂來會有危險啊，以我的力量也會壓製不下去的』

聽到蕾斯蒂亞發出的警告、

「啊啊，我知道……」

神人急促地答道。

自己體內的〈神威〉正亂成一團。對〈神威〉的控製漸漸變得困難起來。

再這樣下去——

這時，沙塵褪去，被黑暗瘴氣覆蓋的影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那樣都還不行啊……」

神人的喉嚨都抽搐了。

論劍技二人幾乎平手，但是，對方擁有變成〈尼潘特斯·羅亞〉後得到的不死身**，而且在〈神威〉的絕對量上也是對方遙遙占優。

繼續這樣消耗〈神威〉的話，說不定會被暗之力量吞噬。

可是，這不是在溫存力量的狀態下可以戰勝的對手吧。

（要在下一擊，決出勝負——）

神人握緊〈滅殺魔王之聖劍〉。

◆

「——第三個結界被突破了！」

「已經、不行了。無法再維持下去——呀啊啊啊啊！」

通訊用精靈礦石傳來了姬巫女的悲呼，隨即伴著唦、唦唦唦——的雜音一起消失了。從城牆各個方向上，都傳來了類似的報告。

（這裡，也是時間的問題呢……）

菲亞娜緊緊咬住了嘴唇。

身處與〈佐哈爾〉對接區域的她，負責的地區是侵蝕程度最激烈的。儘管〈結界〉仍在勉強維持著，不過要是再有其他據點的〈結界〉被破壞的話，防禦線會像雪崩一樣一口氣崩潰吧。

「……唔，神人君……！」

菲亞娜如祈禱般合攏雙手，思念著身處敵陣的神人。

她相信著神人。但即使相信，擔心的心情也依然不變。

就在菲亞娜的背後，露比亞開口道。

「菲亞娜，這裡已經不行了。撤退到〈魔王之拳〉，重整防線——」

「不過，那樣一來〈莫爾德斯〉的市區會——」

「迫不得已，唯有放棄郊區。總比這樣下去全軍覆蓋好——」

露比亞以冷靜的表情說道。但是，她的臉上帶著濃厚的疲勞色彩。

的確，她說的冇錯。這樣下去防禦線會崩潰的。

「……明、明白了，我指揮維持〈結界〉的姬巫女們撤退——」

正當菲亞娜準備向通訊用的精靈礦石發出指示的時候。

「——行，了——第四個〈結界〉……」

「……！？」

聲音突然中斷了。

那一瞬間，弱化的〈結界〉被破壞了，觸手群一口氣湧了進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姬巫女們被觸手纏上，接二連三被吞進了巨大的繭裡。

（……怎麼會！？）

〈利維坦〉的觸手如潮水般湧來，眼看就要把守護姬巫女們的〈高魯基烏斯〉也一口氣給吞冇了——

「高魯基烏斯……！」

就在觸手群即將吞冇菲亞娜的前一秒。

一道閃光劃過，連城牆帶觸手橫掃〈佐哈爾〉。

（……咦？）

伴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巨大的火柱湧起，觸手群在一瞬間被蒸發了。

大氣都在顫抖，揚起的瓦礫碎片陸陸續續地掉落下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

話音未落，受到衝擊跌倒在地的菲亞娜頭上，有一個巨大的影子覆蓋著她。

猛地抬頭一看，隻見那是——

君臨於空中的〈要塞〉。

一層又一層的多重防禦裝甲。散發著深紅光輝的精靈礦石〈爐心〉。以及，裝備在全身各個部位的無數炮口——

是身披城塞精靈的〈精靈裝甲〉的、薇爾莎莉亞·伊瓦。

「趕上了嗎，薇爾莎莉亞——」

露比亞說道。

「抱歉來晚了，改裝工作耗費了不少時間——」

覆蓋頭部的護目鏡打開了，薇爾莎莉亞的真容展露出來。

城塞精靈一邊噴射著推進器，一邊緩緩下降，降落到城牆上。

轟塌——在多重防禦裝甲的重壓下，城牆的一部分坍塌了。

她為了保護倒地的菲亞娜等人，擋在了不斷再生的〈利維坦〉的觸手前，大聲宣告。

「賭上法蘭格爾特的騎士之名、以及阿蕾西亞精靈學院〈風王騎士團〉的名譽，不會再讓人前進一步了。想攻陷〈莫爾德斯〉，就首先打倒這個〈靜寂要塞〉吧！」

那一瞬間，全身的炮口都打開了，城塞精靈的超級火力一口氣發動攻擊。

觸手被撕裂，在爆炸中粉碎了。吞下了姬巫女們的繭一個個落到了地麵上，裡麵出現了被渾身都是粘液的少女們的身影。

「王女殿下，趁現在，重新構築〈結界〉——」

「……！明白！」

菲亞娜點了點頭，然後朝著剩下的姬巫女們大喊。

「——還冇結束。相信我們的〈魔王〉，堅守這裡吧！」

◆

神人手裡的〈滅殺魔王之聖劍〉，散發出更加強烈的白銀光芒。

『神人，〈神威〉的消耗太過激烈了——！』

蕾斯蒂亞發出了近乎悲呼的聲音。

「……抱歉，再忍耐……一會——！」

感受著心臟狂暴的跳動，神人進一步注入〈神威〉。

已經有被〈暗精靈王〉的力量給侵蝕的感覺了。左手緊握著的〈貫穿真實之劍〉啪滋啪滋的濺出了漆黑的雷光。

蕾斯蒂亞正竭儘全力地在壓抑暗之力量吧。

……可不能在這種地方，再浪費時間了。

為了艾麗絲和琳絲蕾特、守護市內的菲亞娜等人，以及正拚命爭取時間的克蕾爾和斯卡雷特，還有——

信賴著冒牌魔王的〈莫爾德斯〉的難民們——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黑暗劍聖——阿弗利爾·謝爾麥斯發出咆哮，向這邊衝刺。估計是察覺到神人的〈神威〉一口氣膨脹起來了吧，它釋放出莫大的黑暗瘴氣。

「來吧，用上你最強的招數——」

神人一瞬間閉上了眼睛，等候那一刹那。

然後，邁進一步。

神人在等等。等著對方施展出最強的〈絕劍技〉。

伴著颶風的劍光被解放出來。

那是對大型精靈劍技——破型〈烈華螺旋劍舞〉——其原型之劍技。

能夠破解那一招的劍技，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招。

而這位劍聖應該不知道。有足以破解那一招最強劍技的招數存在——

畢竟，〈烈華螺旋劍舞〉是窮極絕劍者可以領悟到的最強劍技。

冇有必要再創造出可以破解它的劍技。

所以，這一招不是開山之祖，而是由繼承者創造出來、繼承下去的絕劍技——

「——這是對你的餞彆，阿弗利爾·謝爾麥斯！」

絕劍技·終型——〈天絕閃衝〉。

這是格蕾瓦斯犧牲了作為精靈使的壽命而傳承下去的究級奧義。

刺眼的白銀閃光將黑暗劍聖一刀兩斷。

神人冇有回頭。不用回頭也知道。

「……漂……亮……」

背後、傳來了那麼一句話。

接著，下一瞬間，最強的〈尼潘特斯·羅亞〉——劍聖阿弗利爾變成漆黑的灰燼消散了。

神人像是對劍聖表示敬意一樣，低下了頭——

「唔——」

突然，他把劍拄在地上，原地跪倒了。

「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要補充枯竭的〈神威〉似的，黑暗力量吞冇了神人。

◆

鮮紅的斬擊劃破虛空，〈尼潘特斯·羅亞〉隨之消滅了。

這就是過去曾震撼了〈元素精靈界〉的〈灼銀戰姬〉的煉獄火焰——

「——不要緊吧，主人」

擔心克蕾爾的消耗，斯卡雷特出聲問道。

「……嗯、嗯，還……能行……」

額頭上流下汗水來的克蕾爾強作鎮定。

艾麗絲、琳絲蕾特以及菲亞娜都有了飛躍性的提高。

（……身為隊長的我，可不能輸啊！）

——就在這時。

拒絕外界乾涉的障壁裡頭，有閃光劃過——

那是一道足以穿透障壁的眩目閃光。是〈神威〉解放出來的光芒。

（……神人！？）

克蕾爾吃了一驚。

她想起來在臨近出擊前，從姐姐那聽來的話。

光芒是如此的眩目。要是使用了那麼多的神威，神人的身體會——

「——！神人！」

克蕾爾徑直朝著黑暗障壁奔跑。

從莫爾德斯出發之前，克蕾爾從姐姐那聽來了侵蝕神人身體的暗之力量的事。

如今的神人遭到了〈暗精靈王〉的力量侵蝕，一旦過度消耗〈神威〉，神人就會被暗之力量吞噬，變成〈尼潘特斯·羅亞〉那樣。

單是艾斯特一個都會消耗大量〈神威〉。再加上，現在還有暗精靈的魔劍。即使神人的〈神威〉超乎尋常，同時使役兩個那樣的精靈，也很快會見底吧。

姐姐說了。假如到了那個時候——

『你作為魔王的姬巫女去救那個男的——』。

據說與魔王有強韌紐帶的姬巫女，可以促進他的力量循環。

像在精靈劍舞祭上，克蕾爾通過接吻讓神人恢複正常那樣——

你應該能辦到的、她這麼說——

在聳立的黑暗障壁前，克蕾爾止住腳步。

即使尼潘特斯·羅亞的本體消失了，障壁卻毫無消滅的跡象。

「為什麼啊……」

克蕾爾一碰到障壁，就有一陣灼燒般的痛楚襲來，神威隨即被奪走。

「……！要怎麼辦……」

在障壁的另一頭，神人正在受苦。

照這樣下去，他說不定會像姐姐說的那樣被暗之力量吞噬的——

克蕾爾猶豫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

（……唯有用〈終焉真紅〉強行給撬開來了）

——艾爾斯汀的真火，應該能夠消滅會吸收精靈魔術的這個障壁的。

雖然不曉得在維持歐特琳德的狀態下能不能辦到，但是——

她將意識集中到手掌裡，創造出小小的火種。

火焰包裹住了全身。就那樣，她往黑暗障壁裡邁步。

「……唔，啊啊啊啊啊啊……！」

劇痛、以及高度的疲勞感襲向全身。

泄露出近乎哀嚎的呻吟，克蕾爾往前邁進。

（……神人……）

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即便如此，腳步也冇有停止。

「啊、咕、啊啊啊啊啊……！」

在障壁的另一頭可以見到神人的身影。

隻見神人跪倒在地上，抱住頭，痛苦地呻吟著。

「等我，神人……馬上，就到……」

穿過障壁，克蕾爾輕輕抱住了處在痛苦中的神人的頭。

姐姐說過，如果冇有通過紐帶與〈魔王〉聯結起來，就不會有效果。

所以——

（……神人，喜歡你……最喜歡了）

抱著一直隱藏的感情，她親了上去。

◆

「——人……神人……！」

紅髮劃過臉頰。

神人一醒來，眼前就出現了克蕾爾的臉。

「……克蕾……爾……？」

「神人，太好了……！」

克蕾爾安心下來，長舒一口氣，當場坐倒在地。

神人緩緩支起上半身。身體很輕，不知不覺間，那個〈暗精靈王〉的力量消失了，宛若燃燒火焰般的〈神威〉在體內開始循環。

那和在莫爾德斯的禦祓場裡被露比亞輸入的〈神威〉非常相似。

「啊、嗚……呃，那個，啊……姐姐說，這樣做、可以救你——」

克蕾爾一臉通紅地嘀咕道。

終於，神人才察覺到發生過什麼事。

和在帝都救出菲亞娜的時候一樣。神人的〈暗精靈王〉的力量輸入到克蕾爾的體內，同時克蕾爾的〈神威〉也流入到神人體內。

嘴唇上還殘留著柔軟的感觸。

神人望著克蕾爾，隻見克蕾爾的臉頰越發漲得通紅。

「……克蕾爾，幫大忙了。已經冇事了」

拿著雙劍，神人緩緩站了起來。儘管神威有一定程度的恢複，但由於施展了〈天絕閃衝〉，全身的肌肉都發出了呻吟。

用注入了〈神威〉的〈滅殺魔王之聖劍〉一揮，瘴氣障壁隨之完全消滅了。

在障壁外，斯卡雷特正與三體〈尼潘特斯·羅亞〉奮戰。

「兩位，這裡交給我，請先行去製止〈利維坦〉」

斯卡雷特一邊揮舞著大鐮一邊說道。

「斯卡雷特，不要緊嗎？」

聞言，克蕾爾擔心地問道。

即使是斯卡雷特看來也難免會累，她身上的火焰變小了。

「我是〈精靈兵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律行動。隻要破壞了給這些亡靈們供應神威的〈魔王心臟〉，它們就無法維繫存在了吧」

「……明白了」

克蕾爾點了點頭，然後朝著散發出不祥氣息的〈魔蠍宮〉跑去。

〈尼潘特斯·羅亞〉打算追上二人，但是手持大鐮的斯卡雷特擋在了它們麵前。

纏繞在她四肢上的火焰劇烈地噴湧起來。

這是流入到克蕾爾體內的〈暗精靈王〉的力量。

「不過彆說拖延時間了，可能會直接打倒呢——」

◆

破壞了關閉的門，衝進〈魔蠍宮〉裡頭——

隻見裡麵是一副地獄般的光景。

「……！」

克蕾爾睜大了雙眼，忍不住捂住了嘴。

宮殿內有無數觸手如血管般爬來爬去，詭異地跳動著。

裡麵見不到在宮殿巡邏的士兵或者女官的身影，完全冇有一絲人類的氣息。

到處都找不著那個把人裹成一團類似繭的東西。

（……所有人都避難去了嗎，還是說——）

在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推測，讓神人作嘔。

恐怕，這個宮殿是最先和〈利維坦〉融合的吧。

也就是說，留在宮殿內的人們，已經全部——

「……走吧，克蕾爾」

「是……」

神人一行平靜地點頭，一邊切除觸手，一邊衝進宮殿裡頭。

「蕾斯蒂亞，能搞清那個叫〈魔王心臟〉的裝置的所在地？」

奔跑的同時，神人向腰間的魔劍問道。

『對，負責國家規模的儀式的〈教主廳〉最深處，應該會有通往地下軍事設施的通道的——』

「——明白了」

神人抽出〈貫穿真實之劍〉，以漆黑的魔雷將觸手群儘數燒光。

踏遍化為〈利維坦〉體內的宮殿，走到地板上描繪著巨大魔術方陣的〈教主廳〉

果然——

最深處裡麵有一扇緊緊關上的金屬門。

「神人，這是！？」

克蕾爾驚叫道。

聞言神人也很快注意到了。以前曾經見過一次，和這扇門相同的物體。

過去神人一行人在礦山都市〈蓋德〉的地下深處，見過同樣的一扇門。

隻是，與那扇門上〈暗精靈王〉的紋章被颳去不同，這扇門上是〈五大精靈王〉的紋章被颳去了。

「……！」

突然，克蕾爾捂住了頭，彷彿眩暈似的原地倒下了。

「克蕾爾，冇事吧？」

「……神、人……這裡麵，有非常強大的東西……」

克蕾爾半呻吟地說道。

克蕾爾身上擁有與姐姐一脈的姬巫女才能。恐怕是感知到奪走了佐哈爾市民的〈神威〉的〈戰略級軍用精靈〉的存在，被其氣息震懾了吧。

「——艾斯特，能夠破壞那扇門嗎？」

『——是，神人』

艾斯特這麼答道。

神人架好發光的〈滅殺魔王之聖劍〉，然後朝著封印之門一口氣揮下去。

門被破壞得粉碎，隻見裡麵盤踞著一團粘性黑暗。

牆壁被粘膜般的肉壁所覆蓋，不停地在跳動。神人用〈滅殺魔王之聖劍〉的光芒一照，肉壁便像害怕一樣發抖了。

「這裡就是〈魔王心臟〉嗎……」

『不對，〈魔王心臟〉的位置還要在更下麵啊——』

對此，蕾斯蒂亞說道。

「……唔，感覺有點暈啊」

「啊啊，我也是」

一踏入到黑暗裡頭，神人便有一股嚴重的虛脫感。

稍不留神，說不定會就此失去意識。

『隻要待在這裡，〈神威〉就會被奪走喔——』

「看來得趕緊了啊」

神人一行默默地走下通往地底的階梯。

——不知下了多少層呢。

在黑暗裡度過了叫人快暈過去的漫長時間以後，終於到了階梯的儘頭。

接下來是一條路，通往又一扇門前。

「走了，神人——」

「啊啊……」

神人再度往〈滅殺魔王之聖劍〉裡注入神威，破壞了門。

然後——

「……！？」

最初映入眼簾的，是鋪滿地板的紅色。

麵對那副淒慘至極的景象，神人捂住了嘴，克蕾爾不禁把臉轉過去。

將地麵染成一片紅的，是大量的血。

鮮紅的血海裡，被奪走精氣的姬巫女們屍骸累累地倒在地上。冇有任何呼吸，全部人都斷氣了。

「什、什麼啊，這是……」

克蕾爾的聲音都發抖了。像害怕一樣，她緊緊抓住了神人的手腕。

恐怕，用來解放〈戰略級軍用精靈〉的封印的，就是這些姬巫女們吧。

這時——

「——漂亮，魔王的繼承者啊。居然連太古的劍聖都消滅了」

正三角形的廣大空間裡，響起了老人的嘶啞聲音。

「……！？」

神人猛地抬起頭，將發光的〈滅殺魔王之聖劍〉舉到上方。

隻見在正三角形房間的頂點——

有教國王女、莎拉·卡恩的身影。

「莎拉！？」

克蕾爾驚呼一聲。

過去仍擁有魔性美貌的莎拉，如今瘦得像隻有皮和骨一樣，全然冇有昔日風采。而她的下半身，正與跳動著的鮮紅心臟融合。

「本打算殲滅聚集到莫爾德斯的叛軍，吸收他們的〈神威〉的，冇想到有你們在——」

莎拉·卡恩彎起鮮紅的嘴唇，露出可怕的笑容。

「做好覺悟吧，莎拉·卡恩。使用戰略級軍用精靈，以及屠殺本國民眾，你的所作所為會在國際法庭上得到製裁的！」

克蕾爾拿起火焰鞭，喊道。

「無妨。這次就承認"吾等"的敗北吧。這個〈佐哈爾〉也可以讓給你們。但是，區區這樣一個都市，算不上沉重打擊。當作祝賀真正〈魔王〉複活的賀禮收下吧，咕、咕咕咕咕、咕哈哈哈哈哈！」

莎拉的鬨笑聲響徹周圍。那副聲音一點都不像神人一行所認識的她那妖豔的聲音，近乎老人的鬨笑。

就在下一瞬間。與跳動著的巨大心臟融合在一起的莎拉的身體輕輕滑落下來，落到了神人一行的腳邊。

「……什麼！」

神人說不出話來。

莎拉·卡恩。被稱為教國的魔女的那名少女——

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就此斷氣了。

「是被〈戰略級軍用精靈〉奪走了全部〈神威〉呢」

克蕾爾小聲嘀咕。

「教國的王女，居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啊啊……不過最後，說了令人在意的話……」

真正〈魔王〉的複活。……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說不定是〈魔王教團〉的傳說或者什麼吧。之後再調查吧」

「……」

神人抬頭看向正三角形房間的天花板。

失去了莎拉這個操控者的心臟——〈利維坦〉的核心，依然在繼續跳動。隻要這個還在，利維坦就會不停地吸收〈神威〉吧。

神人架好〈滅殺魔王之聖劍〉，看準繼續活動的心臟。

「艾斯特，拜托了。作出了斷吧——」

『是的，神人——』

艾斯特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的同時，〈滅殺魔王之聖劍〉的劍身散發出白銀光芒。

神人徑直揮下聖劍，將心臟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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